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校对)第3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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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是天大,还是地大?”
  天子愣住了,有些愠怒地看着梁啸。梁啸却非常平静。天子眼神微闪,缓缓说道:“自然是天大。”
  梁啸轻声笑道:“既然天比地大,地尚有未知,天有未知又何足为奇?”
  天子沉默了片刻,无声地笑了起来。“我看不是天大,也不是地大,是你心大。不管什么事,到了你面前,仿佛都不是事。”
  “那是因为天塌下来,有陛下顶着。”梁啸笑嘻嘻地说道:“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陛下这根大树在,臣有什么好怕的?”
  天子瞪了梁啸一眼,准备斥责两句,却又忍不住地笑出声来。
  窦婴等人见了,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很配合地笑了起来。
  天子笑了一阵,又道:“那依你之见,是不是也要写出定式,才能叫真的明白?”
  梁啸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臣觉得,如果太史令真能用定式确定这些星的出没规律,那可比一句天人感应的空话实在多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天子放声大笑:“董夫子也真是流年不利,莫名其妙的就惹了你。”他走到司马谈面前。“你也听到了,梁啸说,你要写出定式才能算真有所发现。在此之前,不要轻易声张。”
  司马谈脸色微变,咬了咬牙,一脸决绝。“唯!臣谨遵圣命。”
  “哼,即使如此,你还是有功的。”天子想了想,转身道:“即日起,增秩千石,著一子为郎。”
  “谢陛下!”司马谈大喜,深施一礼,又连忙将司马迁拉到跟前,斥道:“竖子,还不谢恩。”
  司马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施礼。从现在起,他就是宫里正式的郎官了。
  梁啸在一旁看着,心中凛然。天子这手段果然高明,恩威并施,不动声色之间就把司马谈搞定了。不写出定式,司马谈就不能公布这个发现,如此一来,朝廷就有了充裕的时间来考虑。
  不过,有了我这个BUG在,你要想一直隐瞒下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
  出了天禄阁,梁啸等人跟着天子一起去承明殿。梁啸是骑马来的,他不习惯坐马车。窦婴招呼他上了自己的车。梁啸虽然不太情愿,也不能回了窦婴的面子,只得坐了上去。
  窦婴道:“伯鸣,还是你能言善道,几句话就解了陛下心结。”
  梁啸摇摇头。“魏其侯过奖了。我对天文星象之类的知之甚少,也一向不怎么信,所以才敢放肆直言。天子自有决断,岂是我等能够说动的。如果你我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我这个人比较简单,没什么心机吧。”
  窦婴歪过头,瞅了梁啸一眼,笑而不语,显然不同意梁啸的自我评价。
  “对了,天子召我们入宫,究竟为了什么事?不会就是为了这件小事吧?”
  “小事?你的心真够大的,这也算小事?”窦婴摇摇头。“也许吧,对你来说,这可能真是一件小事。除了这件小事之外,还有一件大事。南越不太安份,陛下有意要对南越用兵,召我等来,应该是为了筹划这件大事。”
  梁啸笑了。南征的计划是窦婴首倡,天子又召他入宫谋划这件事,就算不给他亲临战场的机会,他也是有功之臣。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窦婴个烈士闲得太久了,迫不及待地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啊。
  “魏其侯,南征可不是一件小事,只能成,不能败,但凡出一点差错,你我可就是千夫所指的罪人。”
  窦婴有些不以为然。“欲立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怎么,你怕了?”
  梁啸眨眨眼睛,顾左右而言他。“魏其侯,你有多少年没有参加这种庙算了?”
  窦婴眼神一缩。“怎么,你觉得我老了,不复当年?”
  梁啸咧了咧嘴,露出几丝坏笑,他也不回答窦婴的问题,只是拍了拍车轼。“魏其侯,待会儿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你可不能倚老卖老,拿辈份来压我啊。”
  窦婴哈哈一笑。“小竖子,看来你眼里根本没有我窦婴啊。我需要用辈份来压你?有理说理,论事不论人,这点气度,我还是有的。”
  “那当然再好不过。”梁啸笑意更盛,故作兴奋的搓了搓手。“上次和董公论道,殊不过瘾。这次和魏其侯这样的前辈交手,我着实有些小激动呢。”
第461章
弄假成真
  窦婴不以为然。他听说过梁啸与董仲舒的论道。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儿戏而已。况且董仲舒那种死读书,没有为政经验的儒生,在他的眼里也不值一提。
  梁啸的声音不小,前面车上的天子听得真切,不禁笑了一声,低声道:“魏其侯轻敌了。”
  与他同车而坐的韩嫣很意外。“梁啸会和魏其侯对阵?”
  天子歪了歪嘴,笑而不语。韩嫣明白了,抿嘴笑道。“陛下高明,臣真是愚不可及。”
  两人会心而笑,天子眼中露出几分得意。
  经过椒房殿时,希娅离开了队伍,到椒房殿求见皇后不提。梁啸等人来到承明殿,一起下了车,上了殿,郭舍人带着几个侍者已经准备好了案席,两个新面孔在一旁候着。天子入座后,梁啸等人依次入座。天子摆了摆手。“你们自报家门吧。”
  侍立一旁的二人上前,报上姓名。一个是临淄严安,一个是燕国徐乐。
  梁啸倒不怎么意外,这两人在历史上有名,与严助、朱买臣、等人同传。特别是徐乐,他在《汉书》里留下一篇长达千字的论文,颇有见地。
  梁啸虽然年轻,却是有爵位的封君。在这个爵位为尊的年代,他大可以坐着,只需欠身还礼就行。
  严安、徐乐却有些意外。他们显然没有料到梁啸如此年轻。虽然都知道梁啸刚刚弱冠,又是刚成的亲,可是在如此显赫的军功衬托下,他们还是本能的把梁啸想得比较成熟一些,至少绝不是眼前这副模样。
  大家互相客套了两句,依次入座。过了一会儿,司马相如和桑弘羊先后进殿。
  梁啸和司马相如见过面,但没什么交往。司马相如赋写得好,但是有口吃的矛盾,所以他不像严助等人担负着与外朝大臣理论的重任,也很少出现在这些讨论性的场合。他的爱好是读书、喝酒、写赋,文人本色更重一些。
  见司马相如与会,梁啸看了一眼窦婴,笑笑。窦婴也报之一笑。天子对他的提案很重视,他当然开心,至于梁啸可能的攻击,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见人到齐了,天子宣布会议开始,先由吾丘寿王说明了情况。
  情况很简单,南越王赵胡上书,说闽越王郢兴兵攻击南越边境,请求汉朝支援。
  另一方面,闽越在京的人质征侧报告,闽越相余善与南越交往密切。这次侵犯南越,很可能是串通好的阴谋,希望汉朝不要轻易发兵,以免中计。
  吾丘寿王说完了情况,天子说道:“诸位议议吧,朝廷该不该发兵?”
  梁啸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老僧入定。这些套话最没营养了。老臣新秀都到齐了,你问我该不该发兵?这样的话不是应该私聊么。既然都来了,哪里还存在该不该发兵的问题。能讨论的问题只有一个:怎么发兵。
  果然,吾丘寿王开头,其他人跟进,连讨论的形式都没有,就众口一词,应该发兵。区别只在于说法不同,有地说,南越是属国,属国有难,应该救;有地说,闽越是属国,属国不听话,应该揍。
  天子很满意。“那诸君就说说看,该如何发兵?魏其侯,你是三朝老臣,经验最丰富,就先做个榜样吧。”
  窦婴也不客气,清了清嗓子,侃侃而谈,大谈出兵方略。
  他这一套理论,梁啸基本上都清楚,创意还是他提供给窦婴的,窦婴赴宴的时候,又和他商量过。不过,此时此刻,他还是听得非常认真。待会儿要进行辩论,先得把靶子找好。
  梁啸以为自己对窦婴的计划了解,哪知道听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劲。窦婴是建议天子顺势取南越,恢复秦时故境,但是他的方略大有问题。
  当然也不能窦婴的方略有问题。按照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甚至可以说,窦婴的方略相当稳健,有足够的资格骄傲。天子如此推崇他的方略,也是看中了他的方略的确可行。
  可是在梁啸看来,这个方略无疑太过保守。
  不是胆子不够大,而是没能真正结实眼下大汉的实际情况,落后于时代。
  外人看起来,此时的汉朝并没有什么突变。可是梁啸很清楚,此时的汉朝已经偏离了历史轨迹,出现了不少这个时代原本还没有出现的新事物。比如千里眼,比如来往南海的淮南商船,比如他已经在不同场合展示过的天下,汉人的眼界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
  窦婴的方略里根本没有提到这些,一点也没有。他还是按照七十年前秦军的思路来解决南越问题:由豫章、会籍两路出兵,夹击闽越,再以闽越为基地,锋指南越。
  这让梁啸很失望。不知是窦婴太老了,思想僵化,还是太急了,来不及多思考,直接把秦军的战略就拿来用了。按他这个思路,就算汉朝如今的实力远超秦朝当年,要拿下南越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今的南越也不是当年的蛮夷了,赵家三代人在南越经营的时间比汉朝立国的时候还要长。窦婴还拿老眼光看待南越,不吃亏才怪。如果真按他这个方略出兵,下场估计不会比当年的秦军好到哪儿去。
  梁啸原本只是想找点窦婴的小毛病,故意斗一斗,让天子看看他和窦婴其实并不对付,现在听了窦婴这个方略,他不得不重新考虑。
  天子输得起,他输不起。
  天子一直留意梁啸的眼神,见梁啸神情不对,心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对窦婴的方略,他个人非常满意。在他看来,这个方略稳健可行,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卫青等人今年秋季的战事进展顺利,阴山入手,恢复秦时边塞,就可以转而经略南方,在几年内恢复秦朝的疆域。如果再算上陇右新得的武威郡,他的功绩甚至比秦始皇还要略胜一筹。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目标。秦始皇一生的功绩,他亲政不过数年就能实现,无论如何,都是值得骄傲的事。
  可是,看到梁啸的神情,他不安起来。窦婴制订的是战略,要梁啸提供意见,是希望在他细节上进行补充。如果梁啸反对这个计划,认为不可行,那就得一切推倒重来。
  天子强忍着内心的不安,没有急着让梁啸发言。在窦婴解释完自己的方略后,他让徐乐等人先说话。
  徐乐很谨慎,他只是指出,按照窦婴的方案,需要的兵力可能会比较多,时间也会比较长。在对匈奴作战尚未取得决定性的优势时,能否调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南征,是一个应当仔细斟酌的问题。
  严安等人附和,都表示应该谨慎对待,以免重蹈当年秦军的困境。
  司马相如没有发表意见,但是看他眉头轻蹙,想来也是不赞成的。吾丘寿王沉默不语。他是天子身边的人,知道天子的态度,这时候不敢贸然提出反对意见。窦婴高不高兴无所谓,天子不高兴,那比较麻烦。
  见这么多人不赞同,天子把目光转向了梁啸。“伯鸣,你对魏其侯的方略可有增补之处?”
  梁啸心道,又来了,这话说得这么明白,等同要我举手赞成啊。可我要真是赞成了,最后弄不好就成了替罪羊。
  梁啸沉吟片刻,转身向窦婴拱拱手。“魏其侯,你去过江南么?”
  窦婴摇摇头,白了梁啸一眼。“伯鸣,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没必要绕什么弯子。陛下面前议政,还是简单些的好,说得太隐晦,反而容易误事。”
  梁啸点点头。“既然魏其侯这么说,那我就直言了。我不赞成这个方案。”他抬起手,示意窦婴不要急着反驳,然后转向司马相如。“司马先生,你是益州人,又在关中多年,我想请教先生,在先生看来,关中的地形与益州有什么异同?”
  司马相如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梁啸会问他。他翻了好一阵白眼,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关中么,和益州的确相……相近,都是四……四塞之国,正因如此,所以关中不……不立诸侯,益……益州也不立诸侯。不同之处么,在乎益……益州要潮湿得多,不……不像关中这么干……干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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