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航海(校对)第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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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罗门?”孙绍脚一滑,身子晃了一下,敖雷手急眼看,抢在赵袖的前面伸手就抓住了孙绍的手臂。他的手上力气很大,指腹和虎口有厚厚的老茧,孙绍一看就知道,这是常年握兵器留下的痕迹,他扫了一眼敖雷腰间的一根三尺铁棍:“你用短棍?”
  “嗯。”敖雷点点头,连忙松开了孙绍的手臂,可是他的手已经在孙绍的衣袖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黑手印,他有些紧张,孙绍却笑了笑:“多谢你,要不然我可掉海里去了。”
  敖雷咧了咧嘴,没有说话。孙绍继续向前走,又问道:“你说你外大父家是婆罗门?这是什么意思?”
  敖雷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也不太说得清楚,这要问我阿母才知道,只知道好象是一些比较高贵的人,林邑国人分四等,婆罗门人是第一等人,比做大王的还要高一些。”
  孙绍没有吭声,他只知道婆罗门是印度的一种等级,好象和婆罗门教有关,这林邑国也是分四个等级,难道和印度一样,或者就是印度的一个部分?可是印象当中,日南应该是后世的越南一带,印度还在西面好远呢,难道这个时候的印度版图有这么大?
  正思索间,他回到了自己的座船,众人见他带回来一个又黑又瘦的家伙,都有些好奇。敖雷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那种很常见的汉人的傲气,脸色有些难看,胆怯的站在舱门口,咬紧了厚厚的嘴唇。孙绍见了,伸手将他拉了过去:“他叫敖雷,是我大汉九真郡的人,以前是士将军的亲卫,从现在开始,他是我们的向导,能不能安全回来,可全指着他了。”
  众人一听,立刻明白了孙绍的意思,一个个客客气气的上来见礼。敖雷感激的看了一眼孙绍,一一回礼,时间不长,就和孙绍身边的这个十四个亲信认识了。孙绍在舱里坐下,令众人团团而坐,把士威要他做前锋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虽然惊讶,却也没有露出什么异常,只是静静的听着。孙绍将步骘留给他的海图拿了出来,对敖雷说道:“你看看,我们应该怎么走。”
  敖雷看着海图,沉默了片刻,咧了咧嘴:“将军,这图不对。”
  “不对?”孙绍正在喝水,一听敖雷这句话,差点呛着,步骘那是多精明的人,他收集的海图居然不对?那他可是千里奔袭去了,虽然这是沿着海岸线走,可是如果海图有误,那也不是小事啊。
  “大致形状对,但是具体位置有很大的偏差。”敖雷指着海图上几个最醒目的岛屿道:“这几个岛的位置都画得离海岸太近了,实际距离至少还要大一倍。”
  孙绍不敢掉以轻心,连忙让人拿过一副帛书来,用他平时画画的炭笔,按照敖雷所说的重新描了一份图。除了原来图上就有的之外,敖雷又增加了很多小岛,特别是一些可以躲藏和补充淡水,或者是有野果之等岛屿。
  “差距可不小啊。”孙绍对比着两张图,和赵袖、帅增等人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担心。
  “将军有所不知,之所以历次水师征讨催命签失败,就是因为他们手里的海图错误很多。据说催命签手里有一套海图,比我所知道还要详细,不仅每个岛画得清清楚楚,连哪里有暗礁都有注明。”
  “是吗?”
  敖雷有些得意的点了点头,眼神灼灼:“我还听人说,催命签手里有一套西域的海图,包括大秦国,都在图上面。”
  “噗——”孙绍一口水喷了出来,他一把揪住敖雷的衣领:“你说的当真?”
  敖雷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我听人说的,不知道是不真的。”
  “他娘的,宁杀错,不放过,这次想办法抓这个催命签,老子要他那套海图。”他转过身,杀气腾腾的眼神在众人面前一一扫过:“听着,谁抓住这个催命签,或者搞到这套海图,老子赏他一座番禺城里的五进大宅子,两个娇滴滴的娘们,不,五个。”
第三十章
拉虎皮做大旗
  番禺海商程钧领了船传,出了水师署,回头看了一眼北面的水域。宽阔的水面上帆影点点,浮光跃金,一个个行色匆匆的人上船、下船,一派繁忙的景象。可是他看的却不是这些,他看的远得根本看不见的番禺城,那里有他的家人,有他刚出生的儿子。他来往于番禺和徐闻之间做生意,每一次出海,都觉得自己可能回不来,可是为了生计,为了一家老小,他又不得不义无反顾的出海。
  不为别的,就为徐闻那里的夷货要比番禺便宜。
  徐闻是合浦郡最南端的一个县,毗临大海,和朱崖隔海相望。过了徐闻,海盗的数量骤然增多,风险巨增,所以很多夷商为了保险,都选择在徐闻交易,而海盗们打劫了过往船只之后,一些用不上或是用不完的货物,也选择在徐闻交易,徐闻就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市场,以货物来源复杂,价格便宜著称,比起番禺市、交阯市来不遑多让。
  程钧就是为了这其中的差价冒险去徐闻,一年跑上一两趟,就可以保他一家温饱无虞,丰衣足食。番禺城里很多人都做这个生意,当然了,利润大,风险也大,说不定哪天遇到海盗就惨了,轻则货物被抢,重则连人都劫走卖了,杀人倒不多,只要不反抗,海盗一般不杀人,通常是卖到很远的地方做奴隶。
  程钧在这条路上跑了十年,被抢过三次,所幸都没有生命危险,这算是运气不错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好运气哪天就到头了。每次出海,对他来说都是生死诀别。
  他摸了摸胸前的铜佩,那是妻子刚从番禺城香火最旺的海神娘娘庙求来的,上面刻的是海神娘娘像,花了一千二百钱,妻子还为此焚香拜了整整一个月。
  海神娘娘保佑,保佑我平安归来,还能见到妻子儿子。程钧小心的将铜佩放回怀里,沿着青石板砌成的石阶向下,走到码头边,刚准备上船,一个身材高大壮实的年轻汉子冲他拱了拱手,很客气的问道:“敢问足下可是出海的番禺商人吗?”
  程钧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人。这个人不象本地人,虽然脸上笑容很和善,可是他整个人有一种危险的气息。程钧知道,在屯门山这里有不少海盗的探子,他们会事先看好哪些船是有价值的,然后通知海上的同伙下手。
  他觉得眼前这个汉子就有些像,因为他身上有一股让人生畏的杀气。
  “呵呵呵……”那汉子看出了他的担心,拉开了衣领,露出了里面的褐色单衣。程钧吃了一惊,这是交州水师才穿的服饰,怎么会在这个人身上?他正疑惑,那人又递过来一只竹符:“我是横海将军孙君手下的交州水师,奉孙将军之命,出海护航。”
  “出海护航?”程钧仔细的检查过竹符之后,虽然对这个叫赵袖的水师军侯身份没什么疑问了,可是他还是不懂什么叫护航,难道是沿途保护?程钧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可笑了,水师只管收钱,要保护也是保护官府的人,什么时候会来保护商人了。
  “对,我们有一队战船,随你们出海,一路护送你们到徐闻。”赵袖温和的笑着,把腰牌收了起来,然后又笑着:“因为要收一定的费用,将军怕太多了你们负担不起,所以要集中几个商队一起出海,这样你们就可以少交一些钱。”
  程钧撇了撇嘴,倒是相信了,这不是护航,又来刮油来了。他虽然不愿意,可是又不敢得罪这些水师的将士,要不然的话,海盗未必能碰上,水师却肯定会等你。他有些肉疼的呲了呲牙:“要多少钱?”
  赵袖淡淡的笑了笑:“按船大小和数量算的,一百石以下每只船百钱,一百石到三百石的每只船三百钱,三百石以上的船每只五百钱。”
  程钧有些舍不得,却又不敢违抗,从心里估算了一下,从随从程元手里拿过装钱的搭链:“我一共三条船,两只二百五十石的,一只三百五十石的,一共是一千一百钱。这是刚刚交税的收据,你可以看一下。”
  赵袖接过收据看了一下,是水关出具的证明,这不会有问题。果然是一只三百五十石的,两只二百五十石的。他把收据还给程钧,却没有收他的钱。程钧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赵袖笑了:“安全到达徐闻之后再收钱,中途如果遇到海盗,我们不能完成任务的话,一个钱也不收。”
  程钧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真要护送去徐闻?如果真的,那这一千一百钱可就真是值了。
  “如果你愿意,那就快点走吧,我们已经有了三百多条船,如果刚才不是正好看到你,我们已经出发了。”赵袖笑着说道,转身引着程钧向前走。
  程钧和程元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运气太好,连忙跟了上去。他们犹豫的这一会儿,赵袖已经上了一条小型的战船,这条船上只有十个士卒,赵袖一上船,他们就解开了缆绳,向外海划去,赵袖挥挥手:“你们跟上来吧,我们的船队就在前面不远。”
  程钧不敢怠慢,立刻回到自己的船上,紧紧的跟了上去,向前走了不远,也就是五里路的样子,一个隐蔽的海湾里,三百多条船整装待发,七八只中型战船停在港外不处,上面没有挂战旗,但是从船的制式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的确是交州水师的战船。
  “正平?”对面的一艘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程钧循声看去,却是老朋友欧阳甫。欧阳甫也是番禺的商人,不过他的家业比程钧大多了,他们之间有过一些生意来往,关系还不错。
  “元仲兄也在啊?”程钧十分意外,连忙让人把船靠过去,跳上欧阳甫的船打了个招呼。
  “是啊,我在这儿等了一天了。”欧阳甫拉着他的手,把他接上船,笑着说道:“你也出海?”
  “可不是。”程钧看了一下四周,又发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他一边和他们打着招呼,一边问道:“你也是请那个孙将军护航的?”
  “护个屁航啊。”欧阳甫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不屑的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横海将军手下只有大小十五条船,对付小股的海盗还行,真要对付大一点的,他根本不够人家吃的。要不是怕他找碴,又说到了目的地才收钱,我不理他呢,耽误了我一天功夫了。”
  程钧笑道:“元仲兄,你们欧阳家是番禺的大商户,可知道这横海将军是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欧阳甫有些小得意的笑了:“他的来头倒是不小。他是故讨逆将军孙权的儿子,至尊的亲从子,正儿八经的孙氏公族。不过呢,他这个公族身份可有些尴尬,所以才被赶到南海来了,堂堂的横海将军,手下却只有十五条船,混不下去了,要来我们头上刮点油水。你看,”他手一挥,指着海港里大大小小三百多艘船说:“这一趟,一来一回,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能从我们头上捞二三十金,这还不算途中的开销。用水师替自己挣钱,够聪明吧?”
  “途中还有开销?”程钧眼皮跳了一下。
  “当然有。”欧阳甫笑道:“他手下那几百号人的吃喝,可全落在我们头上了。当然了,正平你放心,你这几条船他是看不上的,全则我们几家船多的支付了。”
  程钧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不上才好,要不然还真是有些不舒服。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不是绕着弯子要钱的话,我倒也愿意花这个钱。”欧阳甫拍了拍手,不以为然的说道:“能平安的做一趟生意,我们也不差这几个钱,你说是吧?”
  “那是那是,元仲兄什么时候在乎这几个钱了。”程钧附和道。
  “诸位,马上就要出发了,请大家依序出港。”赵袖站在船头,大声冲着欧阳甫和程钧笑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欧阳甫连忙还礼,他这次足足有五十条船,是这些人里面最有钱的,理所当然的成了领头人,赵袖都是通过他把消息传到所有的商船上,对他也格外客气一些。
  “欧阳君,为了大家的安全,待会儿我们要换旗,请你转告大家,不要惊慌。将军先前答应诸位的,一定不会食言。不到徐闻,分文不取。”
  欧阳甫一脸的笑容:“不妨事不妨事,将军愿意为我们护航,我们是感激不尽啊,这点钱实在不成敬意,如果不是将军执意不取,我等又怎么敢拿这点钱来污辱将军呢。”
  “哈哈哈,欧阳君说笑了。”赵袖笑着转过了船头,挥手远去。欧阳甫一直笑得很真诚,直到赵袖走远了,他脸上的笑容这才变成了鄙夷,不屑的往江里吐了一口唾沫,吩咐人把赵袖说的话传到各家船上去。时间不长,三百多只商船缓缓的驶出了港湾,排成并不整齐的队伍,沿着海岸线向西驶去。
  程钧看着远处的战船,果然已经换上了海盗的战旗,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忽然笑道:“元仲兄,这个横海将军有意思。”
  “怎么有意思?”欧阳甫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抬起头顺利程钧的手指看去,也笑了:“嗯,有点意思,他居然拿催命签的虎皮来吓人,也算是有点脑子的。这面旗一挂,一船的海盗还真不敢来找事。”
  程钧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了,他转过头看着欧阳甫:“元仲兄,我们这次说不定还真能安全的走一趟徐闻,这些钱,花得值。”
  “值。”欧阳甫也抚掌而叹:“有了这面旗,除了催命签本人,一般海盗肯定不敢来,说不定连催命签的手下都不敢动手。”
  “这人有点门道。”程钧又摸了摸胸口的铜佩,紧张的心情轻松了不少。有了挂着海盗旗的水师护航,安全性大大增加,虽说遇到催命签还是难逃一死,可是没有他们,遇到催命签反正也没个跑,到时候他们大不了还按老规矩交钱就是了,水师冒着海盗的事情与他们也无关。
  抱这个想法的人不少,他们原本对十来艘水师战舰并没有太大的信心,可是这面海盗旗一挂,他们却觉得安全多了,虽然是冒牌的,可是催命签的凶名那可比交州水师有威慑力多了。
  “元仲兄,你不去和这个孙将军叙谈叙谈?”程钧建议道:“我看这个人比只知道敲诈我们的士威可强多了,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欧阳甫犹豫了一下,摇摇头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正平你要是有兴趣,不妨去看看吧,回来再跟我讲讲。我听说这个孙将军人虽然年轻,见识却颇广,对商人也没有什么偏见,夷市里好多人都认识他。”
  程钧没有勉强,他知道欧阳家不是他这样的小门小户,在情况不明的时候,他不会主动去和孙家搭线,平白得罪士家,更何况还是一个处境尴尬的孙家公族。而他又不想错过机会,所以才让他去打头阵。
  “那我去见识一下。”程钧也不勉强,回到自己的船上,让人把船驶到挂了海盗旗的那艘旗舰旁,派人致意。很快,赵袖从舱里走了出来,很谦和的拱了拱手:“程君有何指教?”
  程钧指了指身后船上准备的一些酒食,笑道:“有劳诸位将军为我等护航,十分感激,特地来拜见将军,当面致谢,并送一些酒食让诸位将军解解渴。”
  赵袖连连摇头:“劳烦诸位负担我们的日常开销,已经十分惭愧了,程君的馈赠,我们不敢受。将军正在筹划军务,暂时无暇接见程君,程军的美意,我一定转呈,待有空再请程君过船一叙。”
  程钧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怏怏而回。赵袖回到舱中,和众人围坐在一起的孙绍看了他一眼,笑道:“那些人对我们还是没信心啊。”
  “万事开头难。”赵袖坐下,很从容的说道:“水师为商船护航,是从所未有的事情,他们有疑惑,也是正常的。将军,我们以后还要这么做吗?”
  “你说这样好不好?”孙绍反问道,眼睛在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
  赵袖斟酌了一下,很谨慎的说道:“由商船负担日常的开销,我们需要携带的水和粮食量大大减小,可以腾出地方来放箭矢,也提高了速度。可是,水师为商船护航,传出去……”
  “名声不好?”
  “嗯。”赵袖闷闷的应了一声,没敢再说。商人是贱民,水师是官兵,官兵从来只向贱民收税,从来没有替贱民当护卫这个说法,可是孙绍自己就要经商的,赵袖倒还不敢当着他的面说话。
  孙绍在其他人的脸上也看到了这个心态,他淡淡的笑了一声,没有再讨论这个问题,你跟他们说商人是纳税人,水师应该为商人护航这句话,简直是对牛谈琴,眼下不是做思想工作的时候,眼下是要打海盗立功,只有打胜仗,才能立功,才能有战利品,才能在锻炼队伍的同时发财。他拍了拍甲板上的海图,手指在崖门口一指:“船队在崖门口外要停下来补给食物、饮水,那里又是海盗最猖獗的地方,我们就在那里打第一仗。诸位,我不是伯乐,不知道你们哪位是千里马,可是我却知道,真正的千里马肯定比驴跑得快。这一仗,我要看看你们谁是千里马,谁是驴。”
  他从关家精锐中挑出了十三人,这次步骘给了他十条中号战船,他在每条船上都安排了一个作头目,现在又给他们挑火,就是希望通过实战,来培养、挑选出能堪大用的人才。
  “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不辜负你的希望。”赵袖和另一个亲卫蔡平齐声说道。他们原本就是武技都不错,对水战也熟悉,这几个月由沈玄教他们兵法,又经常在一起演练阵法,个个觉得自己脱胎换骨,求战欲望本来就旺盛,再被孙绍这么一挑,哪有不兴奋的。
  “有斗志是好事,可是你们也要清楚一点,这里的大海,不是大江,大江和大海一比,就和小河沟差不多。青徐水师习惯泗水、淮水,到了大江里被我江东水师打得鼻青眼肿,而江东水师如果到了这里,恐怕也会战力大减。诸位,小心从事,要想操练出天下最强大的水师,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希望大家对此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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