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鬼事(三部全集)(校对)第5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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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皮卡。看来当年留守的连队已经撤离,只剩下一个士兵在看守自己。而且看守士兵的住处距离这里并不近,他每天送饭都是驱车前来。
  在张家岭的回忆里,当年的巨大钻井机械,还有无数的简易板房,无数的工程车,甚至生活区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现在周围的一切,只有黄沙和砾石。
  张家岭回头看了看道观,道观仍旧挂着“飞星派”的牌匾。是的,就是这个道观,是当年大青山计划的入口。张家岭来的时候,大青山计划已经实施了三十年,井坑已经挖掘到了地下十四公里,已经是世界上最深的人工井洞。
  工程开启的时候,得到了苏方的大量人力物力和技术支持,即便是珍宝岛冲突之后,苏方的工作组仍旧坚持留在工程中,不肯离开回国。直到八十年代中期,中方才因为蒙古特务潜入中国西北的事件,以此为理由,强制性驱逐苏方专家。
  十几年过去,一切都消失了,有人想要抹掉大青山计划。但是大青山计划,张家岭已经不在乎了,老严的死对头张天然的势力死灰复燃,张家岭要去找到严重光,为当年的事情,来一个彻底的了断。
  看来世界已经发生巨大的变化。连老严都没有当年的强大的控制力。再也无法顾及到他这个老同事了。看来张天然很久之前就安插了这个士兵,既然如此,以张天然的做事的一贯风格,现在就是严重光势力最薄弱的时机。
  张家岭慢慢的走到了皮卡前,进入驾驶室,扭动钥匙点火,皮卡在黑夜里的茫茫戈壁上行驶。半小时后,张家岭来到了一个看守士兵驻守的哨所,哨所里一个人都没有,果然在多年前,就取消的编制,只留守一个士兵轮岗,三年轮换。
  哨所里看来是从来不会有人过来巡查,因为房间里大喇喇的供奉着一具无极圣母的画像。房间里还有士兵的日常生活用具,和一具通讯设备。张家岭看到了士兵的床头放着一个收音机,他走过去,把收音机拧开。
  “满天星斗都下世
五方列仙下天宫
  各方城隍来对号
报事灵童察的清
  三官大帝慈悲注
赦罪三曹救众生
  救苦天尊来救世
亲点文部揭谛神
  八大金刚来护法
四位菩萨救众生
  紧领三十六员将
五百灵官紧随跟
  扶助弥勒成大道
保佑乡儿得安宁
  北方真武为将帅
青脸红发显神通
  扯起皂旗遮日月
头顶森罗七宝星”
  果然张家岭从收音机里听到了这些祷词,张家岭对这个祈祷词十分的熟悉,这是一贯道弥勒经文中的片段。看来慢慢长日,这个士兵就靠着收音机接受张天然的感化。
  这就是邪教的力量所在吧,也是当年研究所两张一严共同要抵制的事物。可是现在的情形,却让张家岭感到啼笑皆非。
  收音机里的祈祷词听了,换成了另外一个声音,那个沉重温和的声音,让人不知觉就要信服的声音:“七眼泉,红水阵。”
  张家岭把收音机关了,随手扔在地上。张天然真的以为他能把握所有人的命运,就是这点,他远不如严重光。严重光能几十年压制张天然不出阴,就是因为严重光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想当然的听从自己。
  张家岭没有在房间里浪费什么时间,就找到了出入证。证件被放在无极圣母画像的下面,非常的醒目。张家岭早就察觉到士兵的相貌与自己相似。一九九六年以来,见过张家岭的人不超过八个,张家岭在地下休养生息,除了头发胡须花白,衰老的比常人要慢。而士兵在隔壁上苦熬,也比常人看起来老很多。所以证件上的照片,很难区分不是张家岭。
  张家岭拿着出入证,上了皮卡,顺着当年破旧,但是还能勉强辨认的道路行驶。
  清晨的时候。前方戈壁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栅栏,有几个士兵守卫站在栅栏口的大门边。皮卡在关卡缓缓停下,张家岭熄火后,端坐在驾驶室一动不动。一个士兵用探测仪器在汽车四周慢慢的移动,非常仔细。没有士兵来询问张家岭,张家岭知道那个替换自己的士兵为了这么一天,可能两年都不跟人说话沟通了。
  张家岭在士兵检查汽车的时候,看见栅栏上每隔十米,就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印着一个高压电的标识,下方写着“禁止靠近!”。
  士兵检查完毕,然后说:“下午三点,必须把带着补给回来。”
  张家岭一动不动,点了点头。
  士兵挥手,嘴里说:“为了一点茶叶,还开车两百公里去取。真会折腾人,不过对你来说是好事,难得出去一趟放风。”
  张家岭发动汽车,通过了关卡。皮卡开到了一个加油站,张家岭看到油箱里的油即将告罄,于是在加油站加油。
  一个年轻的加油站工作人员走到张家岭的车边,“这个车不用加油了。”
  “哦。”张家岭问,“为什么。”
  “这里有一辆新车,”年轻人指着加油站角落里的一辆桑塔纳,“油加满了。”
  张家岭没有多问,上了桑塔纳,继续开车。
  张家岭驱车到了西安,并没有穿越秦岭南下,而是驱车向北,进入山西境内。他要见一个人,而这个人与他相识,并且交情匪浅。这是一个秘密,张天然和严重光都不知道的秘密。
  张家岭到了长治,休息了一个晚上,然后驱车到了屯留县,在屯留县驶入山中,开车到了一个山顶,山顶上有一个道观。道观是一个旅游风景区,正在建设新的山门和酒店。张家岭把车停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上。自己下车,走到了山顶的巅峰,一个萧条的道观里。
  道观里只有一个老道士,和几个稀稀拉拉的游客,老道士不像其他寺庙道观里的和尚道士殷勤,主动要求游客烧香或者解签。只是随手把香烛放在了香炉之前。
  张家岭打量了一下道观,然后走到了道观旁的钟楼上,然后轻轻的用手指关节,叩响沉笨的大钟。大钟发出轻微,却清脆贯彻的声音。
  不多时,道观的住持,一个中年道士从钟楼下,一步步台阶的爬上来。
  中年道士走上了钟楼,和张家岭对视片刻。
  “我就知道你会出现。”中年道士看着张家岭,“你跑不掉的。”
  “看样子你已经卷入进去了,”张家岭说,“张天然应该没有把握,不然不会把我从严重光手里放出来。”
  “你说对了。”中年道士说,“严重光培养了一个厉害人物,叫王鲲鹏。”
  “有多大的本事?”张家岭问,“比你如何?”
  “比我强,而且强很多。”中年道士说,“不到万不得已,张天然不会卖你这个人情。”
  “这世界上还有人比你强很多?”张家岭好奇,“还有这样的年轻人,你在多少回合输的?”
  “我跟他打了很久,”中年道士说,“可是打完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第二招就输了,那个年轻后辈在耍我。”
  “我不信。”张家岭摇头微笑。
  中年道士把后辈朝向张家岭,然后把后衣领向下扯了扯,“我马接舆从来没有败的这么惨过。”
  张家岭看着马接舆后颈下的大椎穴上一个极小的黑色小点,“果然力道恰到好处,这个人用的是徐夫人剑,还是灭荆,可是应该是姓冉,而不是姓王啊?”
  “他不姓冉,也不姓王。”马接舆解释,“姓徐。”
  “可是你又说严重光培养的一个接班人叫王鲲鹏。”张家岭有点吃惊。
  “我没见到王鲲鹏。”马接舆说,“第二招就打败我的人,叫徐云风,是王鲲鹏的帮手。”
  “原来有两个。”张家岭说,“按照你的说法,王鲲鹏比打败你的徐云风更加厉害。的确很难解决,可是我必须要找严重光去了断当年的恩怨。”
  “这事你必须去做,”马接舆说,“王鲲鹏在被严重光收入研究所之前,是有师父的,而且他的师父你见过。不仅见过,你当年还对他很器重。”
  “我器重的人不多,想不起来是谁?”
  “你想想,你和严重光翻脸之前,见过的那个人,”马接舆说,“你即将被控制,我来劝说你逃跑,可是你说那个人还年轻,可以跑,但是你老了,没脸面跑了。”
  “我想起来了,”张家岭笑起来,“那个叫赵建国的小子。我本来打算收他做徒弟,可是被他骂了一顿,这小子很有意思,有骨气!”
  “也没你想的那么有骨气,”马接舆说,“他后来被吕泰收了徒弟。在湖北的名气很大。”
  “这事好玩了,”张家岭说,“赵建国的徒弟跟着严重光,而我要去找他的麻烦。”
  “还有更麻烦的,”马接舆苦笑起来,“王鲲鹏还有一个帮手。”
  “跟你有关系?”
  “我女儿。”马接舆说,“除了我之外,唯一有开山法术的人。跟王鲲鹏和徐云风是过命的交情,为了他们,连我这个爸爸都可以不认。”
  “亲不如养,”张家岭说,“这话你说的不对。”
  “还有更加巧合的事情,”马接舆说,“你听了别吃惊。”
  “你说。”
  “我女儿失散了二十多年,其实是被清静派的见清收养了。”马接舆说,“见清可是被孙拂尘纳了投名状的。”
  “这么多年,又把我们这些当年的老家伙拉回来,”张家岭说,“怎么看都是一个圈套。”
  “当然是圈套。”马接舆说,“这就是最狠的地方,我们知道是圈套,还得往里面跳。”
  张家岭沉默一会,慢慢的说:“就跟当年孙拂尘一样的圈套。还真是赶尽杀绝啊。”
  “孙拂尘那一拨,我们没赶上,”马接舆说,“本以为把我们给忘记了。看来还是跑不掉。”
  “你没办法,你女儿在里面。”张家岭说,“这是你欠的债,你必须得还。我跟你不同,是严重光欠我的,属于我的东西,我得找他要回来。”
  “所以即便是坑,也得跳。不然张家岭就不是张家岭了,”马接舆说,“当年就跟张红玉一样一走了之。”
  “任何事情最后都要有个交代,”张家岭说,“没办法,关了我十几年,我还是改不了这个脾气。”
  “你在地下那么多年,”马接舆说,“你的眼睛怎么样?”
  “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家岭说,“我看东西难道只用眼睛吗?”
  “对,”马接舆点头,“你曾经说过,张红玉教会你用耳朵看东西。”
  “雕虫小技的破本事,”张家岭笑着说,“当年用这个糊弄人的。没想到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马接舆知道的事情都说了,而且吐露出了徐云风这号人物的存在,但是也不算他违背了对徐云风的承诺。因为张家岭的目标只是老严和王鲲鹏,他对七星阵法没有任何兴趣。即便是知道徐云风的存在,对他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更不会到处张扬。至于马接舆的女儿是王鲲鹏的同伴问题,至少张家岭不会去为难马接舆的女儿。张家岭有自己的做事的方式。张家岭和马接舆相互了解,这些话双方心里都明白,不说也罢。
  张家岭要告辞了,马接舆把张家岭送到停车场,两人分手道别。
  张家岭开车离开,桑塔纳顺着公路在山间行驶,张家岭知道,马接舆到了某个时候,也会下山,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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