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校对)第3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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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有出息。”梁啸赞了一声,摆摆手。“给我打!”
  “喏!”庞硕等人应了一声,跃步上前,连武器都不用,拳打脚踢,片刻间就将十几个健奴打倒在地,哭爹喊娘。
  正打得热闹,陈掌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佩剑的游侠少年。见庭中这副情景,陈掌勃然大怒:“不知足下是谁,陈掌又什么时候得罪了足下,以致于坏我门户,伤我仆人。”
  梁啸漫不经心地拱拱手。“广陵梁啸,见过陈君。”
  “梁啸?”陈掌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梁啸半晌,这才认出来。他原本是认识梁啸的,可没有什么交往,只是有点印象而已。梁啸去南越大半年,被南方的阳光晒黑了,与在长安的时候判若两人,他一时居然没认出来。得知冠军侯梁啸登门,陈掌顿时气短了三分。
  “冠军侯,你这是……”
  “蒙我师弟霍去病相邀,本想来你府上讨口水喝,没想到你府上的仆人眼高于顶,不让我进门不说,还口出恶言。我一时气不过,就动了手。”梁啸咧嘴一笑,半点诚意也没有。“陈君,我是武人,脾气有点急,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陈掌苦笑。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仆人对霍去病无礼,结果惹恼了梁啸。不过,他虽然有官职在身,却没有爵位,根本不敢惹梁啸,只能顺着台阶下。“君侯说笑了,是我疏于管教,失礼在先。君侯,去病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师弟?”
  “就在今天早上。”梁啸摸摸霍去病的脑袋。
  陈掌将信将疑,却不好多问,只好喝退仆人,将梁啸请上堂,安排酒水。霍去病入内,去禀告他的母亲卫少儿。过了一会儿,卫少儿走了出来,虽然穿着锦衣,但锦衣上折痕分明,显然是刚刚换上的。卫少儿走到梁啸面前,欠身施礼,低头的那一瞬间,她微微上翘的眼角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卫少儿看了陈掌一眼。陈掌笑道:“夫人,去病的师兄第一次登门,家里的仆人又失礼在先,我们可以盛情款待一番,赔个礼。你安排一下?”
  卫少儿点点头,笑了一声,却有些勉强。她再次向梁啸躬身致意,便下了堂,安排宴席去了。梁啸看在眼里,也不作声。他已经表明了身份,陈掌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毋须他再废口舌。
  陈掌很镇定,脸上看不出一点异样,与梁啸谈笑风生——虽然梁啸并不怎么热情,只是偶尔答一句。在陈掌的热情下,气氛慢慢地活跃起来,不复尴尬。
  “君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边可没什么风景可看啊。”
  “本来是去拜访董夫子的。没想到董夫子不在家,就顺便来看看去病的母亲,讨口水喝。”
  “董夫子啊。”陈掌想了想。“他应该去了长门园。”
  “长门园?”
  陈掌点点头,笑了一声,说不出的苦涩。“是啊,陈夫人生下了皇子,如今陈家风头正盛,长门园虽偏僻,却是文人墨客们趋之若鹜的好去处。如果身份不够尊贵,又没什么学问,想求一座也是难得啊。”
  梁啸心中一动。陈掌此刻恐怕已经悔青了肠子,挖空心思想和陈家搭上关系。可是他显然不清楚,随着卫子夫的失宠,情况其实已经发生了变化。眼下陈家最担心的不是卫子夫,而是那个新入宫的王美人。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陈家此刻应该对陈掌并不排斥。
  不过,陈掌品性不端,一旦情况有变,这种人是依靠不住的,反而可能成为隐患。陈家母子兄弟都不是什么聪明人,要提醒他们小心陈掌才对,至少不能把他引为腹心。
  “陈君,满腹经纶未必就是有学问。”梁啸微微一笑。“曲逆献侯(陈平)掌宰天下,可不是凭寻章摘句的学问。”
  进了陈家门,直到此时此刻,梁啸才第一次露出友善的笑容,赞颂的又是陈家先祖陈平,陈掌自然欢喜。他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梁啸是淮南王的女婿,他和董仲舒君前辩论,对儒家也是不感冒的。而陈家家传的学问也是道家,他们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君侯,据我所知,你对儒学并不推崇,这次去见董夫子,难道又是有什么问题要辩论?”
第533章
陈掌
  梁啸对陈平没有推崇备至的崇拜,但也不认为陈平绝嗣是因为道家崇尚阴谋。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极具欺骗性的说法,越来越集中的皇权不能容忍军功集团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原因。
  当然了,掌握了历史书写权,却又不得不为尊者讳的儒生只能这么说。
  陈掌已经年近四十,他的少年时代正是军功集团由巅峰走向衰落的过程。一方面,他会留恋曾经的权势,另一方面,他也会有一种无力回天的悲哀。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和平阳侯府的一个侍女私通,并将她娶为正妻。
  陈掌的心情就是无数军功集团子弟的写照。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也就是陈家那条路:和皇室联姻,成为外戚,借皇权来维持自己的利益。实际上,这等同于举手投降。
  黄老之道的核心是无为而治,汉初推行黄老之道的目的之一就是皇权和军功集团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天子不想无为,而要大有作为,军功集团就悲剧了。老一辈开国功臣相继辞世,剩下的这些年轻人只能徒呼奈何。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落魄贵族虽然江河日下,总体实力依然不可小觑。天子眼下只能压制他们,不给他们加官晋爵的机会,却不能强行剥夺。再等一二十年,天子皇权稳固,他们就没这么舒服了。最闻名的一次是以酢金成份不足为由,一口气剥夺了一百多人的爵位。
  陈掌没有爵位在身,但他的感受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历史上,他一直谋求复国,却也一直没有成功,哪怕是卫家如日中天的时候。
  梁啸打量着陈掌,想着历史上的那些记载,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君侯,你怎么了?”陈掌被梁啸看得心里发毛,提心吊胆的问道。他觉得梁啸的眼神不对劲,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他自问已经给足了梁啸面子,应该足以挽回家奴们的过失,为何梁啸还这么看他?
  “哦,没什么。”梁啸收回心神,举起杯,挡在面前,掩饰自己的失态。两人喝了一杯酒,梁啸又问道:“陈君也是长安名士,没去过长门园吗?”
  陈掌苦笑着摇摇头。“我算什么名士,文不成,武不就,年近不惑,依然做着一个千石小官,也不知道哪天才能熬出头,哪有资格去长门园的集会。就连董夫子也是投书自荐,又到魏其侯府上讲了几次学,这才收到邀请的。”
  梁啸心中一动。他昨天和刘陵谈了很多,但大多是关于治水的事,却没顾得上问一下窦婴。
  “魏其侯的门也难进?”
  “相对来说好一些。”陈掌歪了歪嘴。“魏其侯虽然风光,毕竟年老,如果门再难进,恐怕就没人愿意去了。”
  梁啸笑了。原来窦婴混得这么惨啊,连陈掌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两人说了半晌,卫少儿准备了酒宴,梁啸和陈掌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通,最后当着陈掌夫妻的面,确定了代师收徒的消息,这才离开了陈府。
  卫少儿感激不已,亲自送出门,又嘱咐霍去病多在梁啸左右侍从,这才依依惜别。回到家中,陈掌看着破碎的大门,长叹一声。卫少儿心中不安,连忙说道:“我已经请了人来修,很快就能修好。”
  陈掌摆摆手。“算了,是那些狗东西不长眼睛,居然得罪了这位新贵。好在去病是他师弟,没闹出人命来。他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但凡动了杀机,没有几条人命是挡不住的。少儿,我看他对去病甚是喜爱,你可以嘱咐去病机灵点,千万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见陈掌语气温柔,不似平日一般凶恶,卫少儿心中大宽,连声答应。
  陈掌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吧,你给去病收拾一些行李,让他住到梁府去。”
  “为什么?”卫少儿不解。她和陈掌成亲之后,一直没有生育,只有霍去病这么一个孩子。让他离开自己,住到梁家,她舍不得。
  “去病要学射艺,当然是跟着梁啸最好。再者,他住到梁家,你我也有理由常去梁家拜访,混得熟了,将来托梁啸在陛下面前说一声,说不定我还能做个官,家里的条件也好些。你说是不是?”
  卫少儿听了,觉得有理,连连点头。她叫来霍去病,把陈掌的建议一说,霍去病不疑有他,求之不得。卫少儿立刻给他收拾了一些行李,又和陈掌二人亲自送他去梁家。
……
  梁啸却没有直接回家,他去了魏其侯府。
  窦婴正在家闲居读书,见梁啸来访,他很是意外。“你怎么没去甘泉宫复命?”
  “陛下有诏,让我在家休息两天。”梁啸挤挤眼睛,又拍拍膝盖。“正好我腿疾又发了,不能行走,乐得在长安住两天。”
  窦婴瞥了梁啸一眼,忍俊不禁。他将梁啸迎到堂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伯鸣,有些脾气没关系,不过也要适可而止。离得太久了,只怕不是好事。”
  梁啸半开玩笑地说道:“这就是魏其侯的读书心得吗?”
  窦婴笑了一声,将案上的简册推到一旁。“书里哪有这些,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当年一时意气,在蓝田隐居读书,结果……”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梁啸心知肚明,也没再提这件事。“听说董夫子最近来你这儿比较勤?”
  “嗯,陛下去了甘泉宫,宫里的差事少,他常来我这儿转转。他的书读得多,有些学问上的事,我还要请教他。”
  “大河决口,宜疏不宜堵,是他的建议吗?”
  窦婴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梁啸。“你这是怎么了,腿疾复发,不好好在家养病,却来找董夫子的麻烦。”
  梁啸皱皱眉,话锋一转。“魏其侯,你和董夫子讨论学问,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天子一面推崇天人感应,在甘泉宫大兴土木,一面又弃董夫子于长安?”
  窦婴沉默不语。从看到梁啸的那一眼开始,他就猜到了梁啸的来意。天子为什么不让梁啸立刻去甘泉宫复命,恐怕就是不希望他说话。梁啸来找他,也说明了他不可能就此闭嘴。
  “你打算怎么办?”
  “我希望董夫子再窥园三年,想出破解天人感应的办法。否则,我一定跟他没完。”
  窦婴歪了歪嘴,带着几分戏谑。“你怎么跟他没完?”
  梁啸斜着眼睛,有几分浑不吝,还有几分杀气腾腾,看得窦婴心里一紧,莫名的觉得一些不安。“他不是喜欢说灾异,喜欢求雨么?我就说,导致大河决口的这场洪水是他求雨求来的。”
  窦婴大惊失色。“你这是胡闹,谁会信你?”
  “我是胡闹,不过,山东大水,久久难平,一旦激起民变,朝廷会需要一个替罪羊的。”
  窦婴倒吸一口冷气,瞪着梁啸,半天没有说话。他可以说梁啸是开玩笑,可如果梁啸不是开玩笑,那董仲舒的麻烦就大了。刹那间,他想到了一个词:自取其咎。
  “伯鸣,你可不能这么干。”窦婴回过神来,连声说道:“董仲舒虽然迂腐了些,却是个读书种子,而且他门生遍天下,你要是诬告他,会惹众怒的。”
  “他那什么宜疏不宜堵的狗屁理论,已经惹了众怒了。”梁啸哼了一声:“魏其侯久居长安,听不到山东百姓的哀嚎。我从江南归来,却是看到了他们的惨状。韩大夫、曹君侯也历历在目,很快就会汇报给天子。我现在提醒他,是给他一个纠正的机会。他应该谢谢我才对。”
  窦婴听了,眉心紧蹙。他站了起来,来回转了两圈,又在梁啸面前站定。“这件事,我去对董仲舒说,你千万不要冲动。他苦心研究了几十年,才研究出这么一个天人感应的学问,要在短时间内自打耳光,确实不太容易。你给他点时间。”
  “我可以给他时间,就怕别人不给他时间。”梁啸嘿嘿一笑。“既然魏其侯说情,我就容他几天。不过,我不找他麻烦,不代表别人不找他麻烦。你让他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我知道。”
……
  梁啸和窦婴长谈了一番,又在窦家吃了晚饭,这才回家。
  一进门,霍去病就迎了上来,亲亲热热地说道:“师兄,你回来啦。”
  梁啸很诧异。“你怎么在这儿?有事?”
  霍去病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正准备回答,刘陵从内院走了出来。“你在家的时间有限,为了能让他尽快练成射艺,从今天开始,他就住在家里了。”
  梁啸虽然不解,却没有再问。他来到霍去病的房间,四处查看了一番,见刘陵安排得妥当,不仅房间里干干净净,各种用具都是新的,而且安排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陪伴霍去病,这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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