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校对)第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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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对面的魏军究竟是不是如他们的战旗表示的那样有两万多人呢?
  “大人,明天是不是要试探一下魏军的实力?”冯敬有些按捺不住兴奋。
  “当然要试一下。”杨熊握紧了拳头,沉声道。
第二章
风云变幻
第三十二节
一个不留
  项佗和郦食其见了礼,然后请他进帐,一边走一边笑嘻嘻的问道:“君侯这些天仗打得可好?”
  郦食其冲他翻了翻白眼,用鼻孔看着他:“明明有力却不能使,你说打得好不好?”
  项佗愕然,随即又理解的笑了,连连点头:“是啊,以君侯的实力,只怕一仗就能吞下杨熊那个匹夫,现在却要和他纠缠,实在委屈他了。”想着共尉有力不敢使的模样,他越发的忍不住想笑,只是碍于郦食其的面子,只得强忍着。进了帐,魏豹和柏直等人见他一副面容扭曲的怪样,都有些不太明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和郦食其。
  郦食其大大咧咧的冲魏豹行了个礼,也不理柏直等人,自顾自的在魏豹旁边的空位上踞坐下来,捏起拳头敲着大腿,唉声叹气的说:“大王,大梁城里的秦军还没有出动吗?”
  魏豹摇摇头:“还没有。不过这两天斥候来来往往的,看样子和杨熊联系得挺紧的,应该快了。”
  “快点出来吧。”郦食其愁眉苦脸的,揪着胡子直叹气:“大王有所不知,这几天杨熊天天攻击,我军为了诱出城里的守军,只得装作力战不支,连战连北,又不能退得太快了,免得杨熊以为凭他一已之力就能取胜,所以这尺寸极难把握。灌婴、周贲那几个竖子天天围着君侯叫苦,说什么起兵以来,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明明一个冲锋就能把杨熊的首级砍下来,却还要装作不敌的样子节节败退,实在憋气得紧。照这样子再打几天,估计他们的肺都要气炸了。”
  郦食其说着,愤愤不平的拍着大腿,那样子哪里是说灌婴、周贲,分明是他自己都觉得憋气。魏豹等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项佗忍得那么辛苦,一个个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开始还有些遮遮掩掩的,到后来干脆捧腹大笑,笑声几乎要将大帐给掀掉。
  只有郦食其不笑,他斜着眼睛看着一个个乐不可支的魏人,眼里闪着不屑的光芒。等他们笑得快没气了,他才突然说:“丞相大人,我家君侯觉得很对不起你啊。”
  项佗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摇着手说:“你家君侯帮了我们这么大忙,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对不起他才是啊。让他一个攻无不克的悍将打这种憋屈的仗,实在是太委屈他了。”
  “不然。”郦食其忽然诡异的一笑:“我家君侯打的可是丞相大人的战旗,秦人一直以为是丞相大人在打败仗,都说丞相大人虽然是个世家子弟,却是个草包呢,坐拥大军两万余,却被只有一半兵力的秦人打得节节败退,实在不象是威名赫赫的项燕将军后人,说不准是个……唉,不说了,那些秦人粗俗的很,骂出来的话简直不忍卒听。”
  项佗顿时笑不出来了。
  柏直等人见项佗的脸象是被人踩扁的狗屎一样难看,想笑又不敢笑,生怕惹恼了项佗,可是又实在难忍,只得把头缩在怀里,笑得肩膀直抽抽。项佗见了,越发觉得恼怒,可是又没法发泄出来。郦食其瞟了他一眼,又看看柏直,长叹了一声:“柏将军,也对不住你啊。”
  柏直一听,笑容也僵了,顿时有一种不良的预感浮上脑门。
  “为了防止被秦军看出破绽,几位将军轮番上阵被秦军击败,冒充柏将军的周贲一不小心,被秦人夺去了将军的战旗。这个……嗯咳,实在是……”
  柏直的脸立刻紫了。打了败仗也就罢了,连战旗都被人夺了去,这丑可丢得大了。虽然说这不是他打的,可是战旗却是他的,他说是别人扮的,谁信啊?
  诸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笑了。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大帐变得死寂,只剩下项佗和柏直粗重的喘息声。郦食其这才露出笑容,转身对魏豹说:“大王,我家君侯说,杨熊一直没有下令调动大梁城里的秦军,想必是没有看到大王的战旗,不敢轻动。所以请大王即刻赶赴博浪沙会战。杨熊一旦看到大王的战旗,最后的警惕就会消除,肯定会要求大梁的守军出城合击。”
  魏豹犹豫了片刻,郦食其不给他考虑的机会,直接说:“大王,这种诈败的把戏,瞒不了太长时间,万一被杨熊看出破绽,那我们这番努力可就全白废了。”
  魏豹不敢怠慢,和项佗等人商量了一下,随即带着两千人,冒充七千人马,火急火燎的向博浪沙赶去。到达博浪沙之后,亮出战旗,与杨熊一顿血战,把近日来势头正猛的杨熊击退,算是挽回了一个小小的面子。
  杨熊连战几日都是势如破竹,却屡次被魏军用人多的优势耗尽了冲击的锐气,总觉得差最后一口气就能大败对手,如今见魏豹又赶来增援,他虽然小有挫折,却并不灰心,反倒是雄心万丈,不仅要解大梁之围,还要大败魏军,最好能阵斩了魏豹、项佗才好。他随即派斥候连夜奔赴大梁,要求大梁守出兵从魏军后面展开攻击。大梁守这些天连着派斥候打探城外五十里以内的情况,确实没有发现魏军的主力,也已经信了杨熊的分析,随即留下一千人守城,七千大军兴冲冲的赶往博浪沙,准备会合杨熊大败魏军,一扫被魏军围城数月的晦气。
  大梁守一出城,等得心急的项佗就接到了消息,他星夜行军三十里,黎明时分,将七千秦军团团围住。看看静悄悄的秦军大营,项佗兴奋不已,打了这么久的仗,这是第一次有胜劵在握的感觉,这种感觉太好了,好得让他有一种喝了美酒之后似醉非醉,飘飘然的感觉。
  “传令,攻击!”项佗气运丹田,断喝一声。
  柏直、武满、皇欣、项庄四个人从四个方向发起了猛攻。士兵们扔掉了衔在嘴里的枚,将胸中酝酿了一路的怒吼声震天价的吼了出来。
  “杀——”
  数千只火把突然亮起,一只只扎着引火物的箭矢呼啸而去,如同满天的繁星坠落,越过由战车组成的营寨,射到帐篷上,射到巡夜的士兵身上,射到堆积的草料上。天干物燥,秦军大营里迅速燃烧起了熊熊大火,惊醒的秦军顾不上救火,如雷般滚滚而来的怒吼声,脚下大地的震颤声都告诉他们,大事不好。
  “夜袭——”望楼上的秦军刚刚敲响了示警的铜锣,一支长箭从黑暗中无声的飞了出来,一箭射穿了他的脖子。项庄扔掉了手中的强弓,举起手中的长剑,厉声长啸:“杀——”
  举着火把、长戟的士兵如汹涌的潮水,冲到营寨面前,七手八脚的推开了战车,随后一涌而入。
  项庄圆睁怒目,健步如飞,手中长剑如虹,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片刻之间连杀五人,手中长剑砍在秦军的盾牌上,喀嚓一声折断,项庄暴喝一声,反手一剑柄磺得那名刚刚落出狞笑的秦军满脸开花,顺手夺过他手中的长戟,手臂一荡,再杀两人。
  魏军势不可挡的冲进了秦军大营,秦军骤逢袭击,一时乱成一团。士卒们虽然以伍、什为单位,各自为战,可是没有统一指挥,他们再顽强,再勇猛,也只是浪潮前的一块块石子,根本挡不住士气如虹的魏军。大梁守从梦中醒来,看着眼前杀声震声的火海,目瞪口呆了片刻,随即指挥着亲卫营布成圆阵,他飞快的登上了指挥车,奋力敲响了战鼓。
  鼓声隆隆,穿过喧嚣的夜色,穿过一团团火焰,传到各自为战的秦军将士的耳朵中。惊慌不已的秦军将士听到鼓声,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们不顾身边熊熊烈火,坚定不移的向中军靠拢,很快就在大梁守身边聚集起来一个不小的圆阵,盾手在外,戟手在内,弓弩手在最里面,疯狂的向外倾泻着箭雨。当杀得性起的魏军忽然发现面前的敌人不再是面色惊惶的小阵,而是坚实如桶的战阵时,他们遭到了秦军杀伤力极大的箭阵的阻击。
  长箭飞舞,咻咻声不色,惨叫声此起彼伏,冲在最前面的魏军象是被割倒的麦子,瞬间倒下一片。澎湃的潮水如同撞上了巨石,化作一片片血花,却不能撼动巨石分毫。
  项佗惊叹于秦军迅速的反应,却并不惊慌。一来是秦军没有准备,他们很多人在第一波的攻击中丧生,剩下的人不足三千人,而且被包围在中间,根本没有出路。二来弓弩手们只有随身携带的箭枝,数目有限,根本无法持续射击。他随即也敲响了战鼓,指挥魏军稳住阵脚,防止秦军趁乱突围,然后还以颜色,用密集的箭阵射击秦军。
  正如项佗所料,秦军的箭阵很快就稀疏下来,被魏军射得狼狈不堪,损失惨重,一个接一个的士卒倒在箭雨之中,战阵越来越稀,越缩越小,仿佛消融的冰山,很快就失去了坚固的外形,涣然而解。
  “射!射到他们最后一人为止。”
  项佗冰冷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热度,在他的眼中,那些秦军都不是人,而是凶恶的豺狼,应该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想到被秦军击败而自杀的曾祖项燕,他怒气勃发,紧紧的握着腰间的剑柄,声音有些颤抖,极力压抑着胸中纵声长啸的冲动。
  “射!射死他们,一个不留!”
第二章
风云变幻
第三十三节
无一生还
  灰白的太阳从雾气中缓缓的爬出了地平线,无声的注视着尸横遍野的沙场,上万具尸体横飞竖八的躺在地上,汩汩的鲜血依然在流淌,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地上肆意横流的粘稠血浆将泥土染成了暗红色,一脚踩下去,吱吱有声。
  大梁守被射成了刺猬,死不瞑目的手持鼓桴,被钉死在鼓车上。他的身边,密密麻麻的躺着十几具尸体。那都是他的亲卫,他们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卫大人,可是他们低估了项佗的决心,项佗为了心中积聚了数十年的仇恨,决意要赶尽杀绝,谁也不能幸免。
  七千三百二十一名秦军,无一生还。血战之后魏军默不作声的割着秦军的首级,一个也不放过。记不记功在其次,能够割下秦人的首级,就是他们最大的快慰。血债,当然要用血来还的。秦人灭魏时,动辄斩首数万,如今,也轮到他们被魏人斩首了。
  项佗眯着眼睛,看着矗立在鼓车上的大梁守,阴森森的一笑,踩着倒毙的秦军尸体缓缓走上前去,一步步登上了吱吱作响的鼓车,拔下了那柄象征着生杀大权的大斧,照着大梁守的脖子比了比。
  斧光一闪,大梁守人头落地,粘稠的鲜血缓缓的流了出来,大梁守的尸体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已经严重受损的鼓车呻吟了两声,哐当一声散了开来。
  “收了他的兵符。”项佗跳下斧车,大声说道:“项庄,你带五百人,换上秦军的服装去叫城。”
  “喏。”满面血污的项庄大声应喏,很快带着五百人向大梁城奔去。
  “丞相,要不要去协助大王?”柏直小心的问道,话语之间透着从未有过的敬畏。项佗表现出来的指挥若定和狠厉,让柏直不期然的紧张。项佗很满意这种效果,他扫了柏直一眼,冷淡的摇了摇头:“有共尉在,大王安如泰山。杨熊那点人马,根本不够他吃的,我们还去凑什么热闹。”他顿了片刻,又挑起嘴唇笑了:“我倒希望杨熊真有点本事,能够和他血战一战。”
  柏直心领神会,有些谄媚的笑了。
  “立刻把我们得手的消息送给大王。”项佗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柏直看着项佗笔直的背影,怔了片刻,有些恼怒的看着武满:“没听见丞相大人的命令吗?”
  武满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怒气冲冲的柏直一眼,摸了摸脑袋,没敢吭声,转身走了。
  项庄带着五百精锐,换上秦军服饰,骗开了大梁城门,项佗攻打了数月的大梁城终于得手。站在大梁高大的城楼上,项佗扶着冰凉的女墙,意气风发。柏直等人站在不远处,恭敬的看着他。
  项庄站在一旁,笑盈盈的说:“子异,没想到共君侯还会用计,居然真把秦军骗出城了。”
  项佗的脸顿时变得如同腊月的寒冰,满腔的快意一下子变成了讽刺,他用几乎能杀人的眼光一扫项庄,一甩大氅,“噔噔噔”的下层去了。柏直等人紧紧跟着,把项庄一个人留在城楼上。项庄愣了片刻,这才如梦初醒,下意识的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完了,再大的功劳都白立了。
  杨熊看着突然变身的魏军,惊恐得说不出话来。那杆迎风呼啸的共字大旗,仿佛抽打在他的脸上一般,让他的脸烧得发烫。对面和自己打了好几天的魏军原来是楚军悍将共尉,这个真相让杨熊羞愧得要找一个地洞钻进去。自己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居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竖子给骗了。
  不用说,大梁城肯定丢了。
  杨熊后悔得几乎要拔出剑自刭,可是多年的挫败练就的强韧性格的阻止了他。他可以死,不管是战死还是战败,按照秦军军法,他都是死路一条。可是这数千秦军不能这么白白的送死,如果能够多几千人守城,李由守住洛阳的机会就大得多,守住了洛阳,就是守住了关中。
  他二话不说,立刻下令冯敬带着主力撤退,他带着亲卫营留下阻击。冯敬看到了忽然竖起楚军大旗的魏军,也知道大事不好,顾不上谦虚,带着五千人火速离去。
  剩下的一千秦军,悲壮的看着对面缓缓而来的楚军,心如死灰。共尉的威名,秦人已经听说过,先是在城父一口吃掉了董翳的两万大军,然后在宛城击杀了名将桓齮,如果他挟近三万之众,对付他们这区区一千人,简直是没有任何悬念。也许,只需要一次冲锋,他们这些人就得全倒在这里。
  杨熊紧紧的握着剑柄,脸色煞白。自己这一生的经历飞快的在脑中掠过,年轻时在相国吕不韦的府中,看那些学者辩论,著书立说,然后吕不韦败亡;跟着将军李信出征,惨败,下狱;跟着蒙恬出塞,驱逐匈奴,在扶苏面前获得信任,然后又是下狱。荥阳血战,救援大梁,又是惨败。
  自己这一生,难道就是惨败的命吗?杨熊悲怆不已,痛苦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一个穿着宽大楚服的中年人缓缓而来,向着杨熊挥了挥。杨熊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他犹豫的功夫,那个中年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阵前。
  “杨大人,故人来访,也不见一见吗?”那人大声叫道。
  “故人?”杨熊忽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这个是谁了,他是桓齮的舍人陈恢。他怎么会在这里?杨熊猛的想到了什么,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霍的拔出长剑,大步走到陈恢面前,一把揪住陈恢的衣领,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咬着牙低声喝道:“逆贼,你居然还敢露面?”
  陈恢看着他笑了一声,伸手拨开了他的大手,整理了一下被他揪乱的衣服,好整以暇的说:“我为什么不敢露面?大人准备去告发我吗?”
  杨熊心虚的看了看四周,还好,旁边都是自己的亲信,没有其他人。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战阵,盯着陈恢的眼睛说:“他还活着?”
  陈恢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活着,活得很好。”
  “很好?”杨熊勃然大怒:“你还有脸说他活得很好。他……他征战一生,威名赫赫,最后居然投降叛军?就不怕陛下灭他三族吗?”
  “是陛下灭他三族,还是赵高灭他三族?”陈恢反问道,杨熊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恢又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替老将军多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不瞒你说,老将军的家眷已经全部安然出关,不日即到南阳。”
  “真的?”杨熊又惊讶,又有一些如释重负。桓齮是他尊敬的一名将领,虽然现在他为桓齮投降共尉感到震惊,可是听到桓齮的家人脱险,他还是有些轻松的感觉。
  “我家老将军果然没有看错大人。”陈恢将杨熊的脸色看在眼里,凑上来轻声说道:“大人,陛下听信赵高谗言,藏于深宫,群臣稀复得见,就是丞相也见不到陛下。如今的陛下只信任赵高一个人,赵高要谁生,谁就能生,赵高要谁死,谁就得死。就连丞相大人都朝不保夕,大人,你还能指望谁呢?你就是想为陛下效忠,可是陛下会给你机会吗?”
  杨熊握着剑的手簌簌发抖。他怔怔的顿了半晌,忽然吐了一口长气:“好了,多谢老将军美意,杨熊感激不尽。你回去吧,杨熊已经准备好了,请共君侯来攻吧。”
  陈恢皱起眉头看着杨熊,还要再劝。杨熊却再也不看他一眼,挥了挥手,顾自回到了阵中。他高昂的头低了下来,背显得有些驮,刹那间仿佛老了十岁似的。陈恢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阵中。戴着青铜兽面胄的桓齮看了他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激昂的鼓声从对面响起,自知没有生路的杨熊以剑击盾,纵身大呼:“风!”
  “风!风!风!”一千多秦军齐声吼叫,叫声中充满了面对死亡时的无奈和悲怆。
  桓齮仰起了脸,两行老泪沿着脸颊流淌,陈恢沉默不语,目光凝重。共尉面如秋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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