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野性时代(校对)第10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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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又不在政府从事经济发展工作,许得民聊得很随意,他说:“中央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路线,现在处于一个很关键且尴尬的时期。这种关键和尴尬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理论问题,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还能否适应市场经济;二是现实问题,国企到底应该怎么改革!这两个问题,涉及到中国的国家体制,搞清楚了,万事大吉,搞不清楚,举步维艰。”
  宋维扬笑着说:“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核心,无非是劳动价值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商品,仍然有使用价值和价值两个因素,这两个因素仍然是由劳动二重性决定的,价值仍然是凝结在商品中的一般劳动,价值量仍然是凝结在商品中的劳动量……所以我认为,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完全适用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许得民说:“问题是,现在的中国和世界形势,跟马克思那个时候很不一样。价值不止是由劳动这一个生产要素创造的,而是由所有的生产要素共同创造的。除了人的一般劳动以外,还有土地、资本这些要素。特别是资本,这两年展现出太大的威力,资本价值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超过了劳动价值。”
  “确实如此。”宋维扬道。
  许得民说:“于是我就琢磨着给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做一个补充,即商品的价值是由全部社会劳动创造的,不仅是活劳动,还有死劳动、物化劳动和过去劳动,这些都是价值的生产要素。”
  宋维扬笑道:“学长,你这话可不能乱讲,放以前是要被打成‘理论走资派’的。”
  许得民虽然只补充了那么一句话,却全盘推翻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变成了萨伊的要素价值论。这两派属于死敌,已经对立了100多年,认可要素价值论,就等于动摇了我党的正确性。
  许得民摊手道:“所以这是个死循环啊,要想合理解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必须引入要素价值论,引入了要素价值论,就把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推翻了。这个理论问题必须解决,当下也有很多经济学家在讨论,但说来说去都没有找到合理解释。幸好我是管文化的,用不着我来着急。”
  “哪有那么麻烦?”宋维扬笑道,“土地属于全民共有,是全体中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之下,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江山,所以土地本身就是人们劳动价值的载体。至于资本,那也是劳动所得,完全可以归为一般劳动成果。这不就符合劳动价值论了吗?”
  “你这是歪理,经不起推敲。”许得民说。
  宋维扬道:“能解释就可以了,而且不一定是歪理。”
  许得民道:“也只能这样了。”
  宋维扬说:“其实问题的关键点在于,《资本论》主要剖析的是传统市场经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该如何反映并解释现代市场经济。我觉得吧,应该从《德意志意识形态》、《剩余价值理论》、《政治经济学批判》和《资本论》这些马克思论著当中,发掘整理相关论述,并结合现在的经济形势进行丰富和发展。社会事物是在不断变化的,只有发展着的马克思主义,才能指导我们解决前进中所遇到的新问题。”
  “哈哈哈,”许得民笑道,“你毕业以后,应该调去政府部门做理论研究。”
  “还是算了吧,我就一个看了点《资本论》的半吊子,吹牛可以,做研究不行。”宋维扬摇头说。
  许得民问:“教你经济学的老师是谁?”
  宋维扬说:“我读的专业是社会学。”
  许得民愣了愣,哑然失笑:“你这个学弟啊,肚子里的墨水还真多,什么都能聊得头头是道。你是企业家,那我再问你,中国的企业应该怎么发展?”
  宋维扬说:“中国企业的发展,面临两个基本问题。第一,中国企业发展是在体制变革中进行的,而且还将继续在体制变革中发展。这个体制,可以理解为国家经济体制,也可以理解为产业规章制度。这是中国企业发展的大前提,国企发展不容我置喙,就说私企吧,一要紧盯改革形势,二要协力构建产业规制,把这两个方面搞好了,才能跟外资企业硬碰硬。第二,中国企业必须在世界产业体系中找准自己的位置,并在此基础上不断发展壮大。如今世界经济一体化,关起门来发展是不行的,我们一方面要抵抗外资入侵,一方面也要想着主动杀出去。”
  “这个概括得好,高屋建瓴!”许得民再次提高了对宋维扬的评价,主动留下电话号码,“这是我单位上的电话,以后多多交流。”
  宋维扬笑着收起电话号码:“我就随口乱说而已,当不得真。”
  “你不用谦虚,”许得民道,“就你刚才对中国企业发展的论述,完全可以展开来,写成一片论文,投到社科杂志去发表。如果写得精彩,说不定还能上内参。”
  “考虑一下吧。”宋维扬说。
  许得民不是什么大官儿,他整天跟艺术家打交道,从一开始就被边缘化了。聊这么多也就结个善缘而已,对喜丰公司的发展并没有实质性帮助,或许有一天能够通过他认识其他领导。
  两人都是会聊天的,在飞机上一通神侃,把隔壁座位的乘客听得满脸懵逼——聊深了听不懂啊!
  许得民好像是要去京城参加一个文艺工作讨论会,下飞机后,宋维扬跟他挥手作别,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宾馆。
  宾馆是喜丰的京城销售公司提前订好的,宋维扬在房间里看了半天书,到晚上的时候,大哥宋其志终于带人来了。
  “央视标王真那么有用?”宋其志一见面就问。
  宋维扬笑道:“当然有用。”
  宋其志说:“那不得2500万以上吧。”
  “少于3000万想都别想。”宋维扬道。
  “只是黄金时间段的广告而已,太多了!”宋其志咋舌道。
  嘉丰酒业现在的情况很糟糕,在宋述民手中,产品已经渐渐走出西康,在邻近省份也卖得不错,1992年达到年销售1.6亿元的最高峰。
  但到了钟大华手里,嘉丰酒业的快速扩张戛然而止,省外市场几乎全部丢失,省内市场份额也急剧下滑。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1994年元旦,政府突然对酒类征收消费税。粮食类白酒的消费税率高达25%,这等于直接吃掉销售额的四分之一,酒厂利润锐减,这也是嘉丰酒业连月亏损的重要原因,并非全是钟大华搞出来的。
  宋其志说:“为了甩掉不良资产,买断国企工人工龄,再加上钟大华留下来的烂摊子,嘉丰酒业现在负债4000多万!《焦点访谈》虽然把钟大华搞下去了,但也把嘉丰的牌子搞臭了,产品越来越不好卖。我专门去监狱找咱爸出主意,但收效甚微,情况比几年前都不如。现在又拿几千万来拍标王,万一效果不好,酒厂就直接黄了!”
  宋维扬笑道:“央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搞一个标王出来?”
  “卖广告费呗。”宋其志说。
  “这是第一届央视标王,如果拿到标王的厂子倒了,你觉得其他企业会怎么想?”宋维扬问。
  “标王不行……嗨,我知道了,”宋其志猛拍大腿,“央视为了竖起标王的牌子,方便以后赚更多广告费,他们肯定会大力帮忙宣传,不仅仅是黄金时间段的几秒钟而已!”
  宋维扬说:“商标改得怎么样?”
  “别提了,”宋其志大摇其头,“嘉丰酒就算牌子臭了,但好歹还有很多老顾客。你让我换一个新商标,经销商和消费者根本不认,新产品积压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啊!”
  宋维扬笑道:“那正好借央视标王的东风卖新酒。”
第135章
标王
  喜丰这个名字很俗,当年创办罐头厂的时候,正逢容平市农业大丰收,所以代表着“喜获丰收”之意。
  嘉丰也差不了多远,反正就那意思。
  现在两个企业都掌握在宋家手里,搞得好像跟“丰”过不去一样,实在让人感觉取名无能。
  但俗归俗,销量打开了,影响力有了,自然就能变得不俗。
  娃哈哈俗吗?
  康师傅俗吗?
  比喜丰还特么俗,但人家就是牛逼,也没人会在名字上面挑刺儿。
  但“嘉丰”却必须改,因为《焦点访谈》的关系,牌子臭掉了,容易让消费者产生抗拒心理。
  宋其志请了一家广告策划公司,折腾大半个月,终于弄出个让人满意的名字——仙酒!
  嘉丰酒业在改制之后,也变成了“仙酒酒业股份有限公司”。“嘉丰酒”依旧在卖,属于仙酒酒业旗下的一个品牌,“仙酒”系列则需要慢慢做市场推广。
  咱们国家的白酒广告那是真厉害,广告词一个比一个牛逼,而且雅俗共赏。比如“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一曲凤求凰,千载文君酒”、“唐时宫廷酒,盛世剑南春”、“天下三千年,五粮成玉液”……那气势,霸道!
  宋其志找到的那家广告公司,也搜肠刮肚的弄出两句广告词:仙酒酿浓情,人间喜相逢。
  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
  宋维扬和宋其志并肩而行,身后还有几个跟班,下车之后直奔央视大楼。
  宋维扬说:“以后,仙酒主打高端和中端品牌,包装要做得上档次。酒瓶可以模仿宋瓷五大窑的风格,还可以整什么景泰蓝、青花瓷之类,让人一看就觉得高端大气。嘉丰酒主打中端和低端市场,以实惠取胜,但包装同样也要花心思。产品的定位必须分清楚,不要再以什么头曲、特曲为划分,大部分消费者是不管那些的,他们只要求好记、好听、有面子。”
  “你比咱爸的主意还多。”宋其志笑道。
  “咱爸管理企业很厉害,但说实话,他的营销思维不行,做了十多年白酒都没推出过具有代表性的产品,”宋维扬说,“你让人整一个青花瓷的瓶子包装,古朴、清新、典雅、庄重,就取名叫‘青花仙’。这个系列推出市场,消费者是不是一听名字就记住了,是不是一看到瓶子就记住?青花瓷的仙酒卖得好,那就再做一个姊妹系列,用大红瓷瓶弄成‘红花仙’,是不是又能让顾客感觉新鲜?”
  宋其志点头道:“这法子不错。”
  宋维扬说:“瓶装容量也可以变,专门生产一种只有2两酒的产品。把瓶口歪在一边,有点像传统的铁酒壶,取名叫‘歪嘴仙’,是不是又能让人记住?这种小瓶装的‘歪嘴仙’肯定好卖,说不定比其他产品都好卖。”
  “为什么啊?”宋其志问。
  “一个人出去喝酒,要一斤也喝不完。或者一群人出去吃饭,只有其中一两个喝酒,是不是也喝不完大瓶的?这个时候,小瓶装就派上用场了。还有心情不高兴了,买个小瓶装,拔开盖子就对瓶吹,让人看见了也没有醉鬼的嫌疑,”宋维扬解释道,“这不仅仅是换了容量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完全空白的市场!”
  宋其志还是有些悟性的,问道:“你刚才说的这些,是不是应该一款一款推出,就像你做的那三款喜丰罐头一样?”
  “没错,不能一下子拿出来,”宋维扬说,“先做青花瓷和歪嘴系列。”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上了三楼。在会场门口领牌子,便可进入梅地亚中心,里边已经来了几十家企业的竞标者。
  老板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递名片套交情,不放过任何拓宽人脉的机会。
  至于央视标王什么的,说实话,大家都不怎么放在心上。
  5秒钟的广告而已,抢个毛线,还不如多买几个其他时间段的广告位。
  而且,财大气粗的外企,也对央视标王不感兴趣,此时梅地亚中心里面没有一个外企的竞标代表。
  90年代初的中国各种双轨制,学费是双轨制,广告也是双轨制。可口可乐之类的外国品牌,在央视打广告的费用,是本土企业的2.5倍,并且还受到许多额外限制。
  宋维扬哥俩刚坐下,就有邻座的发名片套近乎:“两位是哪家企业的?”
  宋其志笑道:“仙酒公司。”
  “仙酒?没听说过啊。”那人瞬间没了兴趣。
  每晚央视的《新闻联播》到《天气预报》之间,一共有13条五秒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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