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箭神(校对)第4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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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圣明。”梁啸适时的奉上马屁一枚。“所谓光明正大,陛下无私心,太史公也是出于公道,这个理论不管目前有多粗疏,也不管有多少人想推翻,他们的努力都只有一种可能:证明这个理论的正确。既然如此,辩论就不可怕,怕的是私底下别有用心的歪曲。”
  “没错,我也正是这样的担心。”天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天道遥远,最多只能心里说说,治河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事,如果也有人从中作梗,又不知道要生出怎样的事端来。为了防患于未然,朝廷的良苦用心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
  梁啸心中暗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陛下所言甚是。是以,臣建议陛下亲临讲席,看看那些人如何表演。论道之后,再将双方的证据汇编成文,颁行天下,鼓励更多的人参与讨论。如此一来,天下百姓都知道陛下的一片诚意,就算有几个人想造谣歪曲,也无人相信了。”
  “妙哉!”天子抚掌大笑。“太史公,听见没有,这次论道可不是你和淮南王之间的争名夺利,而是关乎天下人心的大事。你可要好好准备,做一篇好文章。”
  司马谈也被梁啸说得有些激动起来,慨然应诺,兴冲冲的去了。
  天子意犹未尽,拉着梁啸说起了闲话。正说得开心时,吾丘寿王奔了进来,老远就大声说道:“陛下,西北大捷,西北大捷。”
  天子看了梁啸一眼,笑道:“看来曹时又打胜仗了。”
  “不,陛下,是李将军。”吾丘寿王满面脸红,气喘吁吁。“是李将军传来的捷报。”
  “什么?”天子大喜,从吾丘寿王手中抢过军报。军报尚未折封,上面有三道朱砂,表示这是大捷。天子拿着军报,想拆,却又有些不安。“伯鸣,李将军的伤亡会不会太大?”
  梁啸无语。一向沉稳的天子此刻居然表现得像个孩子似的,患得患失,这可是不多见的情景。
  “陛下,既然是捷报,以李将军部的实力,一万人也能换两到三万匈奴人的性命。如此一来,右贤王想取河西,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次大战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陛下要担心的是如何筹集奖赏或者抚恤。”
  “说得也是。”天子自嘲的笑了笑,拆开军报,迅速浏览了一遍。很快,他的眉毛跳起舞起,像宫里新进的赵国舞女一样灵动。天子看看梁啸,仰天大笑。
  梁啸等人都愣住了,随即又会过意来。天子如此失态,自然战果大好,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躬身施礼。
  “恭贺陛下。”
  “不要贺我,要贺出征的将士。”天子看着梁啸。“也要贺冠军侯。李将军的临阵指挥固然出神入化,冠军侯的减兵之计更是这次大捷不可或缺的神来之笔。”
  吾丘寿王等人连忙向梁啸祝贺,眼神中既有羡慕,更有掩饰不住的眼红。梁啸和他们一样在天子身边出谋划策,他们甚至比梁啸更辛苦,可是李广大捷的消息传来,天子只夸梁啸一人,将来赏赐,恐怕也要看着梁啸独占鳌头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对吾丘寿王等人的心态,梁啸心知肚明,但是他并不打算谦虚。天子故意捧他,就是要让他孤立,他如果刻意表现得一团和气,反而容易引起猜忌。既然如此,不如露出一点破绽,好让天子放心。何况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想不遭人嫉妒无疑是一种奢望。
第566章
利器
  李广大捷,天子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战略安排无误,战事进展顺利,剩下的就看前线的将士运气如何,非人力能控制,他只有耐心等待。
  天子终于有心情关注淮南王的挑战,他不仅每天关注街头的舆情,还和身边的人一起研究定式。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只是稍微下了一些功夫就理解了天体运行的规律,并且能熟练的进行计算推演,丝毫不比那些协助司马谈做了很久的儒生差,连梁啸都自愧不如。
  唯一能和天子在计算能力上一较高下的只有桑弘羊。
  天子对此颇有些自得,不过最开心的还是梁啸。天子甘之如饴,在务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等宗室贵戚们也入了彀,他们再想回头,就没那么容易了。
  为了让天子多开心一会儿,他愿意吃点瘪。与此同时,他往来于淮南王府和皇宫之间,扇风点火,为这场论战预热。得知天子不仅不反对,还将亲临现场,淮南王刘安也非常兴奋,战意高涨,丝毫不比西征的将士弱。
  这样的情况,梁啸在窦婴身上看到过,如今又在刘安身上看到了,他倍感欣慰。
  一个是功臣领袖,一个是宗室魁首,这两个人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两人联手,即使天子也不能不忌惮三分。如果再算上曹时这种正当盛年的中生代,三驾马车合力,应该能够对天子形成制衡,不至于让他像脱缰的野马似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杀谁就杀谁。
  可惜,历史上的曹时命短,接替他为阳信长公主暖床的卫青又太老实,扛不起这个重任。梁啸不得不另觅他人。好在现在卫子夫连生两个闺女已经失宠,卫青成为外戚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他老实不老实也就不重要了。
  梁啸难得清静,坐在后院的凉亭里,分析着接下来的局势。
  天子没说错,他是在下一盘大棋。不过天子不可能想得到他下的棋究竟有多大。限于眼界,天子眼下最关心是的他自己的皇位能不能坐稳,在坐稳皇位的情况下能不能建功立业。在这方面,梁啸和天子并没有冲突,他只是因势利导,把天子引向他希望的方向。
  总体来说,即使没有梁啸,即使河患缠身,大汉依然在走向巅峰,只不过走不了太远。在过早的耗尽了活力之后就陷入了不断反复的死循环。梁啸现在的努力,就是希望在进入拐点之前,把历史导向正轨,让悲剧不再重演。
  一旦理顺了内部的关系,形成了健康良性的权力格局,大汉可以走得更远。
  就目前来看,进展还算顺利。梁啸估计,用不了几年,他就可以重新走出去,率领大汉健儿开疆拓土,征伐四方了。或许,此生之中,他甚至有机会走到世界的另一头,掂量掂量罗马帝国的实力。
  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被后人误解得太久,却一次次的证明自己的正确。
  “伯鸣,又在想什么?”窦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脚步稳健,声音洪亮。
  梁啸连忙起身相迎。“窦公,你怎么舍得从蓝田回来?”
  “听说淮南王要向太史令发难,我岂能不回来看看?”窦婴笑道:“听说天子都要亲临听道,你怎么坐在这里,莫非淮南王没给你发邀请?”
  “我要去淮南王府,还要什么邀请。我是不想去,人多口杂,而且大多心怀鬼胎,心思并不在学术上,听了也没什么意思。”
  “这也不能怪别人。”窦婴在梁啸对面坐下,摆了摆手,示意随从退下。“是孝景帝先破了规矩,让别人觉得有机可乘。”
  “你是说天子即位的事?”
  窦婴点点头。这里没有外人,他也不和梁啸绕圈子。“立嫡以长不以贤,当初若不是废了栗太子,又怎么会生出后来那么多事,周亚夫因此还送了命。军功阶层离心离德,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梁啸诧异地看着窦婴。他和窦婴是很熟,但是还没有熟到无所忌讳的地步,窦婴今天来,一见面就说这么大的事,而且直言无讳的指责景帝,是他胆气壮了,还是忘乎所以?
  “窦公,你今天这话可以有些犯忌啊。”
  “犯忌又怎么了?”窦婴不以为然。“我本来就是个方人,如果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说,还有什么脸面人前自道?你别忘了,我也曾经是栗太子的少傅。”
  梁啸无奈。“好吧,窦公豪气,我也不客套,你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重新立约。”
  “立约?”
  “没错,高皇帝时的白马之约已经破坏无遗,如今天子四处征伐,崇尚军功,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又会有一批军功侯出现。书生议政,只是嘴上说说。这些武人如果与朝廷离心离德,却是可能闹出大事的。轻则损失折将,重则发生叛乱,届时征伐之将变成叛乱之臣,我们又能走多远?”
  梁啸愕然。窦婴想的正是他想做的,可是他还没说,窦婴就主动提了出来。是自己的意图太明显,还是窦婴太激进?
  “你想与陛下立什么约,重提白马之约?”
  “这恐怕不太可能。”窦婴摇摇头。“我虽有些想法,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章程,这才来找你商量。”
  梁啸捻着手指,沉思良久。得知窦婴有这个想法,他当然高兴,终于有志同道合的人了。可是他更清楚,别看窦婴年纪不小了,但他是真正的汉人,侠气尚存,有时候难免冲动。这种事,这种时候,似乎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既然还没想好,何不等想好了再说?”
  窦婴有些失望,没有再说什么。他再次邀请梁啸去淮南王府听讲座,梁啸不肯去,窦婴也就没有拒绝,告辞而去。看着窦婴匆匆的背影,梁啸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可爱的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一点没有安享晚年的意思。
……
  窦婴赶到淮南王府时,淮南王府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二楼的贵宾席几乎是清一色的宗室。诸王来朝,不少人憋了一肚子的气,等着有人领头向朝廷发起挑战,淮南王身为王叔,又有参与七国谋反的前科,第一个站出来挑战司马谈的天道论,无疑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联想的举动。
  有人前来看笑话,也有人前来取经。
  司马谈的天道论颁布之后,想驳倒他的人不少,可惜找了不少能人智士,仔细研究了司马谈的文章之后,根本找不到破绽。他们最后归功于千里眼的原因,没有千里眼,他们就看不到司马谈说的那些星,无从验证,还不是随司马谈说了算。
  谁敢保证司马谈不是根据天子的指示编造出这么一个东西?这样的事不仅有,而且很多。出身宗室的他们太熟悉这一套手段了。
  在他们看来,刘安应该是最不满的那个人——如果不是感觉到天子的忌惮,他会主动要求徙藩?同时又是最有条件发起挑战的那个人,司马谈用的千里眼,他也有。他只要拿出星图,戳穿司马谈的谎言,天子的用心自然不攻自破。
  诸王坐在自己的隔间里,静静地等候着讲座的开始。
  讲席上,空空如也,淮南王还没有出来。他是王叔,自然有资格在这些宗室之前摆摆架子。看在他今天要为所有人出头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
  就在众人期盼中,门外传来清道喝跸之声,天子来了。
  诸王连忙起身,列队迎接。天子面带笑容,快步走向中间的首席,在河间王刘德的面前,他停了下来。“王兄,听说你最近有恙,可好了些?”
  “多谢陛下关怀,这是陈年旧恙,不碍事的。”刘德浅笑着,恭恭敬敬地答道。
  “来,一起坐。”天子挽着刘德的手,倍显亲热。“闻说王兄在河间编书,我非常高兴。宗室之中,若说谁的学问堪与淮南王叔相抗,非王兄莫属。”
  天子拉着刘德一起入了座。刘德不敢推辞,只好入了座。诸王见了,互相看看,露出几分不屑。刘德是孝景帝的次子,与栗太子刘荣同母所生。栗妃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刘荣被立为太子,后来又被废掉,死于狱中,幼子刘阏于封王三年就死了,其实也是吓死的,剩下的就是刘德。
  刘德是在兄弟之中排行第二,按理说,刘荣被废之后,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是他。刘德自知身份特殊,这些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埋头编书,什么意见也不发表,生怕惹上事。诸王也不怎么尊敬他,至于天子,恐怕也是忌惮多于尊敬,现在不过是做个样子给人看罢了。
  楼下,窦婴看着天子和刘德谈笑风生,忽然心中一动,歪了歪嘴角。
  讲席上一声脆响,刘安掀开门帘,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先冲着天子的方向行了一礼,一眼看到刘德与天子并坐,也有些诧异。不过他随即咳嗽一声,开始宣讲。
  “诸位,最近朝廷颁了一份由太史令司马谈执笔的星象图,并配有定式,一时传为美谈。据说为了这份不足千字的文稿,太史令两年未出阁,不禁让我想起了董夫子。”
  众人会心而笑,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人群中的董仲舒。董仲舒翻了个白眼,恨恨地笑骂了两声。
  “太史令潜心向学,安敬佩不已。不过,学问就是学问,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涉及天道的大学问。”刘安收起笑容,露出几分杀气。“太史令赖以立论的是千里眼所观测到的天象。没有千里眼的人看不到那些天体星辰,就算想反驳,恐怕也是无从说起。如此说来,未免不够公平。”
  人群中发出哂笑声。
  太史令司马谈绷着脸,站在天子身后,一声不吭。天子镇定自如,面不改色。他知道淮南王的目的,自然不用担心。他现在只有一件需要关心的事,看看究竟是哪些人蹦得最欢。
  “所幸千里眼虽然贵重,却非宫内独有,我淮南也有一具。”刘安得意的笑了一声:“太史令不仅不能独擅其美,恐怕连这鳌头也是占不住的。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我淮南新造的千里眼比太史令那具还要清晰,能看到的星辰也更多。诸位,这是我最近观测到的星象。”
  刘安摆摆手,有两个年轻仆从抬着一个木案上前。木案上摆着一摞印好的星象图,仆从拿起星象图,一一分发给众人。众人好奇不已,纷纷接过,仔细观看。虽说很多人根本看不懂那些黑点究竟是哪颗星,但是一开讲就能得到一件礼物,总是值得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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