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校对)第3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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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介石的公开表态尽管仍把希望寄托在国联和欧美各国列强身上,但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不抵抗”的罪名与压力,公开命令东北军不准抵抗的张学良于是成了全国声讨的唯一活靶子,连同只会争权夺利、争吵不休而没有任何实际行动的汪精卫集团也随之威信大降。
  汪精卫集团见势不妙,慌乱之下竟然也发出通电,以广州政府的名义对马占山进行表彰,同样宣布任命马占山为黑龙江省省长,根本就不管马占山将军本人愿不愿意、全国军民有几个人相信汪精卫政府的合法性和实施能力。
  汪精卫集团的军事支持者张发奎为此深感失望,一怒之下不顾盟友李宗仁、唐生智的苦苦劝阻便对外公开表示:只要国家民族需要,自己将立刻统率麾下第四军北上,与日寇进行殊死战斗!
  张发奎此时展露出的军人血性,赢得举国上下一片喝彩声,可是真要把分别驻扎两广三地的第四军三个师带到北方,没有汪精卫的鼎力支持、没有陈济棠和李宗仁在财力上的帮助,张发奎就算有心杀敌也寸步难行,徒叹奈何。
  好在蒋介石的“最后决心”也只是听见雷声而不见雨点,他巧妙地将驻守福建和粤东北的陈枢铭第十九路军笼络,任命宁粤双方都能接受的陈枢铭为京沪卫戍司令,十九路军尽数调往南京、上海和京沪沿线驻扎警戒,除此之外没有进一步行动,大量主力部队仍留在湘赣粤闽鄂等地,围剿共产党军队,这样倒是给了汪精卫喘息还击的机会。
  可无论蒋介石如何调兵遣将,剿来剿去红军不见减少,反而更加强大:这一年的十一月,中华工农兵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江西瑞金叶坪举行,通过政纲、宪法、土地法、劳动法、经济政策、红军问题等案,选举毛泽东、项英、张国焘、周恩来、朱德、瞿秋白、彭德怀、贺龙、孔荷宠、林彪、王稼祥等六十三人为中央执行委员,宣告“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政府成立,发表对外宣言,改瑞金为瑞京;鄂豫皖苏维埃区第二次大会组织鄂豫皖区苏维埃政府,红军第四方面军成立,徐向前任司令员,陈昌浩任总政治委员,辖第四、第二十五军共三万人,旗下赤卫军高达二十余万。
  剿共受挫的同时,国内原本已被蒋介石压制的各路军阀各方势力再次联合公开反蒋,与广州政府的汪精卫、孙科、邹鲁、唐生智、陈友仁等人暗中通气联合,纷纷附和广州政府的反蒋主张,频频呼吁蒋介石下台。
  各地民众看到南京中央政府和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蒋介石迟迟没有挥军北上驱逐日寇、致使日军得寸进尺大大加快了侵略步伐,绝望之下也都纷纷要求蒋介石下台,顺应各界提出的改组中央政府的呼声。
  这一结果令蒋介石暴跳如雷,却又回天无力,只能将满肚子气硬生生压在腹中,为自己再一次下野以退为进暗做安排。
  对蒋介石无比失望的不单只全国各界民众,安毅心中也无比失望,在南昌长达一个多月时间里,他除了每天都去一趟行营露个面开个会之外,对一切围剿红军的军事方案不闻不问,毫不关心,也不理会杨永泰的任何一项施政方案。
  一开始对安毅无比忌惮的何应钦和杨永泰看到安毅根本不愿插手各项事务,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巴不得安毅最好连行营办公室都别来。
  表面上安毅每日忙个不停与顾问团的顾问们展开研究交流又亲临各部考察,其实每天他都会抽出时间到南昌机场,向自己麾下航空大队长和美国工程师休斯等人学习飞行原理和飞机驾驶,几乎隔天就在黄禀一这位好老师的带领下到天上去逛一圈,美其名曰侦察敌情。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和操作练习之后,安毅终于在黄禀一的指导下亲自驾机飞上蓝天,几乎没油了才依依不舍地返航降落。
  每天夜里,安毅都会回到老南昌的家里,不是处理南昌情报总部送达的情报,就是给各师将领一一复电,暗授机宜,督促各部刻苦训练全力准备,一旦战事发起即全速开赴战场,往往忙到次日凌晨仍不能休息。
  针对各部求战心切的情况,安毅给义愤填膺急躁难耐的老部下们下达了严格要求:刻苦训练、积蓄士气,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十二月二十日晚,蒋介石突然给安毅发来密电,命令安毅次日上午赶回南京。
  安毅接到电报考虑良久,在与老道和刘昊等心腹弟兄详细分析之后,终于明白蒋介石又要下野了。
  第二天早上八时刚过,黄禀一驾驶飞机将安毅和沈凤道送达南京机场,侍从室主任钱大钧已经等候在那里。安毅见到来接自己的人竟然是老长官钱大钧而不是侍从室的师兄弟,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和紧急,钻进轿车就向钱大钧问道:“烦扰钱长官枉驾迎接,安毅愧疚不安啊!长官,时局有变?”
  钱大钧满含深意地注视安毅良久,摇摇头叹了口气,低声解释:“恐怕后天四届一次会议开幕,校长就要宣布下野了。如今校长可是内忧外患,四面楚歌啊!面对汹涌的民意和反对浪潮,我们这些部下有心无力,也只能默默忍耐了……之所以这么急把你召回来,是因为除了复杂的西南地区需要进一步巩固之外,校长已经对下野之后诸多事务进行妥善安排,西南方向只有你才能胜任,只有你的二十四军和川南警备部队全是我黄埔一脉,其他人无以寄托,也实在难以放心。另外,为表明抗战之态度和坚定之决心,校长初步打算将你的二十四军两个主力师紧急东调,一个师驻扎胡家林的独立师六合大营,一个师暂时驻扎九江,以防急变。安毅,校长对你历来信任有加,苦心栽培,你可不能冷了校长的心啊!”
  安毅点了点头:“老长官,校长不该走啊,校长这一走就全乱套了!汪精卫那一帮人自己内部争执不休,何来什么改组新政府可言?恐怕日本人巴不得咱们的政府越乱越好,更希望我们的领导人走马灯似的轮换,这样更利于他们侵略。”
  “我何尝不知啊?可是,在目前情况下,校长不走不行了!校长不走,各方势力就都有了众矢之的,都能在同一利益下暂时放弃分歧,与校长作对。只要校长宣布下野,他们的拳头就落空了,值此混乱的时局,如此离散的人心,除了校长,尚能有谁可驾驭全局?你慢慢看着吧,我敢肯定这群恨不得校长永远归隐的人,遇到问题就会争相推卸责任,几大势力内部和各方军阀之间的矛盾就会激化公开,到时候这帮人就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老老实实地把校长请回来收拾残局。我们中国的政客,就是那么目光短浅,急功近利,这么多年你也该看得很清楚了。”钱大钧苦笑起来。
  安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随即恭敬地询问:“老长官,还有什么提醒属下的吗?”
  “没有了,你很聪明,这次在南昌也很给何敬之和杨畅卿面子,校长都赞扬你了,唯一不满意的地方是你没有在军事上帮助各部围剿赤军,以你安毅的才华,不施展出来浪费了。不过我们都知道你的难处,知道你不愿得罪何敬之和剿匪各军将帅,所以只看不说,明哲保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能理解你。”钱大钧笑道。
  “谢谢老长官!”安毅感激地致谢。
  钱大钧摇了摇头:“别谢我了,咱们同出黄埔一脉,无须如此客气……对了,戴雨农前天查处一起重大鸦片走私案,不小心被上海《东方新闻报》、《申报》等主要报纸获知,记者们汹涌而至,竞相报道,甚至要求采访借运送军用物资之名、暗中以军用运输船夹带两千多斤鸦片送到上海的南昌卫戍师少将旅长董齐晖,弄得民怨沸腾、声讨连天。这个时候校长本就压力重重,有人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来,好在戴雨农心思周密,拒绝了记者的要求,快速将董齐晖秘密押送南京军事监狱,恐怕明天就会公开处死以泄民愤了。这个董齐晖是你的老部下,立过功受过奖,带兵打仗很有一套,要不是行差踏错,很可能前途一片光明,可惜了!”
  安毅唯唯诺诺,头转到一边看向街道的风景时,眼睛里却射出一丝寒芒……背叛者死,董齐晖当初离开夏俭、投靠何应钦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第617章
蒋介石的嘱托
  南京憩园。
  乘坐着钱大钧和安毅的轿车缓缓驶入,安毅看到院子里已经停了好几辆小车,心头不由一凛。
  刚刚走下车,只见久违的贺衷寒迎了上来:“安师弟,近来可好?”
  安毅大喜过望,伸开双手,使劲地和贺衷寒抱在了一起:“师兄,你到日本明治大学进修快两年了,可想死我了。这次回来,不再离开了吧?”
  贺衷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谢谢师弟,愚兄其实年初就回来了,不过事务繁忙,一直无缘与你相见。这次校长召唤,我才有空回到南京,我想以后都不会出国了吧。”说到这里,贺衷寒松开安毅的手,指着他的军衔羡慕地说道:“五年前愚兄就是少将了,现在还是少将,倒是师弟你远远地走在了前面,现在已经是中将加上将衔,不得了啊!”
  安毅知道自蒋先云故去、陈赓出走之后,贺衷寒一直以黄埔精神领袖自居,现在安毅以黄埔四期生的身份独占鳌头,其他诸如尹继南、胡宗南、曾扩情等人也已晋衔中将,反倒是他这个当初的黄埔三杰之一有些尴尬。安毅安慰地说道:“师兄何必自谦?你的能力众所周知,这些年主要是你长期在外留学,没法建功立业,一旦时机到来,我想很快就会又走在前面。对了师兄,回国后你在干什么?”
  贺衷寒刚想回答,这时钱大钧已经走下车来,贺衷寒连忙向钱大钧敬了个礼,钱大钧向两人笑了笑:“大家稍后再叙旧吧,安毅,你先跟我进去,估计校长已经等不及了。”
  安毅抱歉地向贺衷寒点了点头,然后在贺衷寒复杂的目光中,跟在钱大钧身后登上台阶。
  只见会客室里已经坐了一排人,曾扩情、胡宗南、戴笠、滕杰、康泽等黄埔师兄弟济济一堂,一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等候着蒋总司令的召见。看到安毅后,众人全都忍不住笑着点头,现在的安毅,无形中已经成为黄埔的领军人物。
  安毅在胡宗南和戴笠中间的空位坐了下去,小声问道:“都有谁进去过了?现在里面是谁?”
  胡宗南不敢开口,戴笠却轻声回答:“最先进去的是何应钦,然后是铭三兄,第三个是刘经扶,还有顾墨三、陈辞修等先后觐见,咱们黄埔生中,君山是最先进去的,现在里面的人是上海市长张群张岳军。”
  安毅点点头,心说这次会见的阵容还真是强大,几乎囊括了蒋介石所有的亲信部下,老蒋下野后无论谁来当这个家,都无法调动这批骄兵悍将,举步维艰。
  这时胡宗南倒是忍不住开口了:“师弟,你看校长大张旗鼓地召见咱们,到底是为什么啊?”
  此时胡宗南已经出任第一师师长快一年了,受到蒋介石的极大宠信,在黄埔系带兵将领中晋升速度仅次于安毅和尹继南,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身边聚集人才自成体系,俗称“少壮派集团”,安毅的弟弟冬子如今已是第一师上校团长,极得胡宗南的器重。
  安毅见戴笠和曾扩情等人脸上一片凝重,不由微微一笑:“我说老胡,你现在终于得偿所愿,成为胡司令了,怎么连这个也看不透啊?校长这是在为下野预作安排呢!”看到胡宗南怒目圆睁就想发火,安毅连忙劝慰:“你急什么急?校长下野只是暂时的,你看看这儿的阵容,谁上台弹压得住?还有现在国家内忧外患,日本人步步紧逼,没有校长在前面顶风冒雨,想凭着汪精卫、孙科和林森等人来凝聚人心治理国家,完全就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我想要不了几个月,校长就会重新回来领导大家了。”
  胡宗南想了想,悻悻作罢:“反正除了校长,谁的命令我也不会听,要不服气就让他来见识一下一师弟兄的枪杆子。”
  这时只见书房门打开,张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俞济时紧随其后,向安毅招了招手:“安师弟,校长有请。”
  安毅连忙站起,整理了一下军容,然后跟在俞济时身后进入书房。
  蒋介石正在和邓文仪说话,看到安毅微微一笑,指着旁边的沙发示意他坐下。俞济时沏上茶,和邓文仪一起悄悄退了出去。
  “想必慕尹(钱大钧字)已经将我找你来的目的告诉你了,说说吧,有什么想法?”蒋介石和蔼地问道。
  安毅坐得笔直的,郑重地表态:“谢谢校长厚爱。学生保证,只要学生在川南一天,西南数省就是校长最坚强的后盾,只要独立师和二十四军的两个师驻防南京周边,南京就永远是校长的后花园。不管是谁,只要他公然站出来反对校长,就是学生的敌人,学生一定竭尽所能,将其消灭。”
  蒋介石欣慰地说道:“好好!我心甚慰,我心甚慰啊!安毅,值此政局动荡国事艰难之际,你能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我很高兴。在我下野之前,有什么需要我做到的,尽管告诉我,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安毅低下头,一脸沉重:“校长,学生想请您原谅夏俭和他麾下的弟兄们的冒犯之举。江西原本是学生和弟兄们一手建设发展起来的,而赣中保安司令部又一直承担者保境卫民护卫厂矿企业的重任,何长官说编遣就编遣,丝毫不考虑学生和麾下弟兄的感受,所以夏俭激愤之下做出逾越之举,请校长明鉴。”
  蒋介石神色复杂地看了安毅好一会儿,长叹一声:“唉,我想这根刺悬在你我师生之间已经很久了吧?这事怪我,我太性急了……你先别说,听我把话讲完……二次围剿发起以来,中央军各部寸功未建,损兵折将不说,反倒让赤匪越发壮大,这时候敬之和畅卿上言说只要把保安部队编入剿匪各部,凭借着你一手创建的‘模范营精神’和对当地环境的熟悉,剿灭赤匪指日可待。我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保安部队一解散,整个江西全乱套了,几月时间竟然匪患丛生民生凋敝,税赋到今天只有当初的四分之一,悔不当初啊!夏俭说起来也是你的老部下了,他能放弃升官发财的机会解甲归田,说明他也是忠耿之人,这样吧,回头我让总部发文,正式任命他为川南警备司令部副总司令,晋中将衔,在川南地区再训练出几只精锐之旅来。”
  见蒋介石主动坦诚过失,安毅慌忙站了起来,连呼“不敢”,蒋介石看到安毅感激涕零的样子,心中觉得舒服许多,示意安毅坐下,想了想问道:“你知道滕杰、曾扩情、戴笠、贺衷寒、胡宗南他们发起的那个复兴社吗?”
  安毅一愣:“学生不知。学生谨记校长黄埔毕业生不得私自参加政治活动的禁令,不敢逾越一步。”
  蒋介石赞赏地点点头:“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是没有必要参合到无谓的政治中去,军人不需要懂政治,不应参政,参政以后,生杀荣辱都由不得自己了。不过这个复兴社却并不是什么政党,而是以我黄埔师生为骨干,结合全国青年之精英,切实把握民主集权制之原则而建立的一个意志统一、纪律森严、责任分明和行动敏捷的社团。这几年民生艰困,而军阀、豪强遍布国家,底层平民漠然国事,中产人家惟利是图,至于亡国祸在眉睫,而民心冷漠,无人欲应大变。一些人为一己私利,不惜毁灭掉这个国家,我黄埔师生必须团结起来,依靠集体的力量来抵抗侵略、根绝腐败、内除‘五鬼’(指贫穷、疾病、愚昧、贪污、扰乱),复兴我中华民族。你觉得如何啊?”
  安毅知道蒋介石肯定是对这个复兴社动心了,否则不会说这么多好话,当下一脸严肃地回答:“学生正不知该如何唤醒民众,既然有这样好的社团,学生自然愿意参加。不知校长要学生做什么?”
  蒋介石道:“其实刚开始听到黄埔生中有这么个小圈子的时候我很愤怒,但后来滕杰面见我时的一番话把我打动了,他说‘外敌不可怕,可怕的是位居高层的人,变成国家社会的敌人!今天的事实是何官不贪、何人不浊,政府之无能之腐败,早已超过以前的历朝历代!先总理说革命未成,同志努力,今天又何止是不再努力?已经是惟恐别人努力、惟恐天下不乱了!这样才能继续贪赃枉法!当然,如果仅仅是不努力,也倒罢了。但国家的风气、根基,几年时间已被败坏一净!如今政府中许多新贵上台,未见其革新与进取,腐败之象却已呈现。再干净的青年,一旦步入这个社会,也立即愚昧不堪。中华民国现在是一个大染缸!长此以往,不用日本入侵,亡党亡国的日子,也不用几天了。’当时我的震动很大,闭门思考了好几天,才决定任其发展壮大,以黄埔之革命进取精神为灵魂,注重精神和组织建设,重新把我们的党、我们的政府推回正确的轨道中去。”
  安毅连连点头,蒋介石喝了口水,接着说道:“这次下野后,我要暂时离开政治,离开你们这些学生,寄情于故乡的山水。你身为我黄埔一员,政治和军事影响力非同一般,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助复兴社的创立,替他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
  安毅连忙表态:“校长请尽管放心,就算校长不说,只看师兄们的面子,学生也会大力支持的。”
  蒋介石笑了笑,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伸手叫过安毅,把支票递到他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川南警备司令部准备的建军费用,夏俭招兵买马的时候用得上,明天你就要去叙府了,现在那里百废待兴,我不能总让你花钱。”
  安毅眼睛通红,把支票交还到蒋介石手里,声音有些哽咽:“校长,现在你比我更需要钱,还在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吧!学生正在出售江西的产业,手里还有些闲钱,可以顶上一两个月,等您复出后再给我也不迟。”
  蒋介石直直地看了安毅好一会儿,才又把钱交到安毅手里,语重心长地说道:“安毅啊,你对我有信心,这很好,说明我们师生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不过身为你的校长,我已经觉得很愧对你了,哪里还能让你自己掏腰包?收下吧,处理好川南的军务后,你到奉化溪口来,我带你去拜祭一下我母亲的陵墓。”
  看到安毅一脸感激、看都不看支票上的数字就塞进了上衣口袋,蒋介石欣慰地说道:“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安毅领命而出。望着安毅挺拔坚毅的背影,蒋介石微微叹了口气,嘴角泛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安毅,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第618章
人心向背
  中午安毅在秦淮河夫子庙附近的江南宾馆设宴款待参与觐见的师兄弟们。这次汇聚南京的黄埔师生多达一百多人,久未见面的袍泽难得聚在一起,很快便热络起来,纷纷谈起军校往事,一时唏嘘不已。
  贺衷寒和安毅坐在一起,诉说自己回国后的情况。
  原来今年春节前夕,南京军委会组建政治训练与宣传处,贺衷寒奉命回国,出任处长,随后便长期滞留湖南湖北,遵循蒋介石提出的“三分军事,七分政治”的指导方针,开办“政治研究班”和“军校特训班”,抽调和招收一批又一批军队中的在职政工干部和大专毕业生进行短期集训,然后将他们分派到全国各地的军队中去,从事宣传工作。
  安毅听到这里便知道贺衷寒的工作性质,知道这些培养的所谓政工人才是做什么的,日常工作中除了宣传蒋总司令的治党治军理念以外,恐怕还肩负着监视各部带兵长官,以防“异动”的任务,不由暗暗警惕。
  这时,许多和安毅交好的黄埔学长纷纷来向安毅敬酒,探寻这位黄埔第一领军人物对老蒋下野的看法,以免站错位置。
  黄埔一到六期,大约毕业了六千多名学员。在离开黄埔四、五年后,黄埔学生在这个激荡的岁月里,作为一个新生、单纯的力量,不可避免产生了富有历史意味的分化。经历黄埔、北伐和清党阶段,层出不穷的学生党争、社争、观点和社会思想之争,黄埔一系不断分裂。此时,在蒋介石嫡系部队或政府里服役、并继续忠诚于蒋的,大约一半多一些,这其中又分化成几个形态:一批和蒋介石关系良好,因为效忠和英勇,受到重用,在外带兵打仗,这一类的代表人物就是安毅和胡宗南;另一些人则在黄埔岁月以后,迅速回到了平庸的轨道,他们在军事机关、基层部队任职,安分地领一份薪饷,等待着苦熬资历、慢慢升级;最后还有一群人,在清党中被指认为和共产党有各种各样的联系,虽然立即脱离共产党,并因为蒋对黄埔学生的另眼相看,也先后回到部队或政府中任职,但他们开始的是小心翼翼、企望消除“上峰”疑虑的生活。
  后两类黄埔生因为手里没有军权,唯恐行差踏错,故此谨小慎微,只能依赖于安毅这样各派人士都颇为忌惮的人物的判断来决定自己今后的走向。
  安毅心知肚明,自然是来者不拒,觥筹交错中,安慰说校长下野不过是权宜之计,大家只需要办好校长交代的事情即可,相信要不了多久校长就会复出。
  酒至半酣,曾扩情站了起来,慷慨激昂地说道:“大家不忙慌乱,不要迷惘,其实只要好好想想我们早几年的日子,我们就能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在黄埔的时候,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环境?那时,国民革命的前途一片黯淡,各路军阀都在反对着总理和校长,我们随时要上战场,随时都可能送命。那时我们是为了升官发财吗?不是!那时我们把营私舞弊的人,都当作了自己的敌人!这次校长下野,我们在座的同学,要为校长着想,要为民国着想,也要为我们黄埔一系着想。东征北伐,我们死了多少人,活着的人,又有几个人的身上没有伤疤?校长下野后统治我们、当我们长官的,就是那时要我们的命的那些人!他们反对三民主义,反对总理和校长,有奶便是娘。难道我们这些黄埔军人,就是为了给这些人作嫁衣裳吗?身为军人,我以和他们共事为耻!我们如果不行动起来,国家要亡,我们这些人,也要让后人永世耻笑!”
  曾扩情此话一出,满座为之哗然。
  在座的黄埔生中,以前三期人物为主,投效黄埔时,他们都怀抱着救国护民的热情,在孙中山、蒋介石的旗帜下吃过苦,打过血仗,但不过一两年后,南京满街的长官,满街的腐败,早让他们的原本青年的心变得冷酷绝望。
  几年过去了,黄埔生中晋升将官的不过几人,其余的大多依旧是校尉。国家危机、腐败蔓延之外,校长下野的危机、黄埔一系的危机、自身前途的渺茫时时刻刻焦灼着他们。为什么不自己行动起来,内反官僚新贵、确立“校长”地位,外抗日本、俄国,以争大国地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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