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谨玉(校对)第63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63/125

  此话早在贾雨村意料当中,他倒不急,道,“林爵爷真是好牙口。本官再有一问,如今公主下嫁也不过十几万的妆奁,京都世家豪族多少,也从未听说嫁女将家底儿搭上的理儿,林爵爷,依本官估来,您顶多陪嫁五分之一的家产也算大度了,如此算来,你林家何止家资百万?便是国中巨贾,怕也不能与你林家相提豪富并论吧!”
  这话,其实挺在理儿,朝中大臣能熬到这个品阶,都是有子女之人,给女儿陪嫁,能拿出五分之一家产的就是极大方的了,想着林家真是煊赫,一时窃窃之声顿起。
  林谨玉冷声道,“本来此乃我林家私事,断无跟贾大人相说的道理,只是今儿个我若不能表白清楚,怕贾大人更得污我林家累世清名了。贾大人,你可知道,自父母过逝,我们姐弟相依为命,如今姐姐出嫁,我只拿出二成的家资相赠,不说别人,我自个儿便难以心安。而且我林家向来男女一向公正相待,家姐出嫁,我将家产一分为二,一半留给姐姐做嫁妆,此乃我们手足情深,如今倒成了错处不成?”
  贾雨村眼中精光一闪,道,“空口无凭!此事皆是你一面之词,不说圣上各位大人英明,单我也是不信的!”
  “难得贾大人还知道空口无凭四字何解!”林谨玉反唇相讥,“贾大人难道有凭证证明我父任上有亏?有证据说我林家家资乃贪墨所得?贾大人空口白牙污陷我林家,我便原句奉还!”
  神武将军冯唐一跺脚,对着身边的老国舅陈临低声赞道,“说得真好!”
  贾雨村脸色一变,道,“你若是问心无愧,何不将家底晾出来,也好一洗你林家清白!”
  林谨玉大怒,“真真是笑话!如此说来,贾大人要请圣旨抄了我林家,家私产业一并估价清算,才能证明我家清白了!且不说贾大人如何道此无稽之谈!我祖上靖安侯功高得以陪葬皇寝,不知太祖皇帝英灵在上,得知朝中有此奸幸,仅靠着挑拨家私是非便张罗着抄功臣之后,会不会一个天雷下来劈了你!我劝贾大人还是暂歇了此心,您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怕是不能得逞了。圣上英明睿达,断不会因一席小人之言,而误会了与国有功之臣!”
  贾雨村可不是贾政,若有羞耻仁义之心,他就爬不到如今的位子,冷声道,“臣乃陛下之臣、朝廷之臣,上本参奏的目的便是为国除奸为圣上分忧。林爵爷巧舌如簧,那我问你,如今扬州盐政巨款失踪,为何甄大人不说别人,单指出你父来?若你父真是白的,谁能把他染黑了不成?”
  林谨玉冷笑,“这话贾大人问得真好,我也要问贾大人,甄大人何时押送回京?何时下的大狱?何时审讯?有何证词?其供证真假可有辩析一二?”
  贾雨村如今权利有限,何曾知道这些,一时语塞,林谨玉眼睛一眯,道,“既然贾大人不知,贾大人又如何说他是不是胡攀乱咬?为何贾大人不奏甄大人污陷重臣,反倒参我父一个任上亏空贪墨呢?”不容贾雨村驳斥,林谨玉一指贾雨村,断言喝道,“因为我父已经过逝,贾大人知我孤儿无依,便欺上门来!想踩着我们林家的冤屈为自己升一升这官帽官服可是?我虽不通盐政事务,也要问一句,我父为官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于任上而亡。难道当年甄大人接任初没查过盐政旧帐?难道甄大人明知帐上有亏空,自个儿做冤大头不成?贾大人若能为我释疑,再参家父才算妥当!贾大人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有本事,真正的去查问那些沽清正之明、暗结虎狼之属的贪官赃官来,才不辜负您御史之名!”
  贾雨村怒道,“你大胆,本官乃正三品官身,你倒敢教训起本官来!”
  “贾大人这话真是好笑,您问我,我自然要有问必答!何谈教训二字,不说大有高居三品之位,您跟我也没啥关系,这教训一词嘛,以尊训卑、以长教幼,我无德无才,哪里敢教训大人?分明是大人误会于我,莫非是作贼心虚所至。”林谨玉笑不笑的望向贾雨村恼羞成怒的脸庞,轻声道,“贾大人大概是不知道世家的规矩,我姐姐乃皇上赐婚,端得是体面,我心疼姐姐,多陪嫁一二能有什么呢?我姐姐在我心中珍贵无匹,我们姐弟感情深厚,我恨不得把家底儿都给了姐姐,这都是我们家的家事。再者,我家列侯门第,东安王府因功封王,娶媳嫁女自然不是贾大人家中两封银子买来的奴婢作妻能一样的,贾大人若是嫌弃家中太太嫁妆不丰,也不必眼红?一个奴婢,休了弃了逼她自去,依贾大人的手段,有的是法子一了了之,凭借大人如今官身官名,再托人作媒迎聘名门淑女,这嫁妆上定不会简薄的。”
  贾雨村银牙一咬,心火乍起!娇杏本是甄家旧婢,当时贾雨村位卑职低,后又遭革职之苦,发妻去后,正赶得娇杏产子,便将娇杏扶作了正房。前未有碍,如今他官位渐显,倒成了一段心事,如今被林谨玉当朝说破,脸色红了白、白了紫、紫了青,五颜六色的好看起来。
  
  第101章
抛砖引玉正戏上场
  
  话说贾雨村一时被林谨玉点破难堪之事,恼羞成怒。其实以婢为妻,让林谨玉看来也没啥大不了的,婢也是人啊,他心中倒没什么高低贵贱。不过,在这个年代,尊卑贵贱泾渭分明,说句老实话,奴婢在大户人家,那也就跟个花瓶鸟雀一般,等闲打了卖了送人作交情,也没人说啥。你贾雨村堂堂正三品官身,弄只鸟雀做妻,也忒不讲究了。
  不过,贾雨村也称奇人一名,脸皮不厚的也站不到现在,他转身对着皇帝一拱手,凄声道,“回万岁,古语有云: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臣妻虽往日曾与人为婢,却是臣的贫贱时所纳,陪臣一路风雨,从无怨言,虽出身有碍,臣纵然今朝富贵,也绝不辜负此等良妻。”说着已是虎目含泪道,“臣依本份问林爵爷一二,倒不知林爵爷为何扯到臣家内闱私事上来?”
  林谨玉没在娇杏出身上再多说,反正事捅出去,贾雨村你说得再情深意切,事实就是事实,但凡有讲究的人家也定看不上你以婢为妻的行径,遂挑眉反问道,“臣姐嫁妆单子拢共值多少银子都给贾大人打听计算出来,难道这不是我家内闱私事?贾大人倒真是反咬一口!幸好我不是拿身体为冻蛇驱寒的农夫,否则岂不更是心寒!”
  刚过了年,人们还要在外面穿轻裘的春寒时间,贾雨村竟然头上开始冒汗,这事儿其实挺简单,甄家是何等门第,接驾四次,谁还能硬得过他家去。甄大人虽说下了大狱,如今在狱中住的是单间儿,照样有仆妇奴婢伺候。这事儿,推到林如海身上也是为了好了结,如今他真是阴沟里翻了船,碰到了林谨玉这个钢筋铁骨的刺儿头,没伤着人家,倒蹦了自个儿的牙。这回别说功劳了,能全身身退就是祖宗保佑。一咬牙,贾雨村“扑通”跪在地上,叩头道,“万岁,臣奉旨问话,倒不知何处得罪了林爵爷!林爵爷满口诡言狡辩,对臣讽刺辱骂,其言其行狂妄悖逆是非不明对错不分,臣启万岁治其大不敬之罪!”
  林谨玉缓缓跪下,唇瓣一颤,眼圈儿骤红,哽道,“万岁在上,今日贾大人有所问,臣有所答!不知何为诡言狡辨?至于讽刺辱骂狂妄悖逆,更不知从何说起?诸位大人都在,家父英灵未远,我林家受此冤屈,万岁圣明容臣一辨,臣据理所争为求家父清白,陛下诸位大人皆听见看见,难道满朝都要听贾大人一家之言?略有辨护便是大不敬之罪!虽说御史不以言获罪,其所言所行也要有所依据才是,否则岂不是满朝文武任他加罪!便是天家万岁,也要讲究律法二字,以法治国,如今贾大人言行所向、罪名所加竟凌于万岁之上,张口闭口便是大不敬!臣真不知,贾大人意欲何为?”
  皇帝的目光扫过御阶下满朝重臣,冯唐是个直肠子,先站出来道,“回皇上,臣是武将,话不怎么会说!臣听了这么半天,觉得这贾大人也忒没道理了,只许他说别人,不让别人说他,俗话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就是这样了。”
  陈临马上痛打落水狗道,“林家先祖靖安侯得太祖胞妹重华大长公主下嫁,累世官宦,名门世家,家里有些家底儿才正常呢。人家姐弟情深,给姐姐嫁妆略丰,倒惹得贾大人眼气,仗其官职之便,欺凌功臣后人,行此卑鄙之事,为臣为耻!如今是非已明,贾大人仍贼心不死,妄行加罪。幸而陛下圣明,未受他蒙骗,否则岂不让功臣地下寒心。”
  “皇上,臣冤枉,臣但有所疑,依职上奏,一片忠心,求皇上明鉴!”贾雨村呯呯的嗑头,不大工夫,金砖上便染了红色,贾雨村头上一大块青紫血块。
  皇帝一拍龙椅扶手上飞雕的龙头,冷声喝道,“依职上奏!说得好!难道你的职责便是污蔑国之忠良!你的忠心就是给朕的忠良之后妄加大不敬之罪么?贾雨村,你当朕是聋子瞎子,看不明白还是听不明白!你好大的胆子!”
  人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飘杵,皇帝一声断喝,底下马上悄无声息,全都清一色的低着脑瓜子默哀,贾雨村高大健壮的身躯摇摇欲坠,脸上血色全无,林谨玉倒是安了心,看来正戏到了。
  皇帝怒问,“李诚吴忧,你们两个是审得什么狗屁官司,拿来糊弄朕!林如海任上亏空,为何甄惟存初初上任时不说,偏这时才说!你们的脑子就不会略动一动吗?这事儿,连这么个娃娃也能觉察出有异,你们就敢给朕报上来!给你们吃国家俸禄,不是叫你们天天闲嗑牙混日子的!”又拎两个倒霉蛋儿出来,皇上歇了口气,接着骂,“你们是怎么审案怎么办差?朕要你们这种无德无才的东西有何用?下一趟江南三五个月,你们就给朕拿来这些破烂玩艺儿!你们真有脸回来!”
  两人齐唰唰跪下叩头,“微臣无能,万岁息怒,微臣有罪!”这话根本不用想便说出口。
  皇帝听到这等没啥内容的空话,更是气上加了三分火,握起御案上的描金五彩小盖盅便兜头砸了下来,呯的一声碎瓷四溅,这回得了,满朝文武一块儿跪下了,齐声求皇帝息怒。
  皇帝猛然自龙椅起身,绕过御案,步阶而下。林谨玉贾雨村因要回话,跪得比较靠前,此时能看到皇帝脚上描金绣龙的明黄色朝靴以及一角衣袍,皇帝冷声道,“朕还不知道你们么!一个个的就想着欺瞒蒙骗朕!朕的江南盐课,短短两年亏空出上百万纹银,你们一个刑部尚书一个工部尚书,堂堂一品大员,就给朕查了些陈谷子烂芝麻回来!真真好笑,欠款所指竟是已故林如海,朕明白你们想什么,破锅抹烂泥,林如海已经故去,再怎么也不能从坟里蹦出来一辨清白,你们是真有本事啊,拿着人家孤儿姐弟抵债!里通外合的蒙骗于朕,可有将朕放在眼里!都给朕站起来回话!李诚吴忧,你们去江南是游山玩水还是为朕办差!”
  吴忧再次跪答,“是臣等愚昧,竟未料到此处。此案既有疑点,还须从头审理,请陛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定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
  李诚附议,皇帝冷笑,“尔等自认愚昧,朕哪还敢再用你们!”
  两人听了这话,如遭雷击,忙道,“万岁,臣自知有罪,办差不利,求万岁容臣以功相赎,有万岁指点,臣醍醐灌顶,此案疑点甚多,臣定当重新审过,以证林大人清名,万死也要追查出欠银去向。否则,臣愿提头来见,以性命相报万岁知遇之恩!”
  皇帝冷冷的走回龙椅,坐下,默然,一言不发,阴沉若水。朝中谁敢捋龙须啊,都识相的不敢轻言。皇帝望着林谨玉低着头跪的笔直的身子,温声道,“林谨玉起来吧。朕知道你父亲是冤枉的,你小小年纪殊为不易,即知上进考取功名,又能爱护手足,林如海得此佳儿,也当九泉含笑。你放心,朕岂能容小人胡说污陷忠良,定还你父清白。”
  “万岁圣明。”林谨玉嗑了个头,站起来,转身就要站回尾巴尖儿上去,皇帝道,“且在前头站着吧,朕问你,这个贾雨村如此污蔑你父亲,你恨他不恨?”
  靠,这叫问得什么话!林谨玉骂了一肚子娘,面儿上恭敬万分的答道,“回万岁,孔圣人都说,以德报怨,以何报德?臣学圣人之言,效圣人行事,以直报怨。”
  皇帝觉得有些意思,脸色稍缓,再问,“如何报法?”
  林谨玉皱眉,想了想才说,“既然贾大人言词刻薄参奏家父,认为臣父贪墨,臣想着,不若请贾大人一道审理盐课一案,介时臣父清明自知,贾大人也能识己之过,明己之非。俗话讲,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贾大人知我父是何等清明,也可以正身养德。”林谨玉为啥这么说呢?皇帝这个问法,他能怎么答?可见皇帝还没想彻底发落贾雨村的意思。贾雨村参奏由两个尚书审理结果而来,皇上处理贾雨村,那两个尚书咋办呢?点他而问,已有保全之意。甄家是何等豪族世家,寻常人也不想插手这种案子,两个尚书都活稀泥了,他将贾雨村拉进去,怕他也难活着出来。
  林谨玉这话一出,稍明白些的大臣都想,这林家小子可真够坏的,吴忧这种刺头都不想去审,他将贾雨村给推进去,看来时飞这回怕飞不起来了。
  皇帝叹道,“你小小人儿便有这番心胸,真正难得?徐相,你说呢?”
  皇上当然不是要他夸赞林谨玉,徐硕道,“回皇上,此事疑点重重,定要再审方能水落石出。李大人吴大人前番有误,辜负圣恩,其罪陛下已知。只是臣想着,两位大人毕竟是去了扬州实查,真正情形比旁人更清楚些。不如另点主审,命两位大人协助,以期戴罪立功!”
  皇帝骂得累了,靠着龙椅淡淡地问,“那徐相认为谁做主审合适?”
  徐硕躬身道,“臣不知。”
  皇帝抬眼望向徐硕,冷笑,“嗬,连朕的首辅都不知了?你们谁知道,跟朕说说。”
  徐硕道,“臣说不知,是因为满朝文武中,李尚书吴尚书并非庸碌之才,竟然审不清此案,可见此案内情复杂。盐课向来是重中之重,里头关系无比复杂,牵扯之广臣实难以想像。历来,因盐课下马的总督巡抚也不在少数。此案,若要审得清楚,还须派一尊贵之人主持大局,不为别的,身份上压得住。”
  皇帝温声道,“这才是老成谋国之道。少跟朕说些请罪知罪的废话,一点用处没有。如此,”凌厉的眸子在众人身上扫过,皇帝沉吟道,“瑞王,朕看你之前的差事办得很不错。忠顺王世子汶政,你在这一辈中也算出类拔萃,朕命你二人同为主审。刑部尚书李诚、工部尚书吴忧为副审,贾雨村革职京都府尹,你既然愿意参人,就安心做巡街御史吧。御史台便派你监审,你们五人,务必将此案给朕顺藤摸瓜,查证清楚!”
  几人齐声领命,皇帝摆了摆手,“林谨玉,你受委屈了,赏你二百两金子压惊,回家好好歇息吧。”
  林谨玉谢恩,皇帝退朝。
  
  第102章
汶斐问计春闱在即
  
  一散朝,皇帝搭着太监的手退了,各大臣也纷纷跟自个儿相熟的打着招呼,一道儿往宫外走。此时,这眼明的心快的就踱着步子到林谨玉跟前儿,贤侄长贤侄短的说起话来。
  想两个时辰前,林谨玉乍登宫门,皇帝还未临朝前,也就王子腾徐硕徒汶斐啊嘱咐了他几句。其余人没敢搭理他,就怕林家这一倒台,把自个儿填进去。没成想,一个早上过去,朝中风向为之一变,皇上亲口说了,林如海是忠臣良臣,是被冤枉滴,还赏了林谨玉二两百金子压惊。再有,这小子可不是啥好鸟儿,怎么瞧怎么觉得挺有前程,打招呼的就更多了。
  贾雨村竟然也追上前,满脸的内疚惭愧,叹道,“是我虑事不周,得罪了林爵爷。林爵爷没怪罪我,还为我代皇上求情,请受本官一礼。”对着林谨玉深深一揖。
  林谨玉倒有些佩服贾雨村了,他也没躲没避,静而受礼,末了笑了笑,“贾大人误会了。我不是为贾大人求情,只是就事论事而已。不过,贾大人五品官身,这一礼我倒可以代我林家的百年清名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贾大人请便吧。”
  贾雨村再做低伏道,“林爵爷不怪本官就好。”
  身边儿这么些人,总不可能个个儿都跟贾雨村有仇,贾雨村相貌挺正派,又向来以忠君爱国自居,便有人道,“贾大人也是依本职而为,林爵爷难道还记仇不成?”
  林谨玉叹道,“这位大人说得在理。人被狗咬了一口,总不能再去咬回来,只得长些记性,以后离这条咬人狗远一些罢了,还能怎么办呢?古语有云:狼易其衣,不改其性。今日我林家有此一劫,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以此为鉴,方可避祸。”
  话说到这份儿上,贾雨村再没脸继续表演啥握手言和的把戏,脸色青白的拂袖而去。
  陈临哈哈一笑,挽住林谨玉的小胖手,赞道,“说得好!亏得你这孩子机敏,才没让奸人阴谋得逞。”
  林谨玉不知该如何称呼了,冯唐笑道,“这是陈老国舅,陈大人。”
  林谨玉对着二人行了一礼,笑道,“多谢两位大人仗义直言。”
  两人扶起林谨玉谦虚了几句,陈临又问了几句春闱准备得如何?把自己孙子略一提过,先套了些交情,到了宫门口,客气的分手,各上各车。
  林谨玉一掀车帘子,竟然有个标标致致的大美人儿在朝他笑,这徒汶斐属鬼的吗?下朝就没见到他,还以为走了呢。徒汶斐的握住林谨玉的手腕,拽他上车,合上车门,马上缓缓前行,林谨玉坐稳当了才问,“你怎么到我车上了?”
  “来跟你讨个主意。”徒汶斐握着林谨玉的小胖手揉捏着,真软乎,快摸不着骨头了,“你把贾雨村搁进去,怕是有些用途吧?既然我是主审,少不得先为你出出气,让他难过些时日。”
  林谨玉摇头浅笑,望着徒汶斐不说话,徒汶斐一笑,捧着林谨玉的小胖手亲香了一下,道,“去我府上,还是你府上?”
  马车赶往林府。
  林谨玉回府,先命人摆上早膳,这一大早上饿得都没力气了,徒汶斐笑道,“以后你早上起来先垫补些,有时朝上事儿多,不吃些东西在肚子里,熬不住的。”
  小厨房早备着菜呢,一直地灶上温着,不大工夫便送了过来,六菜一汤,林谨玉先填补了两口稳住心才问,“皇上说赏的金子,要到哪儿去领啊?”
  “一会儿会有人送过来的。”徒汶斐笑道,“惦记这个做什么?真缺银子使,跟我说一声。”
  林谨玉白他一眼,“你说实话,到底为啥躲我车里?少在我跟前弄鬼,你府里长史幕僚有的是,我不吃你的银粮,也犯不着给你出主意。”
  徒汶斐笑着给林谨玉布菜,“咱俩啥关系,别说得这么生分嘛。玉包,虽然你不大信我,不过日久见真心,你也别太防着我了。难不成你觉得父皇的金子好拿,也不怕烫了手!这事,既然甄惟存说你父亲的旧帐有问题,朝廷便得派人查上一二,跟你家也脱不开干系。”
  林谨玉夹着小蟹黄包儿,一口一个,连吃了十几个也没带停,徒汶斐生怕他撑着,忙给他盛了碗百菌汤,林谨玉喝了两口,道,“我真不明白,朝中文武百官,皇上把我算进去,是个什么意思?”
  “说起来父皇也为难,因着皇祖父念旧,老臣皇亲们父皇也不好动……”徒汶斐也不大好说他皇爷爷的不是,转而道,“你既然是舅舅教出来的,之前,嗯,跟父皇也熟,父皇这是拿你当心腹呢。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又不用你出头出面儿的,功劳父皇自记在心里,于你日后出仕也是有益的。”
  林谨玉思量了一回,觉得不算亏,瞟了徒汶斐一眼,叹道,“我爹过逝,朝廷嘉奖,才赏了一千银子理丧。我还说呢,这回皇上忒大方,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金子,如今算起来,可就是三千两雪花银了。还是你们父子连心,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徒汶斐笑着去捏林谨玉的鼻子,“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话都说明白了,你也少装傻。稍微吃两口就得了,再一个时辰就是午膳,这会儿吃这么多,一会儿你还吃不吃了?”
  林谨玉放下筷子,命侍女收拾了,漱过口,便跟徒汶斐念叨起正事来。皇上肯用他,当然是好事。人出仕为的啥,高官厚禄身份地位而已,反正林谨玉没啥躹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伟大情操。林如海当年真是走了一步好棋,让他拜许子文为师,虽然他之前误会了徒景辰的身份,不过说不准徒景辰更会因此信任他。林谨玉先问,“你是怎么想的?”
  徒汶斐心中早有腹稿,笑道,“有了贾雨村,倒是给我解了一桩麻烦。甄家这几年还好些,当年太祖皇帝巡视江南,独他家接驾四次,端得是煊赫非常。吴忧都活稀泥,可见其中定有重大隐情。我与汶政,同为主审,身份上纵然压得住,不过也没得亲自审讯问口供的道理;吴忧李诚爱惜羽毛,定会相机而动;我看贾雨村此人无耻贪婪,倒可以借他一用做个先锋,想来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林谨玉握住一盏茶,点了点头,道,“这么短的时间,我也想不出别的,不过,皇上用贾雨村还有个好处。他姓贾,上皇最怜惜老臣,皇上以孝治天下,有些话,上皇说了,皇上便不能反着来。介时,你们只须把贾雨村抛出去,说此人出身荣国府,就看上皇怎么选?保甄家,那你们就端了四大家族;若是保荣国府,除的便是甄家。所以,你们这次应该明审甄家,暗地里要做两手准备。”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63/12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