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校对)第1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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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当许汉卿将杨承平搀起,就要往楼下走去时,楚质的声音适时传来,只见他努力抬起沉重的脑袋,俊逸的脸上比染色的红布还要艳上几分,眼睛时而迷离,时而清醒,拒绝使女扶助,提着一口,勉强直起身体。
  “刚才是谁向我索要诗词。”楚质笑了笑,身体微微摇摆,醉容可掬,看着许汉卿,眨了下眼睛,声音恍惚说道:“是你吧?”
  这时,谁都能看得出来,楚质应该已经酒醉,虽然没有不省人事,但肯定没有平时的清醒理智,所作诗词难有保证,可能吟诵的诗词,也与刚才那人差不多,含糊其辞的,让人听不明白。
  如果是保持清醒的人,在此情况下,自然是随口敷衍几句,随后静静离开,然而,许汉卿心中却突然来了兴致,如果没醉,楚质的诗词绝非凡品,而今醉态横生,却不知道其诗词是否还能保证质量。
  要是不能的话,这也是一段逸事,带着几分恶趣味心理,许汉卿也不着急离去,而是饶有兴趣的说道:“就是在下,不知楚大人能否赐教。”
  “当然……可以。”身体摇晃了下,楚质伸手抚额,长长吐了口气,晕声道:“只不过我的润笔费可不薄,你……未必愿意给。”
  许汉卿有些愕然,轻笑了下,没有想到名满天下的才子居然也是个贪财之人,一时之间心里的兴趣立即弱了几分,随意说了句:“只要令在下满意,自然不吝惜些许身外之物。”说完也没了继续留下的意思,就准备搀扶杨承平走下楼去。
  “我……不要你……财物。”楚质用力揉搓了下晕胀的额头,神情依然浑浑噩噩似的。
  “那你要什么?”许汉卿好奇道,心中却暗暗寻思,该不会正如杨承平所料,楚质是想借机与许家攀上关系吧,但仔细观察,发现楚质的醉态不像作假,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明……珠,……家……”楚质含糊说道,让人听不清楚。
  隐约之中,听到几个字,许汉卿也不尽明白,但也不妨碍他的判断推理,要自家明珠做什么,以楚质的家世,想求几珠稀世珍珠也不见得是件困难的事情。
  “你要多少。”许汉卿想不明白,决定再停留片刻。
  似乎醉得很厉害,楚质伸出一根手指,艰难的说道:“一……个……”
  一颗而已,就算是最名贵的,也不过几千上万贯钱罢了,况且他只是说明珠,又没说多宝贵的,再说了,以他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写诗填词还是个问题,答应也无妨。
  “没有问题。”许汉卿非常爽快的说道。
  “君子……一诺……千金。”额眉轻微动了下,楚质说道:“天……地为证,他们也听到了,你……不能反悔。”好像恢复了一丝神智,话里虽然断断续续的,但也较为清晰,而且还摇晃着身体,扯了扯旁边的沈辽、刘仁之:“你们也听见了吧。”
  “嗯。”沈辽迷糊的答应,至于刘仁之,干脆以清脆的鼻鼾声回应。
  “知道了,你还写不写,再不写我可要走了。”许汉卿感觉有些好笑,自己怎么与个酒醉不知世事的人纠缠起来,岂不是让旁人笑话,特别是见到几个收拾桌案的俏丽小使女抿嘴偷笑的时候,他还真有几分尴尬,退意自然萌生。
  “笔墨……拿来。”楚质晃了下身体,偎依在身后窗壁,眼睛紧闭,呼吸均匀,如果不是右手轻轻颤动着,旁人恐怕也认为他睡着了。
  许汉卿轻微示意了下,一旁早有准备的使女立即奉上笔墨纸砚,轻快的将楚质身前桌案上的盘盏移去,用巾布抹净,铺好宣纸,随之后退两步在旁服侍。
  此时已是夜静更深,天上一轮明月洒落清辉,投入楼中映照在楚质身上,让他仿佛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倚壁而靠,俊逸的脸宠浮现出淡雅微笑,有股说不出的飘逸出尘,看得几个俏丽小使女眼眸里直荡漾出阵阵波光涟漪。
  不须旁人提醒,双目紧闭的楚质轻轻伸手,准确无误的执起案旁的毫笔,身体微伏,也没有酝酿的意思,瞬息睁开眼睛,笔尖已经落在纸上,运笔如飞,毫不停滞,执笔的手沉稳如一,哪还有丝毫颤意,让人很怀疑他是否在装醉。
  片刻,几段漂亮的行书立时跃然于纸上,楚质掷笔于地,径直站起,一把手抄起纸卷,稳步走到许汉卿面前,挥手将纸卷塞进他怀里,顺手端起旁边桌案的酒壶,掀开壶盖直接昂头灌了口美酒,轻声笑了下,清亮的眼睛瞬间化为迷蒙,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压在许汉卿身上,口中呢喃道:“别忘了,欠我……许家……明珠,不日我亲自上门……娶。”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本就搀着醉酒的杨承平,现在又多个沉醉的楚质,两个都不怎么清醒,身体十分沉重,差点没把许汉卿压趴下。
  一手搂着一个,而且两人都不怎么安稳,摇晃不止,许汉卿似乎有点负担过重,双腿微屈,脸上苦笑不已,还好旁边的使女见状,连忙上来帮忙,将两人扶到榻上安置,许汉卿才得以脱身。
  双手解脱,许汉卿立即抽出怀里的纸卷,轻轻展开,幸好纸张质量上乘,最大的特点就是吸墨,且不易折皱,所以就算经过楚质的粗鲁对待,纸卷依然光滑如镜,字迹清晰可见,留白卷面并没有沾上丝毫污涂墨点。
  不过,质量再好的纸张也比不上里面的内容,目光闪现出一抹亮意,许汉卿不由轻轻吟诵起来:“江南月,清夜满西楼。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圆缺几时休。星汉迥,风露入新秋。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愁。天上共悠悠。”
  这首咏月词,借景抒怀,托物言情,全篇写景生动,句式新颖别致,体物精微,意境悠远,含蓄蕴藉,读起来回味深长悠远,特别是那清丽潇洒、简约含蓄的风致,确乎是令人难以忘怀。
  “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沉钩。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愁。”悄声吟诵了遍,看着半躺在榻下入眠的楚质,许汉卿心里也忍不住泛起几分嫉意,再联想到楚质的其他传世名作,下意识的摇头,妨意立化做佩服之心,无声叹息道:“醉成那样都成想到这等妙句,希望以后……,好歹也要给别人留个表现机会……”
  感叹片刻,反复捧卷默诵几遍,许汉卿才小心翼翼的将纸卷折叠起来,藏于怀里细心收妥,上前几步,想了下,朝楚质说道:“词我收下了,明珠之约不敢忘,我随时在家恭候楚兄前来取走。”
  楚质没有反应,呼吸气息均匀有律,显然已经进入梦乡,许汉卿也没有在意,他知道自然会有人将自己的这番话转告楚质,所以十分放心的再次搀扶起杨承平,在几个健仆的帮忙下,慢慢下了阁楼,这回自然再也没人阻拦。
  “……离愁,悠悠,真美。”
  “那是自然,楚知县可不仅是位官人,更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写的词怎么能不好。”
  “姐姐,记下来没有?”
  许汉卿刚离开,几个使女就吱吱喳喳议论开来,说着说着,几双美丽的眼眸不时含羞的看向楚质,小脸红扑扑的。
  “咳,都在说什么呢,还不快些干活。”听了片刻,一旁的几个男仆很不是滋味,有个地位比较高的立即不满的开口说道。
  仆丛之间也讲究尊卑有序,虽然心中有几分怨气,但几个使女还是乖乖的听令行事,而此时阁楼之中,能做主的沈辽已然晕睡不醒,不过在这个时候,却能显现出大户人家的良好家教来,只见仆役使女在没有主人的吩咐下,井然有序的清理着阁楼,随之准备将沉醉不醒的三人抬下楼去,安置于房中。
  刘仁之睡得非常晕沉,仆役搬动的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楚质与沈辽表现得不怎么安分,特别是沈辽,在仆役准备扶他起来的时候,腹内一阵翻江倒海,居然吐了,而仆役们或许早已久经考验,遇到这种情况,也没有慌乱,反而配合默契的将污物处理,用温水给沈辽擦拭,换衣……,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一旁的楚质也没有被人忽视,一个秀丽的小使女,非常机巧的抢先一步,拿着一条热毛巾来到楚质身旁,为其拂拭脸庞,抹去了汗珠,楚质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楚,迷茫的睁开眼睛,目光还是有些呆滞。
  过了片刻,挣扎了下,在使女的帮忙下,楚质才直起身体,眼睛里有了点神彩,木然打量阁楼,瞳孔没有丝毫焦距,就当使女以为他清醒过来时,随之又闭目躺了下去,口中喃喃说道:“我……睡了,不要打扰。”
  “大人,……”使女轻轻叫唤了几声,听到的却是楚质迷糊的回应。
  处理妥当沈辽的事情,几个使女又聚集商讨起来,而且很快统一口径:“夜里风大,容易着凉,可不能让大人睡在这里。”
  有了目标,那就好办了,为首的使女伸出纤细的小手,指着旁边几个男仆说道:“楚大人是公子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你们几个,快些想办法,无论是背、扶,还是抬着,也要把大人送到客房中。”
  就算心中另有怨念,但那几人也明白使女所言没错,知道如果真的放任楚质不管,明日倒霉的肯定是他们自己,想明白这点,几人立即上前,一人站一边,小心翼翼的准备抬起楚质下楼。
  然而楚质却极其不配合,感觉有人在碰触自己,立刻扭动身体,挣扎起来,说道:“不要吵,不然……打板子。”
  几个仆役闻言,双手一滞,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人家是县官,开口无回,说得出做得到,别因为好心而挨板子啊,这可不值得。
  “你们怎么不动了,大人这只是戏言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话可不能这般说,那些做官的,谁知道他们话里有没有准的,不仅经常出尔反尔,而且还时常无故打人。”
  “你说的是那些衙役,楚大人可是好官,连公子都这样说。”
  男仆女待们低声的争辩起来,不料楼阶内出现一个身着鹅黄色绣花百蝶裙的美女,只见她眉毛弯如弦月,一如清泉的双眸,瑶鼻小巧而挺直,樱桃般的红唇极为精致,曼妙身段婀娜多姿,站在那里就如空谷幽兰般的优雅脱俗。
  “你们,在做些什么。”声音温柔中带着几分威严,美女轻移莲步,款款走入楼内,空中的一轮明月,撒落一层清辉在她身上,给人以如梦似幻的感觉。
  “大娘子。”争辩的几人闻声,便知来人是谁,慌忙回身施礼。
  沈瑶俏然静立,目光打量楼内情况,看到沈辽的身影,秀美的眉毛微蹙,说道:“二公子怎么了?”
  “公子不胜酒力,有些沉醉,小婢们已经为公子换过衣裳,正准备扶他回房安睡。”一个使女乖巧回答。
  “嗯。”沈瑶上前几步,小巧瑶鼻忽闻到一股刺激的气味,不由停下脚步,秀眉紧锁,回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扶他回去吧。”
  有沈瑶的吩咐,谁敢磨蹭,几人一拥而上,一人将沈辽扶到自己背上,其他几人在后面抬举,小心为上,步步谨慎的走下阶梯。
  看着沈辽下了楼,沈瑶也准备离去,忽然发现身旁桌案有纸砚之物,好奇望了眼,发现纸上有字迹,不由移步前去,螓首低垂,字体清秀飘亮,一看她就知道这是出自家中使女的手笔,只不过这词……
  “……天上共悠悠。”沉吟了片刻,沈瑶回身,清丽的妙目异彩涟涟,柔声问道:“这是谁人所作?”
  “是楚大人。”使女立即指着躺榻而眠的楚质道。
  咦,沈瑶这才发现,原来阁楼里还有他人,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几欲掩袖避开,只因楚质躺在阁楼的角落位置,从沈瑶的角度出发,本就不易发现,且沈瑶见到沈辽之后,也没有再打量其他地方,所以才没有发现楚质的存在。
  “原来是他,难怪。”
  发现楚质似乎已安然入眠,沈瑶随之松了口气,好奇心起,莲步轻移,目光垂落在楚质俊逸脸上,仔细端详起来。
第三百章
观潮
  也没有产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一见钟情的情节,沈瑶只是觉得楚质似乎比自己弟弟还要年轻几分,或许只有在楚质熟睡的时候,才会露出符合年龄的一丝稚气。
  打量了片刻,沈瑶悄然回身,淡然吩咐道:“唤几个人上来,扶楚知县到客房休息。”
  见到旁边使女应声,连忙下楼喊人上来,沈瑶微微颔首,再次环视阁楼四处,确认再无遗漏的地方,莲步纤移,就欲离开,却不想身后突然传来几句含糊的呢喃絮语,声音固然轻微,但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却显得犹为明显。
  本以来到楼阶旁的沈瑶,闻声忍不住侧过身子,回首凝望,却见躺在榻上的楚质,身体无意识的摆动,喘息沉重,左掌拍额,声音渐响,可见其额头胀晕难受,双腿胡乱蹬踢几下,似乎要起身,然而却未能成功,口中还哼声道:“初儿,……渴。”
  见到此情形,沈瑶就欲吩咐使女过去服侍,却不想因她刚才之言,几个使女跟着沈辽而去,而留下听令的使女,也按照她的吩咐轻步下楼唤人去了,阁楼之上再无他人。
  当然,楼下还有几个仆役在整理杂物,沈瑶正要叫喊,但想了下,觉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轩缓回身,在桌案旁倒了杯尚有余温的茶汤,莲足翩跹向楚质走去。
  “楚大人……”沈瑶在榻前轻唤了声,却发现楚质没有任何反应,可见淳酿的后劲十足,使楚质沉醉得不知外事,只是凭着本能,不停揉搓着晕眩的脑袋,无意识的呻吟着。
  浓郁的酒气从楚质身上飘散,沈瑶柳眉轻蹙起来,本想就此撒手不管,待使女回来再让她理料此事,但是见到楚质痛苦呻吟的模样,心中就软了几分,当下上前了两步,素臂轻舒,把茶盏递到楚质嘴边。
  “你这人,怎么不张……”润白的手腕悬挂半空片刻,沈瑶略微瞥视,却发现茶盏汤依就,不由嗔怪起来,话才说到一半,沈瑶顿时反应过来,噗嗤的下,自己也展颜轻笑不止,心中的一缕思绪渐渐飘飞。
  已经有多少年没照顾人了,最后的那次,好像是三四年前,睿达染了风寒,卧床不醒,自己数日衣不解带,亲自煎药熬汤喂他,才渐渐康复,只不过几年过去,臭小子已经长大,反而没有当年乖巧懂事,越加不让人省心,平时胡闹也就罢了,今日居然还……设宴,还真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目的啊。
  樱唇泛起一抹柔情微笑,沈瑶慢慢回过神来,看了眼楚质,感觉他和沈辽似乎有几分神似,迟疑了下,身子微俯,伸出左手轻轻托起楚质的头颈,右手拿着的茶盏凑近他的嘴唇边上,微微轻斜。
  感觉唇边有些湿润,楚质本能的张嘴,贪婪的吸吮着茶汤,几息时间,茶盏已经见底,而楚质似乎还没有满足,嘴唇不停蠕动,连舌头也伸了出来,可惜连滴水都没碰到,沈瑶见状,感觉十分有兴趣,轻轻放下楚质头颈,准备再去倒杯茶汤来。
  冷不妨楚质睁开眼睛,瞳孔尽是茫然之色,瞬息又合闭起来,伸手在半空虚抓,喃喃说道:“初儿……,不……走,还要。”
  初儿是谁?念头才浮现,瞬息消失得了无痕迹,沈瑶又倒了盏茶汤过来,重复刚才的动作,如此再三之后,楚质的渴意终于缓解而过,回躺榻上,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还如同婴孩般的咋了嘴舌,这让沈瑶觉得十分逗趣。
  久远以前的记忆涌现,心中不禁想起一件多年未做过的事情,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没有发现仆役使女的身影,沈瑶胸口怦然跳动,屏气凝神,素手微伸,葱白如玉的几根纤细手指,缓缓朝楚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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