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校对)第61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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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辅公略带深意一笑,拿起豆浆,饮了一口,只是笑道:“大人请用早点,你回来到现在,也没好好歇息,吃完好好歇息一阵。”
  楚欢道:“杜先生,你是否有什么话不方便说?”
  杜辅公终于道:“大人,我一介书生,若是说错了什么话,你也莫在意。”
  “杜先生但讲无妨!”
  “大人这几个月一直在安邑,可能有些事情没有注意。”杜辅公道:“这两个月,从金陵道那边迁过来大批的士绅,据我私下得知,金陵道如今人心不安,有家财的,变卖家私,成车成车往京城这边运过来,前几日我还瞧见一位熟人,那人是金陵道下面的一位县令,他已经将一家老小送到了京城这边来……!”
  楚欢皱起眉头,他不是笨人,隐隐明白了什么。
  帝国的帝都洛安京城,地处玉陵道境内,居于南边,玉陵道和金陵道相邻,隔了金陵道,便是江淮道之地。
  江淮道狼烟四起,楚欢对那边的战况也并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战局似乎十分的激烈,朝廷虽然派出了雷孤衡大将军平定天门之乱,但是进展似乎并不是十分顺利。
  杜辅公曾经是欧阳志府上的门客,欧阳志也曾是户部要员,杜辅公认识一名地方上的县令,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杜先生,是否江淮的战事,已经蔓延到了金陵?”
  杜辅公微微颔首,“据那位县令说,雷将军虽然在江淮四处平乱,但是天门道的信徒是越打越多,江淮的战事,天门道似乎还占了上风。雷将军麾下的兵马,总有兵变发生,就在一个多月前,有近千官兵竟然全部兵变,内切袭击了官兵的营地,雷将军虽然及时赶到,但是官兵也受到了重创……!”
  楚欢眯起眼睛来。
  “天门道闹得最凶的是江淮道和东海道,金陵道之前听说还没有什么骚动,各城官兵也都是严加防守,防止意外,而且金陵道一再下令,严禁境内百姓聚集,但有十人以上聚在一起,就要被拘押下狱……!”杜辅公神情淡定无比,声音也是异常平静:“不过就在两个多月前,金陵府的一位官员青天白日在大街上被人刺杀,刺客被抓,当街就说他是天门道徒,替天行道,此事一出,金陵道如今也已经是人心惶惶,都在风传,天门道马上就要打进金陵道……!”
第九一二章
先生开口
  楚欢“哦”了一声,心下却是有些吃惊,雷孤衡调往东南之时,楚欢倒一度认为雷孤衡或许能够稳住东南的局势,毕竟天门道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雷孤衡则是身经百战的帝国名将,而且雷孤衡带走的,更是帝国精锐的屯卫军。
  只是他却没有想到,天门道的战斗力却也是如此强悍,一群乌合之众,却让帝国名将也是极其棘手。
  “金陵道上下,如今已经是未战先怯。”杜辅公眼中划过一丝讥嘲,“他朝只要有一支天门道的兵马真的进入金陵道,恐怕金陵道便要不战而降了。”
  楚欢只是一笑,并不说话,他倒不觉得金陵道的官兵会不战而降,但是有一点他却相信,如果金陵官员士绅已经开始寻思着往京城这边退却,那么等到天门道真的击败雷孤衡,兵马进入金陵,金陵的官员已生怯意,到时候恐怕真的不是天门道的敌手。
  楚欢知道,古往今来,利用宗教迷惑百姓,祸乱天下,即使是乌合之众,却也往往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威胁。
  他所知的汉末太平道之乱,后来的洪秀全的太平天国,还有清末的白莲教,无一不给予朝廷极大的震动,虽然大都最终失利,不过曾经的朱元璋可就是利用宗教的势力,夺取了江山,楚欢不知道天门道将会壮大成什么样子,帝国外患西梁虽暂时无虑,但是帝国境内的内患,却足以给予大秦帝国致命的打击。
  他也清楚,能够聚集起一群乌合之众,不但没有被雷孤衡迅速平定,反而与雷孤衡僵持不下,根本不处于劣势,这当然是因为素来被看做乌合之众的天门道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支被看作乌合之众的势力,其实看似是让一群不明世事的百姓因为信仰而浴血卖命,可是其组织却是十分的严密,至少楚欢知道天门六道之后,见到将道之一的木将军之后,他就知道天门道实在是朝廷的重敌,他不知道皇帝对天门道是怎样一个定位。
  只是将他们真的当成一群乌合之众,如同此前无数次被平定的那些贼寇,还是真的将他们当成了劲敌,如果是后者,楚欢相信皇帝就算不在意其他,但是对自己的江山总不会不在意,应该会指定一套应对天门道徒北进的对策。
  可是如果皇帝真的只是将天门道徒当成一群乌合之众的匪类,楚欢很担心皇帝根本没有任何的应对之策。
  “天门道徒没有真正进入到金陵道,只因为雷孤衡镇守江淮,以雷孤衡的能耐,只要朝廷在背后支撑,即使不能平定天门道作乱,但是却也能够扼住江淮,令天门道不至于真的进军金陵。”杜辅公缓缓道:“只是一旦雷孤衡有失……大人,你觉得还有人能挡得住天门道北进?”
  楚欢皱起眉头,微一沉吟,终是压低声音道:“杜先生,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天门道徒还有打进京城的可能?”
  杜辅公淡淡笑道:“为何没有这个可能?这洛安京城,也并非没有失陷。洛安京有秦水、谷水、饶水三条河流自称外穿过京城,西面强山,东面秀云,环山饶水,看似稳如泰山,其实却并不适宜为帝都,入金陵往洛安而来,一马平川,几乎是无险可守,而京城环山饶水,就如同猛虎困于笼中,真要是大军压境……!”他并不多言,只是端起豆浆,又品了一口。
  楚欢听得杜辅公这几句话,倒似乎充满了大道理,问道:“先生的意思是说,一旦雷孤衡守不住江淮,天门道的兵马就有可能长驱直入,杀到京城来?”
  “几朝选择洛安为都城,便是因为这里气候宜人,适合居住,而且金陵玉陵也素来是繁华之地。”杜辅公摸着胡须道:“地处南方,距离北部苦寒之地极远,而且身处中原腹地,也就不会担心北方的敌人进逼京城。三国争雄,东吴最终一统天下,洛安地处吴地,是吴国的心脏,吴国立都如此,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是华朝与秦国先后立都于此,或许也是因为都觉得这里是大统所在。”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南方多是平原之地,应对北方来犯之敌,还有汾水和虹关天险,但是若敌人来自南边,那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天险可守了。”
  楚欢微微颔首,叹道:“看来洛安的安危,就握在雷大将军的手中。”
  “不错。”杜辅公点头道:“雷孤衡若是安然无恙,京都或许得保,一旦雷孤衡稍有意外,京都便岌岌可危。楚大人,雷孤衡年纪已经老迈,据我所知,旧伤缠身,他前往东南,本就是带伤上阵,若是短时间平定,倒也无妨,可是长期消耗,雷孤衡的精力和体力,是否能撑得住?”
  楚欢感觉杜辅公话中有话,立刻道:“杜先生,你是否看出一些什么?”
  “没有没有。”杜辅公摆手笑道:“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大人问我这时候是否适合在京都置商铺,杜某一时胡言乱语几句,大人不要见怪,是否要另置铺面,一切还要大人做主。”
  楚欢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好好经营两家铺面便好。”
  杜辅公起身来,拱手道:“杜某今日便去找寻沈万思,让他聘用宝师。”
  “好。”楚欢也起身来,“一切有劳杜先生了。”
  杜辅公拱手告退,走到大门边上,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皱眉问道:“大人,那幅画对你是否很重要?”
  “画?”楚欢一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孔雀开屏图!”
  “哦?”楚欢这才想起,当初买来杜辅公的时候,在重生堂的墙壁上瞧见杜辅公画的一幅孔雀图,与西梁所见的那福孔雀图一模一样,当时大为惊奇,找寻杜辅公问个究竟,只可惜杜辅公闭口不言,反倒提出条件,要楚欢帮着杀死安国公和郎毋虚,方会告知。
  楚欢思虑事情颇多,这事儿若不是杜辅公此刻提起,倒差点忘记。
  楚欢见杜辅公询问,忙道:“重不重要,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我要求证一些事情,所以很想知道它的来历!”
  杜辅公想了一下,走回来,轻声道:“我对这幅图,一无所知,只是知道它的出处。”
  “哦?”
  “重生堂胡尔斯知道我善于作画,所以当初买我过去,只是为了用我为他画画。”杜辅公沉吟了一下,终于道:“我的画作,丢在市集上,应该也能卖上一些银钱,所以胡尔斯几次三番找寻我到他的账房,让我为他作画。”
  楚欢叹道:“杜先生是高雅之人,读书作画,只是为了修身养性,怡情而已,胡尔斯铜臭之身,想要亵渎先生的雅致,先生自然是绝不会屈从的。”
  杜辅公淡淡一笑,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欣慰之色,他是读书人,骨子里还是清高自傲,别人不懂他,但是楚欢这句话说出来,却是让杜辅公大是欢喜,颇有知音之感,只是他涵养很高,不喜形于色,含笑道:“记得有一次,他在账房内再三恐吓于我,甚至拿出了刀子,说杜某是卑贱之身,已是奴仆,杀了我也无人管,那意思倒是说,若不为他作画,便要杀了我。”
  楚欢笑道:“幸亏胡尔斯没有这般做,否则我府里哪会有这般顺手的账房。”
  杜辅公又道:“那一日凑巧有人寻他有急事,他出门说话,我在他房内看到了一副山水图,其实我去他屋内多次,那幅图也见了多次,倒是出自名家手笔,有几分意思,所以便上前观看,瞧见有一处画的极为生动,情之所至,伸手抚摸了一下……只是万想不到,这一摸上去,那幅图却突然动起来,才看明白那是一幅与墙壁贴合的极为契合的画框,按上去之后,那画框转到墙内去,却将另一面显露了出来。”
  楚欢明白了什么,眼睛亮起来:“先生,另一面,是否……是否就是那副孔雀图?”
  杜辅公点头道:“不错,画框有正反两面,平时示人的是那副山水图,但是在画框的背面,却是一副孔雀开屏图。那副孔雀开屏图,当真是妙到毫巅,一等一的画作,孔雀之姿,跃然画上,杜某也见过无数的画作,上上之作也不在少数,倒也不是说那孔雀图是价值连城,只是在孔雀画作之中,那幅图却是杜某此生见过画的最为精致逼真的,栩栩如生,就似乎要从画上飞出来一般。”
  楚欢双拳握起,肃然道:“先生,你是说,孔雀开屏图,是在重生堂?”
  杜辅公颔首道:“不错,就在胡尔斯的账房,那是他的禁地,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的,那副孔雀图,胡尔斯想来是视若珍宝,对他一定十分重要,否则……他也不至于收藏的那般严实,若不是那天机缘巧合,恐怕谁也不知道他的账房还有那样一副孔雀图。”
  楚欢拱手,肃容道:“多谢先生指点,楚某感激不尽!”
  杜辅公也不多言,只是转身离去,楚欢看着杜辅公离去的背影,心下却是疑窦丛生,胡尔斯只是一个商人,他怎地会有那样一副孔雀图,孔雀开屏图是大心宗阿氏多等人膜拜之物,难不成这一个胡商,竟也与大心宗有牵扯?
第九一三章

  三元坊是京城最热闹的市集之一,这里云集着三流交流的人物,虽是入夜,三元坊却依然是热闹非凡,乐坊青楼糜音阵阵,红袖烛影,歌舞升平。
  三元坊商家林立,随便找一处高楼,倚窗而坐,便可以一睹街市上的人生百态。
  楚欢此时就坐在重生堂斜对面的一处高楼之上,这是一处包子铺,这家的灌汤包子,在三元坊也是名气不小,老少皆宜,富贵不论。
  楚欢倚窗而坐,他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裳,十分低调,普普通通的粗麻帽子,坐在窗边,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灌汤包。
  拿着带着尖头的筷子,轻轻戳开软软的包子皮,露出一道小口子,嘴巴凑上去,包子里面的汁水十分鲜美。
  楚欢桌子上摆着一壶酒,却摆着两笼包子,吃的有滋有味,谁也不在意他,到了这里,本就是为了品尝灌汤包,至于怎么个吃饭,因人而异,谁也不会见怪。
  楚欢吃着包子,目光却时不时地投到重生堂门前,重生堂前,两个寸发不生的大汉虎背熊腰,站在门前,如同凶神恶煞一般。
  今天重生堂的生意似乎并不是很好,楚欢倚窗坐了很久,甚至小憩片刻,只瞧见有一名客人进去过,没过多久便离开,楚欢也不知道那生意成了没有。
  时间流逝,街上的行人少了许多,楚欢伸了个懒腰,这才结账除了包子楼,帽檐往下压了压,悄无声息从重生堂门前走过,绕进一处小巷子,拐到了重生堂的后院,重生堂后院的高墙巍峨耸立,似乎是害怕有人逃离,比普通宅院的围墙要高出一大截子。
  楚欢左右瞧了瞧,并无人迹,从怀中取出特制的铁钩指,套在手中,他倒没有一跃上墙的轻功,不过翻墙过院对于楚欢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事,铁钩指设计巧妙,套在手中,就如同鹰爪,贴上墙壁,只要力气足够,很轻松就能勾上去。
  楚欢到得墙头,并没有翻下去,只是探头往里面打探一番,瞧见远处有两名手持铜棍的护院走过,确定再无他人,这才翻墙而入。
  重生堂的地形,他倒向杜辅公请教清楚,也知道胡尔斯的账房所在,重生堂虽然时有护院巡逻而过,但是楚欢却如同暗夜幽灵,悄无声息接近到胡尔斯的账房处,胡尔斯的账房,其实就是一处很雅致的院落,大门紧闭,这里的院墙倒不算高,院门外还真有人守着,楚欢绕到侧面,再次翻墙而入,院内一片寂静,没有灯火,胡尔斯似乎并不在院内。
  楚欢到得窗边,侧耳聆听,里面死一般寂静,楚欢这才戳破窗纸,往里面瞧了瞧,黑乎乎一片,也瞧不清楚什么,但是楚欢确定里面确实无人。
  要打开一扇窗户,哪怕窗户紧锁,楚欢最少也有十种方法,他如同狸猫一样破窗而入,随即关好窗户,屋内静的可怕,楚欢凭借着锐利的双眸,仔细观察了四周的动静,确定四周的摆设如同杜辅公所言一眼,虽然小有改变,但大致相若,知道这里就是胡尔斯的账房,他此时却也已经瞧见墙壁上挂着一幅画卷,昏暗之中,也瞧不清楚上面画的是些什么。
  楚欢脚步轻盈,悄无声息靠近过去,走得近了,依稀倒也能够看清楚,这果真是一副山水画。
  他微一沉吟,抬起手,轻轻碰在画像上,本以为会如杜辅公所言,画框会翻转进去,但是事实上却无丝毫的动静,一切都是静止不动。
  楚欢心下奇怪,杜辅公说过,这画框只要一碰便会自行翻转,难道杜辅公记错了,又或者胡尔斯动了手脚。
  他将手按到画框边沿,正想按下去,却想到未必没有机会,尚没有按下去,便在此时,忽听得院外传来脚步声。
  楚欢心想这还真是赶得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人,左右瞧了瞧,竟发现这屋内还真没有适合躲藏的地方,摆设也是十分简单,进到屋内,随便张望,就能够一睹屋内每一个角落,楚欢皱起眉头来,听得脚步声越来越紧,闪身到得床边,向外看过去,就见到一头卷发的胡尔斯正快步往屋子里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身材高大的胡人。
  楚欢知道若是再不找到躲藏地方,胡尔斯进来,自己必定被发现,听到外面客厅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他眼睛一亮,整个人已经跃起,如同猿猴一样,身体跃到墙角,铁钩指勾住墙壁,整个人就挂在墙棱角,身体缩成一团。
  楚欢也不知道是否会被胡尔斯发现,心想着若是真被发现,只能出手来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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