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校对)第2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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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功绩才能而言,当然是你,以嫡长而言……”曹节有些为难,停住了话头,咂了咂嘴,也有些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按照她遵从的礼节,则应该立曹丕,可是立了曹丕,不仅曹冲有危险,大汉也有危险。可是立曹冲,那么又不符合长幼有序的这个礼法,让一直遵从礼法的她又无法说出口。
  “以嫡长而言,当立子桓,是吧?”曹冲伸了个懒腰,神态轻松地说道:“如果立了子桓,你说我还能做骠骑将军吗?子文还能做镇北将军,横绝沙漠吗?”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子桓明知我建议父亲派子文出征鲜卑,却抢先要走了一年的粮草军械,连南阳武库都扫空了,一支箭也没有留下。子文无粮无箭,只能望鲜卑而兴叹,这个时候子桓提出要派使者去鲜卑劝降,父亲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一切都听他的。这就是子桓,你还能指望他继承了武平王之后大发善心吗?”
  曹节苦笑不语,静默了半天,又说道:“那父亲准备怎么办?他还能拖几年?”
  “不知道,拖一年是一年吧。”曹冲没有说实话,敷衍道。曹节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兴趣再说,也只得停住了话头。曹冲想了想说道:“父亲请辞的表已经递上去了,我向天子请求调入许县,护卫京师,目前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父亲放心一点。北军五校在谁的手里,他都不会放心。而一旦北军落入子桓的手里,后果就不用我说了,你应该能想得出来。天子九岁登基,在政治中周旋了二十几年了,又有张公、魏子京这样的俊才辅佐,应该不难做出抉择。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一切由天子自己抉择。”
  曹节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有些不解地看着曹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仓舒,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怎么想的。如果说你想要做逆臣吧,好象你没有必要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如果说你想做个忠臣的话,你又是如此的无礼,你真让我糊涂了。我现在搞不明白,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曹冲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忽然笑道:“阿姊,你觉得是天子重要,还是大汉的江山重要?”
  “这……有区别吗?”曹节不解地问道:“天子就是江山,江山就是天子啊。”
  “这可不对。”曹冲笑道:“大汉的江山还是四百年前的大汉的江山,可是这其中换了多少个天子?有孝文孝武那样的明君,也有孝灵孝桓那样的昏君……”他一抬手,拦住了又要说话的曹节:“你没有跟我说那些礼节,我一想到这个既尊重孝道,又要让父亲给儿子、女儿磕头的礼,我就浑身不舒服。可见天子和江山,并不能相等的。就说当今天子,他也是幼子,他的兄长被董卓用武力赶下了台,这才有了他当今天子的帝位,不知道天子对于董卓在痛恨之余,是不是也有一些感激?”
  “胡说!仓舒,你越发的胡言乱语了。”曹节生气了,扭过头不理曹冲。曹冲笑了笑,自顾自的拿起茶杯品了品,又笑道:“阿姊,你以为,凭才能、凭聪明,凭功业,我和陛下相比,谁算有德之人?”
  “你——”曹节再也忍不住了,她忽地一声站了起来,怒视着曹冲。曹冲的眼里还有君臣之礼吗?他的话说得比曹丕还要直白,他说他不想做个逆臣,还有谁信?那他劝父亲请辞大将军、丞相,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想把权利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去?
  曹节的身体在发抖,她惊惧得不知如何才好。曹丕的心思是不用说的,而曹冲的心思又是如此的直白,她无法相信曹冲还有做个忠臣的念头。
  “你坐下。”曹冲拉着曹节,示意了一下。曹节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和曹冲闹翻未必就是好事,这才勉强坐了下来,曹冲笑了笑,向她倾了倾身子,就象在家里姊弟两人说悄悄话的样子,凑在她耳边说道:“我就算要做忠臣,也是要做大汉的忠臣,我要为大汉开万世太平——不过,这一切,都要我活着才好说。”
  说完,他呵呵一笑,从桌上拈起一颗点心,掰下一小块,塞进眼泪早就干了的太子刘兴的小嘴里,伸手拍了拍刘兴雪白粉嫩的脸颊,扬长而去。曹节看着刘兴香甜的嚼着点心,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曹冲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他可以做忠臣,可是谁要威胁到他的安全,他会不顾一切的全力反扑,甚至是天子他也照杀不误。天子死了,他可以再扶持一个,比如眼前的这个流着口水吃点心的太子。反正这种事在大汉历史上也不是第一个。大将军霍光废了昌邑王刘贺,让宣帝刘询如芒在背,可他照样是大汉的忠臣,大将军梁冀杀了质帝,另立桓帝,要不是他自己实在不是个搞政治的材料,除了会做坏事之外什么也不会,他说不准也会得个善终。仓舒不是梁冀,他的实力比霍光还要强,他的智慧比霍光还要高,他要想除掉现在的天子,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除了仓舒,天子还有别的选择吗?一边是丈夫,一边是亲人,皇后曹节左右为难,痛苦不堪。她独自坐在那里,看着无知的刘兴全部兴趣只在案上的点心,恨不得痛哭一场。
  “父亲要辞大将军、要辞丞相?”曹丕惊得差点蹦起来,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
  “是啊。”曹冲点点头,很奇怪地看着曹丕:“有什么奇怪的?”
  “你们……你疯了?”曹丕气愤的怒吼起来:“我曹家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是想退就退的?既然想退,当初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去争取异姓王,直接以武平侯退下来岂不是更好,要什么武平四县的封邑,你干脆学留侯,把封邑也给辞了算了。”
  曹冲看着气得失了方寸的曹丕,好笑不已,他起身拍了拍曹丕的肩膀,曹丕恼怒的挡开了他的手,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恨不得一口把他吃下去。
  “这是父亲的想法,他不想以一个逆臣被写入国史,你我做儿子的,当然应该满足他这个愿望。”曹冲收回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只是他这副忠臣孝子的模样让曹丕看起来更火冒十丈,他怒不可遏,指着曹冲吼道:“仓舒,你别跟我来这一套,父亲的想法?父亲怎么会这个想法,还不是被你撺掇的。父亲年纪大了,你花言巧语的说这些胡话,你不仅要害了他,还要害了我们曹家,害了我们身后的无数人。你以为你想当忠臣就能当的?天子是什么人?老刘家哪一个是心慈手软的,孝宣皇帝还算有点良心,抄了霍家还能给霍家留点香火,你看看孝桓皇帝,梁家还有人吗?你再看看窦家现在是什么惨样?大汉四百年,有几个外戚是善终的?马皇后贤明吧,马家还不是一样被连根拔起,要不然会临到你去欺负马腾、马超?当初你们要做外戚,我就不同意,如今倒好,你们居然还想着要交权了,真是昏了头。”
  曹丕一边吼着,一边狂躁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曹冲不以为然,他避开曹丕的口水喷射范围,用袖子遮着脸,等曹丕发泄完了,这才笑了笑,拱手而去。曹丕也没挽留他,他气哼哼的想着自己的主意,过了一会儿,他让亲卫去找曹真来商量。亲卫刚要出门,曹真却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脸惶急的看着曹丕,挥手让亲卫们退了下去,凑到曹丕面前说道:“子桓,天子下诏,驳回了丞相大人请辞的表章,封赏西凉战功。仓舒为骠骑将军,万户。妙才叔西域都护、后将军,郯侯,食三千户,叔权征西将军,龙亢侯,食两千户,邓艾镇西将军,冠军侯,食两千户……”
  曹丕瞪着眼睛看着曹真掰着指头一个个的数过去,脸气得通红,不住的冷笑不止。曹真说完了西凉之战有功之臣的封赏,停下来喘了口气,看了一眼曹丕的脸色,欲言又止。曹丕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什么坏消息,一起说出来吧。”
  “天子下诏,命丞相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
  曹丕愣了一下,摇着头笑道:“萧何?萧何又能如何,不照样是夹着尾巴做人。丞相大人的脾气,又岂做得萧何。”他看了一眼曹真,见他神色紧张,不禁问道:“还有事?”
  “天子还下诏……”曹真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天子下诏,让仓舒入京献俘,魏延部三千步卒、陈到部六千精骑补入北军,仓舒……骠骑将军兼掌北军,负责八关守卫。”
  八关是指洛阳周围函谷关、广城关、伊阙关、大谷关、轘辕关、小平津、孟津关等八个关隘,是洛阳城外的最重要的一道防线,各置都尉以理军务、治安。天子将八关交给了曹冲,再加上他掌着北军五校,也就是说,八关以内,皇宫以外,他说了算。如果考虑到皇宫以内的荀恽等人不仅与曹冲关系好,而且势力弱到不堪一击的话,天子等于将自己的一切都交到了曹冲的手上,而这些原本都是属于大将军曹操的权利。换句话说,就是曹操通过天子的手将这一切交给了曹冲。
  曹丕的脸一下子青了,他死死地瞪着曹真,半晌没动弹。曹真僵在那里,他深知这个消息对曹丕的打击,这不仅说明了曹冲已经掌握了进退的主动权,更重要的是,曹操以自己的退,换来了曹冲的进,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曹丕这个长子。
  “岂有此理。”曹丕忽然狂怒,腰间的长剑呛啷一声出鞘,剑光一闪,面前的朱红漆案断为两截,案上的笔墨纸砚洒落一地,砚台里的墨汁泼得到处都是。如疯虎一般的曹丕身如游龙,剑光霍霍,转眼之间就将墙上的帷幕斩得乱七八糟,扑的一声,长剑刺在粗大的柱子上,深深的扎了进去,曹丕用力一拔之间,长剑呻吟了一声,断为两截。曹丕蛮力用空,反手击落了头上的冠和发簪,满头的长发散落下来,披上铁青的面上,隐在长发中的双目变得赤红,他从牙缝里挤出恶狠狠的几个字来:“父慈子孝,哼哼,父慈子孝……”
第十八节
封赏
  曹冲正在家逗着孩子,陪着老妈以及大小五个老婆说着闲话。大双、小玉儿、孙尚香陪着环夫人打牌,一边不停的掏着荷包,一边嘟囔着钱都被环夫人赢走了。环夫人兴高采烈的抹着麻将,面前堆了一大堆的五铢钱,曹宇和曹据两个小子不停地说着讨喜的话,同时替环夫人把赢来的钱塞入已经是鼓鼓囊囊的荷包,场面温馨而快乐。
  荀文倩抱着儿子,身边围着妞儿和虎子,不时的和曹冲嘀咕着。前些天曹冲到宫里闹了一场,今天又去逗了曹丕一场,两件事显得都莽撞之极,荀文倩颇不赞同,埋怨他太冲动。小双微笑着坐在一旁,怀里抱着大双的儿子轻轻的哼着童谣,不时的瞟一眼曹冲和荀文倩。曹冲呵呵的笑着,有一声没有一声的应着,让人感觉他根本没有把荀文倩的话听到心里去。
  “我知道你是为了讨父亲的欢心,可是你也没有必要去皇宫和皇后折腾这件事啊,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嫁入了天家,当然要为着天家说话的。你这么直白的威胁她,她会好受么?再说了,旁边还有那么些人,皇后即使不说,也难保会走漏风声,我想着她一定会主动和天子说你这些事儿。天子听了,还能答应你入京师的事?”荀文倩埋怨道。
  “不跟皇后说,难道跟天子说?”曹冲笑嘻嘻的反问了一句:“跟皇后说,还能有个缓冲的过程,皇后再怎么说也是曹家人,她为老刘家考虑无可厚非,可是也不能不为我曹家考虑一下。天子就没这么好的心境了,他要是听到我这些话,第一个念头大概先除了我再说。”他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道:“天子这个人,从登基的那天起就没过上好日子,但是他九岁登基,不可能没看过他的父皇当天子的威风,也不是不想有这样的威风,他只是没机会而已。杀伐随心的欲望憋在心里越久,就会越发的强烈,一旦有机会,不管是这个机会是不是合适,他都可能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去抓住它。我才不想成为天子冲动的牺牲品呢,我的好日子刚刚开始,岂能葬送在这样的场合之下。”
  “既然如此,那你还去惹子桓,不怕他的君子剑一剑捅了你?”荀文倩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虽说和邓师傅学了好几年,可从来没有实用过,动起手来未必是他的对手。”
  “他?”曹冲笑了,“他不敢。子桓这个人比天子狠厉得多,也冷静得多,他不会冒这个险的。”
  “就你聪明,你当什么事都随你的意吗?”荀文倩见曹冲振振有辞,估计也说不服他,也懒得再费口舌,反正她相信就算天子和曹丕有什么想法,在这许县也动不了曹冲。别看曹府周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十个兵丁,府内只有二十虎士,二十女卫,看起来防卫很简单。可是荀文倩知道,刘封带着三百铁甲营在外,典满带着二百虎士在内,除非大军来攻,否则曹府是固若金汤。
  荀文倩唯一感到奇怪的是,这五百个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曹府虽然大,可是五百人居然能隐于无形,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要不是曹冲言之凿凿的亲口告诉她这些,她无论如何是不敢相信府内府外有五百精锐在护卫着。
  “如果能什么都随我的意,我哪还需要费这么大劲。”曹冲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以为愿意过这种天天在算计别人的日子?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家陪陪阿母,陪陪你们,可是我不能啊。”
  荀文倩默然了,她当然知道曹冲的难处,到了曹家这个地步,想过平淡的日子几乎已经成了一种奢望,你纵使是真的想做个忠臣,天子也不相信,他不相信,就会想办法对付你,一个成天被人惦记着的感觉,肯定不是一个好的感觉。
  “已经三天了,天子的诏书也该下来了吧?”荀文傅思索了长久,这才轻轻地吐了口气。
  “应该快了。”曹冲拍了拍脑袋,笑着说道:“文长、叔至带着亲卫营在函谷关外等候的消息一定已经传入宫中,天子就算不服气,张公娴于政事,岂能不知?”
  “唉,但愿如此吧。”荀文倩站起身来,对小双说道:“走,我们带小三、小四去晒晒太阳,也去补补钙。妞儿,虎子,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好——”妞儿奶声奶气的应道,和虎子一边一个,拽起小双就走。曹冲嘿嘿笑了两声,起身刚要跟着出去,秦朗大步走了进来,赶到曹冲面前躬身施礼道:“将军——”
  “在家里叫什么将军?”曹冲不满的皱起眉头责怪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还记不清?”
  “喏,兄长。”秦朗脸一红,连忙改口道:“宫里来人了,天子下诏,请兄长速速前去接诏。”
  “接诏?”曹冲一惊,看了一眼讶然的回过头的荀文倩和小双,连忙对环夫人说道:“阿母,你等会再赢钱吧,天子诏书来了,我们得去迎一下。”
  安静的曹府顿时热闹起来。
  黄门侍郎金祎微笑着,双手捧着诏书站在门口。不大一会儿,曹府正门大开,十几口人在朝服整齐的曹冲和环夫人的引领下跪在了中庭之中,秦朗小跑着走到金祎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将军已经准备好了,请大人入内传旨。”
  “有劳秦司马。”金祎客气的向秦朗点头示意,然后跟着秦朗进了门。他站在曹冲和环夫人的面前,打开了圣旨,清咳了一声,朗声念道:“惟建安二十一年十一月丁卯,皇帝曰,咨尔车骑将军冲,聪明英特,文武双全,天之降汝,以辅朕躬,殳夷大难,克捷有功……特擢升为骠骑将军,位比三公,增邑五千,合为万户……”
  天子这次大加封赏,长长的诏书念得金祎口干舌燥,不仅加封了曹冲,连环夫人也跟着受封为武乡君,五个夫人各有封赏,孙尚香更是被加封了一个奉车都尉的虚衔,以奖赏她在上邽之战中的战功。她这个虚衔跟别人的虚衔还不一样,别人是真虚的,有个名,没有俸禄,她却是俸禄照拿,就是不用上班,每个月尽落一百石的零花钱。
  金祎读完了圣旨,走到曹冲面前弯下腰来,双手将圣旨递到曹冲手中:“骠骑将军,接旨吧。”
  曹冲双手接过圣旨,朗声道:“臣使持节骠骑将军广陵侯冲接旨,谢陛下天恩,臣定当奉公守节,为大汉效劳,为陛下解忧。”
  “将军大人,请起吧。”金祎笑着扶起曹冲。曹冲就势站起,转身扶起兴奋得不知所措的环夫人,这才回过头对金祎拱拱手说道:“德祎,请入内一坐。”
  金祎谦卑地笑着:“将军有令,焉敢不从,金祎就沾天子的光,到将军府上叨扰一杯香茶了。”
  曹冲哈哈大笑,挥手示意秦朗,秦朗会意,出去安排给这些传旨的郎官们赏钱。自从后汉宦官乱政,被袁绍大杀四方之后,宫里已经没几个太监,大部分都是百官子弟充作郎官,这些人有家有小的,许县现在又比以前繁华,花销自然不小,今天到以有钱著名的曹将军府上来传旨,都知道是个美差,当然要把他们喂饱了。
  曹冲将金祎引入书房,分宾主落座,侍女端上茶和点心来。曹冲示意道:“德祎,来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天子那里你想必也见过了,不用客气,来,尝尝。这是周祭酒的洋夫人所制的点心,如今可是长安学院的一绝,长安的好多商家都千方百计的想学点秘诀呢,只有我家的奉车都尉……”曹冲想起天子居然给孙尚香封了个比两千石的官就觉得好笑:“……学会了,你可有口福了,这许县,就我一家有这个。”
  金祎惊讶地看着盘中颜色鲜艳欲滴,看起来就赏心悦目的点心,欣喜地笑道:“是吗,那我可真是有福了,不仅喝到了香茶,尝到了美食,而且还是我大汉第一个女都尉亲手做的美食,将来也可以写点笔记,效仿周祭酒在报纸上占一席之地了。哈哈哈……”说完,小心的捏起一块点心送到口中,细心的嚼了两下,连连点头赞好。
  “哈哈哈……德祎过谦了,我听说你和子京等人在陛下面前议论九品官人法,颇有见地,何不写出来登在报上?”曹冲随口说道,眼睛瞟了一眼金祎。
  金祎一愣,含着点心不动了,他看着曹冲怔了半晌,一口咽下子点心,有些尴尬地说道:“将军,我对九品官人法的看法可能与将军不同,这……”
  “无妨。”曹冲挥挥手说道:“报纸又不是我的一言堂,你们只要言之有物,不管是不是和我的看法相同,都可以登在上面。唉——你们以为报纸是我的私人物事吗?主编可是荀仲豫、仲长公理等诸位先生,你们会错意了吧?”
  金祎尴尬的一笑,心想这些人都是襄阳学院的老底子,当然是你的亲信,你以为我不知道呢。不过这样的话不能说出来,他想了想说道:“既然将军美言,我回去和子京商量一下,形成正式文稿,然后交将军过目就是。”
  “不必给我看,你们直接给荀仲豫先生他们,稿费也是他们给,哈哈哈,我收了你的稿子,难不成还要我付稿费吗?”他说着,哈哈大笑起来,金祎听了也跟着笑了两声。曹冲笑了片刻,慢慢收住了笑容,正色说道:“德祎,我知道,我和你们有些想法不太一样,我的官职也比你们高。可是,这个世上的理并不是都在位高权重的人手里,就是贵为天子,也要听谏的,何况我只是机缘凑巧才立了一点功劳的凡夫俗子呢。所谓偏听则明,兼听则暗。又所谓理不辩不明,只要大家抛弃个人成见,有些不同的想法为什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开诚布公的讨论讨论呢?参与讨论的人越多,越是能利用更多的人智慧,教学相长,择善而从,有什么不好呢,你说是不是?”
  金祎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曹冲的眼睛。曹冲的眼神清澈而有神,闪烁着熠熠的光辉,金祎一时之间被他吸引住了,有些出神。过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说道:“将军说得太对了,祎一时出神,有失礼之处,还请将军大人包容。”
  “呵呵呵……”曹冲呵呵一笑:“你比我还年长几岁,又是忠臣之子,我甚是敬仰的。这儿又没有外人,你就不用太拘谨了,那些礼节啊什么的,如果什么都按照圣人说的来,可就没法子交朋友了。”
  金祎虽然对曹冲菲薄圣人的说法不太习惯,但对他平易近人的态度却极是满意。两人喝着茶,吃着点心,渐渐地放开了心怀聊了一刻,秦朗进来示意一切都安排好了。金祎这才起身,告辞出门。曹冲起身送他走到门外,正看到那些郎官们正兴高采烈的围着得意洋洋的新任奉车都尉孙尚香,看她指点那些兴奋和羞涩参杂的年轻郎官们刀法。一见曹冲陪着金祎出来,孙尚香收了势,郎官们也连忙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用好奇的眼光偷偷的打量曹冲。在这些年轻人的眼里的,年轻的骠骑将军就是圣人一样的存在。
  金祎和曹冲告了别,上车之前扫了一眼郎官们鼓鼓的腰包,暗自一笑,回头瞟到车上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箱子,心中十分满意,回头再次向站在门口的曹冲致谢,这才驱车远去。
  “你现在也是当官拿俸禄的人了,以后吃饭要自己掏腰包了。”曹冲拉着小脸通红,额角上沁着汗的孙尚香打趣道。
  孙尚香嘎嘎笑了两声:“是的,我也是拿俸禄的人了,过些天也去皇宫给天子扶车去,总不能白拿钱不干活吧。”她偏过头看着曹冲,笑得贼兮兮地说道:“你看可好?”
  曹冲笑了笑,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可以啊,我就怕天子看到你这样子,有点心虚。所以我劝你要是真想扶车的话,还是给皇后扶车去吧,万一惊了圣驾,这个罪我可担待不起。”
  “我有那么吓人吗?”孙尚香黛眉一竖,双手叉腰咬着牙嗔道。
  曹冲呵呵一笑,看着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孙尚香,想起前世的假皇叔刘老汉被这个野蛮夫人吓得不敢入洞房的故事,忍俊不禁的暗叹一声,胭脂马是好,可也不是一般人能骑的,除了咱这样聪明英特文武双全的神童,有谁能搞得定呢。他心情颇好,揽过孙尚香的肩膀笑道:“且莫说我的奉车都尉夫人是个大美女,就算是个无盐莫母,穿上这一身戎装,那也是英姿飒爽、天下无双啊。给天子扶车岂不是太浪费了,你应该带着老虎营,纵横万里傲啸天下才对。”
  “扑哧——”孙尚香半是得意,半是害羞的掩着嘴笑了,顺便送了一把鲜嫩的菠菜给新任骠骑将军夫君大人。
  屋内,几个媳妇正围着刚封了爵的婆婆环夫人打趣,小玉儿娇笑着说道:“阿母,你现在也是有爵位,有封地的人了,以后打牌的时候啊,可就得撒点儿小钱给我们花花,不能象现在这样把我们的零花钱都赢走了,想给孩子买点玩具什么的,都手头紧得很呢。”
  环夫人老怀大慰,从侍女怀中接过大双的儿子,狠狠的亲了一下说道:“我的孙儿怎么会没有玩具呢,马上奶奶就让你阿叔拉着车去市上采买,看到什么买什么,让我的乖孙儿玩得开心才是第一位的,我孙子也要象他阿翁一样,以后要做将军的。对吧,小三?”
  孙尚香走进门来,正好听到环夫人的话,不禁笑道:“阿母要疼孙儿,我们的腰包只怕又要瘪一些了。”
  环夫人笑嘻嘻的瞪了她一眼:“老虎,你现在也是有俸禄的人,还怕输我两个钱吗。依我看啊,小玉儿掌着家里的生意,手头自然全是油水,你这个老虎也是做官的人,自然不缺钱的。只有倩儿和大双、小双三个人,那才是真正的穷人,以后啊,阿母不赢她们的钱了,只赢你们两个的钱,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阿母好偏心呢。”蔡玑和孙尚香不依的叫起来,一边一个上前抱着环夫人的手臂娇笑着一阵轻摇,摇着环夫人开怀大笑,眼角的鱼尾纹似乎都浅了许多。
  “骠骑将军还满意吗?”天子背着手,在金祎面前回转了几圈,停住了脚步,偏着头看着金祎的眼睛问道,他的眼里掩藏着一丝愤怒和不甘。正如荀文倩所说,皇后虽然很为难,可是这件事如果被别人先捅到天子耳朵里,那就更难办了,她思前想后,还是向天子汇报了曹冲的无礼,当然了,那些对天子来说刺激太大的话她还是换了说法,以免天子禁受不住失去理智。她表达了曹操和曹冲的担心,隐约表示了他们对未来的不安全感,这点不用皇后说,天子也能理解,就算他没有想法,其他的大臣也会有想法的。君臣之间的争斗,大部分时候反而不如臣与臣之间的争斗更死去活来,不可两存。
  天子虽然愤怒,可是在皇后的劝说下,他思前想后的想了一夜,也和金祎、魏讽两个亲信商量了一夜,最后给了一个皇后满意的结果。驳回曹操请辞的奏章,让他如萧何故事,可以上殿不拜,不用出现老曹拜倒在女儿面前的情况。加封曹冲,恩及其母环夫人及几个妻子,越格封赏西征的一应将士,夏侯渊父子、邓艾、魏延、牛金等人都得到了超出预想的封赏,贾诩等一干谋士也得到封赏,贾诩为西凉刺史,为了避免他的俸禄受到影响,他原有的京官太中大夫转为平级的侍中,并将爵位由都亭侯升为都乡侯,食八百户。原车骑将军府的掾吏成为骠骑将军府的掾史,庞统、法正、张松等人赏爵为亭侯,食各数百户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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