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的幸福生活(校对)第2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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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向朕提出,何必作惹人诽议之举。”赵祯说道,却是为她考虑。
  “授承直郎、试大理评事,加官上骑都尉,入值集贤校理。”
  这是曹怡的提议,承直郎,正六品文散官,大理评事,虚职,上骑都尉相对好些,是勋官,授给有功官员的一种荣誉称号,只有品级而已,还是虚职,而集贤校理也是如此,虽然是中书省的属官,作用只是积历官阶,并没有实际意义。
  然而,集贤校理的职位也不简单,北宋初年,设史馆、昭文馆、集贤院,合称三馆,掌修史、藏书、校书,承唐代文馆旧制而总称崇文院,在此基础上增设秘阁,故通称馆阁,虽然是宋朝图书文献管理机构,但是还有一个重要职能,就是为国储才。
  有人曾经做过统计,宋朝的名臣贤相十常八九是馆阁出身,从这可以看出,聚书、校书并非设馆阁的最终目标,而储才育才乃是旨意真正所在,馆阁既是高级人才的储备库,又是官员晋升的捷径和平台。
  也就是说,如果楚质能进入集贤院,可以参加朝廷各种典礼,熟悉典章制章,间接参与了朝廷政事,能为日后担当重任作准备,再加上几个散官,这简直就是平步青云,看来,曹怡如此提议,也是存了私心。
  果然,赵祯脸色微变,皱眉说道:“莫不是那楚质惹皇后生气了,要如此惩治于他。”
第三百九十六章
绪乱
  说起来也怪,赵祯给楚质微赏,曹怡却说他赏赐太厚,可是反过来,给了个很有前途的职位,赵祯却说曹怡要惩罚楚质,真是令人觉得糊涂。
  其实这很好理解,馆阁容易出宰相,那是相对宰相来说,十之八九的宰相出身馆阁,并不等同说馆阁出身的官员十之八九是宰相,要知道三馆加上秘阁,其中官员过万不止,能从中脱颖而出,成为当朝宰相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所以说,没有机遇的话,进入馆阁,相当于是被闲置起来。
  谁都清楚,宋朝有十几二十万的官吏,而有实权差遣的只占其中百分之一,还有百分之九十九,是闲散官职,怎么能够与实职差遣相比,况且,还是老生常谈,官场之上,最重资历,这是规矩,就是皇帝,偶尔坏了规矩,那就准备迎来御史言官的弹劾吧。
  可能是吸取了教训,赵祯觉得,楚质资历太浅了,贸然骤贵,居于高位,难免会落得张尧佐的下场,如果按照他的规划,先在基层锻炼几年,再渐步提长,拥有完美的履历,以宋朝现在有磨勘制度,升官不是问题。
  然而,曹怡的提议,将楚质由从八品提到六品,一下子就升了六个级别,加上荣誉、勋官,而且还能进入馆阁为官,看似前程似锦,恩宠有嘉,相当于人家奋斗十几年的成果,而这恰恰符合赏罚分明之理,只是如此赏赐,足以抵消立下的功劳有余。
  赏赐微薄,那皇帝肯定觉得有所亏欠,以后自然予以补尝,还用担心什么前程,一旦赏过于功,那赵祯再是想提拔楚质,也要顾及百官的反应,而且,再说句实际些的,虚衔再高,没有丝毫实权,怎么比得上差遣威风实惠。
  所以,赵祯才会认为,是否楚质得罪了曹怡,才会如此提议,有明升暗贬之意。
  “皇后,你可想清楚了,这样封赏,召楚质回来,十年之内,他就不能离京了。”赵祯提醒说道。
  “官家,馨儿也到了出阁年纪,可不能再等两年。”曹怡轻柔笑道:“馨儿的心思,我作为姑姑还是较为了解的,天天叨念着那小子,听着我都有些烦了,索性就成全于她,至于楚质,馨儿等了他一年,都憔悴了许多,自然要罚他陪馨儿十年,权当赎罪好了。”
  似有所悟,赵祯深望了眼曹怡,微笑说道:“皇后,看来曹家的女婿不好当啊,却不知道那楚质闻言,是否会后悔不及。”
  “后悔也晚了。”曹怡自然笑道:“曹家的宝贝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能娶到的,他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皇后,真是如此决定?”赵祯再次确认道:“中书拟旨之后,就不容更改了。”
  “请官家传旨吧。”曹怡微笑道,柔身行礼,告退而去。
  “皇后不愧是正宫之主,深明大义。”不久之后,知制诰将关于封赏楚质的旨意呈给政事堂过目时,几个大臣立时交口称赞起来。
  毫不讳言的说,朝中百官对于曹怡的认同感,远远高于前任郭皇后,更加不用提那恃宠而骄,事事僭越出格的张贵妃。
  之所以经常针对张尧佐,不仅是因为他升官速度惹人眼红,最主要的是,有些官员觉得,张贵妃年青貌美,出身贫寒,同样的热衷权势,与太后刘娥类似,这确实有点危言耸听,但是这种流言在坊间还是很有市场的。
  百官自然不会尽信,但这却是那些正义感强烈到极点的谏官们最好的发泄对象,或许还有一些人推波助澜,觉得防患于未然也不错,才使得张尧佐倒台,文彦博也因此牵连罢相。
  而曹怡,为后多年,除了出席一些朝廷典礼之外,其余时候,却仿佛如同摆设,连内宫的事务,也是任由内待宫女处理,更加不用说朝政,根本就没有发表过丝毫意见。
  还有更令朝廷百官放心的是,虽然也是外戚,但是曹家子弟的官职却不显赫,身为皇后之弟的曹佾,才是殿前都虞候,而两个侄子,荫补为员外郎、左藏库副使,都是些富贵而清闲之类的职位,没有太大实权,与张贵妃对比,这简直就是后宫的表率啊。
  或许就是什么也没做,所以百官欣慰,曹怡的声望也唰唰猛增,可能就连赵祯,也非常满意曹怡与世无争的态度,平时给予了许多尊重,而今,通过楚质的事情,大臣们更是觉得,宫中有后如此,确是朝廷之福。
  在官场上沉浮几十年了,执政大臣心中怎会糊涂,对楚质的封赏看似太过,由低级官员一跃升为中层官员,有了穿着绯色官袍的资格,中间起码少奋斗十几年,正是如此,如果还想更上一步,那就要熬补回来。
  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毕竟在差遣在身,每几年就可以申请磨勘,作为积官依据,逐级的积累,期间说不定又立了几次功,晋升速度更快,然而谁也无话可说,可是进了馆阁,管理图书的,很是清闲,几乎囊括了天下最有学问的文人,想在那里混出头,难。
  而且,进去了,想申请外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小子平步青云,眼热的人多到海去了,不压你压谁,不卡你十年八载的,怎么对得起还在仕途苦苦挣扎的万千官员,十年之后,大家又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众人的怨气自然消散了。
  “到底是名门之后,知书达理,不似某人……”
  “慎言,宫闺之事,岂是你我能诽议的。”
  自然,胡乱嚼舌的多是那些郎官书员,肯定不会是那几个执政大臣,但也是如此心思,而且还考虑得更深一层,琢磨着要与御史台、知谏院的长官商议一下,压下弹劾楚质的奏折,毕竟看起来恩赏过重,肯定有些不晓事的言官,不明其中深意,愤然进谏,自然要加以阻截,省得他们坏了皇后清誉。
  “也就是说,这些封赏,看似荣耀,其实没得多大的好处。”
  拟旨封赏官员,肯定要经过审官、考课两院,楚汲知道之后,立即传书楚质,所以朝廷文书未到,他就已经事先了解情况,兴冲冲的向张方平报讯,分享喜悦心情,没想,却给张方平浇了盆冷水。
  “确切的说,这也没错。”张方平点头,安慰说道:“放眼天下,以你的年纪,还是由正途出身,受封为承直郎的官员少之又少,而且进入馆阁之后,可以接触旁听朝政,对日后有极大的好处。”
  “听舅父的意思,却是赞同我返回汴京任职?”楚质说道,其实无所谓赞成反对,毕竟朝廷公文下来,也只有一个选择,主要是张方平的态度,不表示同情也就罢了,好像有几分欣喜似的。
  “那是自然。”张方平理所当然道:“官场险峻,一直以来,我就认为以你的年纪,不适宜过早牵涉其中,在京闲置数年,却合我意。”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楚质微笑说道:“才当了一年知县而已,就觉得有点吃不消,回京休养几年,正好在家陪着娘亲。”
  半真半假,就算对政治不敏感,但是实权与虚职之间的差别,楚质还是了解明白的,但是对于权势,他确实不是那么看重,毕竟在范仲淹的压制下,没有真正享受过那种生杀予夺的权力,反而觉得案牍落劳形繁重,摆脱了反而更加清静自在。
  “父母在,不远游,你能如此寻思最好。”张方平赞许一笑,忽而说道:“想那楚君瑞,蹉跎了十几年,还是绯袍,如今青胜于蓝,却不知他是否知羞。”
  楚质顿时无语,怎么感觉张方平赞同自己回京,就是想见到这种场面。
  从州衙出来,官轿悠悠,楚质思绪飘飞,却也很是茫然,正如当初从汴京前来杭州赴任,有几分不习惯,失落谈不上,也有能返回家中的欣喜,但更多的是空空荡荡的感觉,略微带着几分彷徨,似乎有什么事情还没完成一样,心情复杂,难以形容。
  恍恍惚惚,迷迷糊糊回到县衙,顾不得理会官吏的诧异目光,本能的返回房屋,倚坐床边,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脑中思绪混乱,剪不断,理不清。
  听到下人的汇报,已经成为内宅管家的长贵,连忙前来探视,小心翼翼走进房中,轻声问道:“公子,是否身体不适?”
  “没有,只是感觉有些累,休息片刻就好了。”喜悦之后,是一阵身心疲惫,楚质微微张开眼睛,声音却是中气十足:“长贵,平日有空的话,就收拾下内宅,可能再过半个多月,我们就要回京了。”
  “回京?”长贵惊愕不已,连忙追问道:“公子,这是为何?”
  “立了大功,朝廷决定封赏个京官给我当。”楚质微笑道:“公文应该还在路上,你可莫要胡乱宣扬,省得图惹闲言。”
  “恭喜公子。”长贵惊喜交集,口中祝贺连连,笑得嘴巴差点合拢不起来,杭州再美,毕竟不是家乡,闻此消息,自然兴奋之极。
  “好了,你自己知道就行。”楚质微微挥手:“先下去吧,我先休息片刻,晚膳时候再来唤我。”
  “小的明白。”长贵点头退下,脸上的欢喜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而且楚质只是吩咐他不要胡乱宣扬,又不是令他守口如瓶,心情舒畅,自然要与人分享,所以,忍不住向几个交情深厚的仆役透露几句口风。
第三百九十七章
茫然
  只要向一个人透露,以一传十,十以传百,就意味着秘密不再是秘密了,很自然,当县衙上下都知道此事的时候,杭州城坊市间就开始流传着楚质即将回京的消息,真有其事,还是流言蜚语,众人猜测纷纭。
  有人觉得,这分明是谣言,毕竟楚质才上任一年而已,还有两年才算任满,怎么会那么快调返京城,这得到大部分百姓的支持,然而,却有少部分人认为,消息是从县衙传出的,可信度较高,不会有假,也得到部分民众的认可。
  正反双方,两者争执不下,谁也没能说服谁,这也倒罢了,居然还有一小摄阴谋论者,他们悄悄地散播自己的看法,楚质不是升官回京,而是贪污受贿,被朝廷署名官职,所以只得灰溜溜的回去。
  立时,得到众人一致声讨,楚质的官声还是不错的,上任之后的作为有目共睹,对于第三种看法,就是与之有矛盾的一些士绅,却也是全然不信,更加不用说那些受其恩惠的平民百姓了。
  流言传了几日,却没有消停的意思,因为县衙,准确的说,楚质还没有出面辟谣,也不知是公务繁忙,不知外面之事,还是暗自默认了,反正如此态度,又引得百姓一阵猜测,毕竟农忙刚过,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八卦也是可以理解的。
  特别是对于名人私隐,如果不无端猜测议论,那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自然,作为纯朴善良的百姓,他们肯定不希望楚质离任,因为亲民的好官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
  流言虽多,却没人敢当面询问楚质,毕竟不能为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理,而向人家知县大人求证吧,如果最后证明此事真是虚妄之言,那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无聊,存心消遣上官,罪名可大可小,自然没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相对来说,县衙主簿刘仁之或许是应该比较清楚此事真假之人,所以几日下来,在旁人或直言相问,或旁敲侧击之下,他实在是烦不胜烦,普通衙役吏员也就罢了,还能板着脸训斥他们磨工怠职,但也有一些友人士绅好奇打听,也不好断然拒绝,只有推说不知。
  别人自然不信,以为他出于顾忌,存心隐瞒,刘仁之无奈,唯有少出门,早晚待在县衙之内,这才清静了许多。
  其实,身为楚质副手,一些事情,像开辟盐田之类的,刘仁之当然清楚,所以他也觉得流言属实,问题在于,楚质没有开口,朝廷公文未到,这种事情谁敢轻而言是,出了差错,怎么担待得起,须知沉默是金,方是处事之道。
  就当刘仁之告诫自己少开口,多做事的时候,一个衙役进来说道:“主簿,知县有请。”
  怀着一丝莫明其妙,还有几分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签押房,却见楚质双手不得空闲,在整理桌案上堆积似山的账典薄册,刘仁之心中微动,连忙行礼问好。
  “主簿请坐。”楚质笑了下,吩咐衙役奉茶,自己还在不停将薄册分类。
  在旁的刘仁之见状,自然而然的上前帮忙,与楚质相比,他更加熟悉县衙的典薄,片刻功夫,就将其按类别归纳分放各处。
  松了口气,楚质面带笑容,端起茶水抿了口,轻声说道:“看来,与我相比,主簿更加适宜做这些事情。”
  心中轻跳,刘仁之笑着说道:“无他,手熟耳。”
  “主簿,这几日我有些私事要处理,县衙事务,又要劳烦你了。”楚质微笑道。
  “辅佐知县本是下官之职,不敢称劳烦。”刘仁之说道。
  “话是没错。”楚质轻笑道:“但再过些时候,反过来也说不定呢。”
  惊讶中携带着一缕惊喜,刘仁之心神有些恍惚,差点忍不住询问楚质此话何意,幸好门外衙役进来汇报说有人前来拜访知县,刘仁之醒觉过来,才不至于失态。
  “主簿,以后县衙……,就拜托你了。”似有所指,楚质微笑而去,留下惊疑不定的刘仁之苦苦思考,心情起伏,喜忧交加。
  客厅之内,楚质欣然说道:“杨兄来了,有失远迎,恕罪。”
  杨承平还礼,口称不敢,当仆役奉茶退下去之时,见旁下无人,却而恭喜道:“大人高升,却未来得及祝贺,才是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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