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校对)第4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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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财如流水般花了去,很快就无法支应。
然后动用天子的内藏库,再下来又得摊派钱粮。
禁军虽然三十来万人,但加上厢军在内有近五十万人,每月每兵几贯钱便是好几百万贯,在钱粮如此吃紧的情形下如何敢赏赐太多,若不是本朝有用兵之前赏赐将士的传统,将士们都有所期盼而不得不赏,怕是此前的赏赐也会节省下来。
就算如此,也只能赏禁军多,厢军少,厢军当然有怨言,但朝廷也是不以为意。那些厢军,也就只能守守军堡,在箭楼上装装样子,平时和民夫一样运送粮草,修补营垒和道路,其实就是做的民夫的活计,他们可是比民夫强的多了,民夫都是免费征徭役来效力,吃食只能保证不饿死,厢军好歹有国家给的钱粮用度,可是比民夫强的多了,他们又不能上阵拼杀,想要赏赐,也真是猪油迷了心。
“此次算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在座的都是最顶尖的官和武将,张邦也就不加隐瞒,他也是接到了密信,着他要好生配合陈常得,务必要说动李国瑞和岳峙等人。
至于刘国定,麦几道,李友德等人,倒是不必考虑太多,这几人是纯粹的武将,虽然位至管军,其实多半是以李国瑞和岳峙的立场为立场,叫他们转变过来并不算难。
“我要实话实说,”张邦沉声道:“朝廷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现在夏税未征,摊派钱粮已经用了七成,若再耽搁下去,东胡人难撑过这个夏天,咱们却可能是比他们先要倒下来。以大军云集,粮草齐备,军械充足的情形,不去与敌拼杀,耗光钱粮之后不战而溃,李大人,岳太尉,想想是不是太不甘心?”
岳峙有些不太相信,说道:“国家一年岁入亿万贯,何至于此呢?”
“岁入一亿贯是不假,但北方隔几年被入境一次,安置流民百姓,修复被毁城池,重立被击败的禁军,打造甲胄兵器,哪一次不是被毁几十个州县,几百万人流离失所,哪一次不要花费千万贯钱?”张邦苦笑道:“咱们已经尽量俭省,老实说,很多流民百姓都是粗粗安置,到现在京师还有十来万流民,都是河北路各军州的人,咱们也没钱粮去安置他们。北方残破,兵灾加旱灾,这些年来,只能向南方多伸手,南方也有土匪海盗为患,工商贸易都减了很多,老实说,维持现在的赋税已经算是残民了,可是也没有办法,每次禁军厢军损失,人员兵器要补足,城池也要修补,这钱花起来就心疼不得了。本朝的赋税,养六十万禁军和百万厢军,一年光是维持用的开销就占了赋税的七成,还得养十来万的官员和武将,还有内廷的几千宦官和天子,幸亏本朝的宗室勋贵俸禄有限,就是从官庄支取,除非是考中进士为官才能领官俸,宗室勋贵开销极俭,也是太祖立制立的好,若非如此,咱们早就撑不住了。在这里我就说句实话吧,这些年来,若无胡骑入侵,咱们还能财赋相抵,没有亏空。每一次胡骑入境,咱们就得或多或少的亏空一些,第二年得加些杂税,把亏空弥补上来。现在各路都叫苦不迭,大家都是咬着牙支撑住,就是因为要等着北伐筑城成功,北方不被胡骑入侵,朝廷没有亏空,能逐渐将赋税降一些下来,能把眼下的局面维持住。本朝不是用均田制,没有府兵,其实看初唐之时,府军制确实是好,但不到中唐,府军也崩溃了。这几年财赋支撑不住,颇有人提出想以府兵制来对敌,其实是办不到的事了。得先算田,算赋,均田,然后从百姓之中立府挑兵,但唐初的府军,是源自北魏,民间尚武之风浓烈,士族也就是关陇的贵家都是武人出身,以关陇世家领百年奋战不止的汉人府军,方有隋唐之初的武功。咱们没有那么多的武人世家,也没有尚武成风,百年之间与胡人奋战不休的百姓,还谈什么府军?没有府军,就只能是募兵,要么就立藩镇,现在朝廷也只能用赋税支撑着眼前的格局,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眼前的这一场战事其实李大人身为枢密副使,这些事情应当是看的比下官清楚”
“不,赋税之事,我就不是太了解。”李国瑞面沉如水,他一直知道朝廷财赋吃紧,但经过眼前张邦这么一解说,才知道就算是比拼国力,大魏也未必会稳赢。
这么一个庞大的国家,现在竟是千疮百孔的局面了。
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养兵费用过多,所以张邦才提起魏晋隋唐时的府军制度。
在府兵制之前是秦国以军功授爵的办法来养兵,这样节省日常的军饷开销,秦军都是从农民中征伍,汉军也是,汉的常备军只有几万人,有大征伐时,征调各郡国兵,再从长安出动北军出征,如果再出动大规模的骑兵,就是从边郡加大动员的力度,同时朝廷负担兵器和战马的开销,因为对匈奴战事的规模庞大,而且旷日持久,以景两代与民休息的积累,却是被汉武在北伐的战事之中,消耗一空,由此可见,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的战争,真的是天生的不对等。
汉末之时,则是藏兵于各郡国,其实已经是穷兵黩武的状态了,千里之内白骨露于野,整个民间都是在一种比战国还要激烈的战乱之中,当然谈不上合理的赋税和养兵制度,无民不纳税,无农不为兵。
至晋统三国,没有多久便是内乱,然后胡人南下,进入南北朝的早期。
接着就是北魏的租庸调制度和府军制,这种赋税制和养兵制度,算是影响了中国好几百年,甚至是千年,明太祖的征税制还有养兵的卫所制,也是和北魏算一脉相承了。
大魏的募兵制,比汉之部曲唐之藩镇其实都要强,比起明朝混乱的兵制更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可惜的是,现在的大魏已经负担不起过于沉重的军费负担了。
现在是一个恶性的循环,因为东胡铁骑不停的打击,导致北方地方残败,善后就需要极多钱粮耗费,北方天灾不断又兵祸连结,要花费钱财防御和修复,还有军队调度,每一场大战花钱都是几百万贯起步,乃至上千万贯,实在已经是大魏财政负担不起的重担,大魏君臣,也委实是到了挑不起来的地步了。
南方工商萎缩,海盗山匪肆虐,朝廷却只能顾北方,毕竟相比而言,南方是慢性病,也致命,但还不是急症。北方却是急症,重症,险症,稍有不慎,就是亡国倾覆的局面,委实是不能有丝毫大意。
所以但凡是明白人都知道朝廷倾斜力量到北方是迫不得已,也不得不然。而对千千万万的南方普通百姓来说,他们看到的就是自己负担着沉重的赋税,自己抵抗海盗和土匪,朝廷收走了海量的赋税,却是对南方一无所顾,怨气日增是必然之事,群盗多如牛毛,不得不说也是和沉重的负担有分不开的关系。
李国瑞也是宰执之一,对天下之事也是处于最高的视角来看,但他不精于料理财赋之事,原本在河北路安抚使任上之时,也是尽量把财赋之事交给转运使。朝廷设各种转运使直接属于三司管辖,就是要统一各路,府,州,军,县的财赋,将唐末节度使的财权悉归中枢。安抚使若强势,转运使不免要在财赋之事上听其调派,只是要上交归于朝廷的税赋定额,其余地方财赋事,可以由安抚使自家来做决断。
李国瑞却是对财赋事不甚关心,他在任时,以选将,练兵,备战马,充武库为最要紧之事,也正是在他的提调带领之下,朝廷才会有前两年对东胡的大捷。
“不光是铜钱不足。”张邦叹息一声,继续道:“存粮也不足七百万石了,现在只能等新春漕粮。”
在荆北和荆南,还有江西,福建,包括两浙,江南东道,这些主要的南方产粮区,大魏在两税法外还保留租庸调的征税法,夏秋两次,在征收两税的同时,也是征收粮食实物。
当然,西北,西南,中原,山东,这些地方也是要征粮,不过数额远不能和南方相比。
每年征调的粮食,包括大量的草束,是现钱之外的额外收入,粮食总数是一千一百到二百万石之间,这些粮食收入和唐末未征两税前的租庸相差不多,其后唐朝取消租庸,改为两税征钱,但很快战乱和农民起义毁了大片的征税区,而且唐末法度败坏,收了两税再征实物,还包括各种杂税在内,也就是当今大魏的征税办法。
一千多万石粮,看似很多,但北方的禁军一年就要消耗过千万石,军粮是一部份在驻扎地方购买,一部份由朝廷三司拨给。
其实大魏的粮仓储量,因为租庸调毕竟被宣布废弃,改两税法,对实物粮食,包括棉布,麻,丝,绢的征收,其实是远远不及隋唐时期。
从两者征粮和粮库的多少,还有存粮的差距,都是相当的明显。
隋帝时,皇帝号称圣明仁厚,其实帝聚敛之术相当高明,当时隋室在各处都筑有大型粮仓,隋朝建立的粮仓,储藏量惊人,从隋帝到隋炀帝,整整建立了六座大粮仓,任何一座的储量都超过现在的通州仓。
李国瑞面色凝重,张邦吐了口气,退回座位上板着脸坐直,话说到这种地步,委实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不管是陈常得的威胁,还有放弃大军之后要背负的责任,以及自己可能被斩首的后果,祸及家人的恐惧,还有拖延战事,会给北方流寇机会,以致大魏鼎革的责任这些东西,就如山一般的压在了李国瑞的头上。
半响之后,李国瑞方对陈常得道:“陈期门不是观察使,无有监军职责,但我要请托你一件事,若你同意,我才会动员大军主力向前,若不能,我现在就写辞章,等着何獾过来接手,却要看朝廷是不是觉得,阵前易帅是我的责任,还是朝廷诸公太过想当然?”
第五百二十六章
战法
李国瑞盛气之下,也是词锋锐利之至!
既然命帅,当然要信之任之,不管后方发生什么样的事,前方之事,一以委之给主帅才是尊重和信任的办法。
朝廷命李国瑞为帅,却总以这样那样的原因,干涉他的决断,打断其决定好的战略,又以撤职,抄家,免官,甚至杀头来威胁,这样的决断,李国瑞要是真的甘心雌伏,连抱怨也是不敢,他也做不到这几十万大军的最高统帅!
“李枢密请说。”陈常得面上显露愧色,抱拳道:“但末将只能保证勉力去做,做成什么样却非我能保证。”
李国瑞面色严峻,轻轻点头,说道:“我这里有一百多个军,来自河北,京营,蓟北,河东,秦凤等诸路,俱是边军精锐,人数约二十四万人。而东胡骑兵,分为五部,为五那颜所统,每那颜下是五个万户,每万户下为十千户,名义上是二十五万,实际是我们都知道东胡千户多不满编,有的千户多些,达一千多人,多半的千户只有五六百人到七八百人,其大军主力约二十一万人。这些年来,东胡与北虏狼狈为奸,不仅是盟友关系,其实北虏已经渐渐依附东胡,北虏实力衰微由来已非一日,其依附东胡,得到东胡粮食资助,彼此互通婚姻,渐成一体。其又与东胡一起南下,抢掠我大魏丁口钱粮财富,无物不掠,这些年来北虏也借此壮大自身,只是其实力仍无法与东胡人相比。两者联手,其实并不需太过在意,惟一可虑者,就是东胡人原本是渔放牧兼具,其部将士,在三十年前尚有一半以上是跟着战马走路的步战之士,到三年前再度破口而入之时,已经全员骑马,世人皆说东胡铁骑纵横无敌,其实东胡铁骑,成型不超过五年。就算全部是骑马,亦是分重骑,精骑,弓骑,轻骑,还有骑马步兵数种。其二十万兵,最为精锐的是大汗直领的五部之一,被称为宫帐军,其所有重骑和精骑,大半在宫帐军中,其余各部是少量的精骑和弓骑,至于轻骑,不过是一矛一弓,用来传讯,哨探,有时候袭扰我魏军粮道,骚扰后方,若在我大魏境内劫掠,这些轻骑数量最多,分散开来危害却是最大,至于北虏骑兵,则几乎全部都是这一类的轻骑了。”
李国瑞说的虽长,众人却无不耐烦之色,特别是几个官和陈常得,对这些东胡之事不是太了然的人,都是凝神细听。
陈常得内心也是极为佩服,朝中仇视东胡,恨之入骨,想除之而后快的不少。但喊打喊杀的人虽多,能将东胡人了解到如此地步,整个建制,兵种,指挥,战术战法都了如指掌的人,怕也就是眼前的这位枢密副使。
也怪不得韩钟灭掉刘知远之后,也未曾向李国瑞下手,总是因人才难得之故。
李国瑞继续道:“胡骑二十万,重骑兵万余人,精骑三四万人,其余皆是弓骑,轻骑,或是骑马步兵,遇敌则下马列阵而战。我军二十四万人,当以全军出动,只有少数将士保护侧翼粮道,实在力不能支。若我大军不全出动,则与敌合战就毫无胜机,我当以全军出动,以暴烈之姿猛冲猛打,不给敌人从容布阵寻我漏洞缝隙之机,此种战法一鼓向前,不可失锐气,不能断粮道,只有这样的打法,我们才有一线胜机。原本我是打算在宁远消磨到秋后,初冬之时才从容进兵,以防御阵列挑东胡铁骑来攻我,我摆开方圆阵,磨光他们的锐气,磨掉他们的血肉,至明春时,锦州城外军寨城堡修复,于渝水一侧我再择址建城,再修路,筑堡,与锦州形成一体防御之势,待秋冬之时,再逼迫营州,修复显州,这样防御之势必大成,那时候我军就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此时才知道李国瑞完整的打算和战法,陈常得微微摇头,这样的战法不仅现在不能会战,到秋冬时还不能会战,甚至明年一年也不会战,就是慢慢的推进,筑城,消磨。
“我不打算毕其功于一役。”李国瑞面色冷峻的道:“以前后三年时间,耗光东胡人的国力,耗光他们的血性和锐气,待我诸城筑城,犹如长锁锁蛟,其再难兴风作浪。此后就是长锁锁蛟,慢慢将其磨死,困死。东胡只剩下辽东一地,不到百万人,其如多少小国一般,兴起之时,人杰极多,几十年后,雄杰渐去,雄心消磨,国小民穷,那时候就毫无危害了。就如隋唐灭高句丽,其国曾是横跨辽东的大国,对中原已经有威胁之意,隋唐代数人讨伐,耗光其小国的国力,磨掉了他们的锐气,最终灭其国,执其国君。我大魏,理应有三年的耐心,然后就可以无视其存在,坐视其败就可以了。现在这种局面,没有他法,惟有以锐气对锐气,四十余万人混战,若天命在魏,华夏气运不失,我军能击退东胡,筑成锦州城渝水城,此役过后,不论官家是否留我,两府是否还信我,我都会辞官回乡,从此不再过问军政之事。”
众人才知道李国瑞的打算,当是以全部主力在渝水一侧与东胡人决战。若胜,东胡当狼狈退却,筑城当然不在话下,若不能胜,也是要与东胡人拼到双方都损失惨重的地步。
“所以我军要后续,一则护粮道,二则若主力与东胡拼杀之后若胡骑不退,后续大军当徐徐而至,迫东胡人退兵!”
李国瑞冷然说完,岳峙,麦几通,刘国定,李友德等诸多武将,都是陷入沉思之中。
大军与敌会战,决战,当然是求胜。但现在李国瑞的战略战场求胜犹在其次,最为要紧的就是筑城。
可以说这一次的会战就是以筑城为根本,一切都是为了筑城,甚至于大军胜败,都只在其次。
只要能率主力以一往无前的锐气,与东胡主力交战,纵不能胜,也是要消磨掉东胡锐气,打掉对方继续会战的根基,东胡纵胜,也会是惨胜,无有继续交手之力,只能退去。
这样的结果就算把二十多万主力大军拼掉一多半,只要后续兵马能够跟上,能筑城锦州城和渝水城,配套防御修筑完城,就如长锁铸造而成,对东胡人形成绝大的压制,好似长锁锁蛟龙,大魏虽然也是损失惨重,特别是精锐禁军是多年守边奋战锤炼出来的精锐,从普通的士兵到低级武官,中级和高级的将领都是身经百战,且对大魏朝廷忠心耿耿这一切都无关紧要,最要紧的就是筑城成功!
只要筑成长围,魏军虽败而胜,渝水,锦州,都是扼守关隘的紧要之所,地势之险胜过千军万马,五六万人的禁军步卒配两三万人的骑兵,足够挡住东胡全盛时的二十万骑兵,况且会战之后,胡骑受损也是严重,想要拔掉锦州和渝水城,已经是力不能支了。
“是故左路军和李恩茂所领兵马,不可留驻在榆关之外,他们何时入关,我大军便在何时起行。”
李国瑞斩钉截铁,最终也是开出了价码。
左路军六万余人,加上李恩茂所领兵马,恰好是十万之数。
虽然这后劲兵马是京营兵加郎卫组成,战斗力相较秦凤路河东路河北路蓟北路的边军差了很多,但禁军的装备和训练是大魏全国都大体相同,并没有太大差别,所差的就是军纪执行和带队的武官水平如何。
这些将士多半在沿长城一线驻守了半年多,其间和小股北虏打了若干次遭遇战,虽是京营为主的禁军将士,战场经验也算是有了一些。
而要论装备,京营禁军比边军还是要稍高一些,其强弩更多,铠甲中铁甲的数量更多,战车也要稍多一些,还有随军而行的小型火炮以及两弓床弩。
其装备可以略微弥补经验之不足,所虑之处在于郎卫,好在有李恩茂在,其也是沙场宿将,虽然位列太尉有些侥幸,但战功,资历,也是勉强够了。
至于李健,虽是天子守户之犬,好歹也是有三十年武官生涯,大战也是参加过多次,总不至于做外行的蠢事。
李国瑞就是希望李恩茂和李健二人,领十万大军为宁远后镇,主力大军与东胡血战厮杀之时,有大军掩护其后粮道和退路,使主力大军可以一往无前,心无杂念的与敌拼杀。
“松山,塔山我已经修筑诸堡,扼守在要隘险峻之处。”李国瑞对陈常得道:“只要大军陆续布防,谨慎小心,各军彼此声气相连,通信不断,借助山势严守堡寨,我大军后路粮道无忧,则此役我还有五成胜算,若不然,胜算连三成也不到,我宁愿辞官不做,被押到西市斩首,也不愿领着大军去送死,将大魏这当家的家当,一战给败光”
说是最后的家当,也并非是夸张,要知道大魏禁军虽有六十万人,此时集中在这里的三十四万多兵马是精锐中的精锐,边军最为精锐敢死,实战经验最足。不仅是普通的将士,便是从队官到都头,再到营指挥,军虞侯,指挥,厢军虞候,副指挥,厢都指挥,这一层级的武官,俱是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且多半是各路的将门世家中的精英,这些人加上忠勇敢死,经验丰富的禁军将士,都是精中选精,优中选优出来的结果。
剩下的三十万禁军,也有相当的边军精锐,但要防御西羌和北虏,分散驻于万里的边防线之上,此前他们的同伴都是被抽调到辽西战场上了,剩下的禁军,已经无法抽调成眼前的这种规模的大军。
第五百二十七章
不满
陈常得起身一拜,抱拳揖道:“此事我只能急速赶回京师,上奏天子和知会左相知道,至于如何决断,非我所能应。”
“告诉左相。”李国瑞很是疲惫的道:“北虏不足惧,其无有东胡跟随同行,根本不敢深入我大魏境内,边境上留数千人,广张旗帜,见北虏骑兵则轰击以壮声势,北虏不知虚实根本不敢深入,无所惧也。今到要紧关头,东胡乃是我大魏生死之敌,若犹豫迟疑,百载良机稍纵即逝。”
陈常得不复多语,怎么决断,非他能答应,也就只能诺诺连声,然后直接告辞而出,不做停留,直接出发,他从宁远到榆关要两天,从榆关到京师要四天,这是按正常每天百里左右的行程来定。如果是沿途在驿站换马,每天行二百里乃至三百里,两三天时间也就到京师了。然后京师的大人物用四百里加急,一天之内,回信就可以送到军中。
也就是说最多五六天内,朝廷是否允准答应李国瑞的请求,到时候就可以知道了。
“天子和两府会答应吗?”李友德心直口快,直接便是道:“当初分左中右三路,招讨使领中路,李太尉领左路为左路军总管,岳大哥领右路为右路总管,朝廷明白中路和右路是决战的主力之师,左路说是提防北虏,其实据平州,榆关,负责困扼大军后路。朝廷将一半兵马交在招讨使手中,虽然派了观察使大人在军中,各总管营中也有一路观察,各厢都亦派出观军容使,但举国之力放在李枢密一个人手里,天子和两府怎么可能完全的放心?”
李友德顿了顿,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很简单,李健所领大军,防备北虏只是次要任务,控制平州,榆关,防止李国瑞大胜之余,阵前突然将黄袍一披,然后率大军占据关外之地,通过榆关直接杀入京师。
唐末之时,藩镇林立,曾经有强藩的节度使公然宣称道:“天子,兵马强壮者为之。”
虽然大义上来说,李国瑞毫无称帝的人望,各路的勋贵,官吏,士绅,百姓,俱不会心服。但套一句天子,兵马强壮者可为之,只要李国瑞能给三十万禁军厚赏,谁又说其不能立稳脚步,真的成了开国君主?大魏这些年来被东胡人所苦,北方残败,南方凋敝,天子不得人心,有不少人在观天望星,看看大魏是不是已经到了亡国边缘,是不是又到了三百年一更迭的时间,若李国瑞果真抓住时机,未尝是没有成功的可能。
李健率兵于平州,榆关,其六万多兵马未入榆关之内,是因为这部份兵马固然要防御北边边墙,以防北虏真的趁虚入境,造成不可控的麻烦,还有一半原因,便是要控扼榆关,以防李国瑞突然倒戈一击。
若李健率大军入榆关,至宁远一带到松,塔,等诸山军堡布防,虽然大军后路粮道可保无忧,但朝廷的风险可就是加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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