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市民的奋斗(校对)第2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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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敦煌城外数公里,远处的鸣沙山因为北风吹过发出管弦丝竹般的鸣响,浓烈的血腥味随着萧瑟的北风在沙谷中飘浮,无主的战马在沙谷中漫无目标地走动,数百具战马和兵卒尸体布满整个沙谷,血将金色的沙谷染成红黑色,身穿土黄色军装的战士在沙谷间打扫战场,躺在地上的伤马发出的嘶叫声响彻沙谷。
  “砰!”被炮弹炸断腿的战马不停发出痛苦的嘶叫声,一个战士摇摇头用子弹结束了它的痛苦。当西北军打来时,马跃腾并没有选择据敦煌城死守,靠一百多号骑兵绝对守不住敦煌,想从敦煌逃到玉门,结果在鸣沙山被拦下来,敦煌巡防营一百三十多号人没有一个人逃脱西北军的追击。
  “自古官兵杀乱民天经地义,我犯什么罪了?不过杀几个商人而已,商人擅入我境,遵从上峰命令行保境安民之职,再说也不过杀了几个乱民而已……啊!”浑身布满黄土被橡胶索铐捆住手的马跃腾对宪兵大声喝问道,马跃腾认为自己只是遵从命令,话未说完宪兵便用枪托狠狠砸在他脸上,随之发出一声惨嚎。
  “操,妈的八子,当土匪还他娘的有理了,老子毙了你。”被枪托砸掉几颗牙的马跃腾吐出一口鲜血,持枪宪兵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大吼道。
  “放下枪,敦煌巡防营直接参与袭击商队,按照上级命令,要全部移交军事法庭。咱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畜生,咱们不是。”旁边的宪兵上士按住持枪宪兵的枪身喝令道。尽管同样很想处决这几个畜生,但军法就是军法,三十三旅一一六团违纪官兵前车可鉴摆在那里。
  “可……是,长官。”持枪宪兵不甘心地争辩道。
  “哎!你这样……”中士叹口气趴在他耳边轻声交待。
  “长官你是说……我明白了,现在就去炊事班。”长官的主意让握枪宪兵先是一愣,随后满面喜色朝谷外跑去,还不忘回头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眼光打量一眼俘虏。
  在鸣沙山东麓崖壁上,早已腐朽不堪的栈道将大大小小的石窟曲折相连,洞窟四壁尽是与佛教有关的壁画和彩塑,肃穆端庄的佛影,飘舞灵动的飞天,一切都是如此庄严神秘,看到这些壁画令人屏声敛息,即便是伍粗人看到端庄的佛影、灵动的飞天时,都禁不住产生仰慕、恭敬之心。
  “他娘的,我想跪下来,可不知道求佛祖保佑什么?”洞窟内造型端庄慈眉善目佛像让一个战士忍不住把步枪背到身后,然后用行伍之人特有的方式感叹面前的一切。
  “那你就跪吧!礼多佛不怪。”张秩明并不信佛但因为母亲信佛的原因,张秩明望着窟内佛像跪下去,恭恭敬敬行了几个大礼,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如愿以偿。
  张秩明没想到紧跟二十五师官兵进抵敦煌的任务竟然是保护莫高窟,这个自己从未听说过的地方,窟内端正的佛像和飞天壁画让张秩明明白边防公署命令的意义,这里的一切都是无价之宝。
  “莫高窟上下共五层,南北长约1600米。始凿于公元366年,后经十六国至元十几个朝代的开凿,形成一座内容丰富、规模宏大的石窟群。现存洞窟492个,壁画45000平方米,彩塑2400余身,飞天4000余身,唐宋木结构建筑5座,莲花柱石和铺地花砖数千块,是一处由建筑、绘画、雕塑组成的博大精深的综合艺术殿堂,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宏大、保存最完好的佛教艺术宝库。”
  “莫高窟在明代一度荒废,直至清康熙五十四年以后,又受到人们的注意。光绪二十六年道士王圆发现藏经洞,洞内藏有写经、文书和文物四万多件。此后莫高窟更为引人注目,光绪三十三年、共和四年英国盗徒斯坦因两次从这里掠走遗书、文物一万多件;光绪三十四年法国盗徒伯希和从藏经洞中拣选文书中精品,掠走约5000件,宣统二年藏经洞中的劫余写经,大部分运至京城,交京师图书馆收藏。宣统三年日本人橘瑞超和吉川小一郎从王道士处,弄走约600件经卷。共和三年俄国人奥尔登堡又从敦煌拿走一批经卷写本,并进行洞窟测绘,还盗走第263窟壁画。可惜!可惜!幸好公署已经下令驻军保护,要不然不知道还会让外国强盗偷走多少宝贝,西方极乐世界,其在斯乎!”
  站在吉普车上眺望开凿于山崖峭壁的佛洞,李既如对风雨天讲述敦煌的历史,对自幼喜读佛经、好书画的李既如而言,莫高窟就如同圣堂一般。当年在大学获知莫高窟之后,李既如一直梦想有朝一日来这里看看,现在人来了,却只能远远看一眼,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李既如一定多呆两天,可现在却连进去仔细瞅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李痴子,看你那副呆样,现在敦煌地界算是西北的了,等把青海的事情办完,我准你在敦煌呆上十天半个月,南林,别发呆了,你看那些战士在干什么?”风雨天并没觉得莫高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无非就是些破烂窟洞而已,不过当看到竟然有几十名官兵背枪跪拜在佛窟前,怪异的一幕引起风雨天的好奇。
  “我看看,是哈密守备团部队,见佛即拜,礼多佛不怪,求个平安而已,听说在西伯利亚,一些战士看到近卫军以及护国军的随军牧师,也同样希望边防军有随军僧侣,毕竟这也是一种心灵上的安慰。”从望远镜中看着跪拜在佛窟前的战士。李既如随口说道,对于战场上厮杀的士兵而言,总会向一切神灵祈求平安,为战争胜利祈求神灵保佑,在战场上是普遍现象。
  “求平安?求佛陀保佑不如求步枪,在战场上,唯一能依靠的就是手里的武器,还有部队教会他们的技能,拼命训练才是求平安的最好选择。”风雨天不以为然,心中对求神拜佛显然无法接受,不过却无意阻止,一来不是自己的兵,二来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愿佛祖保佑我如愿以偿。”拍拍膝上的沙土张秩明自言自语,一天前张秩明已经把信寄出去,那封信是张秩明最后的希望。
  “排长,宪兵押来一队俘虏,娘的,二十五师也太吊蛋了,竟然收俘。”远处几名手持冲锋枪的宪兵押过一队俘虏,沙地上一名战士骂道,显然无法接受二十五师收俘的行为。
  “不是说过不留战俘吗?怎么还抓了二十多个战俘,二十五师软蛋也不想想这些混蛋在甘肃做了多少恶。”据枪站在沙地里的战士骂骂咧咧,哈密守备团中有不少甘肃人,对马家军的残暴深有体会,其中不少人正是被马家军逼得背井离乡到哈密谋生。
  “张少尉,我是二十五师宪兵营孙亦连上士,奉上级命令特将鸣沙山俘获得二十六名敦煌巡防营俘虏暂交你部看管,待特别军事法庭接收。一共二十六人,请张少尉查验接收。”头载白色宪兵盔的上士拿出一份俘虏名单,还特意强调俘虏数量。
  “孙上士,你们?”
  “张少尉,千万别死人,到时军法庭来人就不好交待了,别忘记边防军军法里明文规定扰民者死,按他们的罪行早晚得死,但咱们是人不是畜生,如果你的人想泄愤,完全可以……”孙亦连脸上带着坏笑趴在张秩明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好,张少尉,你们还得建营,我们去青海了,别忘记我的话啊!”
  “一定,孙上士,祝马到功成,旗开得胜!”张秩明不无羡慕地对离开的宪兵说道。
  ……
  安妮·科维奇一边修剪庭院内的小花园,一边哼着俄罗斯民歌,在西北的生活非常舒适,安逸的生活让安妮常常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彼得格勒,不过彼得格勒的生活只留在安妮的记忆之中。西北安逸的生活是经历动乱的安妮梦寐以求的,除了偶然间在社区太太们的沙龙聚会上流露出对彼得格勒的怀念,更多的时候,安妮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西北人,并在努力学习中文。
  “你好,西科斯奇先生。”正在修剪枝叶的安妮听到邻居家的开门声,起身笑着冲刚出门的邻居用生硬的中文打招呼。
  “你好,科维奇太太,应该是西科斯基。”伊戈尔·伊万诺维奇·西科斯基轻抬起头上的帽子和邻居问好,同时笑了笑纠正安妮并不正确的发音,尽管中文非常复杂,但是来到西北已经十个月的西科斯基早已学会一口流利的中文。
  “想融入西北社会,就要先学会中文。”这是十个月前初至西北时一些提前来到西北同胞们的建议。
  “先生?是去工厂还是?”老板一上车,穿制服的司机便问道。
  “工厂。”工厂一直以来都是西科斯基第二个家,甚至于在工厂呆的时间远比在家长,尤其是近几个月来,西科斯基飞机制造厂正在和几家中国飞机公司竞争空军的大型飞机订单,为了设计出符合标准的大型飞机,西科斯基每天至少有十八个小时是在工厂设计室内。
  “空军需要大飞机,越大越好,飞得越远越好,载重量越大越好,无论是轰炸机或是专用运输机,我们需要大型四发甚至于六发飞机,H-1式轰炸机已经不能满足边防军的需要,我们需要更先进的轰炸机,如果性能足够先进的话,我保证空军定购量不会少于800架,运输机的定购量不会少于400架。”四个月前在空军技术研讨会上空军司令郑培林如此说道。
  “一定要造出比莫若梅茨轰炸机更先进的大型飞机,你必须要用自己的成果去证明你的价值。”西科斯基心中暗自较劲,西科斯基迫切需要用工作成绩证明自己值基金会投资的四百万西储券。
  “如果不是来到西北,恐怕全世界没有任何地方会提供四百万元的风险投资供自己建立飞机制造厂研制大型飞机。”西科斯基看着车外已经慢慢熟悉的东方城市心中自语道。同时庆幸当初正确的选择,这里将会成为全世界航空技术之都,他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航空技术。
  在临时政府取代沙皇政府的时候,克伦斯基执政时,西科斯基对俄罗斯还有一线希望。但乌米扬诺夫提出与德国单独议和,而他的军事革命委员会推翻了克伦斯基政府后,留在俄罗斯的西科斯基失望的认为祖国不会再有未来,所以选择离开俄罗斯,如果当初不是那个人的话,或许自己不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度。
  在西科斯基沉思时汽车已经驶入位于机械工业区的西科斯基飞机制造厂,一家在西北规模中等的飞机制造厂,但规模却远比俄罗斯飞机制造厂大出数倍。
  “谢德洛斯基。”在汽车即将驶入工厂时,西科斯基看到工厂大门外人行道上站立一人,一个六十多岁的俄罗斯人,是谢德洛斯基。
  “西科斯基,我一直在这里等您。”谢德洛斯基看到西科斯基下了车,先是一喜,随即面色变得不太自然。
  “我的朋友,你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走,我们边走边说。”朋友身上稍显破旧的西装让西科斯基明白了谢德洛斯基现在的处境。
  “伊戈尔,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公司被没收了,甚至在国外的存款,我倾其所有才换得他们同意带家人离开俄罗斯,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就是失去一切也是值得的,我和我的家人现在寄居在廉租屋,全家挤在不足50平方米的房间里。”喝着久违的伏特加,谢德洛斯基面色颓废,同时期待地看着西科斯基,一来到西北谢德洛斯基就听说西科斯基飞机厂,这是俄罗斯人在西北最大的企业,正因为如此谢德洛斯基才会来到这里。
  “伊戈尔,我相信道德和精神的真理,但是它们已经被乌米扬诺夫的无神论和暴力吞没了。拥有才能的人被新政权枪毙,现在俄罗斯杀戮仍然在继续,随着喀山沦陷,社工党变得更加疯狂,只要稍微表露出对新政权的不满,契卡就会把人带走枪毙。哦!我的朋友,甚至于连‘飞行中队’的戈什科夫上校等军官都被处决了。”听到戈什科夫上校被处决西科斯基只觉得一阵目眩,大惊失色。
  “什么?怎么可能,告诉我为什么?”戈什科夫上校是“伊利亚·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最优秀的指挥官,也是西科斯基的挚友之一,在西科斯基离开俄罗斯时曾经劝说他和自己一起离开,被身为军人的上校拒绝了,没想到竟然听到他被处决的消息。
  “契卡,因为上校看不惯他们的残忍,所以契卡的人指责他是反动军官,潜在的保皇党,甚至说他背叛了俄罗斯,整个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都受到清洗,仅几人逃出来,该死的全俄委员会,该死的契卡。”谢德洛斯基喝了口伏特加,不断诅咒道,正是他们夺去自己的一切,虽然活着离开俄罗斯,但像乞丐一样离开俄罗斯。
  “上校和整个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都被处决了?”西科斯基几乎不敢相信听到的消息。当初离开俄罗斯是因为革命让自己心灰意冷,才能无用武之地。当时与朋友和上校谈论这些问题时,说自己并不想离开祖国,但俄国已经堕落成一个充满仇恨,暴力和破坏的国家,而上校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建设者不是一个破坏者,才使自己下定决心离开俄国,但没想到自己的朋友们和莫若梅茨轰炸机飞行航空队,竟然全部被处决了。设计室内两人都沉默了,西科斯基试着让自己接受这个悲痛的消息。
  一直过了半个小时,西科斯基看着穿破旧西装的谢德洛斯基,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我的朋友,我的工厂还需要一个真正的经理,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帮助。你知道我只是飞行设计师,而不是一个商人,而你,我的朋友,你的出现帮助了我,你曾经经营俄国最大的飞机制造企业,让我们一起在这里建立一个比彼得格勒飞机制造公司规模更大的公司。”谢德洛斯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谢谢你我的朋友,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谢德洛斯基感激不已,自从来到西北,谢德洛斯基一直处于失业状态,没有几家工厂愿意雇佣一个六十多岁老人,自己不是工程师、不是医生,只是一个商人,在走投无路之时,才会来到这里试着求得一份工作,但却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如此高位。
  “我的朋友,我相信你是我最好的选择、最好的生意伙伴,不过我希望你在未来几个月之中学好中文,你知道的,中国空军军官并不乐意用俄语或者英语、法语和我们对话,他们拥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技术,所以他们非常骄傲,他们只说汉语,如果你使用翻译,并不能和他们很好的勾通,而且他们也不喜欢这么做。”西科斯基郑重其事的交待,这一切都是在西北工作十个月后亲身体会,这也是自己努力学习中文的原因。
  “我明白,当时在俄罗斯时也是同样。”谢德洛斯基连忙回答,作为商人谢德洛斯基自然明白一个商人可以熟练用顾客的母语和顾客交流,可以拉近双方距离。
  “我的朋友,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设计的‘巨无霸’现在正进行最后的组装,会在未来三天内试飞,知道吗?他将是世界上最大的飞机,四台780马力发动机,仅一台发动机就和最大的伊利亚·莫若梅茨E型四台发动机总马力几乎相等,你看这真是一个奇迹,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否真的能飞起来,设计它我用了八个月。你知道的,当你让我设计伊利亚·莫若梅茨的时候,我只用了七个星期。”西科斯基用无比骄傲的口气说道,同时掀起桌子上的一块棉布,桌上赫然放着一个大型飞机模型。
  “它……它是飞机吗?四台780马力发动机,单翼机?”谢德洛斯基不可思议的盯着桌上模样怪异的飞机模型,它绝不是伊利亚·莫若梅茨的复制品。
  “司令,再给运输机部队划五十架H-1吧!哪怕就是原始型也好,战场翻新的也行。你不希望你寄以厚望的空降陆战团断条腿吧!要不就给我十五艘大型飞艇代替飞机,不过飞艇速度可还没飞机一半快。”空军司令部内,于秋实嬉皮笑脸的哀求司令讨要飞机。空降陆战团虽然成军,但受限于运输机部队的飞机数量,从来没有进行过一次团级空降训练,来司令部就是要飞机,哪怕是轰炸机部队淘汰的旧的H-1型轰炸机。
  “我还是那句话没有多余的飞机给你们,那几十架飞机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郑培林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爱将的哀求。轰炸机部队已经多次打报告要新飞机,受限于产量,只能优先保障前线的战斗部队,而且主任还要求进一步加强远东和黑龙江轰炸机的数量。
  “要不飞艇也行,司令您和王飞虎的浮空部队打个招呼,司令您也希望陆战团将来给您给空军长脸不是,飞机不够,用飞艇总行吧!慢是慢了点,可也能将就用,要不您拨笔款子给运输机部队采购一批飞艇。”要求再次被拒绝并没让于秋实死心,于秋实乞求道。
  “还是那句话,空军空降兵只能用飞机,浮空部队是陆军战略远程运输部队,空军需要的是大型飞机,而不是笨象。”郑培林仍然固执己见,浮空部队隶属陆军而不是空军,郑培林不至于打自己的脸,像陆军一样用“打火机”和“笨象”。
  当初空军组建空降步兵时,陆军立即开始在特战部队中实施空降训练,陆军认为空军玩空降步兵是不务正业,以至于空降陆战团的训练只能靠自己,就连士兵都是从机场守备部队中挑选出来的,自从空军从陆军中剥离后,空军和陆军之间就存在隔阂。
  “你先等着,将来一定给你足够的运输机,至于那些笨象,你最好绝了这个心思,记住了,咱们是空军,只能用带翅膀的飞机。”尽管还不知道心许的大飞机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试飞,郑培林依然如此安慰失望的爱将。
第154章
财政
  “叮当、叮当……”伴随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杨天喜骑自行车回到住所楼下,现在杨天喜那辆靠公司奖励购车证,低价从工人福利社买到的自行车,早已不是院子里孩童们追逐的目标,坐过自行车也不再是孩童们炫耀的资本。自行车价格一再下降,社区大多数家庭都有了自行车,甚至于还有几位七、八级工用贷款买了轿车。
  “杨大叔,您回来啦!”领居从家乡刚娶回来的新妻提着垃圾走出楼道,见三楼的杨天喜正在停自行车,忙带着羞赧打了个招呼。
  “倒垃圾啊!别忘了,能烧着的倒绿筒里,不能烧的倒黄筒里。”正想事的杨天喜和羞赧的小媳妇打了个招呼,还不忘记叮咛小媳妇两句。
  推开家门时,杨天喜忍不住叹了气:“哎!”一进家看到正忙里忙外收拾房间的杨李氏,杨天喜仍像过去一样,用手指在桌子上摸了一下,每个月社区卫生委员会都会不定期检查两次。
  看着忙活的媳妇,杨天喜从衣袋里取出刚领回来的食品券。
  “孩他娘,从这个月起,咱家的食品券取消了。”
  “哦!没有了?为啥没有了呢?”正拖地的杨李氏擦擦额头的汗,面色坦然的接受了现实,但仍疑惑地问道。
  “为啥少?说是因为老大、老二已经到工科学校上学,不在家里吃饭了,老三每天中午也在学校吃饭,而我的收入不符合低收入救济人群,所以就取消了。不过没事,按照现在的收入即便没有食品券,也能维持一家生计,每个月不到一百斤土豆食品券,有它没它对日子没啥影响,不就多花一块半吗?现在两天的加班费就比这高。”杨天喜把在食品券申领处得到的回答重复了一遍,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猛地失去早已习惯的食品券补助,仍然让杨天喜无法适应,不过幸好是在战争时期,工厂每天都需要加班四个小时,光加班费就足以补足损失。
  不过杨天喜脑子里想得却是在广播、报纸上最近常听到的一个词——政府财政紧张,所以要严格实施新制定的食品券发放规定,任何不符合发放规定的家庭都要被取消或减少食品券的发放。西北食品券源自公司时代对低收入、家庭压力大的工人实行的食品补助。后来随着工业区的扩大,当时工业区管委会鉴于社会分化严重,提出工业区应在沙漠农场的农业丰收和营养不良的民众间架起桥梁,于是管委员会便开始向低收入、家庭压力大的居民提供食品救助,提供的食品补助是定额的土豆,人们更多时候称食品券是“土豆券”。
  共和六年,西北联合议会通过食品券法案,使西北发放食品券补贴弱势群体的政策永久化。根据目前相关规定,在一般情况下,食品券申请者如果是一口之家,月收入不得高于10元,两口之家不得高于20元,其后每增加一口人,收入则增加10元。为了避免食品券使一些人养成好逸恶劳的恶习,西北还特别规定,15岁至50岁食品券申请者必须是就业人员或登记参加过相关就业培训,否则无法得到食品券。
  但对老年人、单亲家庭、退伍军人、军人遗族或残疾人,标准则适当放宽。一般情况下一口之家每月最多可领18斤食品券,两口之家35斤,三口之家56斤,四口之家73斤,八口之家156斤,八口以上家庭每增加一个人口增加食品券最多不超过16斤,同时还搭配一定数量的番茄酱,用于补充维生素以及其它营养。
  尽管食品券补助额并不多,但食品券制度使西北弱势群体许多人避免陷入食品短缺、营养不良的窘境。据西北农业署统计,食品券受益者多为儿童、孤寡老人,食品券保障了低收入家庭10天的主食来源,同时还为沙漠农场的土豆、番茄提供了消费市场。但对政府而言,这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尤其是在战争时期。正因如此在议会要求下,重新制定了食品券发放法案,并更严格的执行食品券法案以减少政府开支。
  “换句话说,西北政府已经没钱了。”穆藕初对司马说出一个最不愿意说的事实,因为长期战争、扩军、高额福利救助支出,西北政府财政第一次面临吃紧。
  听到西北政府竟然会没钱,司马不禁一愣,不可思议的盯着穆藕初。
  “没钱?上个月财政收入高达1.8亿元,而且议会还批准发行第五期国防公债,第九期政府公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钱了?”到目前为止,根据司马的了解西北军事支出六成依赖巨额国防债券和捐赠,尽管政府承担了巨额基础建设支出,但对内需的带动效应同样是巨大的,巨额军事订单刺激了西北经济发展,政府税收也因而增加,几个月前穆藕初还喊战争再打三年,西北经济规模至少会扩大三倍,现在是怎么了?
  “不是钱花完了,而是财政负担过重,超过五十亿元的债务,相当于目前西北地区财政收入的三倍,国防公债和政府公债总发行量表面上只有35亿,但是你也知道,政府负债并不仅仅只是表面的35亿,还有冶金研究所证券15亿。在表面上看来,西北负债仍然在合理范围内,但是实际上,沉重的债务已经压得西北透不过气来,按照目前冶金研究所每月证券增长量,等到明年,负债将是一个天文数字,光利息足以让我们破产。”穆藕初对司马无奈解释道。
  借用冶金研究所证券掩饰政府债务的方法就是司马的发明,债券的发行的确掩饰了西北政府目前负担的巨额债务,但却没有消除债务,并承担了巨额利息。为了不让公众看到政府重整军备负担的巨额债务,西北政府发行了“冶金研究所证券”,而“冶金研究所”实际上是一个虚拟机构,资本由各主要军火生产厂家,也就是由司马名下西北公司和其它新建私立兵工企业提供。
  西北政府则用证券偿付军火购置费用,在西北储备银行和金城银行担保下,证券交到军火生产商手中后将不兑现,或尽量把兑现期延后,利息由政府支付,这就相当于两家银行向政府提供了一笔规模巨大的信贷。从共和六年至共和七年,不过一年半时间,已经发行的冶金研究所证券面值达15亿西储券,而实际兑现不到3亿元,而且实际兑现的大都分配给非西北公司的私立兵工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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