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重工(精校)第39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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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们答应你们的要求呢?”布拉德曼反过来问道。
  冯啸辰答得飞快:“那么我们可以承诺在两年内不在澳大利亚开工建设煤制油项目,同时,我们会把技术专利费用提高三倍以上,使澳大利亚政府知难而退,放弃对这一项目的考虑。”
  “这就是你说的更为谨慎的意思?”
  “是的。”
  布拉德曼和格雷姆一时都沉默了,冯啸辰的威胁并不是空洞的,如果中国人真的要和欧佩克撕破脸,无偿向其他国家转让目前拥有的煤制油项目,其他国家是不会不接受的。这对于欧佩克来说就是釜底抽薪,欧佩克不敢和中国人赌。但要说答应中国这么多条件,仅仅换到一个中国不向其他国家转移这项技术,啊不,仅仅是在转移技术的时候“更为谨慎”,未免太憋屈了。
  “冯先生的这个承诺,对于我方来说,价值非常有限,这不是一种合作的态度。欧佩克与中国有多年的合作关系,贵方不应当考虑一下老朋友的感受吗?”
  布拉德曼开始打感情牌了。眼前这位总经理似乎是不怕人耍横的,那么自己客气一点,效果会不会更好呢?
  冯啸辰说:“布拉德曼先生,你怎么会觉得我的承诺没有价值呢?澳大利亚工业部的代表就在京城,他们希望从中国获得煤制油技术,用来替代石油进口。如果我们暂时不向他们转让这项技术,他们不就只能接受欧佩克的高价原油了吗?”
  “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获得这项技术,只是想以此为理由,逼迫我们降价而已。”布拉德曼没好气地回答说。
  冯啸辰哈哈一笑,说:“祝贺你,布拉德曼先生,现在他们已经没有这个理由了。”
  “呃?”布拉德曼一愣之下,脸上开始有了一些活人的气息,顺便说一下,刚才那一会,他和格雷姆的脸色都与木乃伊没啥区别了。
  “你们能够保证澳大利亚无法获得这项技术吗?”布拉德曼逼问道。
  冯啸辰说:“至少在三年之内,他们没有可能获得这项技术。至于说三年之后,我就不能保证了。万一其他国家也突破了这项技术,并且愿意向澳大利亚出口,我们总不能看着赚钱的机会而不要吧?”
  “如果澳大利亚愿意出高价向中国购买这项技术呢?”布拉德曼问。
  冯啸辰说:“如果他们出得起高价,我们当然不便拒绝……不过,你要知道,制造一套这样的装置,是需要一段时间的。这段时间足够欧佩克做出一些必要的应对了。”
  “我明白了。”布拉德曼点了点头。他不仅明白了冯啸辰刚才这句话的意思,而且还明白了冯啸辰的整个算盘。
  冯啸辰的意思,是用不向其他国家转让煤制油技术来换取欧佩克给中国的优惠条件,同时并不承诺放弃本国的煤制油项目建设。欧佩克在中国吃了亏,可以从其他国家那里赚回来。只要中国暂时不向这些国家转让煤制油技术,这些国家就不得不忍受欧佩克的高油价。澳大利亚想用引进煤制油技术来迫使欧佩克给予他们特殊的待遇,在有了冯啸辰的承诺之后,欧佩克就可以不理会他们的要挟了。
  “我们开发出先进的煤制油技术,对于欧佩克是有好处的。”冯啸辰见布拉德曼上道了,又继续地给他洗着脑,“你想想看,石油价格肯定是要上涨的,一旦石油价格涨到一定程度,煤制油技术就具有经济性了。即使中国人不开发这项技术,其他国家也会开发。现在我们把这项技术开发出来了,其他国家反而就不敢轻易在这项技术上投入了。万一他们投入重金开发出了这项技术,而中国却以很低的价格向外转让这项技术,他们的开发投入就会打了水漂。可以这样说,中国的技术相当于为欧佩克修筑了一堵围墙,让其他国家不能开发煤制油项目,欧佩克就可以尽情地提高石油价格,让产油国的百姓们能够过上骄奢淫逸……啊不,是安居乐业的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第七百九十八章
几家欢乐几家愁
  还有这样的操作?
  布拉德曼和格雷姆真是惊呆了。
  按照冯啸辰的逻辑,中国开发出最先进的煤制油工艺,非但不是给欧佩克添乱,反而是帮了欧佩克的大忙。这么多年来,煤制油一直都是各个石油进口国用来威胁欧佩克的武器,欧佩克如果敢把油价提高到一定水平上,这些石油进口国就会启动煤制油研发项目,威胁石油输出国的利益。
  现在中国人把这项技术搞出来了,攥在手上不往外传播,其他国家就陷入尴尬了。想从中国引进这项技术,人家不同意。想自己开发,又要防备着中国突然放开技术出口,让你的开发投入打了水漂。有中国的技术在那里摆着,其他的煤制油技术研发,还真的就要停下来了。
  这样一来,欧佩克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放心大胆地提高油价,从世界各国割韭菜,只要割得不那么狠,采取点温水煮青蛙的政策,各个国家想必都只能捏着鼻子认吧?当然,中国这棵韭菜他们是割不了的,还要时不时向中国交一点保护费,就权当是给韭菜施肥的意思了。
  计算从全球市场上获得的好处,再扣掉在中国这里的损失,布拉德曼他们发现欧佩克的所得居然是正数。既然是正数,那就无妨了,这是一个欧佩克能够接受的方案。再说,中国人其实开价也不高,只是拒绝让欧佩克盘剥而已,所谓的损失,只是一种幻觉,对不对?
  “我认为冯先生的提议非常有建设性,我想欧佩克理事会是会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布拉德曼果断地做出了表示。
  格雷姆却是迟疑着问道:“冯先生,你刚才说中国还会持续地开展煤制油技术的研发,如果有朝一日你们的技术真的达到你所描述的水平,能够把成品油的成本降到每吨200美元以下,那么欧佩克成员国的经济将会受到致命的打击。这一点,不知道冯先生是如何考虑的。”
  冯啸辰说:“格雷姆先生,技术的进步是人力无法阻挡的。即便我们不去做这件事情,其他国家也会去做。煤制油比天然石油更便宜是必然的趋势。如果你要问我有什么考虑,我倒是对欧佩克有一句忠告……”
  “什么忠告?”
  “趁着现在石油还值点钱,能卖就赶紧卖吧……”
  布拉德曼和格雷姆都觉得有一口老血从心头涌上来,差一点就想直接喷到冯啸辰脸上去了。尼玛,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好不好!我们刚才还觉得你是个好人呢,怎么一转眼就变得如此可恶了!不行,晚上得找两个墙角画小圈圈了!
  徐振波强忍着笑,结束了这场会谈。送走布拉德曼二人,没等走回商务部的楼里,他就扑哧一声笑出来了,一边笑还一边用手指着冯啸辰,想说点啥却又因为笑得太厉害而说不出来。
  “老徐,你没事吧?”冯啸辰纳闷地扶着徐振波,问道。
  “我没事,哈哈哈哈,我真要笑死了……”徐振波几乎要笑得喘不过气了。
  冯啸辰故作严肃地说:“徐司长,你好歹也是一个司级干部,就算是谈判里占了对方一点便宜,也不能笑成这个样子吧?有失国格啊。”
  “你还说我呢,你也是个司级干部,能不能有点正形啊!”徐振波好不容易止住了笑,用手拍着冯啸辰,没好气地斥道,“就你刚才那句话,什么‘趁着石油还值点钱,能卖就赶紧卖了’,差点把人家外宾气死了好不好?我们如果敢在谈判的时候这样说话,部领导非得把我们撸了不可。”
  “我是真心替他们考虑的。”冯啸辰委屈地说,“这些年,化工技术水平不断提高,煤制油技术就算中国不搞,其他国家也同样要搞的。每吨200美元的水平,迟早能够达到。到那时候,他们的石油捂在手里,就只能留着生蛆了。”
  “对了,啸辰,你跟布拉德曼承诺说我们不会向其他国家出口这项技术,又说其他国家也同样会开发这项技术,那么会不会到时候真的出现你说的情况,人家搞出了更先进的技术,反而把我们的市场给抢了。”徐振波有些担心地问道。不向澳大利亚等国家出口煤制油技术,徐振波是觉得挺心疼的,一套装置就是几十亿美元的交易额,抵得上中国出口多少衬衫袜子啥的。
  冯啸辰信心满满,说:“老徐,你放心吧,我们的技术情报部门不是吃素的,一直都盯着国际上那些有实力的化工设备企业呢。美国人不缺油,所以在这方面兴趣不大。欧洲倒是有几家企业在搞,但雷声大、雨点小,也不成气候。唯一投入了大额资金进行研发的,是我们的老对头,日本的池谷制作所。不过,他们的技术比我们落后了一拍,我们发布了项目动工的消息之后,池谷已经乱了阵脚了。”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就在冯啸辰与布拉德曼弹冠相庆的时候,日本池谷制作所总部却是一片愁云惨淡。中国在山北省开工建设大型煤制油装置的消息一传到池谷制作所,公司的高层就全部震惊了。市场部和技术部紧急行动,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有关中国这套煤制油装置的信息,得到的反馈让众人心里都凉了半截。
  “综合成本不超过每吨650美元,这个水平比我们预期的目标整整低了150美元,这意味着我们正在开发的技术,还没成功就已经落后了!”
  在总部会议室里,池谷制作所总裁高井浩司黑着一张老脸对着一干高管说道,他的目光在技术总监田雄哲也和市场总监内田悠的脸上来回地扫视着,等待这二人给自己一个交代。
  田雄哲也感觉到了高井浩司目光中的热度,他偷偷看了内田悠一眼,正遇到对方也向他投来一个眼神。两人用目光交流了一瞬,田雄哲也终于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高井先生,请允许我做一个解释。”田雄哲也一边鞠躬行礼,一边说。
  “你说吧。”高井浩司沉声应道,同时摸出了一支雪茄,却不急于点燃,而是用剪刀细细地修剪着,似乎这才是他的最爱。
  田雄哲也看了看众人,开口说道:“各位,众所周知,本公司的传统产品是大型化肥装备和大型石油化工装备,我们最早是从美国和欧洲获得了这些装备制造所需的核心专利技术,又在引进技术的基础上投入大量资金进行开发,形成了我们池谷制作所独有的专利,并凭借这些专利以及我们精湛的制造技术,占据了国际市场,把美国和欧洲企业都挤出了这个市场。”
  “这是你的历届前任创造的成绩,自从田雄君你接任技术总监一职以来,我们听到最多的就是你抱怨说池谷制作所已经失去了技术上的优势,传统的市场正在迅速地被中国企业抢走,你能跟我们解释一下其中的原因吗?”一位名叫白土纯的董事阴恻恻地说。
  田雄哲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说:“白土董事,我觉得你对我本人的指责是毫无根据的。事实上,池谷制作所之所以失去技术的优势,就是因为在我的历届前任担任技术总监其间,我们向中国企业转让了过多的技术专利。在上世纪的80年代,为了向中国出口大化肥设备,我们向他们转让了大化肥的制造工艺。到90年代,我们又转让了大型乙烯的核心专利。还有,为了降低成本,我们把设备制造和安装的工作分包给了许多中国企业。目前在墨西哥、委内瑞拉和尼日利亚的工地上做着中国工程的那些工人,都是我们手把手培养起来的。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我担任的是公司的技术副总监,我是坚决反对向中国人转让技术的,而白土董事则是这些决策最为坚定和积极的支持者。”
  听对方揭了自己的老底,白土纯的脸也有点挂不住了,他反驳道:“我们当年同意向中国人转让技术,是为了获得他们的市场。技术必须不断更新才能保持竞争力,我们赢得了市场,就能够用市场上获得的利润来开发下一代技术。可是,田雄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开发的下一代技术在哪里?”
  “在股市上,在白土董事被套住的房地产上。”田雄哲也毫不客气地回击道。他原本就不是一个圆滑的人,不懂得啥叫委婉或者委曲求全。此前听白土纯把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他就急眼了,说话也不再留着分寸。
  “开发技术需要资金投入,而公司这些年在技术研发上的投入一减再减,我们实验室里的很多设备还是上世纪70年代的老设备,根本就无法适应现代技术研发的要求。而公司赚来的利润呢?白土董事,你不清楚它们到哪去了吗?”田雄哲也怒道。
  在场的许多人都有些尴尬了,田雄哲也可谓是一竿子打了一船人,把所有的董事都给得罪了。
第七百九十九章
中国的事情关你啥事
  池谷制作所赚的钱到哪去了,没有人比这些董事更清楚。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经济一直在脱实向虚,房地产、股票以及其他各种金融衍生品成为国民追逐的目标,谁还兴趣在利润微薄的实业中坚守?
  池谷制作所有技术优势,还有品牌优势,这些年在国际市场上还能够保持一定的份额,利润率虽然不能与从前相比,但每年的纯利润还是非常可观的。但这些纯利润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被用于更新设备以及开展技术研发,绝大部分都应董事们的要求,作为分红落到了股东的口袋里,随后又变成了股票和房产。
  90年代初的股灾之后,日本的股市和房市都不景气,但越是不景气,投机商们就越要把钱往里砸,希望能够有一举翻盘的机会,让他们把此前的损失全部挽回来。整个社会越来越浮躁,各行各业都在造假,高层精英知道日本经济正处于火山口上,说不定那一天火山喷发,整个日本都要完蛋。带着这样的心态,他们就更不愿意进行长远投资了,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至于未来会怎么样,谁在乎呢?
  田雄哲也是抱着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接任技术总监的,上任伊始就制订了一个面向21世纪的技术研究方案,然后兴冲冲地去找董事会申请拨款。董事会倒是很欣赏他的方案,高井浩司还专门把他给夸奖了一通,吩咐他好好干,为公司争光。但当田雄哲也问起研发所需要的资金时,高井浩司就开始打哈哈了,云山雾罩地说了一堆,核心就俩字:没钱!
  池谷制作所当然不会一分钱也不往研发上投,事实上,每一年投入到研发中的经验也还有几千万美元,能够做不少事情了。但相比田雄哲也的目标,这些钱几乎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煤制油项目是田雄哲也向公司提出来的一个重要项目,田雄哲也认为,这项技术足以让公司维持20年的利润增长。高井浩司请内田悠从市场的角度进行了一个评估,内田悠也认为,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方向,因为石油资源日益枯竭,全球石油价格的上涨是必然趋势。一旦油价突破某个门槛,煤制油就会成为许多国家用于替代石油的方案。谁能够抢先掌握先进的煤制油技术,谁就能够赢得这个巨大的市场。
  董事会在认真听取了技术部和市场部的报告之后,同意把煤制油技术作为池谷制作所的重点研究项目,在过去的五年中,投入了五亿美元的资金用于开发,相比用于其他技术的投入,可谓是大手笔了。田雄哲也倒也不负众望,带着手下突破了不少技术障碍,提出了一套全新的工艺路线,只等着完善之后就可以推向市场了。
  按照田雄哲也的计算,采用这套工艺生产的合成汽油,成本能够控制在每吨800美元的水平上,比国际同行现行的约1000美元的成本降低了20%。田雄哲也每天早上到办公室的时候都要看一看国际市场油价,没有人比他更盼望油价上升。只要油价上升到每桶60美元的水平,他的工艺就具有了与炼化成品油相竞争的资格。
  与加勒德向布拉德曼说过的道理一样,有些国家引进煤制油技术并不仅仅限于考虑其与石油炼化之间的价格差异,还要考虑增加一种成品油来源所带来的能源安全收益,以及由此而产生的与欧佩克讨价还价的能力。从这些方面考虑,每吨800美元的煤制油是有一定经济性的。
  随着煤制油技术研发逐渐进入尾声,池谷制作所的股东们心里也燃起了一些希望,或者说是一些野望。他们盼着煤制油工艺能够给池谷带来一些利好消息,从而让池谷的股票跃上一个新台阶。由于公司内部的消息被有心人不断地泄露出去,池谷的股票已经保持了近一年持续上涨的态势。
  所有的这一切,在来自于中国的一篇新闻报道被日本本地媒体转载之后,便发生了逆转。过去两周时间里,池谷的股票跌落了近两成,资本市场纷纷对池谷制作所提出质询,希望池谷制作所的高层出来对此事发生评论,说明中国人的技术突破对池谷制作所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池谷又有什么办法来应对。不少股东手里握着股票,没想好是不是要抛售出去,因为煤制油这项技术还是比较复杂的,寻常人弄不清楚中国技术和池谷技术到底有什么冲突。
  田雄哲也是少有的几个明白人之一。其实早在一两年前,他就已经关注到中国同行在这个领域里的进展,因为中方所开发出来的新技术,都是要及时申请专利的,田雄哲也只要关注相关专利的申请情况,就能够判断出对方走到哪一步了。
  从中国同行申请的专利来看,田雄哲也知道池谷的动作有些慢了,中国人已经走在了池谷的前面。池谷制作所的技术积累是比中国企业要深厚的,但这些年中国人通过消化吸收引进技术,再加上自主研发,已经追上来了,跟在池谷制作所的背后也就是几步远的地方。
  在煤制油这个项目上,中方的投入比池谷制作所多了好几倍,这不仅体现在资金投入上,还体现在人力的投入上。中国装备工业公司组织了全国性的技术攻关,调集了十几家大型石油化工装备企业以及数十家化工设计院、高校等单位的科研人员,分工协作,全力推进。而池谷制作所能够调动的仅仅是自己的技术力量,再加上少量的外包协作。
  工业这种事情,既不是很容易,也不是很难。
  说它不容易,是因为需要做的事情少一件都不行,理论、工艺、装备等等,缺一不可,少了任何一样,工业技术就搞不出来。
  说它不难,是因为只要你舍得往里面砸钱,就没有什么突破不了的技术难关。有些人说什么核心技术无法掌握,似乎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超人,能够做出寻常人做不到的事情。而事实上,所有的技术都是人做出来的,西方人是人,东方人也是人,西方人能够开发出来的技术,东方人没有理由开发不出。
  中国在过去技术上有许多短板,许多技术诀窍都掌握在外国人手上,这并不是因为中国人比外国人低能,只是因为基础薄弱,加上国家太穷,没有足够的资金投入。现在中国有钱了,一个项目里便投了200多亿人民币,也就是30亿美元,取得的进展比池谷快就在情理之中了。
  田雄哲也注意到中国方面的进展之后,向高井浩司做过汇报。高井浩司指示内田悠找人去刺探内情,内田悠找到了两位曾在中国石化设计院工作过,后来留日不归的中国人,分别名叫葛涛和酒井倩霁。后者原来的名字叫杨倩霁,在以闪电般的速度嫁给一位姓酒井的日本人之后,她的名字就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接到内田悠交赋的任务,葛涛和酒井倩霁借着回国探亲的名义,回到京城,走访了当年的一些同事,旁敲侧击地了解有关煤制油项目的进展情况。据这些同事说,中国装备工业公司是这个项目的牵头单位,石化设计院则承担了相当一部分核心工艺的研究工作并取得了一些进展,目前在国际上申请的一些专利,就是他们的研究成果。
  “不过嘛……”在与酒井倩霁共进晚餐的时候,石化设计院的工程师林丹燕故作神秘地说:“倩霁,你在国内呆过,你也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面子工程,就是为了让领导脸上好看而已。我们自己都知道的,这些工艺根本就没法实现,最好的结果就是我们拿这些专利去和外国公司合作,利用人家的技术来进行制造。”
  “这怎么可能呢?我看过咱们申请的专利,我觉得设计很严谨啊,理论上也有很多创新。”酒井倩霁说。她好歹也是干这行出身的,在日本出发之前,田雄哲也与他们进行过一些探讨,所以她能够说出一些道道来。
  林丹燕说:“那是当然,装备公司那边的人也是懂行的,我们如果不弄出一点名堂来,怎么能把他们应付过去?但是,理论归理论,工艺上实现不了,一切都是虚的。像什么高压容器的制造呀,耐酸碱的阀门呀,密封件呀,那一样不是大问题?这些问题解决不了,制造煤制油装置,做梦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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