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2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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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磊频频点头,神色极为严峻,说完话立刻吩咐设宴,白崇禧连忙劝止,说随意吃点儿即可,这个时候不能惹人注意。廖磊欣然领命,叫属下随便做了点儿吃食,两人就这样边吃边谈,白崇禧详细给廖磊分析即将发生的蒋桂大战和唐生智可能的行动,谆谆叮嘱廖磊改改暴躁的脾气,安心带兵保住实力不要出头冒进,他日待尘埃落定自有相逢之时。廖磊心暖如春感慨万千,连声致谢百般安慰白崇禧,天黑之后又带上心腹副官和侍卫亲自将白崇禧安全送离险境才依依而别。
  廖磊回到大营没能洗把脸,解甲多时的原第八军军法处长的电话打来,询问廖磊可否看见白崇禧?廖磊连说没有反问出了什么事?对方敷衍两句挂断电话,廖磊这才明白白崇禧为何匆匆换装逃离北平,想起唐生智与李宗仁、白崇禧之间的刻骨仇恨,以及白崇禧当初分化反间唐生智、让唐生智杀死自己麾下大将自毁长城的一个个阴狠计谋,廖磊的脑门上慢慢沁出一层豆大的汗珠,不由得为孤身赶赴天津准备坐船离开的白崇禧担忧起来,终于明白如今要白崇禧命的,可不仅仅是唐生智这一势力啊!
  三月九日,李济深抵达上海,立即住进了法租界海格路融园,李宗仁看到李济深还是来了急得直跺脚,来不及客气就忧心忡忡地告诉李济深,唐生智已经重掌华北的李品仙和廖磊两军,就连白崇禧的陈志标教导旅也在白崇禧离去之后投到了唐生智门下,如今整个华北的局势已然失控。
  李济深大吃一惊,立刻发现整个形势已经发展到极其危险的关头,深思之后他更加坚定了前往南京面见蒋介石的想法,李济深认为,目前只有他能够制止一触即发的大战,虽然李宗仁万般劝阻说存在被蒋介石控制人身自由的危险,但李济深表示,自己已经到了上海若是不去南京,就等于表明整个桂系死心塌地与中央为敌,在目前一浪高过一浪的政治声讨下,在全国军民对桂系残害革命军第二军、擅自调动军队点起战火、越权撤换只有中央政府才有权任命和撤换的湖南省主席等等恶性猛烈抨击之时,整个桂系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只有和谈让步对中央作出适当妥协才能换取和平,化解这一危机。
  李济深前脚刚到上海,中央大员蔡元培、吴稚晖、李石曾等人接着到访,在上海静养的德高望重的元老张静江也随之到来,四人轮流做李济深和李宗仁的工作,劝两人速速赶到南京,心平气和地解决危机。
  李宗仁坚决反对,着急之下甚至把老蒋就是个大流氓的话都说出来,并质问四大元老为何蒋介石暗中联合唐生智、阎锡山,把白崇禧逼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争执不断,闹了三天也没个结果,李济深也因白崇禧的失踪变得犹豫起来。
  正在唇枪舌剑争辩时,南京政府突然发出公告,中央政治会议决议:将武汉政治分会委员张知本、胡宗铎、张华辅就地免职,交中央监察委员会议处。
  李济深看到老蒋主动让步,做出的处分如此轻微,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次日上午欣然跟随蔡元培和吴稚晖等人,抱着乐观的心态乘火车赶赴南京协商“湘案”。
  倔强自信的李济深一走,李宗仁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一时间万念俱灰,知道除了打仗再也没有任何的出路,他立即吩咐侍卫长季雨农去购买船票离开蒋介石这个大流氓控制的险境,南下广州再从广州乘坐粤军飞机,赶赴武汉指挥各军与老蒋作战。
  就在李宗仁即将离开融园之时,两封电报同时到来,一封是南京内线发来的,通报冯玉祥已经辞去军政部长、蒋介石暗发通缉令通缉白崇禧的机密;一封是从天津乘坐日本客轮、在日本人的帮助下到上海外海转乘另一艘轮船,堪堪避过熊式辉部军警搜查的白崇禧从广州发来的电报,白崇禧急电李宗仁拦住李济深速返广东一同备战,千万别让李济深前往南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宗仁得知白崇禧安全,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可马上又恼火地一把撕碎电文,心里痛骂自负的白崇禧……要不是你小诸葛的一份份催促电报,李济深会离开广东北上吗?你现在才让我阻拦,晚了!
第495章
多管齐下(三)
  三月二十六日,国民党中央政府召开的第三次全国大会继续进行,下午,会议通过决议国民政府令:撤销李济深、李宗仁、白崇禧党政军一切职务,予以查办,所有附逆军队如再执迷不悟,中央立即痛加讨伐!而在此之前五天,中央军五个师已经尽数完成战备,秘密开抵攻击位置,只待蒋总司令一声令下立即发起全面西征。
  位于南京东郊的汤山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因温泉而得名,在第一温泉正南的清冽小河西岸有一片别墅区,这里正在建的蒋总司令度假别墅,不远的山脚下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几座连体的低矮坚固的院落掩映在绿树和翠竹中。
  一辆悬挂总司令部牌照的雪铁龙黑色轿车在幽深的大院门前缓缓停下,透过小门看清牌照的军法处宪兵中队长罗瑛中校急忙跑到车旁立正,向含笑钻出车门的安毅中将敬个礼,为难地笑道:“师弟,你这不是给愚兄找不痛快吗?校长三申五令禁止任何人前来探视,就连何敬之长官来到门口都折回去了,你这是……”
  安毅笑容可掬地对这位江西籍的二期师兄笑道:“师兄为难什么啊?亲属探视和其他身份的人探视怎么一样呢?师兄高抬贵手,小弟进去与我那世叔聊几句就出来,否则我老丈人非骂死我不可。”
  罗瑛知道安毅与被囚禁的李济深关系深厚,也知道安毅未来的老丈人如今的生意合伙人欧耀庭与李济深是多年兄弟,但是在蒋介石的严令下谁也不敢违抗禁令,虽然自己几次拿上点礼物去看望曾经的黄埔副校长李济深,但都要偷偷摸摸的生怕受处分,外人更不能放进去了。
  罗瑛此刻面对慷慨义气在同袍中威信越来越高的安毅实在没办法,只能如实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出:“师弟,要是愚兄今天放你出去,明天小弟被解除军职或者调离宪兵队怎么办?你能救我啊?”
  安毅四下看看凑近罗瑛:“师兄,小弟听说你早就不愿在宪兵队干了,老胡说你几次想调到一师转任营长报告都被压下,这不正好吗?明天我就跟铭三大哥说说,你去他的九师补充团任团副怎么样?整个团的新兵都是我帮他从南昌和九江招募的,刚刚训练完毕准备交给他,他一接手编入就是正规团番号了。你也知道铭三大哥对麾下黄埔同袍没说的,眼下大战在即,你不去建功立业,还打算在这高级监狱里守到什么时候?”
  罗瑛心中大动,左右看看咬咬牙凑近安毅:“不许反悔!”
  “笑话!我安毅什么时候言而无信?”安毅掏出香烟分给他一支,两人一起点上相视一笑。
  “开门……”
  罗瑛的大嗓门响起,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罗瑛与安毅一起钻进车里,对沈凤道点了点头,吩咐司机直接开进去,连过两道关卡,来到两名宪兵站岗的门前停下,对安毅低声吩咐:“去吧,看完就滚,明天等着接到愚兄被处分的消息吧,你小子可要负责到底。”
  安毅拍拍罗瑛的肩膀钻出车外,与沈凤道一起提上两个大礼盒穿过敬礼的看守,一进门看清两个下棋的人顿时乐了:一身长袍马褂的吴稚晖坐在厚厚的地毯上,两根长手指捏着颗白子定定聚在半空,低头望着棋盘沉思宛如石化,棋盘的另一头,身穿上将军装的李济深沉下脸默默吸烟,脸上毫无表情但也盯着棋盘。
  安毅示意沈凤道打开礼盒,走出门口请罗瑛派个勤务兵提两壶开水过来,回到屋子里咳嗽一声,走向李济深和吴稚晖这一对老亲家。
  李济深抬起头见是安毅猛然一愣,眼中的感动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转过头继续看棋盘,再也不看安毅一眼。
  吴稚晖还举着只手也不嫌累,显然是全副精力都投入其中。
  安毅也不在意,和沈凤道一起搬过矮方桌和几张小竹椅,洗完带来的景德镇功夫茶具摆在桌上,挥挥手让送来两壶开水的勤务兵退下,熟练地施展自己的茶艺。
  不一会儿,浓郁的铁观音茶香充满整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吴稚晖吸吸鼻子,终于放下手,转头看到泡茶的将军是安毅,突然欢畅大笑:“我就说嘛,别人不来安毅绝对会来,谁也拦不住他!任潮兄,这回你输了,哈哈……别玩了,喝茶去。”
  “哎哎……你……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耍赖?亏你还是个党内鸿儒,竟然这般没操行……”
  李济深眼睁睁看着快要输棋的吴稚晖弄乱棋盘,不顾斯文咕噜噜爬起来坐到桌边,端起安毅泡制的功夫茶一干而尽,美滋滋地咂嘴连声叫好,只能恼火地站起来走到安毅身边坐下,默默注视恭恭敬敬向自己双手奉茶的安毅:“安将军不是总司令的急先锋吗?此刻不在鄂东前线,是不是出席过大会了?年纪轻轻身居中将副军长的高位,啧啧!果然是深受宠信,鹏程万里啊!这个时候能抽出宝贵时间来看望老朽,谢谢了!”
  安毅嘻嘻一笑:“世叔,您既说对了又说错了,小侄刚从新设置的九江前线指挥部返回南京,没时间去开会,直接来这儿看您老人家了。”
  李济深一愣,知道蒋介石终于动手了,身负重任的安毅能在这个紧张时刻从九江临时总部赶回来,足以体现安毅的情意和孝道,可是被关押六天的李济深满肚子怨气,想到满腹诡诈的安毅即将率部攻打桂系,非常担忧,一时间难以释怀,可看到安毅如此的恭敬诚挚,李济深的气又消了一半,没好气地接过香飘茵茵的紫陶杯,缓缓喝下一口禁不住赞道:“武夷极品,哪儿来的?”
  “买的,知道你喜欢这茶,小侄就让人到福州会馆找林管事买下两斤送来,你省着点喝,喝完可要等明年才有了。”
  安毅端起精美的小瓷壶给李济深续茶,接着给得意洋洋笑眼打望的党内老狂生吴稚晖续上,把茶壶递给身边的沈凤道,这才礼貌地问道:“稚老,晚辈看到那儿有个临时小铺,不会是您老也被关进来了吧?”
  吴稚晖嘿嘿一笑没有回答,端起小杯美美地品味起来,李济深瞪了吴稚晖一眼很是恼火:“别问他了,他怎么好意思跟你说啊?原先在上海他用性命担保老蒋不会难为我,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是我被囚禁他就一头撞死,可是一到南京没两天我就被囚禁,他却没有一头撞死,而是厚着老脸扛着铺盖来和我坐牢。你看他这副德行,还好意思嬉皮笑脸,要不是念在儿女亲家的份上,我真想弄死他!”
  安毅忍不住捧腹大笑,沈凤道也低下脑袋笑个不停,吴稚晖却毫无愧疚之色,催促沈凤道给自己再来一杯,端起杯子啧啧称叹:“武夷春暖月初圆,采摘新芽献地仙;飞鹊印成香蜡片,啼猿溪走木兰船。金槽和碾沉香末,冰碗轻涵翠缕烟;分赠恩深知最异,晚铛宜煮北山泉……这首唐朝名家茶诗道尽其中三昧,任潮兄,你诗才别具一格,来一首和应一下也是雅致之事嘛,哈哈……”
  李济深气得干脆不理非常陶醉的吴稚晖,默默喝下两杯茶心里才好受些,安毅借此机会把带来的两条好烟和一本内部军事刊物拿到李济深面前,把香烟放到一旁,捡起书双手奉上:“这是小侄主编的《山地作战基础训练》,刚刚印出来,作为南昌士官基地的步兵参考教材,敬请世叔赐教。”
  李济深接过书翻看两页,缓缓合上放到身后小几上,提起茶杯喝一口,轻轻叹了口气:“你进步很快,有实战有理论还善于总结创新,我很安慰,只可惜你的满腹才华和军事天赋,恐怕只能用在同室操戈之上啊!”
  安毅心里一痛,摇摇头低声说道:“世叔,小侄也不愿意这样,可不这样谁会把国家的统一放在眼里啊?您老不是不知道胡宗铎和陶勋几个实权将领的做派,弄得整个湖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不收拾他们怎么行?小侄虽然与李徳邻、白崇禧将军有过不快,但是那只是个人的恩怨,相比于国家民族利益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小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自己小集团的利益,继续重用军阀穷兵黩武为祸两湖啊!世叔,您老与他们不同,这几年来您把广东经营得井井有条,人民安居乐业工商业发展很快,与两湖地区完全是天和地的区别,天下人是有目共睹的。”
  “听到没有?人家娃娃都比你有见识,你是钻到死胡同里去了。”吴稚晖抓住机会讥讽李济深。
  李济深白了吴稚晖一眼,转而盯着安毅的眼睛,沉声问道:“小毅,要是我此刻正指挥麾下第八路军从南路进攻江西,配合武汉军队两面开战的话,你怎么办?”
  安毅难过地摇摇头,想了想还是如实道来:“世叔,已经没有这个可能了,汪兆铭那孙子已经到了香港,世叔麾下大将陈济棠、陈枢铭两个秘密前往香港与他见面,前几天粤军将领还联名通电要求释放世叔,否则不惜挥师北上救援,可昨天和今天陈枢铭和陈济棠先后通电表示拥护中央、信任中央,你的八万军队……已经分裂,恐怕黄季宽将军也在广州坐不稳了。”
  “当啷……”
  李济深手中的茶杯掉地,目瞪口呆地望着安毅,不一会儿缓缓低下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岁。
  安毅看到李济深艰难地站起,忙过去搀扶,心情沉重满脸哀伤的李济深坐在小床上,轻轻推开安毅,面向窗外摇曳的竹林,呆滞不动。
  安毅叹了口气静静肃立旁边,对蒋总司令的多管齐下招招致命的手段感慨万千,也为这位落寞的世叔深感难过。
  吴稚晖上前把安毅拉到门边:“你回去向介石求个情,让他同意你世叔迁往市内居住,估计你叔婶她们已经到了南京,鼓楼街五号是你世叔刚买下不久的小院,在那里住对他身体有好处,也能让外界的诟病声音轻一点,这里有老朽在,你就放心吧。”
  “晚辈遵命!就算稚老不说,晚辈也会这样做的。”安毅望了一眼仍在痛苦之中的李济深,低下头快步离去。
第496章
多管齐下(四)
  餐桌上的菜式丰盛精致,饥肠辘辘的安毅很快就把自己面前的一份吃完,宋美龄笑了笑,低声示意侍者给安毅再添点,安毅眉开眼笑地接受,向侍者低声致谢后还请求把刚撤下去剩下半碟的德国熏猪腿送给自己,看到侍者要帮自己切成小片连忙叫住,接过盘子满意地举起刀叉大快朵颐,弄得身旁的俞济时、蒋鼎文、顾祝同和刘峙几个忍俊不禁,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蒋校长的家宴上如此不顾斯文。
  蒋介石对于安毅的无拘无束非常高兴,放下叉子擦擦嘴低声问道:“安毅,你的独立师怎么安排?”
  “回校长,没让他们动……”
  安毅咽下一口肉,连忙擦嘴,在宋美龄和杨永泰等人的笑声中恭敬回答:“独立师目标太大,不知道暗中有多少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六合大营,他们一动就会让桂系瞩目,暗中提高戒备,不动就能牢牢地牵扯住胡宗铎等人的眼球,使他们产生误判,利于我方从容布局。一旦战事需要校长一声令下,三十六小时独立师就能开进到武汉地域之内参战。”
  蒋介石满意地点点头,刘峙和蒋鼎文几个非常羡慕安毅拥有船队和一次能送一个团的两艘先进运兵船,宋美龄对安毅说的开拔速度颇为惊讶,柔声询问怎么能这么快?安毅说陈绍宽将军的海军舰艇已经控制黄州以下江段,水运畅通无阻所以有保障。
  “今天下午你去汤山了?”蒋介石突然问道。
  安毅站起来低头承认:“请校长处罚,学生实在忍不住要去看看任潮前辈,他是学生未婚妻家族的世交,多年来对学生非常关照,学生从江北惨败而归再次受到桂系逼迫之时,他也通电指责桂系力保学生,学生谨记在心不敢忘记,但是国家民族利益是大义,学生绝不会因为个人情感而置党国伟业于脑后,哪怕任潮前辈正在指挥大军与学生对阵,学生也会义无反顾挺身而上,只是……只是学生觉得立场不同,也应尽到晚辈的礼数,随后再开打心里没那么多顾虑。”
  满桌人紧张地望着安毅,蒋介石不置可否,示意安毅坐下,扫了一眼在座将领:“用完晚餐你们就要赶赴前线,开完会我也会赶赴九江前线指挥部,望诸位贯彻此战速战速决的指导思想,一举控制两湖回首北顾,严防西北军南下趁火打劫。经扶、铭三、墨三,你们三个尽管放开打,不要对江南的战况有什么顾虑,你们打得越好,江南就推进得更快,刘湘已经答应出川,益之将军和安毅指挥的第一路军会如期截断桂系南逃之路,你们尽可能收编俘虏尽快壮大,接下来裁军已经不现实了,而是增兵,你们收编多少,我就给你们多少番号,尽力而为吧!”
  “是!”
  刘峙三人激动地回答,脸上全是兴奋之色,如此自我壮大的机会千载难逢,手下军队越多自己的职务就越高,实力也就越大,能不让他们激动吗?特别是饱受刘峙压制的顾祝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打好这一仗,争取赶上或者超越刘峙,成为嫡系中独立的重要部分,而不是继续屈居刘峙之下。
  众人边吃边聊,晚餐很快结束,闷声不响的安毅吃得非常惬意,面前的两大碟荤菜和一碟色拉果蔬被他消灭干净,也没引发激动的人们再次关注。
  刘峙等将领因需即刻赶赴鄂东各地指挥作战向蒋介石敬礼告辞,安毅将他们送上车回到客厅,发现只有蒋总司令夫妇和杨永泰坐在半圈沙发上喝茶,安毅上前刚要请辞,蒋介石微笑着指了指杨永泰身边的空位,安毅只能再次坐下,接过使者递来的茶杯低声致谢。
  蒋介石谆谆叮嘱道:“这是你第一次指挥六个师作战,第一路军总指挥益之将军只会留在九江大营帮你压阵,前线作战全靠你这个前敌总指挥了。尹继南守备师出自你的独立师,实行的也是你独立师那一套,全师上下很多将校都曾是你的老部下,补充进入的中低级军官均为我黄埔一脉,都听你的;王均、金汉鼎、张辉瓒三人都与你有交情,彼此间能够相互信任,你也帮过这三个师不少忙,指挥起来想必也顺手,但是范石生的十六军刚刚缩编为第八路军第五师,看到形势不对才通电拥护我的,此人首鼠两端,反复无常,对你的指挥很可能阳奉阴违心生抵触,加上你的独立师为了诱敌,留在南京对面暂时不能动,能动的只有四个师,困难不小,所以,有什么请求就说吧。”
  安毅自信地回答:“谢谢校长,目前的兵力够用了,湘西还有张弘栾将军的四十四军三个师两万四千将士配合我们呢,到时候谭道源将军的六千将士也能报仇雪恨了;范石生将军的五师本来就是摆设,起到牵制湘桂边境四个团桂军的作用即可;王将军、金将军两个师只需直捣衡阳占而据之、一举截断桂系南归之路,逼迫何健做出选择。继南师弟的守备师战斗力不弱,去年底获得校长配给的二十四门火炮之后一直在艰苦训练,除了人数比不上独立师之外,战斗力不见得比独立师差多少,属下为保险起见,悄悄征调了江西省保安司令部副司令杨斌将军的一个旅、赣中保安司令部夏俭将军的六个团,组成一个一万二千人的暂编师,已经与继南师弟的南昌守备师兵分两路,悄悄进入湘东一线,南北两个集结地点距离刚调集到平江的叶琪师均在七十五公里之内,只要校长号令一出,叶琪师就跑不掉了。打掉一万六千官兵的叶琪师,长沙将会门户洞开,湘北将会一马平川,何健将军就不得不率部北上荆襄夹击桂系,王、金两个师只需稳守衡阳一线,就能震慑广西方向的桂军和长沙的湘军,此战打到这儿基本大局已定,兵员再多也用不上了。”
  蒋介石有些惊讶,和一直侧耳倾听的杨永泰对视一眼,随即和颜悦色地问道:“杨斌和夏俭部?他们的战斗力怎么样?一下子抽调这么多部队,会不会对南昌地区各县的防务有影响?”
  “江西的保安部队训练严格,各级士官在一年多来都到士官基地轮训一遍,军纪和战斗力还过得去,我黄埔各师换装淘汰下来的二十多门火炮经过江南厂的修复翻新之后,尽数装备保安部队,夏俭为此特别组建了一个炮团,训练了三个多月,加上各级指挥官基本都上过战场,总体作战能力不在地方军各师之下。这次秘密抽调的保安部队,基本上是奉新、进贤、德安和南昌本部的部队,南线和东线都没动,打完仗立刻归建,基本上不会影响南昌地区防务,校长请放心。”安毅非常谨慎地回答。
  实际上夏俭和杨斌抽调出战的并非两个旅一万二千将士,而是四个旅两万四千将士,足足两个主力师的兵力,装备比起刘峙和顾祝同这些嫡系师都强大,加上保安部队经过安毅半年多的苦心建设,战斗力迅速提高,尹继南的守备师都不见得能打得过。安毅之所以刻意隐瞒,就是不愿意太早暴露自己的实力,如果不是考虑到湘西四十四军需要借此一战重新获得中央确认现有番号,安毅也不会将四十四军的真正情况和盘托出。
  可蒋介石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他知道杨斌、夏俭都曾是安毅的老部下,跟随安毅一路北伐几千里,麾下保安部队的各级营团级主官大多是原独立师退下去的老兵,虽然并非出身黄埔,但打起仗来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优秀军人,因此他听了安毅的话就放心下来,心想叶琪的一个师在自己两个师的夹击下败局已定,顶多也就一路北逃进入湖北,可一旦进入湖北,最终也摆脱不了瓮中之鳖的命运,现在看来问题的关键反而是盘踞长沙手握三万多重兵的何健。
  蒋介石转向杨永泰,低声吩咐:“畅卿,你陪同俞作柏到武汉见李明瑞之前,要把前往长沙与何健接洽的人选确定好,四天内必须到达长沙稳住何健。”
  “总司令请放心,人选已经确定,而且已经与中午乘船前往长沙,他们一个是何健的老师,一个是何健的堂弟,两人都已在我中央政府任职,他们对天下大势非常清楚,也知道该怎么做。”杨永泰彬彬有礼地回答。
  蒋介石含笑点点头:“很好,拿下长沙、岳阳,这一仗就算打完了……安毅,到时候你亲率尹继南部进驻长沙,我会把电文发给你,你去见见何健,督促他挥师荆襄,合围桂系军队,不然他还是有侥幸之心,一定要让何健部和桂军狠狠地打上一仗,打完他的退路也没了。”
  “是!”安毅恭敬回答。
  “好了,今天你从九江赶来也累了,等会儿还要赶赴九江指挥,早点去吧!明天委任你为第一路军参谋长兼前敌总指挥的命令就会发布,我亲自宣布,你放心指挥,谁不遵命你给我来电,情节严重者我撤他的职!”蒋介石和气地说道。
  “感谢校长栽培!学生告辞了。师母再见、杨先生再见!”安毅敬个礼,迈着军人的步伐大步离去。
  杨永泰望着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的安毅高俊的背影,低声赞了一句,笑着说道:“总司令的高足果然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属下实在难以想象,如此庞大而精妙的作战计划出于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小将之手,看来我们的黄埔人才辈出啊!”
  蒋介石满意地点点头:“尤为难得的是,此子是个性情中人,重情重义,恩怨分明,他今天擅自去看望李任潮,却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不像那些人,遮遮掩掩阳奉阴违,足以看到他尊师敬长仁义为先的赤子情怀,有这样的学生我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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