贩罪(精校)第5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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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枭二十三岁前,一直待在耶鲁专攻生命科学,当然,使用的是别人的身份。当上研究生以后,成了当时系主任的助手兼得意门生,老教授见人就夸耀自己这个学生早晚有一天能成一代科学巨匠。事实上,他老人家前几天还是这样说,显然他没明白HL派人去问话的意思……
  最后他身份败露的原因十分讽刺,那时HL北美分部找人和血枭接触,想将这位‘青年才俊’征兆进组织,结果派去的人就这么一去不回。等当地长官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还以为血枭冒充的那个学生是‘自由战线’安插进大学的间谍,结果到其家中去拿人才发现已人去楼空,暗门后发现了一个实验室,里面像个屠宰场。
  当然,当年还没有‘血枭’这个代号,这个案件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牵涉到HL的成员被杀,所以最后低调收场。数年后,远在欧洲的血色午夜事件也没有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直到今天,我们终于确认了血枭的相貌后,世界各地许多悬而未决的连环杀人案才被串联在一起。”
  纸侠道:“你的意思是,他的学识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强,包括你在内?”
  茶仙并不否认:“可以这样说,我和他不同,我需要掌握的知识必须面面俱到,因此对大多数东西,只可观其大略、不求甚解。在心理学上,或许我与他不分伯仲,但生物学、化学等方面,他的水平可谓登堂入室,炉火纯青,做我的老师不为过。”
  纸侠道:“所以……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得知他喜欢并很擅长把人当青蛙一样解刨,偶尔吃上一两个,仅此而已。”
  一旁的卢卡心中虽也是这样想的,但他绝不会讲出来,还暗喜有纸侠这么个心直口快的替他把话说了。
  茶仙回道:“不,这揭示了一个问题,血枭做事是有目的的,并不是单纯出于兴趣。他杀了如此多的人,在每个待过的城市都有一个设备先进的实验室,无疑是在研究些什么。而且,他一定早在进入大学以前,就明确了自己的目的,学习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能完成这个目的,他需要这方面的渊博知识。”
  纸侠想到了什么:“也就是说,无论他逃到哪里,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研究,只要我们从这方面下手……”
  茶仙接道:“是的,高端医疗用品的走私,黑钱的流通等等,调查这些,就能找到血枭,他再谨慎也无用。因此我说,追踪他并不急于一时,捕猎时,要完全掌握猎物的思想,才更有意思。”他的视线回到大屏幕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那个被审讯的银影杀手身上。
  纸侠沉默不语,他已从这番话里捕捉到了什么,这个七皇子很不简单,他外表随和,为人谦和、礼貌,谈吐睿智、懂得分寸。而隐藏在这表象后的心机与城府,以及有意无意间透露出的霸者之风,都让人觉得看平时的茶仙,不过是看那冰山一角。他真正的器量,如渊渟岳峙,退千里亦难观全貌,进半步便拜倒辕门。
  “我企图利用这样一个人,那我的思想,是否也已经被他掌握,反被其利用了呢……”纸侠心中沉吟,不由得生出一股不寒而栗之感。
  第九章
启程追捕
  当茶仙领衔的调查小组对威尼斯的贵族连环被杀事件展开调查时,欧洲大陆那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早已是暗流涌动。
  钢铁戒律近期的活动忽然变得频繁起来。圣城监察长卡莫·博特里尼的新败让其在组织中的地位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撼动,在动用了圣十字架、一名掌旗官,以及十名善战骑士的情况下,仍然未能将血枭击毙,且进一步加大了己方的人员伤亡。致使组织后来不得不决定放弃倒影都市的控制权并将其摧毁。把事情办成这样,“无能”二字被扣在头上是肯定的了。好在这次冲突后他还算是带回了一条有点儿价值的信息,就是这个“血枭”很可能是《戒律法典》上记载的“屠神者”。
  一百多年前的牧师长写下的一本预言书,是否足以为信?这谁也说不清楚,但历代牧师长都有些未卜先知的本领,这是钢铁戒律中众所周知的事。比如这次博特里尼临行前,牧师长说的那句“当杀人者出现在你面前时,你自会知道就是他”。结果还真就是应验了。
  这里就存在着一个很矛盾的问题,这个问题也是大多数宗教有待解决的。比如那些信上帝的人,既然你笃信这是正教,你相信自己生存的世界是一个爷们儿花了七天时间建造的,那你就得顺带相信天启终将到来。你不能只承认美好的事,而无视那些负面的东西。
  钢铁戒律也存在着这样一个问题,既然你们是在信仰的号召下集结在一起,你们相信在这面旗帜下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那么你们就得顺带相信那些对自己不利的预言。你不能指望有益的预言都一一兑现,而有损的预言全是扯谎。
  因此,在“血枭”这个问题上,钢铁戒律采取了的方法就是,既不否认《戒律法典》,也不承认血枭的威胁。这应该算是他们能想出来的、最聪明的一种办法了。难道就因为这货和一百年前的牧师长大人随手涂鸦的人物肖像有几分神似,又杀了咱们几百号基层成员,我们就该被吓破了胆?那还怎么在其他反抗组织面前立足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帝国还不立即批量生产几百个整容版血枭来混淆视听?
  很显然,钢铁戒律的领导层,其智商和手段都远高于中世纪时把无辜村妇当成女巫烧死的乡村神父,说得再简单一点儿,他们口中的信仰,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表面上可以做出无视的姿态,但实际行动上,大团长却已是调兵遣将,运筹帷幄。以欧洲为核心,组织最大限度地积蓄力量,蓄势待发。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也许“屠神者”的出现正是一个信号,催促着他们该有所行动了……多年的经营已经让钢铁戒律足以在正面战场上与帝国一较高下,现在时机已近成熟,只待天下有变,大事可济矣。
  …………
  二月二十七日,调查开展了一周,查清了全世界范围内的不少无头公案,查封了一些养猪场……其他一无所获。
  血枭的行踪仍然不明,他改变了固有的行事规律,没有随机前往某个大城市继续自己试验的勾当,因此几乎是无迹可寻。
  从银影那三名杀手身上也无法问出更多有用的信息。本来血枭留下这三个活口的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这话乍听之下匪夷所思,其实并不难理解,以血枭的逻辑来讲,他可以承认自己杀了一万个人,但绝不允许别人冒充他去杀一个人。总之,那三个人对于追踪血枭是没有太大帮助的。
  几天后,调查重心被转移到了马龙上校的问题上,这也是上层施压的结果。虽然捉拿危险等级四的罪犯是很重要,但贵族们的情绪是必须照顾到的,必须尽快查明事件的真相,好对威尼斯的权贵们有个交代。
  茶仙对此很是反感,那群庸人的目光总是如此短浅,多年来对于天一的追捕也是如此,靠七皇子的身份和HL特别探员的权力他才能在一定程度上自由行事。而一旦遇上这种与贵族王族有关的案件,不用他开口,欧洲总部立即就调遣大量精兵强将前来埋头苦干,给他定指标,下死命令。
  在纸侠面前,茶仙也曾无所顾忌地抱怨过那么一句:“尸位素餐之众,死何足惜,殊不知血枭这种人在世界上横行无忌,会害多少无辜性命。”
  谁知纸侠这家伙闻言后一声冷哼,话说得比茶仙更加难听:“尸位素餐?这词用得不妥吧。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说鱼肉百姓,那也算轻的了。”
  每每听到这二位类似的言论,卢卡教官总是黄鼠狼吊孝——装蒜,要么干脆就直接尿遁,仿佛他是间歇性失聪加前列腺顽疾缠身似的。没办法,二位一个是帝王之胄、言行肆无忌惮,另一位是破相之仇、估计已经丧心病狂。叔我还想在这位置上活着混到退休,回家享受干部级退休工资呢。刀口上滚了一辈子,可不能陪你们俩这么瞎玩儿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
  果然,至三月中旬,茶仙和纸侠准备离开欧洲去芝加哥时,卢卡便推说欧洲地界上目前时局不稳,要回总部听候调遣,不能同往。
  茶仙何许人也,早知他心中所想,表面上不说破,也不强留他,对这位前辈很是客气了一番,辞行而去。
  反正马龙在威尼斯的勾当已基本查清,剩下的事情,就是些政治上互相推卸责任的勾当了,就让欧洲总部的人去向贵族们交代吧。
  最终,一个叫“顾问”的名字浮出水面。茶仙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名字,但他并未引起重视,事实上,在飞往芝加哥的专机上,他仍未把这个危险等级一的家伙放在眼里。他知道血枭改变行为模式的理由就是去追杀顾问,而从近期芝加哥黑手党间斗争的种种报道来看,这个叫顾问的家伙不过是个二流货色,实在是称不上有多聪明。
  因此,此时的茶仙认为,此行将是一次一箭双雕的狩猎之旅。而同行的纸侠,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第十章
EAS的标准
  “……本机将于大约十五分钟后降落,请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专机上的广播将纸侠唤醒,他利用这几个小时的旅程凑合着睡了一会儿。他和茶仙乘坐的商务舱采用的是针对HL内部高层的特殊设计,只设几个座位,每个座位都相对独立,坐着宽敞、舒坦。座位前的桌子很大,基本可以铺开了玩卡坦岛。
  纸侠瞥了眼走道对面的茶仙,对方单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对着台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敲敲打打,看那神情似乎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如果我是你,还是会利用这几个小时调整一下时差。”纸侠说道。
  茶仙没有回头,依旧无精打采地看着屏幕:“查看邮件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休息了,我对睡眠的需求时间很短,醒着的时候,又很难让大脑处于闲置的状态,如果不做类似的轻微脑力活动,一闭上眼睛就会有各种混乱复杂的念头涌出来。”
  “所以,这就是你的能力?不知疲倦的发达大脑?”纸侠说道。
  茶仙回道:“不,我的能力是操控‘风’。”他也不介意把这事说出来:“至于我的头脑,举个例子吧,普通人当中也会有一些生来智商就超过160的孩子,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神童’。每过若干年,在几百万人中总会诞生那么一两个这种孩子的,以整个种族的角度来说,这概率也不算太低。而我,应该算是变种人当中的所谓‘神童’,又恰好是个能力者。”
  “还真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你如果不是皇子身份,恐怕早已经被那个叫EAS的组织抓进实验室去了吧。”纸侠道。
  茶仙听了这话也不生气,笑道:“我知道你曾经接触过时侍,所以知道EAS,不过他们组织对能力者的评价标准和一般意义上的标准有很大区别。像你我这样的能力者,能力类型应该都会被划分为‘分子影响’,研究价值只能算中等。”
  “哦?”纸侠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那怎样的类型才会被视为具有高研究价值?”
  “正好我手头就有这么一个,查尔斯·罗尔,人称枪匠。”茶仙朝上翻阅,很快找到了电子邮箱中一封被标记的邮件:“原本也是个不法之徒,但从未有被逮捕的记录,几年前被特赦并进入了天都的‘皇家研究学会’,说直白些,就是有人和他接触后将其‘招安’了。
  去年十一月,他去南十字星郡参加一个会议,返航途中,连同其乘坐的飞机从人间蒸发。后来派去搜索的四人小队也一去不返……”说到此处,茶仙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什么,稍纵即逝,却历历在目。
  “怎么了?”纸侠见他停下沉默不语,便问道。
  茶仙愣了一下:“没什么,抱歉,突然想起一些事情。”他继续刚才的话道:“当时时侍曾亲自到天都总部找过我,后来还给我发了一封私人邮件,希望我能介入调查此人的行踪,但我那段时间在澳洲追捕一个非常狡猾的罪犯,难以抽身,到十二月又遇上了……不提也罢,总之,这个枪匠就属于EAS相当重视的类型,他的能力‘炼金术’被划分‘秩序破坏’。”
  纸侠问道:“和你刚才说的‘分子影响’有什么不同呢?”
  茶仙道:“比如,你能操控各种形式的纸,这其实是一种分子与分子之间的合作关系,构成你的是分子,构成纸的也是分子,你我既然属于这种类型,你应该理解,操控某一种物质,并不是在‘命令’它,而是一种沟通,使物质随心而动,收放自如。假如强行用‘命令’的态度去‘指使’某种物质行动,那屏出鼻血来也最多弄弯一根汤匙。
  我们这种能力就叫分子影响,对于这项能力的研究,历史已经很悠久了,比如净合金一体成型技术,就与这能力密切相关,经过一百多年,恐怕也很难再有更高的技术突破诞生了。”
  茶仙略理思绪,接着道:“再说枪匠,用一般的评判标准,他应归为并级能力者,但他的能力炼金术……这么说吧,点石成金、化土为玉,皆不在话下。他可以把任意物质A转变成任意物质B,你可以随意想象,比如一双运动鞋,可以变成一罐花生酱。”
  “那他岂不是神仙?”纸侠道。
  茶仙回道:“理论上……他可以把地球变成一个发夹、或者一团绒线,不过实际上,他的能力虽然没有明显的极限,但他本人是有极限的,听说他转化一件篮球大小的东西就得花半小时左右,而且物质A和物质B之间从物理学角度上性质差距越大,越是费时费力。”
  “原来如此……所以在战斗时,他的能力其实没有什么用,故而是并级。”纸侠接道。
  “是的,但其能力的研究价值你是可以想象的,守恒律、对称性……以他的能力可以超越这些物理学上已建立的序,我们只是‘影响’了物质,但他,从根本上‘改变’了物质,这差别巨大到……足以让我头疼起来。”
  纸侠此时话锋一转,问道:“那么,血枭是属于哪种类型?”
  茶仙道:“这问题由我来问你才对吧。你是组织上目前掌握的,唯一和他正面交手后还能活下来的人。”
  纸侠陷入了沉默,对于血枭的能力,他毫无头绪,要说记下了什么,只有最深切的恐怖,那个残暴的嗜血狂魔完全靠打斗就干掉了所有拦在面前的人。按说在战斗中,纯靠身体能力的强者应该是最弱势的群体,但血枭完全打破了纸侠的这种观念。道理很简单,比如某人费半天工夫召唤一头纸兽刨塌了一座山,结果又来一人,一拳就把另一座更高的山给打崩了,那自然是高下立判。
  茶仙见他不作言语,也不再揣度其所思所想,自顾自地回到了刚才闪过脑海的念头上:那个全身黑色的能力者曾经提到过“根据你四名同行脑中的知识”,这句话意味着他曾经杀死过四名HL的成员,HL中知道我的王族背景以及名号的人很多,但要说知道我是凶级能力者,其战力或者职位肯定不低。最近半年不明原因失踪的人员很少,而去南美调查的四人,正是集体失踪,死不见尸(注:暗水的吸收不会将尸体彻底销毁,约翰·德索托的尸体扔在河里,池田望的尸体被暗水处理了,而留在雨林中的四名HL成员是后来被食人族处理的。茶仙对暗水口中的“吞噬”有一定误解),时间上也符合……这么说来,很可能是被那个家伙“吞噬”了吗……
  那么枪匠的失踪,又是否和这个黑色能力者有关系呢?根据这层联系,他难道和天一也有关系?
  但是之前也得到过上层有人想要秘密逮捕枪匠的情报,或许失踪的四人,和先前失去踪迹的航班,都只是对外的幌子而已,枪匠已经被我所不知道的更高层掌握,对外布下层层迷雾,只是为了不让EAS有插手的机会吗……
  …………
  正当专机上的二人各自被心中疑云笼罩时,芝加哥的某条小街上,一间书店中。
  店门被推开了,一个面相很白净的青年走了进来。
  卧在沙发椅中的老板放下了翘在桌上的腿,难得说出了一句还像是人话的开场白:“顾问先生,真是幸会。”
  顾问把挎包里的铁板往屋子中间几张拼在一起的桌上一扔,桌上几乎堆满了书,直接就被砸塌了几撂,他嘴角挂着的也不知该说是冷笑还是邪笑:“还钱啊!混蛋!”
  第十一章
资本
  天一似乎对顾问的态度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平静地道了声:“有话慢讲,先坐。”
  “坐你脸上?”顾问进屋的瞬间自然已经观察好了周遭环境,很显然整间书店里除了一张被天一占了的沙发椅外,没有任何别的座儿。
  天一长叹一口气,他居然站起身,走进了自己身后的门里,从那比外面更加狼藉的卧室中搬出了另一张沙发椅,搁在了办公桌的对面,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又道了声:“坐。”
  顾问从杂乱的书堆中钻过来,坐在了天一对面,然后再次重复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你欠我三十万的事情,还有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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