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校对)第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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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汪孚林不过是道试最后一名,年纪又小,钻研经史文章都已经很勉强了,还能有诗才?”
  “若是真有那样的真才实学,早就应该夺下案首了!”
  “肯定是请人代笔!”
  “都是因为那汪孚林,我们好些人的送别诗都没来得及送给大宗师!”
  此时此刻,回程的徽州府学其他五县生员足有五六十人,大多数人脸上都阴霾密布,大为不忿。要说附郭首县歙县以及徽州府其他五县原本有什么样的纷争,最初也说不上,但徽州乃是山区,六县口音不大相同,常常这地儿听不懂那地儿的方言,再加上贫富不均,歙县方圆百余里,而最小的绩溪方圆不过二十余里,彼此之间也就谈不上一条心。而如今上升到这样对峙的局面,说到底,只有为首的程文烈等寥寥数人知道,都是夏税的风波。
  此时此刻,程文烈便开口建议道:“我们找个地方合计合计,一定要出了这口气!”
  此话一出,众人自然纷纷响应。找了一处安静的小酒馆,坐下之后,几杯酒下肚,渐渐就有人怨气更大了,骂骂咧咧都是抱怨,至于本来那所谓合计商量的初衷,反而被酒虫给冲淡了。等到这一伙醉意微醺的生员们复又回到了府学门前时,登时被那八字墙上贴满的墨迹淋漓字纸给惊呆了。这还不算,就只见那黑压压几十个歙县生员正堵在门口,气势极其嚣张。
  面对这一幕,程文烈只觉一股火气直冲脑际,冲上去就怒喝道:“竟敢围堵府学,谁给的你们熊心豹子胆!”
  程奎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也毫不理会两人是同姓,往上推祖宗几十代,说不定还是同根同源。作为领袖,他对程文烈的唾沫星子乱飞应对更加强硬。
  “谁给的我们胆子?就许你们阴谋诡计,又是调虎离山,又是造谣污蔑,就不许我们来讨个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汪孚林那流言是怎么来的!”
  此时此刻,被程奎这一骂,程文烈登时气得脸都青了,心头却大为不安。
  这层窗户纸怎会被捅破了?
  “胡言乱语,你这是污蔑!”
  “污蔑?今天你们耍诈,想要我们误了去送大宗师,这事我是没证据,但是……吴大江,叶挺,你们两个有胆子就给我出来,对着这府学里头孔圣人,明明白白地给句话,之前府城里头那些汪孚林的流言传这么厉害,甚至语涉县尊,难道没有你们俩推波助澜兴风作浪?”
第二十三章
光杆县令和义气秀才
  尽管从松明山到县城这几十里山路上,汪孚林坐过滑竿,但第一次坐进四人抬的大轿,他却没感到新奇,只觉得压力山大。
  这乘四人抬的轿子是特制的,颇为宽敞,平日只县太爷一人坐。按理县令没资格用四人抬,可如今世风奢靡,八人抬没人敢随便用,四人抬的轿子只要有钱,两京之外谁都能坐。这样的轿子,把座位挪动一下就可以改成两人对坐,但很少有人有这样和县太爷同轿的机会。可这会儿,承受着一县之主那审视的目光,汪孚林实在是无奈极了,很希望外头那四个轿夫能够因为力竭而停下,让他能够出去透口气。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被晃悠悠带着上路,他都快吐了,更何况还要面对一个满心怨念的县太爷!奈何他这个十四岁的小秀才有多重,至少对外头四个轿夫来说,增加的负担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所以别说放下轿子,外头就连一声抱怨都没有。
  叶钧耀终于轻轻用手敲了敲扶手,打破了这难言的沉寂。刚刚听了解释,对汪孚林今天去给大宗师送行,结果却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着实又好气又好笑,可仔细想一想,谢廷杰来得不情愿,走得却倒心情畅快,而且自己身上的污名总算是洗干净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个还不错的结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那天去徽州府衙见知府段朝宗陈情,请求严查有人借汪孚林之事故意给自己泼脏水一事,暂时没个下文。
  于是,他便板着脸故作威严地告诫道:“下次不可如此孟浪!”
  “是,学生谨记老父母教诲!”
  叶钧耀对汪孚林的态度还算满意,可一想到这会儿徽州府学不知道闹成了什么光景,他不禁又有些头痛。要是只到那首诗压住徽州府学那些五县生员的气焰为止,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结果,为什么那些本县生员就这么不识大体呢?没看到人家汪孚林作为真正的受害者,都已经不吵不闹了,他们还去闹什么!万一这么一件事闹大了,知府切责下来,他这个县令不是要承担管束生员不力的责任?
  “堂尊,到徽州府学了!”
  徽州府学位于府城东北角,寻常百姓称呼的时候,往往会和歙县县学一样,尊称其为学宫。这里的规模比歙县县学更大一倍,历史也可以一直追溯到唐朝。尽管一度毁于宋时方腊起义的战火,但很快就得到了重建。
  只不过,今天汪孚林没有机会和上次明伦堂受审那样,进去瞻仰一番这座徽州府第一官学的风采,因为他一下轿子就发现,在不远处府学那恢弘壮丽的牌坊之下,两拨人正剑拔弩张地对峙,仿佛随时随地就能真打起来!
  算算自己和县令叶钧耀得到消息赶过来这些时间,再推算一下大宗师离开的时辰,他不禁得出了一个令人咂舌的结论。
  如果程奎等人真的是谢廷杰一走就跑这里来大闹了,那么至少也得是一个半时辰之前的事了!
  至于四周,既有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不少身穿官方制服的三班衙役,可谁也没费心上前去劝解。这毕竟是读书人的纠纷,谁敢胡乱插手?
  汪孚林打量了一下自己这一行人的位置,发现轿子停在较外围的地方,旁边就是一堵墙,人家的目光都被那边两帮人给吸引住了,少有人注意到这边。他突然心中一动,回头瞧了一眼,正好看见叶钧耀下轿的时候动作太急,连乌纱帽都险些给蹭了下来,他少不得眼疾手快地搀扶了这位父母官一把。
  然而,叶钧耀显然顾不上这些,站稳之后正要上前去主持调解,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住了。
  “老父母。”见叶钧耀显然不理解自己为何阻拦,汪孚林不得不挤出一个笑容解释道,“这是六县生员之间的事情,眼下还没到不可开交的时候,老父母一旦现身,回头说不定会有人扣上一顶指使本县生员在府学闹事的帽子。还请老父母先等一等,学生愿意为您分忧。”
  汪孚林当然不是凭空如此阴谋论,之前那中年属吏禀报消息的时候,态度实在是太可疑了,绝不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所以,哪怕他很恼火躺着也中枪的窘境,却不能不考虑另一件事——眼前这位知县大人也算是在县试点了他一个不错的名次,能帮就帮一把,说不定还能攒点人情日后用。
  “唔……”叶钧耀身为新任县令,能言善辩固然不假,但在有些事情上他是真的不熟悉,此刻听到汪孚林主动请缨,又点明利害,他悚然而惊的同时,当即连连点头道,“也好,你先过去,如若能够解决此次纷争,本县一定会记得你的义气和功劳!”
  尽管叶钧耀情急之下,连义气两个字都说出来了,又只有空口说白话的许诺,但汪孚林还是感激涕零状地谢了一声,心里却犯起了嘀咕。今天这样的事情固然是突发事件,可也未必非得要叶钧耀这个堂堂歙县父母官出马,县学教谕,县衙的县丞又或者主簿,谁都可以出马,而叶钧耀竟然是一个人过来的,就连个师爷又或者属吏都不曾跟着!
  这个县令不会是光杆司令吧?
  暗中吐槽归吐槽,轻重缓急他还得分清楚。汪孚林对忧心忡忡的叶钧耀微微一点头,随即就大步走上前去。随着走近那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他便发现要从这样的围堵中找到进去的路简直难如登天,而四周围乱七八糟的议论声,更前头两拨生员彼此指责的争吵声,全都一个劲往他耳朵里灌。在这种前路难走的情况下,他不得不提高了声音。
  “汪孚林在此!”
  这区区五个字登时让四周围呈现出片刻的寂静。哪怕是汪孚林当初通过道试,光荣地成为一名秀才时,他的大名也远不像现在这样人尽皆知。可眼下,人群中那突然让开的道路,那一道道打量审视的目光,无不昭显着他在府城民众之中的知名度。
  不过,当初只差那么一丁点,他得到的就不是现在的美名,而是恶名。
  在这样的集体注目礼中迈开大步向前,汪孚林终于来到了府学牌楼底下那对峙的两拨人面前。
  对于他的突然到来,歙县这边领头的程奎是意外惊喜,而五县那边领头的程文烈则是恼羞成怒。甚至不等汪孚林开口,后者便大声说道:“汪孚林,别以为你一首诗让大宗师赞赏了两句,就能得意忘形!”
  直到这时候,汪孚林才看到了两边雪白的粉墙上那一张张墨迹淋漓的字纸。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到了后世某些业主维权的情景,忍不住有些恍惚。但这样的分神只是片刻,因为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声讨书,而是……
  “这是贤弟那四句诗!我们对他们撂下了明白话,要么交出那些散播流言中伤你的害群之马,要么就把这些字纸统统吃进肚子里去!”
  汪孚林虽说在叶钧耀这个歙县令面前把事揽上了身,可平心而论,他只觉得程奎等人跑这闹事,只不过是拿他做个由头,实则是出一腔怨气,所以隐隐还有些埋怨这些歙县生员多事。可没想到,今天这场纷争,他这个不在场的还真的是主角!即便之前他身处风口浪尖的时候,基本上只是孤身奋战,可有人现在为自己讨公道,他仍然觉得心中生出几分暖意。
  哪怕来的只是歙县百余生员当中的一小部分,但已经很足够了!
  所以,他没有理会恼羞成怒的程文烈,而是只看着程奎问道:“书霖兄怎会知道,当初府学之中有人散布流言中伤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程奎轻蔑地扫了一眼对面人多势众的府学五县生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程家要打听的事情,有什么打听不到的?吴大江,第一个指斥汪孚林作弊的是你吧?在酒肆之中借醉大放厥词,又让小厮到外头去传谣,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还有叶挺,你买通了不少棍徒在市井之中散布流言,说是汪孚林忤逆大不孝,你要不要我把这几个棍徒捆了送到徽州府衙去?”
  说到怒时,程奎更是怒指众人道:“不但如此,今天大宗师起行,你们竟连这上头都要玩心眼,险些将我们调离县城新安门,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再一次的点名,又点出己方有人证,府学五县生员当中顿时起了阵阵骚动。谁也不知道自己人当中还有人被抓到了这样的痛脚,一时有人愤怒,有人恼火,有人羞愧,心中有鬼想打退堂鼓的人就更多了。尽管程文烈声嘶力竭地想要挽回这人心涣散的局面,甚至示意吴大江和叶挺为自己辩解,可那两位分外勉强的说辞和刚刚程奎的犀利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程兄,你和各位前辈的一片公心,实在是令我感佩,但这里毕竟是一府学宫重地,光是口舌之争,来日反而要被人污蔑我们气量狭窄!”
  汪孚林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混乱的局面,他说完就走上前去,从那粉墙上将一张张字纸仔仔细细揭了下来,尽量保持完整。等到那片白墙勉强回复了起头的整洁,他方才回到了那些满脸惊讶的歙县生员面前。
  “诸位前辈饱读诗书,精通制艺,经史皆通,今日我只不过侥幸得了大宗师夸奖。以这样侥幸之作在府学门前夸示,岂不是弱了我县生员的脸面?要炫耀,等今年秋闱之后,再夸示科场佳绩,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第二十四章
赢得友谊就这么简单
  今天歙县生员中,被程奎硬拉来府学讨公道的,一多半都是和他相交甚笃,同时又名气颇大的,每一个人今年都即将下场参加乡试。所以,汪孚林的这番劝解,着实是搔到了他们的痒处。哪怕有人起头见大宗师只赞汪孚林那首诗,心里还有些酸溜溜的,这会儿也为之神采飞扬。
  这倒是,诗词确实是小道,科场才是大道。与其在这徽州府学和这帮家伙斗一个鱼死网破,还不如今科秋闱掰一掰腕子,看看到底哪家强!
  看到汪孚林说完这话后,又突然将刚刚仔仔细细揭下来的这些字纸突然一把把全部扯碎,扔向了空中,程奎终于心悦诚服地开口说道:“好!汪贤弟既然如此虚怀若谷,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说着就冲脸色铁青的程文烈冷笑一声,重若千钧地说道,“程文烈,你刚刚问我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现在就告诉你,今天的事,凭你去何处申诉!有那上蹿下跳求爷爷告奶奶的本事,就去秋闱里头博一个举人功名回来!哦,我倒是忘了,你在府学呆了十年,一次都没在科考中进过二等,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够资格去考举人!至于吴大江,叶挺,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各位仁兄贤弟,我们走!”
  程奎这居高临下的口吻实在是太气人了,可眼下面对四周围那些围观百姓和衙役,被挤兑的府学五县生员却没人说得出半个字反驳。他们固然是脱离了民,进入了士这个阶层,但大多数人都是到此为止了,否则也不会在府学熬资格混日子,早就和五县秀才之中的那些佼佼者一样,到各大书院去了。和对面这些人相比,他们之中够格参加今科秋闱的固然不少,可希望却都相对渺茫。
  程文烈气得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程奎,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今科秋闱要是落空,到时候我看你如何立足!”
  看到这一幕,汪孚林终于松了一口大气。既然程奎已经指名道姓揪出了这两个人,他这会儿高风亮节一下,可并不代表就真的不追究了,须知同样被害得很惨的歙县令叶钧耀在场听到了,难道会善罢甘休不成?而且,经过这大义凛然的一番话,他虽然还没在县学读一天书,可却总算是混入组织了!
  他正出神时,就被哈哈大笑根本不屑回答的程奎一把拉了,而其他歙县生员也上前簇拥起了他,一行人如同胜利者一般成群结队地往回走。
  看到这一幕,叶钧耀长舒一口气。他当即弯腰坐回了轿子中,轻轻一蹬脚说道:“起轿,回县衙!”
  万幸今天他正好叫了汪孚林到面前问话,一场可能闹得天大地大的风波,竟是就这样轻轻巧巧平息了。而且,如果因为汪孚林那激将法,能够让本县在今年乡试的时候多出几个举人,那就更妙了!那不但要算成他的政绩,还能进一步拉近和士绅的关系!至于那两个造谣生事的府学生员,他回过头来有的是收拾他们的机会!
  “那时县试的时候我怎么没注意,这汪孚林年方十四却机智百出?唔,回头倒可以再见见他!”
  在回县城这一路上,汪孚林只字不提自己是和歙县令叶钧耀一块来的,笑吟吟地赞叹程奎那群嘲挑衅的豪气。而他刚刚恰到好处地长了自己这些人威风,这番解围也让不少原本骑虎难下的歙县生员大为高兴,于是走了一路攀谈了一路,等到回了歙县学宫的时候,众人已经混熟了。
  如果说此前汪孚林在明伦堂上,当着督学御史谢廷杰的面洗刷了污名,生员们只是接受了这样一个同窗;如果说,今日新安门为谢廷杰送行,汪孚林那样一首无意之作,则是让他成了有才可交之人;那么刚刚在府学门前,他则是用放弃为自己讨公道,反而夸示歙县秋闱成绩这种方式,真正赢得了认同。
  别看这样的认同,须知歙县生员百多人,真正顶尖有望科场登顶的,不过也就是一小撮而已。即便今日没在场的那些,听到今日之事,也很有可能会把汪孚林视为可交的朋友。从这一点来说,哪怕他今后不去科举,也能初步赢得了一部分未来歙县籍官员的友谊!
  成功避免了一场纠纷的汪孚林打起精神和众人道别分手后,一回到马家客栈就瘫了。今天早上来回了一趟新安门送谢廷杰,回客栈就马不停蹄带着金宝去姐夫家回拜,刚吃了几口午饭就蒙歙县令叶钧耀紧急召唤,紧赶慢赶从府城回到县衙,再然后又火烧火燎和叶钧耀同坐一顶轿子从县城赶去了府城的徽州府学,而后再回来……可怜他腰腿都快断了,这会儿仰面往床上一躺,连小手指都懒得动一下,更不要说有余力去吃东西了。
  “爹,洗个澡松乏一下吧,我叫掌柜去烧水?”
  汪孚林知道说话的是金宝,却连答应的力气都没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不多时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他依稀感到似乎有人扒了他的衣裳,随即被浸入到了温度适宜的热水中,还有谁在胸前背后搓洗。可这会儿他根本不想睁眼,也不想说话,竟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微微睁开眼睛时,就发现床头趴着一个人。他有些诧异地伸手推了推,见那小脑袋抬起来,借着床头灯台微光看清了人,他登时皱了皱眉。
  “金宝?”
  金宝使劲揉了揉眼睛,有些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呵欠,整个人还有些昏沉:“爹,是天亮了?”
  “什么天亮,外头黑着呢!”
  刚说出这话,汪孚林就只听得自己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咕咕大叫了一声,白天那些记忆终于回到了脑海。见金宝轻轻哦了一声,紧跟着脑袋一耷拉,直接就这么撞在了床板上,偏偏还无知无觉,直接睡了过去,不一会儿甚至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当下也不再去弄醒人了。轻手轻脚下床趿拉上了鞋子之后,他随手从衣架子上拿了一件外袍,盖在了金宝的身上,随即一手掌灯,打算出门去厨房要点吃的。
  可随着灯台的高度变化,本来一片昏暗的屋子里终于亮堂了一些。看到临窗的方桌上摆着几个带盖子的高脚碟子,他上前去一一揭开盖子一瞧,就只见是几色点心,尽管算不上精致,可对这会儿饥肠辘辘的他来说,总比这半夜三更找人去厨房现做吃的靠谱。就在他窸窸窣窣吃东西的时候,只听大门忽然被人推开,吓了一跳的他手一抖,险些噎着。
  进门的连翘同样没想到这半夜三更站在窗口吃东西的人竟然是汪孚林,手中提着灯的她瞠目结舌,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叫道:“小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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