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校对)第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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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蓉笑着扯扯凌氏的袖子,“娘亲,我又不是傻瓜,她们叫我做诗我也做了啊,哪儿能当众翻脸呢。只是,以后我宁可在家里念书,也不出去了,实在说不到一处。娘亲,我也去看书了。”
  凌氏叹口气,“去吧。”
  赵蓉走到门口又折身回来,问,“娘亲,什么时候给我买琴啊?”
  凌氏道,“我跟你姐姐商量商量再说。”
  赵蓉心下不悦,笑应一声,道,“外祖父给姐姐的围棋,我说看一眼姐姐都不许,谁知道姐姐竟给了苏先生。待先生比我这个妹妹还好。”
  幸
而有赵长卿早打的预防针,凌氏笑,“你学棋,什么棋不是用的?苏先生是你们的老师,自然应该用最好的。这话莫在外头说,去念书吧。”心下觉着小女儿果然是
小了几岁,行事的确不如长女妥帖。李家虽是亲戚,实际上这亲戚才认了没几年,也没啥香火情分,而李百户正是丈夫的顶头上司,两家正该好生来往才是。
  待得晚上,凌氏有些不放心的问长女,“你妹妹没在李家失礼吧?”
  赵
长卿笑,“没,看她不乐意做诗,我说了她几句,她也便乐意了。母亲就是太娇惯她,惯得她浑身的娇脾气。蓉姐儿也是自上元节传出的好名声,大家觉着稀奇,喜
欢她才会叫她做诗的。偏生她想的多,觉着大家是拿她取乐。她啊,在老祖宗家多么乖巧,在李姐姐家就得叫人三催四请,分明是势利眼。母亲有空好生教导教导
她,咱家亲戚朋友,多不是什么有钱有势的人家儿,有几个似朱家那样的呢?”
  “再说,朱家虽是亲戚,也就老祖宗待我们亲热,余者袁大婶子她们,不过是个面子情。”赵长卿笑吟吟地,“总不能瞧着有钱有势的就亲热,略差些的就冷淡哪。说来,咱们平日里多走动的还是跟咱家门户相当的亲戚人家。”
  凌氏道,“这我也知道,蓉姐儿年纪小,约摸就是许多人让她做诗把她做烦了,哪儿会势利眼呢。你想的多了。”
  赵长卿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像阿宁就天生的性子好,有亲戚来了叫他耍拳,耍好几遍,他都不会烦。”
  凌氏直笑,“没人叫他耍拳,他都要显摆,何况有人要看,他是巴不得去显摆显摆。”
  赵长卿道,“小孩子就得这样天真无邪才叫人喜欢。”
  凌氏知长女同儿子打小就亲近,笑,“你才多大,就一幅大人口气。”
  赵长卿笑,“我看着弟弟妹妹,都觉着他们小。”
  赵蓉诗才的名声经由元宵才传了出去,就是去朱家请安,朱老太太也着实赞了一回。
  赵蓉谦道,“闺阁之中,闹着玩儿罢了。”
  朱铃笑,“打去年我就想请妹妹们过来,偏生卿妹妹生了场大病,叫人担心的了不得。卿妹妹如今已是大安,待下月诗社聚会,我给你们派帖子,你们勿必要到才好。”
  赵长卿笑应,又问,“姐姐要不要请郑姑娘?”
  朱铃笑,“我是打算请的,只是不知郑姑娘会不会来?”
  赵长卿笑,“我看郑姑娘气度极好,听说郑御史是刚来边城,正好请郑姑娘一道聚聚,日后也便熟了。”
  朱铃笑,“妹妹与我想到一处去了。”
  “咱们心有灵犀。”
  朱铃笑,“这回咱们诗社能多添好几位姐妹,前些天我随祖母去王家,如今王家又多了两位王妹妹,她们也是能诗会画的女孩儿,到时候一起玩笑最好不过。”
  女
孩子们说些诗画之事,朱老太太与赵老太太则念叨些家常,朱老太太问,“你腿好些没?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大哥差人送了几块上等的雪山上的狐皮。我差人做了两件
暖膝戴,到底比寻常的皮子好些。我想着你这腿年年一入冬就没个知觉,年轻时不当回事,老了要吃苦头儿的。原想叫人给你送去,过年忙忙叨叨的这些天,我这记
性也不成,一时就忘了。既然今天来了,你就带了去。如今天暖用不上,待今年冬天再做来用是一样的。”
  赵老太太笑,“谢母亲记挂着我。以前说暖膝之类,我都不大信。今年卿丫头给我做了幅暖膝,才觉出实用。如今她晚上都要我煮了药汤子泡脚,我觉着倒比往年好些似的。”
  “母
亲不如也试试,长卿给我配的药是除风袪湿的。我记得,母亲晚上总是难入睡,母亲先叫个好大夫来把了脉,也配上几幅药,每天泡小半个时辰,到睡觉时腿都是暖
的。”赵老太太说的很细,“那脚盆要齐膝才好,莫浅了。再找个懂些穴位按摩的丫环,每天按一按腿脚上的穴位,格外解乏。”
  朱老太太笑,“你如今可是享了儿孙福。”
  赵老太太笑,“长卿现在读了些医书,天天念叨这些,我跟着听几耳朵,现成跟母亲卖弄卖弄。”她这一辈子,守了大半辈子的寡,好在儿孙孝顺,不需大富大贵,日子也过得舒心。
  朱老太太问,“可是跟给她请的那位女先生学医呢?”
  “是啊。苏先生也通些医术,虽不算高深,长卿倒是对这个感兴趣,索性随她学去。”虽然苏先生救了赵长卿的命,不过,赵家并未大肆宣扬苏先生多么了不得,就是赵长卿病愈,也将功劳悉数归于将军府荐来的大夫身上。
  朱
老太太却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温声道,“这位女先生很是不错,好生相待。”无他,赵家的底细,朱老太太自然一清二楚,赵长卿能长成这般举止优雅谈吐有致的姑
娘,绝不是赵家人能教导出来的。哪怕赵老太太,也没这样的才能。朱老太太略略思量便知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先生的功劳了。
  赵老太太笑,“母亲说的是。长卿同苏先生最好,她念这些年的书,琴棋书画什么的,都是苏先生指点教导于她。”
  朱老太太笑,“长卿同蓉姐儿也生的奇异,原本我觉着长卿小大人似的已是稀奇,蓉姐儿生就通诗书,真是天资过人。”
  赵
老太太笑,“是啊,蓉姐儿诗词上比长卿更有灵性,长卿学东西多图实惠,会画画之后就捣弄出许多新鲜的花样子,念几天医书就折腾着叫厨下做些药膳什么的。”
孙女都是一样的喜欢,只是人心到底是偏的。赵蓉也是跟着她长大,只是有空就喜欢往凌氏屋里跑,天生亲近母亲。这当然不是说不好,孩子大都天性亲近母亲。不
过,对于明年就要搬到凌氏西耳房住的赵蓉,当然没有天天去陪赵老太太说话、时不时给赵老太太做几件小针线、张罗着给赵老太太用中药泡脚、还天天去给赵老太
太按摩的赵长卿更加亲近。再者说了,什么诗啊词的,小女孩儿们或者好强争胜,到了赵老太太这把年纪,生活的阅历绝非是那些不顶吃喝的诗词可比。
  朱老太太小声笑,“看你这嘴高兴的都合不拢了,赶紧给我收着些。”
  赵老太太笑,“我是见着母亲高兴的。”
  朱老太太直乐,“你如今倒学的嘴甜了。”
  “我都这把年纪,母亲倒还打趣我。”
  
  第66章
  
  朱铃二月底的诗会果然热闹非常。
  哪怕边城天寒,二月末的天气也已转暖,去掉厚重的棉衣,女孩儿们重新显露出窈窕身量,赵长卿赵蓉都穿上了新做的春衫。
  赵家姐妹又认识了两位王姑娘,当然,还有元宵节诗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郑姑娘郑妙颖。
  元宵会上,郑妙颖一举拔得头筹,不过,赵长卿看她对于做诗的兴趣并不是很大,不过,也会随大溜做上一两首诗唱和。好在,闺秀里有知府千金、有将军千金、有如王、朱、赵家这样的书香宦族,大家对于一个七品御史家的千金兴趣也不大。
  倒是赵状元家族的赵宓姑娘,对赵长卿赵蓉姐妹似有不爽的样子,好在赵宓出身诗宦家族,纵使不爽也不过冷淡些罢了,倒没什么过激反应。这让赵长卿微微放下心来,若是她所料不错,应该是元宵节诗会上的事非了。
  郑妙颖拔得头筹,的确是诗好,没人不服气。朱铃出身朱家,家里有亲戚在帝都做高官,赵宓不敢不服。倒是赵家姐妹,赵蓉小小年纪,赵长卿纯粹是运道好,偏生赵家是军户出身,赵勇一总旗而已。这样人家的姑娘竟强过她去,这让状元府出身的赵宓如何服气。
  这次的诗会,赵蓉与王家姐妹是中心。
  王家姐妹是新近随父亲回老家侍奉祖父颐养天年,有致仕的王老尚书的余威,谁人敢不给王家姐妹面子?赵蓉则完全是凭实力说话,人们对她的年纪稀奇。
  冷眼望赵蓉满面天真笑容的应酬八方客,赵长卿放心的在一畔吃点心喝茶,一手撑着栏杆看园中风景。一时,大家品评诗文优劣,这次王家姑娘王瑂拔了头筹,知府千金位居榜眼,郑妙颖是探花,至于赵蓉则排到第五位,最逊的是赵长卿,只得末流。
  听着一群小女孩儿们叽叽喳喳莺声燕语的品评名次,赵长卿笑笑,继续拿了块点心放到嘴里。
  赵宓明眸如水,看赵长卿一眼,笑,“我看这名次排得极公,王姐姐诗词极佳,倒是卿妹妹,又落了第。这次,合该罚你一罚。”
  赵长卿笑着呷口茶,“姐姐要罚我什么,不如就罚我多吃几块点心吧。”
  赵宓笑,“刚刚就看你总是在吃点心看风景,心思都用在这上面,自然做不出好诗。我听说妹妹琴棋书画俱佳,不如就罚妹妹把王姐姐的诗谱入曲内,为我们唱一曲可好?”
  赵长卿摇头,“不妥不妥。”
  赵宓笑问,“有何不妥?”
  赵长卿道,“琴学过,实在不会唱曲啊。”
  “妹妹不是在谦虚吧?”
  赵长卿笑,“哪里是谦辞,都是大实话。”
  楚越道,“玩笑是玩笑,唱曲什么的就算了,我知道卿妹妹的底细,她的确是不会。咱们的诗会原也是闺阁中的玩笑,罚琴就罚的很雅。”
  “是啊。”朱铃亦笑道,“以后不妨就定下这个规矩来,落第者必要罚一件的,只是,不论琴棋书画或是一件事,必要是雅事才行,也不辜负咱们的诗会了。”
  赵宓笑道,“如此,卿妹妹弹一曲就算罚过了。”
  赵长卿点头应允。
  赵长卿对于琴上没啥天分,待朱铃命人取了琴来,赵长卿只得断断续续的弹了一段。其实,她许久没弹了,本想弹完一曲的,奈何这些闺秀的忍耐力太差,只听了一段便连声叫停。赵长卿只得停了。
  待大家笑话了一回,用午饭的时间也到了。
  用
过午饭,吃过香茶,诗会也就结束了,大家纷纷告辞。回家的路上,赵蓉的脸色十分难看,却也不跟赵长卿说一句话。赵长卿倒是悠然自得。赵蓉回到家对凌氏道,
“状元府的赵姑娘实在是过分,因姐姐做诗不好落了第,她便要姐姐弹琴唱曲助兴,简直是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姐姐也是,赵姑娘一说就应了,让她觉着你好拿
捏,以后有为难你的时候!”
  赵长卿不以为然的笑笑,“赵宓无非就是为元宵节的事嫉妒咱们罢了,今天叫她出口气,以后她也会收敛些。”
  赵蓉问,“若是她得寸进尺,不知收敛呢?”
  赵长卿笑,“无非我不去诗会就罢了,反正依妹妹的诗才,永远落不了第的。”这什么诗会,她早就兴趣不大。
  凌氏听的十分担心,问赵长卿,“状元府的姑娘为难你了吗?”
  赵长卿并不在意,细致的将来龙去脉同凌氏说了一遍,凌氏微怒,“明明是自己没本事做不出好诗,元宵节上才没出彩,如今倒怪到你们姐妹头上。”
  赵长卿反是笑劝凌氏,“不必跟她一般见识,她也不过欺软怕硬罢了,为了一点小事,与她翻脸也不值当。再者说了,她那些小心思也没得逞,有楚姐姐铃姐姐为我说话呢。”
  凌氏余怒难消,道,“亏得状元府还自诩书香门第,调理出的姑娘也不过如此。”
  虽是生了一场气,到底也不能将赵状元府如何,只得憋气忍了。
  赵长卿是真正没放在心上,她们姐妹风头正盛,想给她们下马威的恐怕不只一个两个。人的心思就这么诡异,露个怯给她们个说嘴的地方,心中的嫉妒有个可诉说处,便会平静许多。
  就是王瑂王瑕回到家,给王老太太请安时,王瑕亦忍不住笑道,“那位赵家二姑娘的确是天资过人,小小年纪,诗做的有模有样。倒是赵大姑娘,诗做的一塌糊涂,琴也弹的乱七八糟,听说不是自小就琴棋书画样样都学的吗?”说着又是一场笑。
  王老太太问,“瑂儿说呢?”
  王瑂接过丫环送上的茶,柔声道,“今天看,赵二姑娘诗才过人,赵大姑娘似乎对诗会不大热衷,看她吃了不少点心。今天赵大姑娘诗文落第,状元府的赵姑娘提议说罚她弹琴,她也弹了,就是弹的不大好。”
  王老太太道,“你们闺阁中弄个诗会,玩笑而已,就是罚,也该罚一件人家擅长的事,怎么偏生罚人家不大擅长的事,这岂不是有意叫人家出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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