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行三国(三国小霸王)(校对)第83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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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如此,牵招还是有些紧张。这次要面对的不仅是兵力数倍于己的鲜卑人,还有太史慈。虽说太史慈答应了乌桓人的请求,暂时是盟友,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知道太史慈会不会突然变卦?
  如果太史慈翻脸了,我该怎么办?牵招心里盘算着,想着涿郡的形势,心里隐隐不安。天下形势已然渐渐明朗,孙策独霸山东,能不能夺取天下且不论,袁谭要想逆转却是千难万难。冀州最后会落入谁手,对他来说是一个不能不关心的问题。
  “将军,前面有斥候回来了。”一个亲卫忽然叫了一声,抬起马鞭,指向远处。
  牵招一惊,回过神来,向前看去。只见一名骑兵飞驰而来,手中摇动的红旗表示发现敌情。牵招心里咯噔一下,凝神倾听,没有听到前面有马蹄声,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举起手,下令停止前进,调整阵型,准备应战。号角声响起,骑士们纷纷列阵,呼喝声、马蹄声响成一片。
  骑士来到跟前,勒令战马,大声汇报消息,证明了牵招了猜想。前面有斥候发现了鲜卑人,但数量不多,可能是鲜卑人的斥候。
  牵招暗自皱眉。鲜卑人出现在这里绝不是一个好消息。太史慈在哪儿,是被鲜卑人击败了,还是没赶到?鲜卑人据说有四五万骑,仅凭乌桓人无法取胜,只有和太史慈联手才有可能。如果太史慈不能及时赶到,这一战凶多吉少。
  牵招不敢大意,立刻让人去通知郭图。郭图和楼班一起在中军,收到牵招转达的消息后,也清楚其中的利害,立刻让楼班下令停止前进,准备应变。他亲自赶到前军和牵招商议。两人很快达成一致,如果太史慈不能赶到,他们就撤回柳城,暂避鲜卑人锋芒。必要时甚至可以放弃柳城,退到塞内。
  就在牵招和郭图担心的时候,后续的消息送到,鲜卑人越来越多,但他们不是斥候,而是溃兵。太史慈在白狼山迎战阙机,鲜卑人大败,阙机生死不明,鲜卑人只能沿着渝水河谷向东溃逃,这才出现在这里。
  牵招和郭图面面相觑,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史慈已经击败了阙机?这怎么可能。太史慈不过万人,阙机却有四五万人,就算太史慈善战也不至于这么轻松吧,居然打得鲜卑人无法原路返回,只得冒险沿着河谷向柳城方向逃?
  郭图毕竟经验丰富,这样的事见多了,见怪不怪。“子经,太史慈骁勇,麾下又皆是精锐,击败阙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具体经过以后再打听,眼下你要稳住,别被鲜卑人的溃兵冲垮了阵势。”
  牵招深以为然。这些鲜卑人被太史慈打败了,却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危险。困兽犹斗,为了活命,这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况且骑兵对决,胜负虽分,伤亡却未必很大,阙机有四五万人,溃兵至少以万数,还是有一定危险的。没赶上太史慈与阙机的战斗也就罢了,再被溃兵打败可就丢脸了。
  牵招下令骑兵列阵,阻击、收降鲜卑溃兵。见乌桓人拦路,鲜卑溃兵想夺路而逃,却被牵招指挥乌桓骑兵迎头痛击。得知鲜卑人已经被太史慈击溃,眼前这些只是丧家之犬,乌桓人士气高涨,在牵招的指挥下猛击鲜卑人,鲜卑人固然被打得狼狈不堪,就连楼班都惊呆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部下这么善战。
  激战一日,鲜卑人见突围无望,有的投降了,有的选择从小路逃跑。牵招清点了一下,杀死鲜卑人两千余人,俘虏一千多,缴获战马两千余匹,收获颇丰,却没有看到牛羊、粮草等辎重。他审问了俘虏,这才知道这些鲜卑溃兵都是飞马部落的精锐,在阙机的率领下与太史慈对阵的,牛羊、辎重都在后面,没能进入战场,应该是被太史慈劫了。
  经由俘虏之口,牵招对白狼山之战有了初步的了解,相信太史慈的胜利绝非侥幸所致,而是精心谋划的结果。从战场选择到出击顺利,他将每一个优势都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一点机会也没留给阙机。仅此一项,就足以证明太史慈不仅有强悍的个人能力和精良装备,更是一个优秀的骑将。
  战斗刚刚结束,阎志就出现在牵招面前,他是来传达太史慈命令的,太史慈要求楼班和苏仆延赶到白狼山述职,同时邀牵招去白狼山,洽谈进一步合作的相关事宜。
  牵招很尴尬。当初决定和太史慈结盟是迫于无奈,本想着鲜卑人实力雄厚,太史慈就算有优势也有限,到时候还可以再谈谈条件,至少可以让太史慈无法直接控制三郡乌桓,没想到太史慈一战击溃阙机,大获全胜,顺势要求楼班和苏仆延去述职,俨然以幽州之主自居。
  牵招不愿去,郭图却劝他去。不管他们答应与否,太史慈已经在幽州站稳了脚跟,四战四捷,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将东部鲜卑打残了,这样的武力绝非楼班和苏仆延所能抵挡的,他们不答应,楼班、苏仆延也会去,反倒让太史慈有机可乘。倒不如去白狼山与会,看看形势,至少能亲眼见一见太史慈。
  牵招觉得有理,和楼班商量了一下。不出郭图所料,听说太史慈大破阙机,楼班根本没有和太史慈对阵的勇气,反倒对太史慈钦佩不已,渴望着亲眼见见这位传奇英雄。牵招只好顺水推舟,与楼班、苏仆延一起赶往白狼山。
  ……
  阎志却没和他们一起走。他赶到柳城,面见袁靖。
  乌延的夫人叫袁柯,是袁靖的从妹,两人原本关系就不错,一起和亲到草原后,同病相怜,亲密更甚从前。袁柯托阎志带来一封信,向袁靖详述了最近发生的事,提醒袁靖,袁谭力弱,已经无法控制乌桓人。乌桓人欺善怕恶,绝不敢与孙策对抗,俯首称臣是迟早的事。好在袁衡是孙策的夫人,袁权又深得孙策宠爱,对她们来说,孙策也不是敌人,反倒比袁谭更可靠。趁着这个机会,促成三郡乌桓依附孙策,她们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看完袁柯的信,袁靖叹惜不已。她虽然没有遇到袁柯那样的遭遇,但她能想象得到袁柯那一刻的绝望,能理解她此刻的愤慨。可是事关重大,她没有轻易表态。
  “阎君,你见过吴侯吗?”
  阎志摇摇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由太史都督可以想见吴侯风采,必是当世人杰无疑。”
  袁靖打量着阎志。她了解阎氏兄弟的情况,知道他们对孙策没什么抵抗力。在笼络寒门武夫这一点上,袁谭和孙策相比差得太远,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阎氏兄弟这次立下大功,自然是死心塌地的为孙策效力了。他们未必能像太史慈一样坐镇一方,但跻身仕途、建功立业却没什么问题。
  “阎君,尊兄是护乌桓校尉,如今又立了大功,乌桓诸部以后还要仰仗他多多照拂。”
  阎志笑了,躬身道:“夫人,你有没有想过,楼班将来有可能像金日磾一样列于朝廷之上,成为中原名族?”
  袁靖眼神微闪。“还请阎君指教。”
  阎志再拜,将太史慈的化胡说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太史慈奉命坐镇幽州,绝不仅仅是为了征服,更要化胡为华,将乌桓人变成与汉人一样知礼守法的百姓,从根本上解决边患,乌桓人也好,汉人也罢,都能安居乐业,不分彼此。
  袁靖静静地听着,脸色很平静,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惊讶。她是袁氏之女,从小到大都受人尊敬,如今却和胡人生活在一起,穿着粗劣的胡服,还被迫按照乌桓人的习俗先嫁蹋顿,再嫁楼班,要说心里不后悔,那是骗人的,只不过她知道高门女子的婚姻从来不能自主,打落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如今有机会重为华夏衣冠,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但她心里很清楚,辽西乌桓是三郡乌桓中实力最强的,只要辽西乌桓低了头,三郡乌桓就和袁谭没什么关系了,袁绍当初的设想也就宣告全盘失败。孙策也许宠爱袁权、袁衡姊妹,但他鼎立新朝后,袁氏最多只是外戚,而外戚从来都不会长久。从长远来看,自然不如袁谭问鼎天下对袁氏有利。
  但袁谭能够成功吗?
  袁靖迟疑不决。她听过孙策的很多事,但她没见过孙策,也不觉得他一定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历史上先胜后败的例子不在少数。太史慈连战连胜,只是战场上的胜利。能不能将这个胜利维持住,化胡能不能成功,还取决于战场以外的很多因素。
  见袁靖迟迟不表态,阎志心中明白。“夫人,我言辞笨拙,可能有些解释不清,太史都督就在白狼山,我幽州名士田子泰也在,你若有什么疑问,不妨写封信向他请教,或者请他亲自来一趟。”
  袁靖吃了一惊。“田君子泰也在白狼山?”
  阎志笑着点点头。他就知道袁靖不会相信他,却一定会相信田畴。
  袁靖没有再犹豫,敛容施礼。“我当亲赴白狼山,当面向田君请教。”
第1818章
书生意气
  田畴捧着一摞文书,低头走进了太史慈的大帐。
  太史慈正在写信,抬起头,见是田畴,笑道:“是子泰兄啊,请坐,我马上就好。”
  田畴应了一声,在一旁坐下。太史慈又写了两行字,这才放下笔,拿起写好的信又从头开始读了一遍,厚厚的一摞,足足有二十页纸。他起身送到田畴面前。田畴接过一看,原来是白狼山的战事经过。他早就听说过孙策麾下诸将每次战后都会写一篇战记,今天却是第一次亲眼见识,不免有些好奇。
  “这样的文书还要你亲自写?”
  “当然,写的过程也是重新检讨的过程,有助于审视得失,不宜倩人代笔。况且我自己的安排我自己最清楚,由别人来写难免有所隔膜,安排不当之处说不定还会有所掩饰。”他笑着说道:“子泰兄也是亲历者,帮我看看有没有讹误之处,不吝斧正。”
  田畴看了太史慈一眼,倒也没拒绝,谦虚了两句便一行行的读了起来。太史慈的文风很质朴,谈不上什么文采,但叙述很有条理,从战前分析到任务安排,再到临阵交战,战后复盘,一一道来,既看不出炫耀张扬之意,也没有刻意谦虚,就像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战事。田畴一边看一边感慨,太史慈立下如此惊人的战功,心态居然还能保持得这么好,这份养性功夫就算是很多读书人都做不到。
  “都督是不是太谦虚了?”田畴放下文章,摇摇头。“我何德何能,得都督如此看重,分功于我。”他是参加了几乎所有的会议,还随太史慈上阵冲杀,但他不觉得自己有太史慈在这篇战记中说的那么重要。况且他对当官也没什么兴趣,功劳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太史慈摇摇头。“子泰兄,你的功劳远远超出你的想象。你斩首也许不多,但没有你,招降鲜卑人绝不会这么容易,我们的伤亡也会更多。以利而言,我们要多支出多少抚恤?以每人一万钱计,如果换成粮食,可以养活多少人?况且杀伤太重,将来抚化的难度就大,不知要费多少力气。”
  见太史慈说得诚恳,田畴既开心又觉得有些怪异。他是反对杀人的,但那只是出于仁义,太史慈的理由却是少花了钱,这与他的本意不符。
  “都督是不是为安抚幽州的费用劳心?”田畴说道。按照以往惯例,朝廷每个月要从青州、冀州割近两亿钱补贴幽州,其中有一大半是赏赐给胡人,以作安抚之用。如今太史慈接管半个幽州,在三郡乌桓之外又增加了不少鲜卑人,费用自然要由太史慈来筹措。
  太史慈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确在想办法筹措钱,但这并不是着意减少伤亡的理由,两件事有关系,却并非一体。不管在哪儿作战,伤亡的抚恤总是一项巨大的支出,能减少就尽量减少,毕竟对我们来说,最贵重的永远是人。”
  田畴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不完全同意太史慈的意见,但他觉得太史慈最后这一句说得没错。身为边将,能将士卒的性命看得这么重要,非常难得。
  太史慈轻轻的叩了叩案几,又说道:“既然说到钱,正好有几句话要说。乌延已经在这里,楼班、苏仆延想必也在路上,到时候谈判,我想请子泰兄主持。钱粮的事可以商量,但有一条必须坚持。”
  田畴躬身道:“请都督示下。”
  “我们拿出的每一枚五铢钱、每一粒粮、每一匹布都是百姓的血汗,不能用来养肥那些乌桓贵人,所以这些钱不会直接给他们,而是要发放到普通百姓手中。这些钱粮布匹也不是白拿的,他们必须要承担相当的赋役。”
  田畴一点就透,立刻问道:“都督是说,把乌桓人变成编户,像汉人一样征发赋税徭役?”
  “没错。”太史慈的声音不高,却非常坚决。“既然要成为我大汉的子民,这是第一步。”
  田畴笑了,笑得有些苦涩。“都督,恕我直言,这恐怕行不通。汉胡殊异,用管理汉人的办法来管理胡人,这绝非易事,甚至有可能弄巧成拙,引来后患无穷。”
  “我知道这绝非易事,但不能因为不易就不做。”太史慈微微一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化胡为华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可以慢一点,稳一点,但不能不做。往前再推千年,秦开拓疆之前,大半个幽州都是蛮夷,如今也不归王化了?事在人为。”
  田畴一时语塞,瞪着太史慈半晌没说话,然后气极而笑。“都督,你也知道那是千年之前的事?人生百年,你却想做千年的事,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
  “作为普通人,这么想的确有些异想天方。可是作为镇守一方的将领,我必须想得远一些。不瞒你说,这不仅仅是我的决定,也是吴侯的决定。你见到他时,不妨与他探讨一番。总之,之前的和抚方案已经证明不可取,不可能再实施了,朝廷每年拿出几亿钱换取苟安这种事到今天为止,以后绝不会再做。”
  田畴急了。“都督,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么做实在……”他想了想,一声长叹。“恕我愚钝,不能理解,也无法赞同。”他将手里的战记还给太史慈,又将那一撂公文送到太史慈面前,拱拱手。“道不同,不相为谋,东部鲜卑四部已定,三郡乌桓也臣服在即,畴多留无益,敢向都督请辞,归家读书。”
  太史慈皱了皱眉,瞅瞅田畴。“子泰兄读什么书?”
  田畴语塞,心道我读什么书与你有什么关系?这本来就是一句托词,你不会听不出来吧?
  太史慈接着说道:“如果子泰兄的志向就是读书自娱,我无话可说,君子不强人所难,我只能礼送子泰兄归去。若子泰兄不弃,我愿隔三岔五,携酒与子泰兄同游,不及其余。若子泰兄放下不苍生,还想为幽州百姓做点事,那我觉得子泰兄这么做未免冲动。你真觉得你读的那些书里有治国之术?”
  田畴忍不住笑了。“听都督的意思,圣人所言亦不及吴侯高明?”
  太史慈也笑了,反问道:“敢问子泰兄,你去长安时可曾见过故太尉杨彪杨文先?”
  提及杨彪,田畴冷静了些。杨彪是四世三公的弘农杨氏之后,历任三公,同了名的能臣。如果说幽州这些年名望最高的大臣是卢植,那杨彪就是比卢植还有盛名的大臣。可是他听太史慈提及过,杨彪现在在吴县太湖著书,准备研究官制演变,据说是孙策的倡议。
  杨彪是何等样人?孙策所言如果一点道理也没有,杨彪怎么可能听他的,抛弃危在旦夕的朝廷不顾,躲在太湖著书?孙策这个化胡之说很可能就与杨彪商量过,而且得到了杨彪的赞同。自己不理解也许并不是这个方案异想天开,而是书读得不够多,眼界不够开阔,理政经验不够丰富。哪怕最后实在无法理解孙策的做法,至少应该见识一下再说,现在就拒绝太史慈的邀请未免太草率了。
  见田畴犹豫了,太史慈又道:“子泰兄觉得我是荒悖之人吗?”
  田畴摇摇头。“都督用兵如神,谋则必中。你若荒悖,我岂不是顽愚木石。只是……”田畴一声轻叹,不知道如何再说。他和太史慈相处这么久,对太史慈佩服之至,可是听到太史慈要将乌桓人变成编户的做法,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太史慈离席而起,来到田畴面前,将那一摞公文放在田畴的手中,拍了拍他的手臂。“子泰兄,我答应过你,绝不勉强你为官,但是我真心希望你不要错过这次机会。幽州不缺猛士,但是像你这样的智者实在太少了。既然安抚之策实行了百年也未见效,为什么不试试新方法?我希望你能够暂时放下成见,勇敢地尝试一下。”
  田畴为太史慈的诚意所感动,点了点头。“就依都督。”他举起手中的公文,嘴角微挑。“这是我统计好的战利品,你先想想怎么分配吧。鲜卑人太穷了,除了战马之外,几乎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牛羊虽然不少,也不够将士们过冬。当务之急,都督要先调集一些粮食,否则不出一个月,我们就要断粮了,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太史慈接过公文,迅速看了一遍,沉吟片刻。“既然如此,那与乌桓人谈判的事就不用你负责了,你立刻赶去沓氏,面见吴侯。这么大的缺口绝不是幽州自身能解决的,只有吴侯才能解决。”
  “是啊,这数字这么大,我担心吴侯会不会觉得为难。”
  太史慈笑了笑,回到案后,拿起笔,在田畴拟好的公文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递给田畴。“子泰兄,早一天见到吴侯,早一天解决钱粮问题。你现在就出发,海边有船,他们会载你去见吴侯的。”
  见太史慈说得自信,田畴也有了信心,将手里的公事交待了一下,随即起程,赶往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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