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孤注掷温柔(与子偕臧)第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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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虞浩霆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他话音未落,那两名军官便退了出去,门口的卫兵亦掩门而退。
  虞浩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婉凝,声音倒似乎温和了一些:“是霍参谋告诉你的吗?”
  顾婉凝见此情形,知道他已然查问过了,便摇头道:“霍参谋只是带我进去陆军总部,车牌的事情是我路过一个办公室的时候,碰巧听到的。”
  虞浩霆直视着她问道:“你既然是霍仲祺的朋友,为什么不叫他带你来见我?”
  顾婉凝忙道:“我并不是霍参谋的朋友,我和他是今天在陆军部门口才第一次遇见。霍参谋也只是一时热心,他原本已经送我出来了,不知道我会折回去拦军长的车。”
  虞浩霆听她语气中颇有回护之意,心道一个女孩子这样义气,倒有几分意思,遂点了点头:“那么,顾小姐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呢?”
  这短短一个钟头的时间,顾婉凝心中已是千回百转,此时听他问出这一句,直如春风过耳,连忙定一定心神,答道:“舍弟顾旭明是汇文中学的学生,一时莽撞和同学一起到行政院门前请愿,被军警抓捕,拘押在积水桥监狱已经快两个月了。既没有排期审理,也不许保释……”
  说到这里,顾婉凝迟疑了一下,见虞浩霆仍淡然望着她,便一鼓勇气说道:“人人都说此案牵连太大,只在军长定夺,是以我才冒昧来求见虞军长。舍弟只有十四岁,不过是个孩子,军长若能高抬贵手,婉凝必定严加管束,绝不会再有冒犯。”
  虞浩霆听罢,心下清明:“顾小姐的意思,是希望虞某能立刻释放令弟咯?”
  顾婉凝连忙答道:“正是!”
  虞浩霆看她神色殷切,此前一直苍白的脸颊浮出两抹绯红,煞是动人,却仍冷言相对:“既然如此,那我若是放了令弟,又有什么好处呢?”
  顾婉凝一听,便从手袋里拿出一页纸来,递到虞浩霆面前的茶几上。虞浩霆扫了一眼,居然是一张实业银行的八百元支票。
  他心下好笑,这女孩子竟是有备而来,面上却不动声色:“顾小姐,我想这对你来说或许不是个小数目,但对虞某来说——并不是一个有诱惑力的条件。”
  “军长身份显赫,自然不在意这区区八百元钱,但这已经是我此刻能拿出的最大数目了。就如舍弟对军长而言,不过是一介平民,无关大局;但对我来说,却是不能割舍的骨肉至亲。”
  她说的情辞恳切,虞浩霆却并不动容,顾婉凝见状心中焦灼,没有察觉对方的目光中已带了玩味:“顾小姐说的不错,但既然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便总要让我对这件事情有兴趣才是。”
  顾婉凝听罢,又从手袋中取出一方锦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方酒盅大小的石印:“这方鸡血冻石的‘玉树临风’印是家父生前爱物,乃明代大家文彭仿汉玉印所作,秀丽高古,殊为难得。”
顾婉凝娓娓道来,语调中却掩不住凄凉之意:“如果您肯释放舍弟,此印权当谢礼,不知虞军长意下如何?”
  虞浩霆看看那印,又看看顾婉凝,闲闲说道:“我在想,若我还是不答应,顾小姐可还有礼物送给我?”
  顾婉凝听他语带戏谑,却也无可奈何,咬唇道:“婉凝已倾尽所有,只求换舍弟出狱。”
  “我看得出小姐的诚意,只是这两样东西都非我所好……”
顾婉凝听他这样一说,便知救人恐是无望,百般思量皆付流水,这虞四少竟真的是一冷到底。
  “不过,有一件事情或许顾小姐能帮的上我。”顾婉凝正万念俱灰间听到此言,立刻便问:“什么事?”
  虞浩霆压住笑意,正色道:“我回到江宁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忙,想必顾小姐也有听闻?”
  顾婉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好点了点头。
  “所以我也没有时间结识什么女朋友,难免长夜寂寥,如果顾小姐肯留在这里陪我一晚,我便放了你弟弟,如何?”虞浩霆说得很快,话一说完便十分倨傲地向沙发上轻轻一靠,以指掩唇,想要看她如何反应。
  顾婉凝嘴唇翕动了两下,两颊一片绯红,她万料不到,此人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只见他剑眉朗目,无怒无喜,只盯牢了自己,顾婉凝忍不住起身咬牙道:“这样无耻的话,军长也能说的如此坦然。”
  虞浩霆听了并不生气:“你会带着这些东西来,就料到虞某不是什么君子了。这世间的事,大多都是交易。我不逼你。”
他说着,便站起身朝顾婉凝走过来,骇的她往后一退,跌坐在了沙发上。
  虞浩霆弯下腰凑近她耳边:“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想一想,如果不肯,待会儿出去自然有人送你回家;或者,你就在这儿——等我回来。”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虞浩霆一走出来,便吩咐门外的侍从:“叫郭参谋。”片刻间,之前和顾婉凝同车的那军官便赶了过来。虞浩霆道:“茂兰,一会儿里面那位小姐出来,就叫人送她回去。另外,积水桥监狱里的那几个学生,让他们明天就放人吧。”顿了一顿,又道:“叫厨房送些点心进去,不是说在陆军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么?”
  郭茂兰一一应了,心下诧异,他随侍虞浩霆已久,这位四少一向冷淡自持,喜怒不形于色,这段日子江宁局势诡谲,千头万绪,虞浩霆更是沉着肃然。此刻,却见他一抹轻笑犹自挂在脸上未退,且吩咐的是这样琐碎的事情,待要询问却又迟疑,这边虞浩霆已自带其他人出门去了。
  顾婉凝跌坐在沙发上,惊愕、羞怒、委屈……百味杂陈,一齐涌上胸口。正茫然无措间,忽然见一个丫头端了牛乳糕点进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便掩门退了出去。面前四样糕点,两中两西,甚是精致,顾婉凝看在眼里,却愈发气恼起来,自己居然碰上这样一个无耻的人。
  去年,她和欧阳怡看到报载闻名一时的女画家沈菁被锦西督军李敬尧强娶为十七房姨太太的新闻,还愤愤不已,特地写了一篇言辞激烈力争女权的小文投去报馆,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竟也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她心中激愤,便欲推门而出,然而手一触到那冰凉的金属把手,却又停住了。自己这一走,旭明怎么办?即便那虞四少不迁怒于他,恐怕也不会放人了;若是……,那便更不可想象。
  窗外雨声潺潺,顾婉凝心中酸楚,背靠着房门,缓缓落下泪来。
  郭茂兰在门外等了二十分钟,见顾婉凝还未出来,正待敲门询问,忽然有侍从过来报告:“
汪参谋长电话。”
郭茂兰听了,便吩咐他:“你在这儿等着,如果客厅里的小姐出来,就安排车子送她回去。”
一面说着,一面下楼去了。
  虞浩霆回到官邸,已经八点多了,他车子一停,郭茂兰就迎了出来:“汪参谋长把处置廖鹏的通电文稿送来了,请您批示。”虞浩霆点点头,便和他上楼去了书房。
  待两人从书房出来,虞浩霆忽然瞥见一个侍从正站在二楼的走廊里。郭茂兰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正是之前他吩咐送顾婉凝回家的那人,便招手叫他过来:“你在这儿干什么?”那侍从连忙立正答道:“四少,郭参谋,那位小姐还没有出来。”
  一句话让郭茂兰和虞浩霆俱是一怔,郭茂兰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顾婉凝,虞浩霆也登时醒悟,那女孩子竟还没有走。
  郭茂兰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侍从,骂道:“一点儿脑子都没有!站着干什么?还不去送人!”
那侍从神色尴尬,赶忙要去,却被虞浩霆叫住:“算了!你们先下去吧。”说着,拍了拍郭茂兰的肩,迳自往会客厅去了。那侍从看着郭茂兰的脸色,也不敢多话,紧跟在他身后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玉树临风”印:文彭是文征明的儿子,明代篆刻大家,文人流派印章的“开山鼻祖”,鸡血冻石的白文印“玉树临风”是他传世的一方佳作。
第4章
在她梦里千回百转过的,她的良人
  虞浩霆推门而入的声音惊动了枯坐许久的顾婉凝。
  她一看清来人,脸色顿时变的寒白,羞怒中夹杂了一丝惊惧。虞浩霆心道,看来这女孩子是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只是她怎么还在这里?便走过来温言问道:“你不走,是在等我么?”
  顾婉凝听他这样问,愈发窘迫,只咬着唇不肯说话。虞浩霆见状,心中暗笑,瞧见桌上的糕点纹丝未动,只有一杯牛乳喝了一些,便道:“这些不合你胃口么?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叫人去做。”顾婉凝仍不开口,垂着眼眸只是摇头。
  雨水簌簌地打在窗棂上,更衬出一室安宁,虞浩霆抬腕看表,已是近十点钟了:“这样晚了,外面还在下雨,或者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叫人送你回去,好不好?”
  顾婉凝听他这样讲,一时不能确定他究竟何意,鼓足勇气低低挤出一句:“你之前说的话,算不算数?”
  虞浩霆听罢,终于望着她扬眉一笑:“原来你真的是在等我。”
  他平日很少笑,此刻薄唇一展,神飞风越,若是汪石卿和郭茂兰见了,必会觉得如冰消雪融,春风吹遍;然而此时此地在顾婉凝看来,唯觉轻薄,不禁愠意更胜:“你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虞浩霆见她这样认真,更觉好笑:“虞某的话当然算数,只是不知道小姐如何打算。”
  顾婉凝听他语带调笑,凛然起身,眉宇间凭添了一分倔强,盯牢虞浩霆道:“你这里有没有酒?”
  虞浩霆心想,这女孩子今日几番惊惶,又淋了雨,喝一点酒倒也好,便转身取了一支已开瓶的红酒出来,略倒了一杯底,端到顾婉凝面前。
  顾婉凝接过酒杯,微一仰头,便喝尽了。她手指微颤,将酒杯递回虞浩霆手中,抬眼望着他。
  他这样高,她仰着头还不到他的肩膀。她想起这些天来的每一件事,她费了那样多的气力,花了那样久的心思,冒了那样大的风险,可是到了他面前,每一件都是荒废,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的沉静:“你放了我弟弟,我就在这里陪你。”
  她说的这样决绝,如投石入湖,在她和他之间激起了一圈圈涟漪,荡漾开去。不知是酒意还是怒意,她莹白的两颊酡红深深,澈如寒潭的眸子里如雾如泪,酒液润泽过的唇色一片潋滟。看得虞浩霆心中一乱,他原只是为了消遣,想着哄她走了便是,然而此情此景,竟是一个措手不及。虞浩霆强压下心头悸动,迎上她的双眸,作出一派漫不经心来:“你知不知道,我要你陪我做什么?”
  顾婉凝容色更艳,却没有了此前的惊惧,她盈盈抬手,解开了领间的两粒旗袍钮子,颈间一凉,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柔荑滞了一滞,又摸索着滑向锁骨……虞浩霆喉头发紧,不等她触到襟边,便猛然捉住了她的手,顾婉凝一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牢牢扣住。虞浩霆揽过她的腰肢,尽管隔着衣裳,仍是烫得她浑身一颤,“不要!”两个字未来得及出口,眼前一暗,虞浩霆已经覆上她的唇。
  这样的亲密是她从未遇过的,顾婉凝闭紧了双眼,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纷至沓来。他放开了她的手,她本能地去推他,却无济于事;她摇着头想要躲开他的唇,他却已扳住她的脸颊,那样的柔软清芬,叫他几乎不能自已……而陌生的男子气息让顾婉凝只觉得晕眩,溺水般攀住他的手臂,刚一张口呼吸,他竟然吮住她的舌,这样的掠夺已超出了她想象之外,顾婉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挣扎中一声低泣,泪水夺眶而出,虞浩霆突然放松了她,只是手臂仍环着她的身子。
  顾婉凝双手抵住他胸口,喘息不定,泪痕宛然,只听虞浩霆在她耳畔说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叫人送你回去。”说着,便放了手,顾婉凝身子一软,几欲跌倒,虞浩霆连忙扶住她手臂,她借着他的力气凝神站定,别过脸去,声音细不可闻:“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忍不住……”
  说着,她已回过头来,仰起绯红的一张小脸,樱唇微颤着在虞浩霆薄如剑身的唇角轻轻一触,虞浩霆一惊之下,不觉痴了。
  顾婉凝见他沉默不语,强忍住眼泪,低垂螓首不敢看他,却伸手去解他戎装的纽扣。虞浩霆只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极限,伸手揽起她的腰肢,将她打横抱起,顾婉凝惊呼一声,又被他低头吻住,出了门方才放开。
  走廊里灯光一亮,顾婉凝忍不住将脸埋进了他怀中,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却什么都不敢看亦不敢想,只是僵着身子,眼泪一点一点浸湿了虞浩霆胸前的衣裳。
  终于,她觉得自己被放了下来,身下一片凉滑,还未睁开眼睛,那炽热的男子气息便已压了下来,虞浩霆的唇轻轻在她颊边颈间逡巡。顾婉凝纤细的手指本能地在身畔一抓,满手柔顺,竟是丝被,她忽然惊骇起来,却不敢去推他,身体麻痹一般僵住了。虞浩霆一只手环着她的身子,另一只手从她旗袍的裙衩里抚上了她的膝,他手上有常年握枪磨出的茧,从她肌肤上划过,激得她颤栗起来,却又提醒着她这是怎样一场交易。
  他进来的时候只按开了床头的一盏台灯,乳白色纱罩滤过的薄光洒下来,照见她乌如夜色的一头长发。虞浩霆望着她蝶翅般不住颤动的睫毛,忽然停住了动作,将她紧握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扳开,只见掌心里已被她自己的指甲嵌出了几弯小小的粉红色月牙。虞浩霆将手臂弯在枕边,撑起身子,压抑着沉重的气息,用手指绕着她颊边的一缕青丝:“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婉凝睁开眼,便看见虞浩霆午夜寒星般的眸子正燃起一簇火花来,仿佛能灼伤她一般。她无力地抵住他的肩,幽幽如泣:“你答应我的事,要算数。”话犹未完,虞浩霆已烙印般封住了她的唇,箍住她的手臂那样紧,贴住她的人那样烫,她竟真的挣不脱了……
  霍仲祺并没有去玉堂春。
  虞浩霆离了陆军部,汪石卿忙个没完,他也就懒得熬在办公室了,只是出了陆军部百无聊赖,连去寻娇蕊的兴致也没有,一个人漫无目的开着车,不知不觉却到了南园。远远望见一片无边无际的粉白嫩红晕染在雨丝里,如同浸了胭脂水的丝棉。
  许是下雨的缘故,一路上并没有碰见什么人,直走到“春亦归”的水榭才见有两、三个散客。他一走近,一个袅袅娜娜的身影风吹柔絮般飘了过来:“霍公子今天好兴致。”
  霍仲祺懒懒一笑:“石卿他们都忙,只我这一个闲人来叨扰沈老板。”
  被霍仲祺唤作“沈老板”的女子身材窈窕,一件极熨贴的藕色旗袍裹出玲珑身段,腕上笼着一对翡翠镯子,蓬松的鬓发边斜插着一枚蝶恋花鎏金银发夹,正是“春亦归”的老板沈玉茗。她对霍仲祺嫣然一笑:“我见今天没什么客人,刚叫新来的厨子试着做一回桃花鲈鱼。你来的正好,帮我品鉴品鉴。”说着,便引霍仲祺上楼,早有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女孩子笑盈盈地沏了茶来。
  竹帘半卷,雨丝横斜,一味桃花鲈鱼在盘中躺成了一韵晚唐诗。霍仲祺夹了一箸便放下了,只把细薄瓷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看来这厨子手艺不精,不入霍公子的眼,明天我就辞了他。”沈玉茗声音柔缓,说起话来总比别人慢上一慢,可就是这一慢里,气息缠绵,别有系人心处。
  霍仲祺忙道:“没有没有,菜很好,只是我今天起的晚,饭也吃的晚,没什么胃口。沈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不要叫我什么霍公子,我只把你当姐姐。”
  沈玉茗掩唇一笑:“你自有一个大家闺秀的姐姐,我可不敢当。”
  霍仲祺听了,笑着说:“那我只把你当嫂子!说起来,石卿也真是放心,还不赶紧把你娶回家去。南园的桃花这样盛,他便不怕来了别的赏花人么?”
  沈玉茗秋波一横,淡淡道:“他有什么不放心的?”
  霍仲祺见她神色黯然,心下懊悔冒失,赶紧说:“也是,除了石卿,哪还有人能入沈姐姐的眼。除非……”沈玉茗见他有意卖关子,便顺着他问道:“除非什么?”
  “除非是我四哥来,否则再没人能比得过石卿去。”霍仲祺笑道。
  “你四哥不知道是个怎样的人,你和石卿都这样抬举他。”沈玉茗浑不在意地说。
  “沈姐姐,你来的这几年,四哥一直不在江宁,过些日子我带他来,你一见就知道了。”霍仲祺说着又喝了一杯酒:“我这一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四哥。”
  “哎呦,你才多大,这就一辈子了。”沈玉茗花枝轻颤,笑的霍仲祺面上一红。
  “我小时候有一回淘气,偷了父亲的一方端砚去跟人换乌龟,父亲知道以后光火的不得了,拿了藤条抽我,谁都劝不住。正好虞伯伯带着四哥到我家来,他一看我挨打,冲上来便替我挡了一下。父亲见误打了四哥,这才停手,四哥一面护着我,一面说:‘谁都不许动我的人!’

霍仲祺说着,莞尔一笑,端起酒杯呷了一口,又捡了一粒琥珀色的蜜枣放进嘴里:“那时候我还不到五岁,四哥也不过七、八岁年纪,只是后来……四哥在军中久了,性子冷了些。”
他忽然想到顾婉凝的事,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平日里只一味厮混,虽然虞浩霆和他极亲厚,但他却甚少帮手料理江宁的军政,否则,恐怕早就有法子帮她了。
  沈玉茗见他神色惘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诧异。汪石卿的一班袍泽里,霍仲祺年齿最幼,性子也最活泼。霍家一门贵盛,他父亲霍万林是江宁政府的政务院院长,膝下除了一个女儿,便只有这一个儿子,从小到大都长在绮罗丛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没有心事的,今天这个样子,倒是头一回见,便笑道:“我看你今天像是有些心事,莫不是娇蕊姑娘给你气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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