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奋斗(校对)第2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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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重实利的军阀在意识到在西北军以及银弹攻势下不可能取胜的时候,他们只有接受自己制定的游戏规则,要么做个实业家、要么做个纯粹的政客,解除武装的军阀不会再有任何威胁。司马从来都相信战争不是唯一的选择,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司马的选择。但是现在山西省议会副议长高洪被刺却动摇了司马一直以来的观点,使得司马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在怀疑自己的同时,司马皱着眉头想着是什么让阎百川这个以狡猾、谨小慎微而被封为共和政坛“不倒翁”的人物,竟然会不惜用这种铤而走险的方式解决高洪的问题。任何事情都有一个底线,无论是中央或是其它省份都不可能接受他刺杀本省副议长,慢慢冷静下来的司马不禁开始怀疑,那个“不倒翁”会做出让自己只有下野一途可走和冒险吗?而且高洪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他从来就没拿省议会当成一回事,为什么要选择杀死高洪?
  在历史上阎百川一直都是一个颇有争议的人物,但是和大多数第一代北方军阀一样,他们对于言论和学生都相当宽宏,从历史上山西房税学生请愿可见一二。当时因为山西开征房税,太原中等以上学生集体请愿取消房税,请愿学生们砸了省议会,随后来到督军公署,阎百川命令督署卫兵一律不带武器、不系皮带、不穿皮鞋,排成人墙将学生队伍阻拦在大门外,只允许23名学生代表进署。
  进署学生代表按计划跪请取消房税,而阎百川在这种情况下屈服了,答应立即取消房产税,并亲书手谕,画押签字。学生们请愿胜利后,上街游行,又把在征收房产税中起了很大作用的三个大员家砸了。阎百川不但接受学生的请愿要求,第二天还公开发布了“宽恕令”和“罪已令”,“宽恕令”是对学生的打砸行为予以宽恕,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发布的“罪已令”,在“罪已令”之中虽然有一些掩饰之词,但那种不敷衍塞责,勇担责任,知错能改的精神,即便是在司马这个后人看来,同样感慨不已。
  “他会这么做吗?”想着历史上这个评价复杂人物的所作所为,不知不觉间司马的语气和态度发生转变,无论是从他在其后若干年表现出的胸怀和肚量或是其为人谨慎的秉性来看,司马实在找不出任何他会这么做的理由,司马不相信以他的精明,会看不出这次暗杀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在后世时,司马对于这些老军阀从来都怀着一分敬意,原因无他,就是因为其胸怀和肚量非后世等闲庸碌之辈所能企及,不仅表现在对待学生运动上,即便是对待自己的政敌,同样是留有三分情面。相比于这些旧军阀,反倒是南方的革命党更擅长用暗杀解决问题,而且暗杀完人还要栽赃他人以操控舆论,在后世许多以为已成铁案的暗杀早被翻开,并没有几个人真正干净。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做?”想通了一切的司马不断用手指击打桌面,越想司马眉头皱得越紧,手指敲动桌面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皱头也越皱越紧,面色也越来越沉重。
  “喂,畅卿,立即让四石来见我,让他立即来。”数分钟之后,司马目光凝重的拿起电话对自己的秘书长命令道。
  “这是怎么了?”从主任的声音中杨永泰感觉主任好像是在强压自己的怒火,感觉到主任口气中的怒意杨永泰有些摸不着头脑。
  “告诉我,四石,这一切是不是调查部策划的。”直视面前的石磊,司马强压着心中的愤意看着他,一直以来石磊都是司马最信任的人之一,但是此时司马却感觉到眼前的四石背叛了自己的信任。
  “是的,老板!”石磊可以感觉到老板此时强压着的愤怒,对于老板会有这么大反应超出石磊的预料,石磊没有做任何辩解,而是直接承认了下来,老板最反感的事情就是下属推脱责任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或借口。静!石磊的话音一落,司马看着面前的石磊沉默不语,办公室中陷入了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告诉我,四石,我给予调查部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司马用非常平淡的口气问道。但是任何人都可以听出司马平淡话语中带着的愤怒。
  “老板,调查部从来都您的左右手!过去是,现在同样是!”站在那的石磊平静地说道。调查部的权力的确很大,但是石磊从一开始直到现在,都是把自己和调查部视为老板的力量,调查部不属于西北、只属于老板自己。司马看着面色冷然的石磊,对于石磊的忠诚司马从来不会怀疑,这也是司马给予调查部很大的、甚至于不受监控的权力的根本原因,但是现在司马觉得自己错了,调查部在山西的行动超出了他的权力范围。
  “告诉我,是谁给你权力去暗杀高洪。”司马问到自己最想知道的答案,无论之后要做出什么决定,在此之前司马必须要知道原因,司马给予调查部很大权力是事实,但是司马同样不止一次交待过,调查部必须要远离政治暗杀。政治暗杀一直都是最为丑陋的事情,毁灭的往往是政府的信誉与形象,对这种事情司马从来都是慎之又慎,即便是在下令刺杀田中玉的时候,司马现在想起来都心存后悔,尽管并没有影响到西北的形象,但是在司马看来这却在西北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
  “老板,是高洪本人给我的权力!”石磊非常平淡的回答道。
  “高洪本人?”石磊的回答出乎司马的意料,原本司马已经准备听取石磊的借口,如果借口合适的话,司马只会加以适当惩戒。
  “是的,老板,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高洪本人同意后进行的,包括对他的暗杀。”石磊冷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听着他的回答司马第一感觉是荒谬,第二种感觉就是高洪疯了,高洪本人会同意调查部派人对他进行暗杀?
  “砰!砰!砰!”在调查部地下试验室内响起数声枪响,枪响之后,一只作为靶子的绵羊倒在血泊之中不停抽搐。
  “我们使用的7.65毫米勃朗宁子弹表面上看来和普通子弹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是把子弹拆开,弹壳内装填的发射药似乎也没有减少,但是他的威力却不及普通勃朗宁子弹的三分之一,他使用的是特制的发射药或者说是一种不合格的发射药,0.15克发射药产生的推力尚不及0.07克发射药的威力,使得子弹的初速只能达到120米。根据多次试验得出的结论,使用这种子弹隔着厚实的春装,子弹最多只能把人击伤,即便是击中心脏处,当然为了配合新子弹,刺客所使用的手枪是经过了一些适当的改造,但即便是枪械专家也无法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石磊从手枪中退出子弹向司马解释枪和子弹的特殊之处。这种子弹是杀不死人的子弹,只能杀伤最多也不过是重伤而已,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安排了一辆“过路车”,把重伤的高洪送到医院。
  对高洪的刺杀是在经过他本人同意后进行的,用自己重伤的代价换取晋省加入联合议会对于高洪来说这是完全可以接受的,即便是牺牲自己也同样是值得的,有了他本人的同意,才有了山西大学校门外那场“刺杀”。
  “子弹……那个被当场击毙的刺客呢?还有那名警察,他们是不是调查部的人!”看着手中的子弹,司马才想起那么一句话,政治永远都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四石等人筹划这一切初衷是为了西北,但是……这场姑且算是“暗杀”戏剧中,唯一的死者就是那个刺客。
  “那名刺客?他只不过是一个拿人钱财的杀手而已,至于那个警察只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他们和调查部并没有直接关系。”调查部作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需要调查部直接动手,至于那个警察恰到好处的出现,则给这一切划上了完美的句号,所有线索到此都断了,再也没有任何真相,至于其它的内幕石磊没说,司马也没问,为了这些恰到好处调查部颇费了一番心机。
  所有一切都没有任何疑问,最终一切的罪名和后果都将由那位共和政坛不倒翁承担,而西北也将会在不久之后在不引起任何人猜疑的前提下,将西北的能源基地山西纳入联合议会的监管范围,那时山西陆军将像黑龙江陆军、新疆陆军、蒙古自治军一样消失,联合议会下只有一支西北边防军。
  “老板,我们并不应该让阿格那耶夫善待英军俘虏!”见老板已经释然石磊便对看着手中子弹似乎在想些什么的司马说道。
第120章
山西风云
  柯佩特山脉和突厥斯坦以及波斯北部的山脉一样,陡峻的峭壁和漫山嶙峋的荒石,山上几乎看不到绿意,偶尔出现的几片难得的绿草地,会让人感叹造物主的神奇,绿色竟然可以在这种座座巍峨雄伟的荒山上存在,山上没有水源,但是这些点缀着荒山的高山草地仍然顽强的存活着,就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样,千百年来在这里顽强的活着。
  约翰·尼尔森中将率领的四万余名英军在柯佩特要塞前被包围长达七十五天,在过去七十五天中英国政府曾经试图调动部队增援柯佩特要塞的约翰·尼尔森中将,但是从东线抽开身来的德军在西线的新一轮进攻,打破了英国政府的幻想。尽管英国人不断通过空降给柯佩特要塞前被包围的英军空投食物,但是随着三周前博计努尔德野战机场遭到数千名自由军团的骑兵偷袭,停在机场飞机大都被炸毁,也就是从那天起,饥饿,成为了柯佩特要塞前英军部队唯一能够意识到自己生命存在感觉。
  饥饿、绝望!在战壕中视察部队的约翰·尼尔森中将看着战壕中饿的已经连枪都拿不起来的士兵们,他们身上的军装犹如乞丐一般破烂,身上散发着一股酸臭味,眼神中流露出绝望的神采,甚至于见到他们的将军前来视察,仍然只是懒洋洋的坐卧在战壕之中,他们没有力气敬礼,更不愿意把宝贵的气力浪费在这上面。
  事实上自从被包围两周后,所有人都意识到大英帝国不可能再派来援军后,绝望的情绪就笼罩在英军阵地之中,而现在的饥饿更是折磨着这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只是麻木的抵抗着,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尽管代价或许是饿死。
  “如果包围我们的是德国人,甚至于是土耳其人,我们都会立即投降!”约翰·尼尔森不止听到一名军官或是士兵这么说。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出现任何一名士兵投降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印度士兵们的意志多么坚强,他们是害怕,他们害怕投降后同样被杀,自由军团对待战俘的方式,他们或多或少都曾听说过。
  “如果他们不是那么残暴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投降!”即便是约翰·尼尔森自己同样希望能够用投降结束现在的折磨,约翰·尼尔森相信自己在过去七十五天之中已经维护了军官的荣誉,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忠诚的履行了军人的职责。这时候或许应该像个军人一样向对面的敌人投降,但是约翰·尼尔森不敢,谁知道投降后自由军团会不会用一场大屠杀来对待自己,如果投降后发生那种事情,约翰·尼尔森相信即便是上帝也不会原谅自己。
  “立正!敬礼!”看到将军阁下前来视察,华生·史密斯少校立即大声命令道。他所率领的廓尔喀来复枪三九七步兵团残存的几百名士兵立即持枪立正,迎接将军阁下的视察。尽管廓尔喀士兵和印度士兵一样对未来已经绝望,但是廓尔喀人的意志仍然在支撑着他们,他们要战斗下去,像他们的祖先一样,为了廓尔喀人的荣誉和传统。
  “稍息!”约翰·尼尔森用中将的手指轻触了一下帽檐算是回礼。现在远征军仅只有廓尔喀人还能战斗下去,所剩不多两个团的廓尔喀人是尼尔森最后依持,只有小矮子们还有战斗下去的勇气。自从失去空投补给后,阵地上情况日益恶化,储备的少量军粮已经耗尽,只得屠宰运输用和牲畜充饥,而人数众多和印度军人因为拒食马肉已濒于饿馁,只有廓尔克士兵由于天生韧性,再加之并未像印度人一样有食马肉的禁忌,使得他们可以一直支持到现在仍然有充沛的精力。
  “我们可以接受每一名廓尔喀士兵的投降,将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并愿意用战士的荣誉保证他们绝对不会受到任何虐待!”或许是战士之间的惺惺相惜,也许是过去廓尔喀人在战斗中的顽强表现折服了那些野蛮人,他们对待廓尔喀士兵给予充分的尊重,没有屠杀、没有虐待,但是却不能改变廓尔喀人对大英帝国的忠诚,他们没有一人投降,这或许是约翰·尼尔森最自豪的地方。
  “他们才是真正的战士!”看着面前碣色皮肤、来自喜马拉雅山下的小个子士兵,约翰·尼尔森如此想到。
  “将军阁下!”这时一名司令部参谋军官跑了过来,敬了个军礼后,趴在约翰·尼尔森中将耳边轻声说几句话。听到参谋军官的报告,正在视察前沿的约翰·尼尔森立即折身返回了指挥所,尼尔森知道自己或许等到了一直以来所期待的机会。
  “根据伟大的阿格那耶夫司令的命令,以自由的名义,我们现在做出以下保证,贵军在无条件投降后将会得到与其军衔相等的待遇,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杀死任何一名放下武器的英军官军,同时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受到任何虐待。”在英军一座简易的沙包指挥所内,来自自由军团的信使对约翰·尼尔森中将说出了来自阿格那耶夫司令的命令。
  穿着平民服装的信使脸上带着十足的傲色,看着眼前的约翰·尼尔森和其它的英军军官时,眼中甚至带着怜悯之色。
  “所谓的大英帝国被我们击败了!”在他出发的时候,阿格那耶夫司令已经把这个消息传遍了突厥斯坦的每一个角落,现在整个突厥斯坦几百个部族都陷入前所未有的狂欢之中,他们打败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现在只要英国人投降,那就会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此时没有任何人会在意一年多战争之中到底死了多少突厥斯坦青壮年,他们被自己取得的胜利迷花了眼睛,一种自满、自得的情绪正在突厥斯坦各个部族之间漫延。
  “尼尔森将军,你们只有二十四小时的考虑时间,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后,你们不放弃抵抗向我军无条投降,那么等待你们的将是一种突厥斯坦式的葬礼!”信使说话时显得神采奕奕,模样看来很自负,甚至于远比两个多月前尼尔森中将向柯佩特要塞派出的劝降信使更为自负,但是他的自负显然是有道理的,被十三万自由军团部队团团包围的不到五万人的远征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无条件投降,要么在自由军团的马刀下毁灭。
  “如果其善待被俘英军的话,四万余名投降的英军,至少其中六千余名英国人就会成为突厥斯坦贵族手中的一个筹码,未来或许他们可以用释放英军战俘的方式和英国人恢复谈判,这对我们在突厥斯坦未来进一步行动显然是不利的,我们要的是突厥斯坦,而不是一个独立的突厥斯坦王国或共和国!”石磊有条不紊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让突厥斯坦部族失去所有退路是在突厥斯坦行动的核心,但是如果善待英军战俘,无疑是为突厥斯坦找到了一条退路,突厥斯坦一旦倒向英国,对于西北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那意味着西北以及调查部的努力会以前功尽弃惨淡收场,石磊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独立的突厥斯坦王国或共和国!”石磊的提醒让司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司马从来就没有想过去建立一个独立的突厥斯坦王国或共和国,未来的突厥斯坦是以西北的能源基地、稀有金属以及贵金属基地存在,同样也是中国纺织业原料产地,但绝不能以一个独立王国的身份存在。原本司马要求善待英国战俘根本原因是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但是现在这种安排无疑是为突厥斯坦安排了一条退路,大量俘虏的存在会让本就不愿与英国发生冲突的土著部族,找到一个和英国人和谈的机会,突厥斯坦丰富的资源和重要的战略位置已经决定了他未来的命运,但他的命运是由中国和西北决定的,绝对不是由英国人或突厥斯坦的土著部族。
  “四石,你立即通知那边,先前的命令作废,一旦英军投降,自由军团应当遵从自己的习惯,嗯!铁路那边不是需要大量工人吗?可以为战俘准备一次行军!”司马不禁庆幸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决定外国人的生死,司马心中从来不会有任何负罪感,更何况是英国人、印度人都欠下太多的旧债,现在只不过让他们先还些利息罢了。对于命令是否会让自由军团高层产生疑惑,司马没有任何担心。
  就像对于自由军团高层的忠诚司马从不会怀疑,他们绝不可能背叛西北和祖国,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西北掌握着他们的命运和未来,在突厥斯坦即便是他们势力再强大,也仅只是无根之萍,他们知道自己真实身份泄露出去,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约翰·尼尔森中将并不知道自己和自己部下的命运已经发生了转变,此时约翰·尼尔森在给伦敦发去了最后一封电报之后,已经带着远征军的军官们举着白旗来到柯佩特要塞前,向阻滞他们进攻的“英勇的自由战士们”投降。
  在出发之前,约翰·尼尔森中将已经把投降的命令下达给了部队,并告诉他们自由军团保证他们不会受到屠杀和虐待,尽管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自由军团的承诺是否可信,但是每一个人都想要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接受了这个生存的机会。已经几如饿殍般的印度士兵甚至开始期待,长官们许诺投降后他们将会得到一份食物,这同样是自由军团先前的许诺。
  “自由军团将按照突厥斯坦和自由军团的传统对待这些战俘,这些英国佬在投降后会得到与我们传统相当的待遇。”只是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一切已经改变了。从塔什干自由军团司令部来的一份电报改变了所有的一切,投降的近四万五千名英军战俘的命运并不会比1915年在库特拉马拉投降的一万余名英军士兵幸运多少,甚至于只会更为悲惨。
  只不过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这一切,他们仍然沉浸在投降后领到一份食物的欢喜之中,他们每一个人都得到一块突厥斯坦式的烙饼,如饿殍般的印度士兵风卷残云般的解决了发到他们手中的烙饼,至于可以吃到马肉的廓尔喀人则小心翼翼的将烙饼藏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只是提早做准备而已。
  1918年5月12日下午三时,接到来自约翰·尼尔森报告后几个小时经过一番讨论后,英国战争办公室在伦敦发表了一份震惊全国以及整个世界的声明:“在坚持七十五天后,约翰·尼尔森中将所部在柯佩特山脉向突厥斯坦的土著军队无条件投降。”4300名英国人,30182名印度及廓尔喀人成为自由军团的俘虏,被押往战俘营,击败他们的是他们曾经歧视、从未拿正眼看待过的一群“山地土著”组成的军队,即便是在他们失败的时候,伦敦仍然用高傲的口气称呼那些人为“土著军队”,而不是自由军团。
  英军在波斯和突厥斯坦的柯佩特惨败给一群“土著武装”的新闻,在位于东方的中国同样引起了轰动,人们不禁要问这些列强们到底是怎么了,对英国人的惨败国人并不同情,但是却似乎受到了一个启示,列强们或许并不如他们表面上那般强大。
  不过对于中国腹地的山西而言,英国人的惨败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此时山西各地早已行动了起来,无论是学生或是实业界人士以及地方士绅们,都被四天前副议长被刺杀的消息惊骇了,在恐惧之余前所未有的愤怒情绪在人们心中聚集。最终激动的情绪随着省城中等以上学校学生罢课游行,而被完全释放出来,遂掀起了集体罢课、罢市、集会请愿的运动,全省各地的学生、士绅议员们纷纷响应。
  士绅们象当年抗击洋货一样纷纷罢市,山西各界人士如此齐心是为了自保,阎百川今天能派人去暗杀一个高容斋,明天就能派人去暗杀李容斋、王容斋,最终谁知道会不会轮到自己的头上。
  作为这场风暴中心的太原,从数千名学生罢课游行开始,就失去了往日的平静,随着学生们呼吁罢市,太原商会虽然没公开作出承诺,但是当天太原大小商号都挂上“本店无货,暂停营业”的牌子,他们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在督军署外六千余名学生举着“惩办真凶”、“百川下台”的横幅和督署千余名卫兵对峙。
  黑龙池得名于青龙王庙,此处原先是一片低洼潮湿之地,城西北的雨水、污水,大多退积于此。光绪十二年的水患,使这里变为水乡泽国,水患之后,积水无法退去,加之后来经年雨水的退积,这里便成为太原城中最大的积水湖,北面的那一片叫做“黑龙池”由太原实业界及商界筹资兴建的“慈济医院”就建在黑龙池畔。
  慈济医院虽和太原其它几所教会医院相同都是公益性质的慈善医院,但是出自西北医院的观点,临湖而建的慈济医院更像是一处疗养院,大多数病房都是坐落在布满草坪和树木的公园之中,和大多数狭窄、阴暗、充满福尔马林液味道的病房完全不同。得益拥有山西最好的医疗水平以及器械,再加上优美的环境,令慈济医院虽然是以慈善目的为初衷建成的慈善医院。
  但在医院建成后便成为太原权贵们的首选医院,他们在此就医,出院后往往会给医院提供一笔不菲的捐款,而这笔捐款又被用于向贫民提供慈善医疗。穿着病号服的权贵和贫民们并没有任何区别,权贵们也没有享受任何特权,除了高价的单人病房之外,无论任何权贵到了医院都要遵守医院的规矩,把他们的权势收起来,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在医院亦是同样,沿自西北医训同样影响着这个西北卫生署援建的医院。
  但是这两天在13号病栋,一个病人得了特殊的待遇,由山西大学学生军组成的护卫队在这里保卫其中一间病房里病人的安全,几名带枪的学生使得这里的气氛紧张不已,他们盘查每一个进出病栋的人,无论是医生或是护士,或是前来慰问的各界人士,而以平等为信条的院方竟然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从四天前游行的学生就在督署大门外和卫兵对峙,阎百川命令督署卫兵一律不带武器、不系皮带、不穿皮鞋,排成人墙将学生队伍阻拦在大门外,几千名学生虽众,但是根本冲不破督署卫兵的人墙,阎百川在出门向学生承诺会追查真凶时,被学生们砖块把头给砸破了,现在督署里他的亲信正在劝说他要么派兵镇压,要么接受学生们以及各界的要求。”
  在病栋一间单人病房内,见外人离开后梁勋对躺在病床上面如白纸的高洪说道,在医生抢救下子弹击中胸肺、大肠,大量失血的高洪被救了回来,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作为高洪的好友,四天来梁勋往返医院的次数已经多达十数次,甚至于连护士都记得这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太原铁厂经理。
  只不过没有任何人知道表面上是太原铁厂经理的梁勋,还有另一个身份——调查部驻太原情报站站长,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太原人,梁勋的家庭出身和一年前创建太原铁厂为他提供了完美的掩护。调查部在各地的力量分成两种,一种是依托西北公司办事处或西北省办事处的半公开的情报站,一种就是像梁勋这样的秘密情报站,两者的之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镇压学生!咳、咳、助臣,这……这如何是好!”梁勋的话让高洪一惊连忙急切地说道,话说到一半便发出剧烈咳嗽声。如果学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高洪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到那时自己恐怕只有一死以谢晋省父老了,那六千余名中等学校的学生可是晋省实业的希望,他们可是晋省的未来。
  “容斋,看你激动的!你放心,阎百川虽然纵有千错,但是他绝对不会对学生们动武,他没有那个胆量,而且晋军内部和晋省各地士绅之间的关系,他们中的大多数是绝对不会开枪的。这些天中央、西北、各省以及社会各界都先后通电斥责阎百川目无律法,强奸民意,若是他再武力镇压学生,到那时他恐怕就是众矢之的了,虽死而无葬身之地,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而且现在各方都磨刀霍霍随时准备以各种借口进入山西,试图来个火中取栗,一旦他镇压学生,中央的北方军就会以解民倒悬的名义进军山西,甚至连陕西的陈树藩都想从中渔利。”见高洪如些激动梁勋便开口安慰道。现在因为高洪的被刺山西局势已经引起举国关注,自然难免有一些野心之辈试图乱中取利,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莫过于据居中央之位的北方政府。
  高洪被刺后北方政府立即做出决定派出调查组前往山西调查刺案,同时还把刚刚完成改编的北方军第三师调至石家庄,北方政府打的算盘再清楚不过,一个合适的出兵理由,不会引起国内的争议,到时即便是西北恐怕也无话好说。不仅是中央,现在连陕西督军陈树藩都以一副悲天悯人的做态要阎百川以及山西督军署给个说法。不过在梁勋看来,这些势力和人的先后粉墨登场完美的掩饰了西北在这件事中的存在,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到西北身上,甚至包括阎百川本人。
  “那就好……那就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听到梁勋的话后,高洪细想了一下才算放下心来。有了各方的压力,按照阎百川一贯的做法,他绝不敢对学生下手,定下心后高洪问道自己最为关心的事情,自己做出这般牺牲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件事。
  “容斋兄,辛苦你了,你放心绝对不会出任何意外,那边让你安心静养身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看着躺在病床上面如纸色的高洪在听到自己回答后,面带欣慰之色露出些许笑容,梁勋的心里一时很难平静,眼前的高洪在此事中所担负的风险是超人想象的,他是用命去换山西的未来。想到早先自己把计划告诉他时,他没做一丝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梁勋并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那种勇气,现在梁勋似乎多少明白了,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家乡千万父老未来的福祉,在高洪心中是值得的。
  “严惩真凶!”、“阎屠夫下台!”督军署外传来学生们整齐的高喝声,阎百川眉头已经皱成一团,现在太原局势正在向失控的局面演变,此时阎百川完全不见过去的精明,而是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山西局势变化已经完全超过了阎百川的掌握。
  “学生罢课、商人罢市,甚至于连晋军一些基层部队都不再听令长官指挥,今天上午有几个团营长托人带来呈信,督署一日不彻查此案,严办凶手,他们就一日不听调派,而……而且还宣称如果督军一意孤行镇压学生,他们就联合出兵解民倒悬。”刘绵训面色憔悴地说道,作为督军署秘书厅厅长,已经得知军政司下达要求各地部队进入戒备的命令,遭到整整三个团拒绝,这意味山西陆军三成军队已经不服从督署的命令,其它部队想来现在也大都是心怀异心。
  “墙倒众人推啊!”刘绵训话后叹了口气,外忧内患是什么模样,看看现在的山西就明白了,东有中央政府的第三师虎视眈眈,西有陕西陈树藩磨刀霍霍,内有学生、士绅作乱、军不听调,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参谋司司长的孔繁不知道山西还有什么选择。听到刘绵训的感叹,督军署会议室内众人看着面色颓废的阎督军,不禁心生惶恐之意。
  这时会议室的木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督署宪兵司令部司令张建,“他招了吗?是谁指使的?”一见张建进了会议室,面色颓废的阎百川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问道。
  “督军,那小子的骨头比铁还硬,能上的刑都上了,可还是一口咬定他那天是到那收钱的,我们也查过,每月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警察处就会派人去收钱,现在那小子就只剩下一口气,再用刑只怕就撑不下去了。”张建无奈地回答道。这几天张建没日没夜的泡在刑房里,能上的刑全上了,能说的好话也全说了,坏话也说尽了,那小子就是不上道,而这边督军咬死了要一个名字,难啊!
  “哎!”
  张建的回答让一旁督署参谋长赵戴文明白,这件事恐怕要到头了,巧也罢!精心谋划也罢!现在谁也保不住督军的位子了,无论是中央或是国内各界,都不可能接受督军还呆在这个位子上。
  “督军,是时候做决定了,再拖下去,只怕……到时什么都保不住了!”想通了关节的赵戴文语重心长的提醒呆坐在那里面色煞白片言不语的督军,现在督军已经没有任何选择,还是趁有些余地的机会,换取些许实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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