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校对)第1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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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要是他把苍梧、郁林借给了刘备,再和关羽结了亲,这事情可就有点玄了。交州的兵他是不能调的,但豫章的兵他却可以调出一部分北移,到时候柴桑的鲁肃和彭泽的吕蒙两人一起动手突然袭击,就凭夏侯称的三千人,十有八九还是要吃点亏的。
  曹冲细想了想,抬手说道:“给夏侯太守送信去,让他小心戒备,另外给合肥的李曼成也传个消息,让他随时向南接防六安、龙舒,让文太守注意江夏蛮的动向,别被人钻了空子,刘备最会卖弄他的仁义来骗那些蛮子了。”
  邓艾坐到一边,从耳朵上取下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飞快的记下了曹冲的命令,又细细地看了一遍,这才交给曹冲过目,一边说道:“要不要让王子雍来润色一下?”
  “润什么色?”曹冲笑了一声:“军令就是要简洁明了,把意思说得明白就行,不要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让人猜,才不会误事。”
  邓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红着脸应了一声。他的书读得不少,文章写得也马虎,但要和王肃那样的书生比较起来,那文采可就差得太远了。王肃刚到曹冲帐下时,看到他和孙尚香写的文书,大改特改了一通,然后之乎者也的批了一顿,气得孙尚香差点要揍他。邓艾不敢揍他,而且他看了王肃改的文章之后,确实感到差距太大,不免有些气虚。
  “士载,军人打仗,不能讲好看,讲什么堂堂之阵,那是宋襄公干的事,我们不干这种傻事。文章写得好有什么用?陈孔璋文章写得好,替袁本初写的檄文能治丞相大人的头风,可是官渡之战打败了,袁本初吐血死了,就剩下他那篇文章了。如果袁本初看到他现在替丞相大人捉笔,袁本初大概还得再吐血死一次。”
  “公子,这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被夫人听到,又要……”邓艾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
  “又要怎么样?我还怕她们不成?”曹冲一边装着英雄,一边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邓艾见他色厉内荏的样子,也不敢多说,拿着文书匆匆出去了。他在院门口顿了一下,看了看躲在门后垂泪的大双,又大步走了。曹冲叹了口气,走到院门旁轻声叫道:“大双,你全听到了?”
  大双低着头,缓缓的踅了过来,一声不吭。曹冲怜惜的扶着她走到廊下坐下,伸手从袖筒里摸出手绢,轻轻的抹去大双脸上的泪痕。大双有些迟疑的接过手绢,自己擦了擦眼睛,抬起微红的双眼看着曹冲道:“公子,奴婢一时失态,还请公子责罚。”
  曹冲有些不快的瞪了她一眼:“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自称奴婢,我什么时候把你们当奴婢看了?不连荀小青、蔡沁儿那两个丫头都不称奴婢了,你还这么叫?不听话,要施家法的。”
  大双脸一红,又低下了头。两人沉默面对,一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曹冲想了想,无话找话地说道:“大双,你和那个关凤熟悉吗?”
  “熟,从小就在一起玩。”大双鼻音很重地说道:“不过关将军很看重她,让她读书习武,她还能讲左氏春秋呢,就是我们听不懂罢了。”
  “呵呵,这也算是家传了。不知道他关家的左氏春秋比公子我的水平怎么样?”曹冲一笑,他想起凡是关羽的造型里,都是一手抚须,一手捧本书装好学生的,也不知道水平究竟怎么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不如公子吧。”大双犹豫了一下说道。
  “哈哈哈……”曹冲看着大双笑了,他伸手刮了一下大双挺翘的鼻子:“你总是对我很有信心,公子的春秋很烂的,你没听倩儿说吗,我就是言伪而辩的那一种,就连蔡先生也这么说呢。”
  大双也跟着笑了。曹冲读经书,只观大概,关注所述事实,对那些所谓微言大义一向是置之不理的,为了这个荀文倩没少批评过他,可他一直不听,而且很自鸣得意地说,这是真正能成大事的人读书的方法,那种死抠文字的,不过是学究罢了。
  “别说夫人了,就连小双都不同意公子的读书法呢。”大双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淡淡一笑。两人似乎都有意无意的将刚才听到的消息忘掉了,但大双眼底的那一丝忧虑,却暴露了她心里的矛盾和挣扎。
  ※※※
  刘备得知孙权同意商借苍梧郡和郁林郡,却提出了一个附带要求,要让关羽的女儿嫁给他那才四岁的儿子,不由得有些挠头,他深知关羽的脾气,对这个女儿比儿子还看重,而且他一向看不起孙权,现在要让他把女儿嫁给孙权的儿子,这事儿十有八九没戏。
  廖立见刘备有些为难,不解其意,上前问道:“主公,所思何事?”
  刘备苦笑了一声:“虽然没有借到合浦,但能借到苍梧、郁林也是件好事,只是云长那里不太好办。公渊你和云长相处时间不长,不知道云长的脾气,他把银屏当成掌上明珠,轻易不许人,而且他对孙车骑一直印象不好,怎么会肯把银屏嫁给孙登那个还在奶娘怀里的娃娃?这事,不好说呢。”
  廖立低头略一思索,笑了笑道:“主公莫急,关将军再把女儿当宝贝,也不会因此而坏了主公的大事,一个女子,如何能有两郡重要?我相信关将军深明大义,一定会同意的。”
  刘备连连摇头,苦笑不迭。主簿殷观见了,微微一笑道:“主公,既然公渊这么有把握,何不让公渊前去一试,也许他能说服关将军呢。”
  刘备看了看殷观,又看了看胸有成竹的廖立,再想想那两个郡,只得点头道:“如此就有劳公渊了,云长性傲,万一说不合,公渊也不要勉强,免得惹恼了云长,大家抹不开面子。”
  廖立淡淡一笑,低头应允,起身去准备了。刘备看着廖立出去了,还是有点不放心,他转过头对殷观说道:“孔林,你说公渊能说服云长吗?”
  殷观笑道:“主公不必担心,公渊既然这么说,必然是有把握的。主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公渊能否说服关将军,而是借得二郡之后,如何与步子山相处和睦,让他不要在主公西征时擎肘。子龙将军要镇守桂阳,这新得二郡还得一大将镇守,才能安稳。”
  刘备看着殷观,揉了揉太阳穴:“这还真是个问题,孙仲谋虽然会把二郡借给我,不过也不会白让我沾这便宜,他要和云长结亲,无非是想解除云长对庐陵的威胁。既然如此,我不如让他放心一点,他让出二郡之后,我就把云长调到郁林来。”
  殷观点点头,心说这倒是个好办法,把关羽调离长沙,这样孙权也就放心了,可以专心对付江北,而有关羽镇守郁林,刘备西征时也不用担心后面步骘会有什么动作,倒是一举两得之利。
  “那长沙怎么办?”殷观试探地问了一句。
  刘备笑道:“如果公渊真能说服云长,那我就让他做这个长沙太守。”
  殷观眉头一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刘备,有些不太相信。廖立今年才二十七岁,刘备居然放心让他做两千石的太守,是他真的唯才是举,还是一时随口说说?如果是前者,那么这个如丧家犬一样的荆州牧倒还真是个不错的主公。
  关羽坐在大堂上,放下手中已经有些破损的左氏春秋,看着笑盈盈的走过来的女儿,细长的凤目中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他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浓密顺滑如少女青丝一般的美髯,放下书,将案边的茶杯推到桌边。
  “银屏,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关凤抿嘴一笑,单手提着沉重的巨大水壶,两只细白的手指拈起杯盖,手一抖,一道冒着热气的水流准确的注入了茶杯之中。她倒完了水,轻轻盖上杯盖,这才应道:“回禀父亲,一早就练完了,刚刚读完了书,见父亲的茶杯空了很久也没人来添,故而出来。兄长又出去了么?”
  关羽听他提起关平和关兴,有些不快的哼了一声:“他们啊,功课还没做完呢,我让他们再去练一会儿。这两个竖子,练了几年的刀法,还不如你一个女子呢。”
  关凤撅起嘴,佯作不快的转到关羽身后,捏起拳头轻轻地捶着关羽的肩膀,一边说道:“父亲这话是看不起女子么,难道天生男子就应该比女子强?”
  关羽哈哈大笑,享受着女儿的侍候,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他将手伸到肩上,捏着女儿柔嫩的小手笑道:“银屏,如果天下的女子都如你一般,我如何会看不起女子,可惜啊,象我的女儿这样文武双全的奇女子,不光是大汉朝只有一个,就是再往上推一千年,也是少有,也许只有那个传说中的妇好,才能与你相提并论。”
第十节
谣言
  关凤微红了脸,正要说话,有侍卫来报,从桂阳赶来的从事廖立求见。关羽一听,皱起了他那两条卧蚕眉,盯着站在门前的侍卫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松开关凤的小手,面带不快的挥了挥手:“让他进来吧。”
  廖立在门外站了一会,这才看到传话的侍卫低着头出来了,看他那脸色,貌似关将军又不爽了。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让随从在外面候着,自己一个人随着侍卫进了门。在经过庭院时,他看了一眼正满头大汗的练着刀的关平和关兴,微微点头示意。关平和关兴停了手,一边擦着汗一边看着这位相貌儒雅的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连忙更加卖力的操练起来。他们这么卖力倒不是给廖立看的,更多的是生怕一会儿父亲光火了出来找他们的碴,他们已经习惯了,父亲只要见读书人,十次至少有六次最后要不欢而散的,今天这个是主公派来的,父亲说不定会给主公留点面子,而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关羽端坐在堂中,一手抚髯,一手拿着书,半天都没有抬起眼睛看一眼外面。廖立在堂前躬身施礼:“荆州牧府从事武陵廖立,见过关将军。”
  关羽抬了一下眼皮,又自顾自的看了一会儿书,这才问道:“公渊此来,所为何事?”
  “喜事。”廖立微微的笑着,一点也不觉得难受。
  “哼,是何喜事啊?”关羽瞟了一眼廖立,依然在看他的书。
  “车骑将军孙仲谋,向主公提亲,要为他的儿子孙登迎娶将军的爱女。”廖立好象真在说一件喜事,好象觉得关羽听了也会很高兴似的,脸上堆着一层笑,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刘备的书信递上前去。
  关羽伸出去翻书的手停住了,两道有如利刃般的目光刷的看向廖立,他怔怔地看着廖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天才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孙车骑向主公提亲,要为他的儿子孙登迎娶将军的爱女。”廖立背心沁出一层细汗,却不愿示弱,他强按着心头的寒意,提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外面正在练刀的关平和关兴都听到了,连忙跑了进来,看着眯着眼睛冷笑的关羽,手足无措。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悄悄地退了出去,正看到关凤失神的站在廊上。关平见妹妹发呆,连忙上前安慰道:“银屏,你不用担心,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他怎么会把你嫁给那个还在喝奶的娃子。”
  关凤凄然一笑,也不理关平,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走了。关平和关兴不解地看着她,正要再劝,就听到堂中关羽一声暴喝:“胡扯,我的女儿怎么能嫁他那个竖子,这是谁出的主意?不怕关某的刀利么?”
  廖立淡淡的笑着,看着暴怒的关羽,一声不吭,等关羽喝完了,这才摇了摇头,有条不紊地问道:“请问关将军,将军的刀虽利,能直下秣陵,斩了孙车骑的头吗?”
  关羽一愣,开口就要反驳,却又觉得不好回答。不错,他的万人敌宝刀是锋利,可这打仗不是一人一刀的事,他当然不可能直接杀到秣陵去斩孙权的头,要是能的话,他也不会呆在这里了。可是廖立这话,显然有偷梁换柱的嫌疑,而他关羽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逞口舌之利的家伙。
  “关羽虽然不能直接杀到秣陵,但要斩那些不知好歹的匹夫还是轻而易举的。”关羽冷哼了一声,一甩手,眯着眼睛看了看廖立的脖子,杀意盎然。他不喜欢这些士人,或者说根本不喜欢这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以为读了几本书就可以横行天下,就可以指点江山,凭着两句酸文,就可以攫取高位。别说廖立了,就是主公请来的诸葛亮,关羽都不放在眼里,他一直觉得刘备就是太信任这个书生了,和孙权谈判时吃了大亏,孙仲谋分明早就决定了要和曹操对抗到底,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集结了三万精锐交给周瑜。而诸葛亮自以为聪明,以为是他三言激得孙权与曹操死战,上了当还以为得计,丧失了谈判的主动权。所以赤壁之战损兵折将,最后取四郡还要巧取豪夺,授人话柄。如今廖立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居然还这么若无其事,实在是忍无可忍。
  廖立还是若无其事,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危险,安然若素,他甚至不用关羽让,自己走到关羽对面的坐席上,撩起衣摆自已坐了下来,从案上拿起一只茶杯,从案上的小壶里倒了点水,很平静的端到嘴边呷了一口。关羽被他的平静反而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多数书生被他一喝,都体若筛糠,至少也要面色大变的,就算是诸葛亮看到他如此暴怒,也不能这么平静,象廖立这样的,倒还是第一个。
  “久闻关将军为主公奔走,万死不辞,如今看来,传言多不可信啊。”廖立叹了口气,惋惜的摇了摇头。
  关羽的凤目一下子瞪得溜圆,他最听不得人说他不忠了。廖立话音未落,他就一个箭步冲到廖立跟前,大手卡住廖立的脖子,手一抬就将他提了起来。他身高九尺开外,而廖立不过七尺出头,一下子就被他提得离了地。
  廖立没想到关羽如此霸道,这种流氓打仗的活也干得出来。他一时有些吃惊,脖子又被他卡得喘不上气来,白净的面皮一下子憋得通红。他双手抓住关羽的大手,想要将他的手扒开,但他一个书生,哪里是关羽的对手,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却不能动关羽分毫。
  “我……是主公的……使者……”廖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这时他才后悔没把随从带进来了,搞得现在呼救都没人听见。
  “哼——”关羽不屑地哼了一声,松开手,将廖立扔在席上,背过身去,傲然而立:“今天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想走出这个门。”
  廖立伏在案上,狂喘了一阵,这才抬起头盯着关羽,冷笑一声:“将军怜惜一女,断送主公大业,还谈什么忠心耿耿,万死不辞?都是些骗人的谎话罢了。一女尚且不舍,若要将军的性命,岂不是更不可能?”
  关羽愣了一下,扫了廖立一眼,见他心有余悸,不再敢跟他的眼神对视,不由得轻蔑的一笑:“你胡说什么,我的女儿与主公的大业有何关系?”
  廖立坐下了身子,将掉在身前的书信捡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抬手递给关羽:“将军阅后便知。”
  关羽盯着他看了一会,接过书信拆开看了,脸色一变,眉着微微的拧了起来:“主公要向孙权借苍梧中、郁林?”
  “苍梧正在桂阳之南,吴巨乃刘荆州所属官吏,向来与交州刺史士家兄弟不协,如今步骘到了交州,肯定会清除吴巨。主公与吴巨旧交,自然要救,且苍梧乃桂阳郡屏障,一入步骘之手,则步骘随时可从南面攻入桂阳,这种情况下主公如何敢放心西征益州?”
  “主公要西征益州?”关羽迟疑了一下。
  “不取益州,仅凭江南四郡,如何能容得下主公。”廖立觉得有些不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怎么能做长沙太守这么重要的位置。
  关羽并不是笨蛋,他很快就明白了刘备要借苍梧和郁林的目的所在,当然也立刻明白了孙权要和他联姻的目的。只是要让他为此把女儿嫁给那个还在吃奶的娃儿,他实在有些不甘心。但不答应孙权的联姻,孙权就不能放心他,当然也不会轻易地将二郡借出去。刘备或许可以强取,但那肯定不如能平安的借到二郡来得更合适,两家相争到最后,得便宜的只能是在江北看热闹的那个曹仓舒。而一提到曹仓舒,关羽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腰里的万人敌长刀,一种屈辱油然而生。他不是没打过败仗,只是西陵城下那种丢面子又丢里子的败仗,实在让他记忆犹新,不能忘怀。
  关羽犹豫了,挺直的背部也松了些。他转过身看着廖立,自已坐到了席上,面色变幻,半天没有吭声。廖立见他犹豫了,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将军其实也不必担心,婚姻之事,只是权宜之计,孙登才四岁而已,要到能够成亲,至少也有七八年,七八年间,不知道能发生多少事情。到时候主公也许早就取了益州,与孙权、曹操鼎足而立,又何须再寄人篱下。”
  “你是说……”关羽眼前一亮,对啊,那小子才几岁,我暂且应了,他也不能立刻迎娶,至少要等他十岁之后再说,所谓婚姻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等主公取了益州,再找个由头赖帐就是了。
  廖立见关羽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废话。关羽茅塞顿开,心情立刻好了很多,既对主公的大业没有影响,又没有损伤女儿分毫,对他来说,就是两全其美的结果。他很开心,很难得的对廖立露出了笑容:“公渊,刚才关羽鲁莽了,还请勿怪。”
  廖立心有余悸,不也再惹关羽,既然事情说妥了,他也不再多留,请关羽写了婚书,很快就赶回桂阳。刘备闻讯大喜,立刻回信孙权,同时透露了自己将把关羽调到郁林的打算。孙权接到信立刻传书步骘,让出苍梧、郁林,原来的苍梧太守吴巨本来就是刘备的老相识,自然不用再动了,而郁林太守陆绩,则调回秣陵另派他任。
  建安十六年五月,关羽到达郁林。刘备移兵武陵,厉兵秣马,准备进入益州南部的牂柯郡。与此同时,在北面的涪陵郡,彭羕、朴守带领的板楯蛮和马谡指挥下的武陵蛮已经打成了一锅粥。得知刘备准备进入牂柯之后,庞统火速交消息送到了襄阳。
  曹冲还在襄阳,本来准备在三月举行的博览会因为事先估计不足,没有预料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商人多得出乎主办者刘巴和蔡瑁等人的意思,而提议者曹冲又是个只管出主意,不管具体事务的闲人,襄阳一下子闹得人满为患,几乎有失去控制之可能。博览会自然是推迟了,刘巴带着南郡太守府的一帮人忙得脚打后脑勺,终于把事情基本搞定,决定在六月初正式开始,为期半个月。
  而本来打算三月底就回益州的曹冲,也因此耽搁了行程。如果仅仅是博览会的事情,倒还不至于让他觉得头疼,最重要的是,襄阳书院的争论出现了偏差。
  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有人提出了将复古进行到底,不仅要实行丞相三公制,还应该实行五等分封的说法。所谓五等分封,指的就是王以下侯以上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这是春秋战国时的爵位,秦始皇统一六国,改分封制为郡县制之后,五等分封就取消了,只有王和侯两级。如今借着恢复汉初丞相古制的风潮,五等分封在不经意之间提上了议题,而由头更是让反对者不敢轻易反对。
  曹丞相力挽狂澜,挽救了大汉江山,于大汉社稷有再造之功,难道就只能封个县侯吗?
  这个言论刚刚出现的时候,曹冲并没有太在意,一来他提倡一定程度内的言论自由,只要不语涉谋逆,他不想过多的干涉由襄阳书院发起的学术争论,二来他私心里也觉得这封个县侯确实满足不了曹操的愿望,就算不封王,封个公总是应该的。没想到他一犹豫,其他人却觉得这是个拍马屁的好机会,本来只是私下里传传的话,一下子成了襄阳最热闹的话题,风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传到了许县和邺城,天子和丞相府几乎同时发来了公文,要镇南将军曹冲回去述职。丞相府的口气还好一点,而天子的口气则差得多,以往对曹冲的那种宠爱一样子淡了很多,从斟字酌句的诏书中,曹冲几乎能感受到天子的诧异、失望和愤怒。
  曹冲很恼火,他在镇南将军府时大发雷霆,要张松立刻查出是谁干的这好事,这消息太诡异,如果只是在襄阳传传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而且这么快就传到许县和邺城去了。如果不是有人在暗中推动,这种巧合也就太令人吃惊了。
  张松忙着收集江南的军事情报已经很吃力了,这时又接到这个任务,一下子忙得两只眼睛都陷了下去,第三天半夜,他踩着梯云纵一般的虚扶脚步,来到了曹冲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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