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校对)第1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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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伏寿与家人私谋要对丞相不利,这皇后自然是不能做了,至于伏家,身为皇室姻亲,不思为国效忠,却做出这种事儿,当然也饶不得。伏完更是把天子的诏书收在靠枕之中,有大不敬之疑,两罪并论,当以重惩为宜。”刘璋的语速很慢,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注意着曹冲的脸色变化。
  曹冲很平静,他不喜欢杀人,可是现在他不能不杀人,伏家要对曹家下手,虽然只是秉承天子的意思,但天子不能动,也只有拿伏家的人下刀,警告那些想对曹家不利的人之外,还要敲敲皇帝的警钟,让他不要太异想天开。他见刘璋说完了,也不置可否,只是将眼光瞟向了郗虑。
  郗虑听了一阵,心境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他想了想说道:“刘大人说得有理,重惩是必不可少的。只是以什么罪名来定罪,又如何重惩?这件事涉及到皇室和天子,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以免给丞相大人带来麻烦。我觉得还是先由天子下诏,废了皇后之位,然后交与廷尉府议罪,这样可能更好一点,将来纵使朝野有什么异议,也与丞相和公子无关。”
  曹冲听了,暗自点头,郗虑这个法子好,既讨好了曹家,也替曹家撇清了关系,将来就算有什么事,也是廷尉府的事情,与曹家无关。
  “既然如此,就请二位大人联手表吧,我也将这里的情况报回丞相府,请丞相定夺。”曹冲谦恭的一笑,对着二人拱了拱手。
  郗虑和刘璋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道,这个小曹将军才是最奸猾的,说了半天,他根本不下结论,还要回去请示丞相大人,我们算是被他当刀使了。
  其实他们还真是猜对了,曹冲不想下这个结论,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老曹的想法,他是来废后的,皇后废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要杀多少人,他可不想擅自做决定,还是让老曹去想吧。当天他就将消息传回了邺城,请老曹批示。
  曹操接到消息后,先将荀攸等人叫过来商量如何定案,而曹丕、刚赶回来的曹彰,以及曹植都参与了旁听,就连曹叡、何晏等几个小孩子都坐在了后室,听前面讨论。
  听曹操讲完了许县的情况,谋士们都沉默了,众人有的捻须沉思,有的眨巴着眼睛看别人,有的闭着眼睛装瞌睡,不一而足。曹操等了半晌,见众人不说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沉下脸不快的哼了一声,然后假笑着说道:“诸位有何想法,不妨直言,总这么枯坐着,我这里的茶可供应不起。”
  众人跟在后面假笑了一阵,这才一个个象挤牙膏似的开始发言,华歆首先站了起来,他清咳了一声,然后抬起头看着曹操,朗声说道:“伏皇后身处内宫,不思静默,无母仪天下之德,又与伏完家书,妄议大臣,居然想对丞相不利,实在是罪大恶极,歆以为,应该立刻表奏天子废后,族诛伏家,以儆效尤。”
  此语一出,一座皆惊,很多人都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中间的华歆,毛玠立刻起身离席,走到中间躬身施礼:“丞相,不可。”
  曹操微微笑着,眯起了眼睛,慢吞吞的摸着胡子:“孝先,有何不可?”
  毛玠额头的血管鼓起,嘭嘭地跳动着,他听出曹操的意思了,但他不能不说:“丞相,伏皇后写家书与伏完,其意甚为悖逆,废后自是情理之中,玠于此无异议。只是伏家虽然接到皇后的书信,却无任何行动,再者此事已经是十三年前的事情,这个时候因此事族诛伏家,只怕会引起朝野议论,杀伤过重,有伤人和,对丞相声誉影响甚大。且丞相府即将与天子联姻,佳期在近,镇南将军夫人身怀六甲,不久将为镇南将军添丁,很有可能是镇南将军的长子,此时如果大加杀戮,戾气太重,于天不祥,还请丞相三思。玠以为,废后势在必行,族诛之议不妥。”
  曹操听毛玠说前面的话,并不是太在意,声誉这个东西,对他来说有点虚,可是后面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犹豫了。女儿正准备出嫁,孙尚香正准备给自己添第二个孙子,还是仓舒的,这个时候如果杀人太多,会不会有冤气?曹操虽然不太信这个,可是涉及到他的子孙,特别是曹冲的儿子,他就不免有些顾虑了。这十几年来,他征战四方,杀戮无数,特别是徐州一战,泗水为之不流,没过几年,长子曹昂就死于宛城之战,随后几年里,几个年幼的儿子接连夭折,曹丕自从生了曹叡之后,娶了几个夫人一直没有能再添丁,李氏倒是生了个儿子曹协,可惜没满周岁就死了,曹彰结婚十几年了,除了长子曹楷,其他几个儿子都夭折了。曹冲娶了三个夫人,还有两个双胞胎丫环,可是奇怪的是,直到现在才有子息,这些让曹操都有些疑神疑鬼,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杀戮过重了。别的还好说,再让曹冲的儿子受了影响,那可就麻烦了。
  曹操犹豫不决,他看了看正看着他的众臣,强笑了笑:“各位还有什么高见,不妨一起说来听听。”
  大家的意见其实都差不多,没人敢说不能废后,分歧只在是否怎么处理伏家的事情上。华歆本来坚持要杀一儆百的,可是一听毛玠说的影响子嗣的问题,他也不敢再坚持了。曹节要进宫,想要生个皇子,曹冲的老婆孙尚香正怀孕,万一有什么问题,到时候自己这个建议可就说不清了。他一退步,其他人也不坚持了,慢慢地就形成了一致的建议,废后,伏家全部免职,伏完死了,没法追究,但伏典身为家主,罪在难逃。
  曹丕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却不是个滋味,他看出来了,曹操本来是想要采取华歆的主意,给朝野一点厉害看看,可是后来听毛玠一说,他就犹豫了。他是因为仓舒的子嗣,才改变了主意。这一点,让曹丕心里很不痛快。他本来觉得无可无不可的,现在反倒觉得应该杀伏家全族了,如果真能有什么戾气能把仓舒的儿子克死了,岂不是更好?曹丕阴险的想道,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想着如何劝说曹操杀了伏家满门。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曹操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他是有些担心杀戮过重影响后代,可不杀伏家,又让他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一时犹豫不已,便让众人散去了,只留下三个儿子继续讨论。曹彰和曹植两个人意见基本相同,不赞成大开杀戒。一来他们也都觉得自己的子嗣不旺,可能真跟这个有关,二来他们认为,这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伏家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伏完在世的时候,也规矩得很,说起来是比较识相的,如果因为这么一封信,就将伏家全杀了,那么势必会引起大家的担心,连伏家这么老实的都不放过,那还有谁能安心呢?再者伏家世传尚书、诗经,门生弟子不少,族诛伏家,会引起很大的反应,恐怕不利于曹家,就象当初杀了边让,兖州大乱,几乎让曹操无立足之地一样。
  曹操连连点头,他刚要下决定,曹丕却摇头表示反对。他一脸正色地说道:“杀人不在多寡,不该杀的人,杀一个也是多,该杀的人,成千上万也不多。伏家才几个人?子文在北疆,一战斩杀数千人,乌丸人被你灭掉的族都有好几个,这算不算多?仓舒在荆州,这几年和刘备、孙权打仗,死伤也有数万,这算不算多?我在关中打仗,上次大捷,一战伤亡也过万,如果真要担心伤及子孙,那我们岂不是都伤了人和?我觉得这个说法不可信。”
  “那你的意思是?”曹操有些不解地看着曹丕。
  曹丕看了一下曹操的脸色,接着说道:“父亲百战百胜,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靠的不仅是精兵猛将,智谋之士,还有赏罚分明的执法,有过必赏,有错必罚,如此才能人人思进,个个奋勇,若是考虑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这伏还怎么打?伏家虽然没有动作,可是他们将这些书信藏在家中,是何用意?难道不是想等合适的机会吗,这样的人如果不严惩,只怕效仿者会络绎不绝,到时候再想杀人,只怕就不是一家两家的事情了。”
  曹操停住了,他盯着曹丕,觉得似乎也有道理。
  曹丕见曹操心动,大受鼓励,又接着说道:“我听说搜出来的东西里面除了皇后的信之外,还有天子的诏书。仓舒说这封诏书只是个普通的诏书,我看未必,如果真是普通诏书,他又何必藏在靠枕之中,与那些书信放在一起?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天子所下的诏书,和当初给董承的一样,是想对付我曹家的,仓舒大概还是让人给骗了,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忽略过去。”
  曹操点了点头,沉吟道:“有理,有理。”
  曹丕有些兴奋起来,他压抑着自己的激动,喝了一口茶,平复了一下心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然后才接着说道:“仓舒为人仁慈,可是对付这样的凶顽之徒,还是有些手软。我曹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可能还和刘家和睦共处,不进即是退,岂有不进不退的道理?想要以外戚执掌大权,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大汉朝那么多外戚,哪一个执掌了大权之后还能安生的?马家还有吗?梁家还有吗?窦家在哪里?何家也有什么人?”
  曹丕一边窜的说出大汉朝的几个外戚,没有一个是善终的,他冷哼了一声:“我看仓舒是受了荀文倩父女的蛊惑,才做出这等不智之事。以外戚掌权,就算能解一时困难,可终究不是解决之道。现在为了废后,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机会,又要行妇人之仁,放过伏家,那天子会怎么想?他不会觉得父亲是忠臣,反而会认为我曹家软弱可欺,说不准什么时候又发一份衣带诏,暗中要了我曹家的性命,一旦他掌了大权,他会放过我曹家吗?我曹家只怕是要继马梁窦何的后尘的。”
  曹操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久久没有说话。本来准备反驳曹丕的曹植和曹彰,也只得相互看看,闭紧了嘴巴,涉及到家族的安危,这个责任太大了,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天子拿了权之后,会怎么收拾他们。天子在建安五年的那种情况下都不放弃,如果拿到大权,又怎么会放过曹家?
  “那,你说怎么办?”曹操的脸一会儿狰狞,一会儿苦恼,想了老半天,才问出这么一句。
  曹丕兴奋不已:“父亲,我以为当施雷霆手段,内镇天子蠢蠢之心,外伏朝野观望之情,逼着他们在曹刘之间做一选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就通知仓舒如此办?”曹操似乎有些不太有信心,口气很犹豫。
  曹丕一听,立刻急了,自己说这么多,好容易打动他了,怎么能把这么大的功劳让给仓舒,他急忙说道:“父亲,仓舒性温,这等事恐怕他做不来,再者他这个镇南将军离开荆州也太久了,我听说卫尉周瑜一直在江南招抚刘备、孙权,对荆州的政事多有干扰,我觉得仓舒还是立刻回到荆州去比较好,免得荆益有失。”
  “你关中的战事怎么办?”
  “西凉诸军在前一段时间已经被我打残,关中短期之后无重大战事。”曹丕信心满满地说道。
  曹操仰着头想了一会,断然决定:“既然如此,你明天就赶往许县处理此事,废后,族诛伏家。”
第二十一节
归来
  曹冲对曹丕的到来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当他在许县城外接到笑容满面的曹丕时,还是没有搞明白老曹的意思,自己的任务完成得挺好的,怎么突然就让曹丕这厮来摘果子了呢?不管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他对老曹的命令是绝对执行的,强忍着将曹丕那张脸揍成猪头的同时,他将许县城中的情况简单向曹丕介绍了一下,随即带着手下返回了邺城,一点怨言也没有回去陪着已经被当成了宝贝的孙尚香,晚上继续耕田种地,准备再接再厉,培养下一代。
  曹丕到了许县,大刀阔斧的展开了攻势。在他来之前,天子已经下诏废了后,伏家却还没有处理,曹丕立即上书,宣布了伏家十条罪状,要求天子立即下诏赐死伏后,族诛伏家,天子和曹冲那样的打交道打惯了,一下子有些不适应曹丕的强横,觉得有失天子的尊严,话不投机,两人在大殿上就翻了脸,曹丕在大殿上怒不可遏,纵声咆哮,指责天子亏待曹家,偏袒伏氏。天子被他气得直哆嗦,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返回后殿大发雷霆,将书案上的东西扔得到处都是,险些将伏后留一的那具琴都给砸了。
  曹冲对此不太关心,他在邺城呆得很舒服,每天去向老曹请个安,回来就陪着老娘老婆打麻将。环夫人现在有了个当将军的好儿子,有钱的儿子,气粗了,腰包也鼓了,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每天由一个媳妇和两个准媳妇陪着打麻将,赢钱赢得手都抽抽了。
  至于孙尚香,自从她怀了孕之后,每天的晨练自然是被禁止了,马也不让骑了,天天让人象服侍老奶奶一样服侍着,环夫人担心那二十个女卫和孙颦儿没经验,特地找了几个老妈子侍候着,无论如何要把第一个孙子好好生出来。至于是不是有可能是孙女,环夫人是根本不考虑的。
  小玉儿和大双小双除了每天陪她打牌之后,就是服侍好曹冲,再接再厉,争取明年再添丁。幸好大双小双还没有正式办手续,年龄也没到,曹冲晚上只要耕一个地就可以,要不然也够累的。
  陪着老妈打麻将没几天,环夫人就烦他了,因为他虽然没有机会上场子,可是他往那儿一坐,小玉儿、大双、小双三个人就不安生,眼睛不看着牌,尽跟着他转了。他坐在小玉儿后面,大双就撅着嘴,他坐到大双后面,小玉儿就翻眼睛,至于小双,虽然脸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曹冲坐到她身后的时候,她的智商显然也明显下降得很厉害,这种情况下需要集中精力才能打出水平来的麻将自然缺少了乐趣,环夫人赢钱赢得没有挑战性,当然不乐意,所以很快就把他逐出了棋牌室,让他陪着那些天天吵着要跟他玩的小兄弟们去。
  曹冲也不反对,乐呵呵的带着兄弟们去钓鱼摸虾,还在玄武池旁边的树林里吊起了几个秋千,天天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树林里吵得象游乐场。
  这一天老曹办完了公事,摘下了架在鼻子上的眼镜,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缓步站起身来走到亭边,扶着雕花的栏杆,听着远处树林里隐约传来的一阵阵喧哗,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对身边的荀攸说道:“公达,我这个儿子好象胸无大志得很,都是个镇南将军了,也不想着回荆州去,天天跟这一帮孩子打闹,你说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丞相,知子莫若父,镇南将军如何,丞相应该是个最明白的。”荀攸微微一笑,接着又说了一句:“将军为人宽厚,对丞相孝敬,对兄弟们也极友爱,断不会有父子之间治气的说法。”
  老曹笑了笑,久久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看着远去,翠绿的树林中,架着两根巨大的三角架组成的秋千,一个粉红的身影忽然之间一闪而没,长长的裙带翻飞得如一只蝴蝶,曹操有些奇怪地问道:“怎么那边还有女子?”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许褚应声答道:“禀丞相,几位小姐都在那边。”
  老曹哦了一声,挥挥手说道:“仲康,去把仓舒给我叫来。”
  许禇转身安排了一个虎士,没多长时间,曹冲带着秦朗和曹据纵马而来,穿过长长的柳堤,在亭前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一旁候着的虎士,大步走上来对着曹操和荀攸施了个礼,乐呵呵地笑道:“父亲,找我有事?”
  曹操看了一眼他额头上闪亮的汗珠,沉下脸斥道:“一身汗,也不知道擦一擦,湖中风大,受凉了怎么办?”
  曹冲笑了,他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走到曹操身边,扶着他回到亭中坐好,这才说道:“父亲,我都十八了,身体壮得很,又学了左老道的坐忘和华大师的五禽戏,天天还要习武强身,哪有那么容易受凉的。”
  “不怕受凉,你也得洗洗吧,看你一身臭汗。”曹操夸张的捂了捂鼻子,露出了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曹冲举起手臂闻了闻,也露出一脸苦笑:“汗味是够大的,要不我先去洗洗吧。”
  “等下再洗不迟。”曹操摆摆手,伸手去拿案上的茶壶,旁边站着的曹据立刻伸过手来,抢过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端到曹操跟前。曹操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呡了一口茶,这才惬意地说道:“仓舒,你离开荆州也有一年多了,不想回去吗?”
  “想,也不想。”曹冲说道,接过曹据递过来的茶,也饮了一大口。
  “此话怎么讲?”老曹有些意外。
  曹冲很轻松平淡地笑着:“想回去,是因为那里的气候和谯郡的更接近,我住着比这里舒服些。不想回去,是因为家人都在这里,节姊姊马上又要大婚,子桓、子文他们都放下军务赶回来了,我自然也应该留在这里,等她大婚完了再说。”
  曹操点了点头:“子桓在许县,已经请诛了伏家,大婚的事也就在这两天,事情一完,你就立刻赶回荆州去吧。子桓对许县的事不放心,跟我说他想要坐镇许县,关中一时半会不能去了。钟元常跟随我多年,我对他很放心,这次出了不少力,我不能不酬谢他,已经决定将他派到关中去了,婚事一完,他也要立刻起程。”
  曹操说着,有些讽刺意味的笑了笑:“天子以为他说两句漂亮话,将他的儿子召入宫中为郎,就能笼络住钟元常,真是笑话。他还不知道,早在兴平年间他还在西京的时候,我就和元常相知了,这其间的信任,岂是他那点玩意所能变更的。”
  曹冲静静地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一句话也不说。
  “元常对你印象不错。”曹操看了一眼曹冲,又接着说道:“有他在关中,对你有好处,不过在荆州的周公瑾,你可要小心应付,此人智谋出众,勇猛而无所畏惧,用得好是一方重将,用得不好,可也是个极大的隐患。”
  “多谢父亲指点。”曹冲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我一定会牢记在心。”
  “要想成大事,只有一副好心肠可不成。”曹操语重心长地说道:“很多人是不知道好歹的,他们总是把你的忍让当作无能,必要的时候,还应该有点杀性。”
  “喏。”曹冲还是很平静地点点头,他知道老曹对他这次在许县的做法不太满意,有意无意的在敲打他。
  “去吧,抓紧时间陪陪你母亲,还有节儿。”曹操起身刚要走,忽然又回过身来说道:“宪儿听说襄阳很热闹,想要到襄阳去看看,你如果方便的话,就把她也带过去吧。”
  曹冲一愣,立刻点头应是。
  ※※※
  五月中,曹冲从邺城起程,带着曹操赏给他的一千匹战马,浩浩荡荡的回到了襄阳。荀文倩得知曹冲回来了,带着人赶到汉水北岸相迎。一见面,曹冲就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说道:“这一年在襄阳没有休息好啊,我看你倒比去年更清瘦了。岳父大人在哪里?身体如何?”
  荀文倩鼻子一酸,险些哭出声来。荀彧对曹操族诛了伏家的事情很不满意,他虽然知道这件事与曹冲无关,但就是不愿意来,荀文倩无计可施,总不能勉强岳父来接女婿吧。不过她也生怕曹冲因此见气,从此与她生分了。现在孙尚香已经怀上了,蔡玑天天缠着曹冲,而她这个正妻却是一年多没见着曹冲了,哪一天才能生个儿子出来?这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的。没想到曹冲一见面,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倒是关心起她父女二人的身体,让她颇有些感动。
  “父亲……身体很好,不过年纪大了,走不得远路,又贪图安逸些,所以……在书院里相候。”荀文倩说着,偷偷瞥了一眼曹冲的脸色。曹冲笑了,他拉着荀文倩的手轻声笑道:“我岂敢有劳岳父大人相迎,过了江,我理当前去拜见岳父大人,届时再与他相叙吧。你去看看尚香她们,还有宪姊也跟着来了,你去安顿一下,我先去和樊城的官员们见个面。”
  “嗯!”荀文倩拖着重重的鼻音,点了点头。她松开曹冲的手,走到孙尚香的车前,看着被几个老妈子紧紧的护着的孙尚香,禁不住掩着嘴笑了:“虎妞,这几个月,可胖了不少啊。”
  孙尚香有些不好意思,咧着嘴干笑了两天:“姊姊说笑了。”
  “嘻嘻,等我去见了宪姊姊,回来再与你叙谈。”荀文倩说笑着,捏了一下孙尚香肥乎乎的小手,转身朝曹宪的车走去。孙尚香见她走远了,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在襄阳天不怕地不怕,连嫂嫂大乔夫人也管不住她,但荀文倩软硬兼施,对她既象亲姊妹一样的亲,又有些母亲般的严厉,总是让她在愿意与她亲近的同时,又有些畏惧。这次她居然抢在荀文倩这个正妻前面怀了孕,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有一丝忐忑不安,生怕与荀文倩闹了生份,现在见荀文倩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总算是放了心。
  曹冲回了襄阳之后,当天晚上就赶到襄阳书院去见荀彧。荀彧的身体好了,不再咳嗽,只是依然消瘦,眉宇之间,总有一丝无法抹去的忧愁。见曹冲赶来见他,他在有些感动的同时,眉间的怒意依然不减。
  “将军回来了?”他看着伏在身前给他行大礼的曹冲,也不去扶,只是很冷淡地说道。
  荀文倩见父亲神色不对,心里着急,连忙叫了一声:“父亲——”
  “怎么,我说得不对么?”荀彧见女儿心疼曹冲,不快的哼了一声。
  曹冲抬起手拦住荀文倩,恭恭敬敬的施了礼,这才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回道:“回岳父大人,小婿回来了。”
  荀彧静静地看着曹冲,脸色悲怆:“皇后废了?”
  “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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