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校对)第160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160/281

  而历史成绩优异的楚质也明白,在中国当天才没有问题,毕竟古代从来就不缺乏天才,什么生而知之、十二为相的例子在史书上屡见不鲜,但是天才往往与悲剧相生相伴,天嫉英才、英年早逝的例子也数不胜数。
  而且有哥白尼的下场在前,楚质哪里还敢表现出格啊,虽说北宋时代治学环境还算宽松,各种学术流派共存于世,理学才刚刚有萌生的痕迹,连嫩芽也算不上,思想不像明清时候那样僵化,但依然继承历代以儒治国的套路,深得三纲五常精髓。
  宋朝奉行的是君权神授的国策,虽不以言论获罪,文人士子可以直讽君王得失,但从来就没见过有人指天骂地,而且楚质觉得朝中的大臣宰相甚至皇帝有时候应该觉得很冤枉,毕竟按照儒家天人感应的说法,当地方发生什么天灾人祸时,肯定是原因人间的皇帝大臣不施仁政,导致上苍降下惩处。
  所以皇帝应该予以警惕,最后下个罪已诏什么的以示忏悔,当然,这个罪已诏可公开可不公开,写好之后直接秘而不宣的焚烧给上天,意思一下就行,有时候连朝中大臣都不知道诏书是什么内容,更加不用说普通百姓了,可能连这事都没听说过。
  相对皇帝做做样子而言,宰相大臣就倒霉得多,以现在杭州干旱为例,如果因为官衙救灾不利,导致严重后果的话,一般来说,地方官员固然要负一定责任,但说不定这事又会成为朝中某些人可利用的机会,一旦被言官御史以此指责,轻则罚俸,若是被政敌不依不饶的攻击,或者可能会黯然下台。
  法会场面热闹非凡,高僧道士认真卖力施法,底下百姓虔诚实祷告,时间慢慢流逝,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当百无聊赖的楚质在心里数到第一千零一只锦羊时,耳边终于传来司仪天籁般的声音。
  “渡魂礼毕,现请永明禅院弘道大师向上天祷告,祭祀求雨。”
  听到这句话,楚质顿时一阵失落,原来是自己理解错误,本以为刚才的是求雨仪式,没有想到却是在超渡亡魂,求雨才刚刚开始而已。
  随着司仪的引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慢步走上祭台,场下大部分人都认识这位出身名寺的名僧,立时报以崇敬的目光,如果不正在进行一项庄严肃穆的仪式,恐怕早已呼声阵阵拥上前去了。
  看着台下那双双充满热切的眼睛,弘道和尚心中得意不已,浑然不觉某些道士嫉恨的神情,自顾奉起祷文,以最饱含深情的声音吟诵起来,祷文辞藻华丽,字句抑扬顿挫,不过除了少几个人之外,恐怕没多少人听得懂他在念叨什么。
  不是弘道和尚发音不准,也不是百姓大字不识、文化不高,连平日里手不释卷,自觉古文大有进步的楚质也满头雾水,如果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分开还勉强能认出来,但是连贯拼凑在一起,楚质还真是有听没有懂。
  也不怪大伙,毕竟是向上天传达信息的祭文,尽是些专业术语,凡夫俗子不明白合乎常理,若是人人都清楚,怎么突显出神明的神秘,某些神棍怕是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弘道和尚在台上确实是春风得意,不时摇头晃脑的诵读几句,声如洪钟,底气十足,比起年轻人来有过之而无不足,没有丝毫的老态,百姓们固然听不明白祷文的意思,却不影响他们诚心诚意向上天祈祷。
  过了小半个时辰,洋洋洒洒数千言的祷文终于诵完,只见弘道和尚把祷文卷起,走到台中央的大鼎旁,带着一丝不舍将其点燃,火苗跳动,顿时化为一缕青烟,弥漫空中,渐渐消融,而底下成片的百姓却眼巴巴的凝望着消散于半空中的青烟,好像在等候着什么。
  然而他们注定要失望了,蔚蓝色的天空一切如旧,如火的骄阳还是那么耀眼,散发出巨大的热量,光芒万丈,永不停歇,好像要将大地烤熟一般。
  楚质微微垂头轻叹,不忍心看见百姓失落的表情,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果求神拜佛真的管用,那世界不是早被毁灭,就是已经实现大同治世,哪里还有什么天灾人祸发生。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请诸位助我,……就要显灵了。”突然之间,某些个和尚道士猛然跳了出来,继续施展着自家的独门秘术,口中不停的嘶叫起来,这些话愚弄无知愚民还成,在场的官员士绅可没有几个相信,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没出言揭穿。
  又过了许久,天空还是没有动静,不要说雨,连云的痕迹都没有,那些个想借机博一把的和尚道士也只好满面羞红,讪讪掩袖而遁。
  本来待会还有进香、放灯之类的活动的,但如今这个情形,众人也没了那个心情,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前来观礼的百姓都是抱着希望而来,虽说也知道未必能如愿以偿,但是真的一无所获时,心情失落是必然的,进行仪式的时候还能保持安静,但礼成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又恢复刚才烦躁、焦虑的心态,乱象渐生,嗡嗡一片,司仪官自然连忙协调,却没有丝毫效果。
  “请诸位安静,太守有事要宣布。”这个时候,得到范仲淹的示意,在场维持秩序的衙差连忙高呼起来,加以锣鼓声配合,将喧杂的声音掩盖过去,引得众人的关注。
  这话很管用,百姓慢慢安静了下来,想听听太守要宣布什么事情,而某些人心里顿时心跳如鼓,该不会真如张胖子所料吧,感觉有些不妙,连忙想找人来商议下,仔细观察附近的情况,却发现少了几个同伴,心中立时大骂……不够意思,溜之大吉也不提醒自己。
  有人眼珠子转,准备悄悄向后退了几步,去意已生,可是脚步刚移动,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顿时后悔莫及,成千上万的百姓已然将附近团团包围,除非有上天遁地之能,不然别想走出去。
  当范仲淹轻走上祭台时,不管众人心思如何各异,但这时都有些好奇,场面立即变得静悄悄地,可能连毫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诸位。”范仲淹声音不大,但贵在浑厚有劲,声线凝聚传得远,加上这里比较空旷,似乎还有点回音,底下众人还算听得清楚,为了能听得更清晰,众人不由自主的往前靠拢,屏气凝神,侧耳聆听。
  感觉众人目光都齐聚在自己身上,范仲淹自然没有怯场心理,展颜微笑,和声道:“城中缺粮之事,想必大家也清楚,但是困难只是暂时的,相信在……的齐心协力下,大家一定可以度过难关。”
  “相信朝廷不会坐视百姓受苦。”说了大堆鼓舞士气,激励人心的话后,范仲淹静了下来,正当众人以为太守训话到此结束,某些人自觉多心,缓缓松气时,却见范仲淹表情稍缓,突然来了个转折,声音低沉道:“不过,前途是光明的,道路却充满曲折……”
  这句话是楚质前几日说的,范仲淹觉得很有道理,在这就借用一下,挥了下手,继续说道:“我们应该考虑到实际问题,近日来,因为某些人恶劣行为,导致仓库米粮日渐稀少,一时之间,我等也不可能凭空变出米粮食来,为了抑制城中抢粮风气,故而本官不得不采取防范措施……”
  说到恶劣行为时,一些士绅心中一惊,提心吊胆的,连忙眼睁睁的盯着范仲淹,急迫想知道他所说的措施是什么。
  “即日起,调整粮价,由每斗九十文,变更为……”目光缓缓从众人身上掠过,范仲淹声音变得有些沉重:“一百八十文。”
  一阵诡异的静默后,底下顿时哗然起来,众人议论纷纷。
  “刚才太守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是涨粮价吗?”
  “一倍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幸好我知机早,知道价钱迟早会涨的,辛苦排队挤了几日,终于购备好米粮,不用担忧。”
  “太守,粮价不能涨啊……”
  “怎么不能涨,没听太守刚才说吗,本来价格不变的,都是因为你们抢购,粮仓都没有米了……”
  “没米了,再不买就迟了。”
  听闻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回过神来的百姓正准备向范仲淹哀求诉苦一番,却发现台上早已没见太守的踪影,正感茫然之际,突然醒悟过来,仓库米粮日少,不知道以后价格还会不会涨,应该早做准备。
  机不可失,再迟片刻说不定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转眼之间,祭台附近又变得空旷起来,除了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只留下一地凌乱的脚印,还有几只左右不对称的鞋靴,幸好还有这些证据,不那几人还以为刚才熙熙攘攘的热闹场面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毕竟这时候了,谁也没有心思留下来,恨不能多生两条腿,好跑回城中买米购粮。
  “章兄,我等发财的机会来了。”从愕然中惊醒,一个士绅顾不上整理被人挤破的衣裳,满眼尽是金光灿灿之色。
  “梁兄所言极是。”有人笑容可掬的接话道:“那还等什么,赶快回去通知店铺开门营生,准备数钱吧。”早些时候几人定下盟约,联合起来统一关门,就是想等这个时机,没有想到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些。
  姓章的是个华服中华人,就是前段时候在酒楼与众人商讨联合事宜的发起人,只见他微微摆手,眼睛闪烁光芒,喃声说道:“不急。”
  “章兄,莫非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应该没有不对吧,毕竟官仓的情况我们也了解,范……说的也是实情。”
  讨论了片刻,几人都觉得,范仲淹的决定确实出乎大家的意料,当初他们决定囤积米粮时,虽然料定城中粮食不足,迟早要涨价的,但是在他们看来,以范仲淹的性情,除非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刻,不然不会涨价的,按照他们的设想,只有等到官仓没有一颗一粒米粮的时候,才轮到他们登场,那时,米粮价格怎么定还不是由自己说的算,而现在的情形与他们的计算确实有少许的差异。
  “大伙其实也不必想那么多,人心终究是会变的。”过了片刻,有人笑道:“况且现在的情况正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我们何必再胡乱猜测,还是梁兄说的对,发财要紧,连官铺都调整价格了,我们涨价更是名正言顺,不用有丝毫顾虑。”
  这人的话得到大家的赞同,反正不管怎么推测,涨价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只有利没有弊的事情,在这里妄加猜测确实有些自寻烦恼。
  “章东主以为如何?”这姓章的智慧显然较为得到众人的信服,立即有人开口询问起来,好像是凭着他一句话,就能增强几分真实性似的。
  “还是那句话,不急。”章东主笑容满面的说道。
  “何意?”有人迷惑不解。
  “这都不明白,章兄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说不定粮价还要涨……”
  不仅如此而已,可能是出于直觉,章东主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秉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态度,他觉得自己谨慎一些应该没有错。
第二百七十八章
孺子不可教
  杭州,西起秦望山,沿钱塘江至江干,濒西湖到宝石山,形似腰鼓,辖钱塘、仁和、余杭、临安、于潜、昌化、富阳、新登、盐官九县,居民达20余万户,近两百万人,其中城市人口就是五六十万人,是江南人数最多的州郡之一。
  作为两逝路路治所在,杭州城经济十分繁华,平日里人流可谓是川流不息,坊市间南来北往的商贾云集,就连一些偏僻的小巷也是熙熙攘攘,极是热闹,然而就在今日,诺大的州城街道,除了偶有几个神色匆匆的百姓疾步路过外,却没见什么行人。
  这让在街道两旁的东主掌柜十分不解,就算今日是中元节,大家都忙着祭祖渡魂,但也不用这么匆忙吧,火急火燎的,好像后面有人追赶似的。
  过了片刻,有个掌柜们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今日固然是中元节,按理来说除了那些贩卖烛蜡冥纸的商店,经营其他生意的铺面确实不怎么样,但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吧,况且刚才还满街的人呢,怎么转眼间就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意识到不对,这个掌柜走出店铺,想探查下原因,发现有个步履匆忙,身背布袋的年轻人打自己面前经过,连忙拱手迎上前拦阻。
  年轻显然十分急切,专心埋头走路,忽然发现前面有人挡着,脚步也不停涉,身体自然倾侧,打算绕过而行。
  “这位小兄弟稍慢。”掌柜无奈,只好伸手拦截,笑容可掬,语气温和,带着一缕歉意说道:“可否留步?”
  年轻人见到有人拦路,愕然抬头,心情虽急,不过他的性子也不算急躁,脚步停了下来,眼睛闪过一丝焦急,口中说道:“有什么事情?”
  掌柜拱手行礼,客气询问道:“我见小兄弟神色匆匆,却不知准备忙于何事?”
  “怎么,难道你没有听说吗?”见到掌柜迷惑摇头,也不等他再问,年轻人好心提醒起来:“粮价涨了,每斗要百八十文,听说去迟了,会涨到八百文呢。”
  “早知道,前几日就应该……”摇头悔叹片刻,年轻人也不理会掌柜,径直朝城东米行所在地疾步而去。
  “八百文?无稽之谈。”那个掌柜显然不信,莫明其妙的返回店铺,还想着这个谣言是怎么传播出来的,却见自己店内一个刚刚有事请假回家的伙计风风火火的跑了回来。
  “掌柜的……”伙计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咽喉道:“小……有……事,请……”
  喘息不定,好像随时要抽风断气似的,半天没出说出什么事来,掌柜在旁看着也替他着急,连忙说道:“有事慢慢说,不要急。”
  深深呼吸吐气之后,伙计才感觉舒服一些,想起正事,赶忙小心翼翼的说道:“掌柜的,能不能,先……借小的点钱。”
  “小三啊,前些日子不是刚支了工钱给你吗?而且听你说要回乡探亲,我还特意预了你半月俸薪,怎么……”借钱?掌柜额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语重心长道:“小三,听我一言,不要总去斯混,你还年轻,应该存些积蓄,以后娶个媳妇,成家生子才是,相当年……”
  掌柜的也有些上了年纪,这个年龄阶段的人都有些喜欢说教,当他回忆自己如何从一个小伙计成为如今的大掌柜时,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已经心平气和的伙计几欲插嘴,却找不到空隙,只能在旁郁闷的点头听训,好不容易等到掌柜换气的刹那间,伙计连忙说道:“掌柜的,你误会我了,你给我的钱都在这,没有乱花。”说着从怀里掏出钱袋,扯开袋口亮给掌柜过目。
  看着眼前成串的铜钱,掌柜确信伙计没有欺骗自己,不由迷惑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向我借?”
  害怕掌柜再胡乱猜测,伙计急切道:“掌柜的,您有所不知,今年小的家中收成不好,家里来信说都快要断粮了,托小的买些回去,所以才向您告个假,刚到坊市米铺,还未来得及买粮,却不想粮价突然暴涨,小的钱银不足,只好回来了。”
  “难道是真的?”掌柜喃喃自语:“八百文一斗。”
  “八百文!”伙计一听,连连摇头,“掌柜的,你哪听来的消息,或许是听差了,一斗是一百八十文而已。”百八十文的价格已经让人望而生畏,要不是逢此时刻,恐怕没有人会愿意买,如果真是八百文高价,那简直是不想让人活了。
  “怎么回事?昨日才是九十三文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涨了一倍。”想来伙计应该没有这个胆量欺瞒自己,这事绝对没有假,掌柜顿时惊叹起来,怪不得街面上少了许多人,原来是跑去买粮了。
  “小的也不清楚。”伙计摇了摇头,听闻粮价飞涨,米铺挤满了人群,他也没想过要打听清楚,直接就跑了回来。
  感叹了下,掌柜似乎想到什么,怀疑问道:“小三,你是在什么地方买粮的?”也不怪掌柜多个心眼,主要是现在城中奸商众多,趁着干旱缺粮的机会,大肆提价,所以掌柜的自然以为伙计误进了奸商商铺,被人当成凯子来宰。
  “城东官铺。”伙计显然也明白掌柜言下之意,连忙拍胸以示清白道:“掌柜的若是不信,可与小的前去,只不过现在那里可是挤满了人,燥闷得紧,可能会让您受点累。”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160/281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