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校对)第6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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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章
两手都要抓
  “我去府衙要人!”
  赵五爷听到这么一个简单的回答,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从前汪小秀才抛头露面固然不假,可那都是被人欺上头来的时候,哪像这次一般积极主动?而且,秀才出面管这种事,汪孚林不怕被人骂讼棍?
  “县尊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他因为多日劳累而病了,连县衙事务都立马会交给方县丞署理,我身为歙县生员,怎能不尽心尽责?”
  叶县尊病了的消息,赵五爷当然也从刑房吴司吏那儿听说了,可还是不太相信。联想上次叶县尊病了的时机,他心里断定那是欲擒故纵之计,因此看到汪孚林此刻那模样,他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
  上次就是汪小秀才冲杀在前,叶县尊掠阵在后,结果赵思成一头撞在铁板上。这次再要有人不知死活撞在矛头上,那就自认倒霉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少不得提醒了一句:“不过,小官人还请千万小心,毕竟人是府衙扣下的,万一段府尊不肯放人,还是不要力争。”
  “我理会得,我歙县也不会包庇凶嫌,抓到之后该怎么处置,律法上都清清楚楚。但是,夏税的要紧关头却闹出了这种不光彩的事,也需要想个对策,否则,今天是打砸粮店,明天兴许还会闹出别的事情!”
  说到这里,汪孚林到粮车边上,试着搬了一下那一包包沉甸甸的麦子,随即便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最终看向了叶青龙。后者还以为小官人想到了旧事,赶紧狗腿地解释道:“小官人,我可再不会像从前那样衣冠取人了,我早就都改了……”
  “谁和你说这个!”汪孚林拍了拍沾满灰的双手,笑眯眯地看着小伙计说,“小叶子,你在这米行干了这么久,要是回头我给你这么一家,你觉得如何?”
  叶青龙简直认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等到他想要追问的时候,汪孚林已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拉着赵五爷在那商量如何存放粮车的问题。至于纠结的,绝不止叶青龙一个,至少赵五爷听到汪小秀才还有闲心谈论这种事,就知道对方心里又有了什么计策。
  汪孚林亲自跑到府衙,段朝宗思来想去,想到刚刚上任郧阳巡抚的汪道昆,最终还是给了个面子。毕竟,他和汪道昆的实际品级看似只相差了半级,可知府这种地方官升官最是尴尬,不是分守道就是分巡道,也就是布政司左右参政,又或者按察副使的级别,甚至很容易遭到明升暗降,再往上要成为一方巡抚,那一定得朝中有人,又或者简在圣心。
  所以,当汪孚林说,只是要把那些打砸米行的奸民给要回县衙去审理,而不是别的什么要求,他立刻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推官舒邦儒正病着,而刑房这一摊子别人也不愿意接手,再加上这么一桩案子在夏税完税的当口尤其棘手,歙县愿意接,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话虽如此,他在允诺之后,却不免告诫道:“此事震动不小,绝不能宽纵了。”
  “是,府尊教诲,学生回去之后,定当转告县尊和二尹,请他们审慎定夺。”
  府城县城紧挨着,消息传得极快,再加上就在汪孚林赶到府衙来游说此事之前,叶钧耀告病交给方县丞署理县令的文书也送了过来,故而段朝宗也知道了。虽说短短几个月里,叶钧耀这已经是第二次“病了”,可要说公务政绩,这位歙县令倒还完成得不错,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达了作为上司的一点关切,他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从前叶钧耀病了的那一次,他以为这家伙是装病躲事,结果变成了引蛇出洞。这次也不知道玩什么名堂!反正他是知府,居高临下看着就行了!
  府衙门口,当那些满心惶惶不安的乡民被人从牢房里推推搡搡押出来,站在夕阳底下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眯着眼睛,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气,努力适应那阴暗到光明的巨大反差。尽管他们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自己只是要从府衙牢房转押到县衙牢房,还要等待那不知是怎样的严厉审判,可这一会儿的透气无疑给了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唯有之前最冲动的那个后生耷拉着肩膀,低垂着脑袋,心里无数次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坐牢,那么他甘心情愿,可就因为他一时忍不住气,带累得从担任里长的父亲到同乡其他人全都坐了牢,连粮车也肯定被那些差役给私吞了,他怎对得起他们?
  “快走,别拖拖拉拉的,若不是段府尊发话,有的是你们苦头吃!”
  骂骂咧咧说这话的时候,牢头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他收了吴家米行好处,打算狠狠教训一下这些竟敢打砸的泥腿子,可还没等计划实施,这帮人竟然要被转押歙县县衙,他到了嘴里的肥肉还得吐回去,这郁闷就别提了!
  不但牢头生气,把人押出府衙的府衙快班王捕头也同样一肚子气。奈何舒推官早就怂了,段府尊也不愿意揽事,他只能忍气吞声把人带到了府衙南门,眼见得在那接人的竟然只有一个汪孚林,并不见半个歙县差役,他忍不住出言刺道:“汪小相公好托大,竟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单身过来接这些犯事奸民?”
  “第一,他们是犯了事,但骨子里不过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庄稼人,不是奸民。”
  汪孚林脸色丝毫不变,扫了一眼这些才坐牢没半天,就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乡民。见他们听到王捕头对自己的称呼,无不都在偷偷打量他,听到他说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各异,有人苦笑,有人感动,有人振奋,也有人撇嘴,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不知不觉稍稍挺直了一些脊背,至少都对视他的目光了。
  这时候,他才继续说道,“第二,我不是托大,因为如果他们犯事之后要跑,府衙差役就算来得再快,怎么也会跑掉一个两个,而不至于一举擒获了所有人!再说,我刚刚从南溪南回来,南溪南吴氏才刚刚殷勤款待过我,料想身为南溪南人,他们总不至于丢家乡的脸!”
  说到这里,他看也不看王捕头,见乡民们从原本的面面相觑,到表情显然微妙了起来,他这才对众人说道:“歙县叶县尊虽说正病着,但方二尹一样神目如电。犯事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绝不宽纵姑息,但是,你们辛辛苦苦从乡里送来的完税粮食,都已经暂存在征输库!”
  那率先动手的年轻后生猛地抬起头来,狂喜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余被牵累坐牢的乡民亦是抑制不住高兴的表情,身为里长的老汉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声悲叹。而汪孚林并没有等他们说出什么感激的话,做出什么感激的动作,只是咳嗽了一声说:“那么,现在各位就跟我回县衙,刑房吴司吏一会儿会过来,劳烦王捕头帮忙接洽一下,交接一下相应的案卷。”
  眼见汪孚林转身走在最前头,一群乡民彼此搀扶,就这样默默跟了上去,一长串人没有一个左顾右盼的,没有一个逃跑的,府衙快班王捕头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心想怪不得前任死心塌地跟着舒推官,到最后竟是被坑得连位子都丢了。这汪小秀才不愧是松明山汪氏的人,想当初府衙中的前辈提到那位南明先生时,也提到过人简直是舌粲莲花,在徽州一府六县的文士之中,无人能出其右。
  如今汪小秀才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汪孚林带头的这一行人走在路上,自然极其扎眼,不时有路上行人看到之后为之驻足,甚至还有人闻听消息后过来围观,从徽州府衙到府城东南德胜门这一程路,须臾便是呈现出夹道“欢迎”的场面。这府城之中也是歙县籍人居多,可对于今天发生的这样一起案子,反应却各有不同。富民们大多在表示同情的时候,认为反应过激,中人之家乃至于平民,却都在私底下拍手称快。
  那帮子买入时拼命压低粮价,卖出时却拼命抬高粮价的黑心商人,活该!
  从德胜门进入歙县县城之后,那个率先动手的后生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冲上前去两步,对着前头的汪孚林说:“汪小官人,一人做事一人当,都是我一时昏头这才铸成大错,要打要杀我一个人承担!求求你向叶县尊求个情,放过我爹和乡亲们!”
  他这一起头,身为父亲的里长老汉没吭声,其他一路上还算老实的乡民也立刻闹腾了起来。
  “黄小四,你往自己身上揽干什么!可都是那伙计狗眼看人低,怎么不把他这种奸人也抓起来!”
  “谁让他嚷嚷歙县两溪南,及不上休宁一商山,这不是寒碜咱南溪南的人吗?若真的只怪罪我们,那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些黑心商人欺压咱们多少年了,按照太祖爷的祖训,奸商害农的,都该死!”
  听到这七嘴八舌的声音,原本默然走在前头的汪孚林突然停住了。他就知道,这些种地的乡民看上去老实,可要是你认为他们老实巴交一点心眼都没有,那就大错特错了!眼下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心思活络打算替自己讨公道了。
  他转过身来,又听了好一阵子这乱糟糟的嚷嚷,他突然猛地喝道:“奸商固然可恨,可你们动手打砸,那就是目无王法!若没人替你们赔补损失,真的按照朝廷从严的律法,一个个都要充军,懂不懂?”
  读书人的名声,再加上之前那杀气腾腾的灾星光环,汪孚林终于把众人的喧闹给镇压了下来。但他看得出,这仅仅是暂时的。
  见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围拢了过来,他就提高了声音说:“我知道你们辛辛苦苦一年,却在收获的时候遭遇这种事,心头很苦。所以,我代表松明山汪氏,回头就会发帖给歙县各家乡宦富户,请求大家一块来想一想办法!就连叶县尊自己病倒在床,闻听你们的困境,也忍不住捶床说,农乃国之本,断然不能让你们流血流汗又流泪!”
第一五五章
人人上阵
  “咳……咳咳咳!”
  尽管叶钧耀也知道,女儿一片苦心是为了磨砺小胖墩儿子,可让他真的如同死人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这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所以,他紧闭双眼竖起耳朵,却依旧知道叶小胖坐在床头,依旧知道这个胖儿子在那悔恨交加地自责平日不用功。想到自己这场病竟然还能变出价值来,他甚至只觉得连脚趾头那疼痛难忍的感觉都轻了很多。
  奈何躺得久了,还不能动弹,他浑身肌肉酸痛,最后不能不以连声咳嗽装作醒了过来。顷刻之间,就只见叶小胖手忙脚乱过来服侍,金宝和秋枫也围着自己团团转,可是,眼下看着在旁边看热闹的小北,叶大县尊第一次觉得,被人当成重病号对待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只要他动作稍微大一点,又或者想要坐起来,叶小胖就紧赶着上前拦阻劝说,眼睛还湿润润的,他不得不听从又躺倒下去。而送来的饮食全都是清粥里头飘着几根菜叶子,对生性爱吃的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折磨。最让他无语的是,先是咳嗽,紧跟着鼻子痒痒突如其来打了十几个喷嚏。
  这下子,叶小胖慌了神,立刻死活把大夫拖了过来,紧跟着的医嘱险些没让他哀嚎。因为大夫说,竟然让他禁食两顿!
  “爹,既然生病就要听大夫的,可不能像小孩子那样使性子耍脾气,你忘记曾经怎么教育弟弟的?”叶明月跟着大夫一块进来,少不得在父亲耳边多提醒了两句,见原本似乎想要暴跳的父亲立刻蔫了,她心中暗笑,这才一本正经地给叶钧耀掖好了袷纱被,旋即低声说道,“汪小相公已经从府衙把犯事的乡民都要回来了,他代表松明山汪氏给歙县很多大户人家都送去了帖子,他说,这桩案子是一个契机,让别人的目光从夏税丝绢转移出来的契机。”
  叶钧耀顿时忘记了躺着的烦恼,也顾不上一下子变得太乖巧懂事的胖墩儿子,攒眉苦思了起来。
  “而且,汪小相公在那帮犯事的乡民前,又说是你说的,农为国之本,断然不能让农人流血流汗又流泪。因为是大庭广众之下撂的话,所以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各方人士那儿疯传了。”说完这话,叶明月就只见父亲一瞬间又惊又喜,紧跟着眉飞色舞飘飘然,她顿时又好气又好笑。
  就连一旁的小北也忍不住暗自嘀咕。汪小相公那是给你脸上贴金,老爷你还当真了!
  而秋枫瞧见叶县尊那丰富的表情,他终于忍不住生出了一丁点疑窦。真要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病,叶县尊还有兴致去关心外头发生的事?金宝却忍不住会心一笑,仿佛看到了汪孚林当初辞令无双把人驳得满头包的情景。
  这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小北赶紧跑过去打开了门,见外头站着的是李师爷,她见其他人都抽不出空,就悄然闪出了门去。
  这位行将先回乡到官府取保,然后去京城考进士的门馆先生轻咳一声,随即低声说道:“汪贤弟刚刚来过,见了我之后就走了。他说,金宝和秋枫不妨留在这里暂住。”
  李师爷也不管小北能不能听懂汪孚林的言下之意,只是顿了一顿,就继续说道:“横竖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县尊这一病,我也教不了什么,所以我打算去给方县丞打个下手,免得他回头一个行错差池,误了大事。”
  尽管挂着个师爷的名头,但李师爷只是教书,这还是第一次履行通俗意义上师爷的职权,而且此刻说话时风度翩翩,淡定自若,小北对比汪孚林的可恶,只觉得读书人就应该是这样儒雅温文,忍不住握紧拳头说道:“李师爷你实在是太仗义了,回头我一定禀告老爷和小姐!你是举人,考试既然厉害,其他一定比那家伙强,这次一定要让大家看看你的厉害!”
  直到李师爷辞出来,到方县丞的官廨去拜见这位如今再次署理县令的幸运县丞,都在思量小北那番气鼓鼓的话。他当然知道叶明月不是那等一心寻寻觅觅金龟婿的闺阁千金,而有其主必有其仆,比其从前他家里母亲身边那两个侍婢成天就喜欢在他面前乱晃,小北分明情窦未开,对他直来直去。刚刚那番话,分明显示出她和汪孚林有什么过节。可到底是什么过节呢?
  当真正开始面对面和方县丞沟通的时候,他就没工夫再去想别的了。他赫然发现,方县丞的案头上用镇纸压着一份拜帖。以他绝佳的眼力,依稀能够看到上头落款写着汪氏尚宣。
  于是,他没有按照之前对小北说的那样,立刻给方县丞出谋划策,而是假作与其探讨国子监制度人物,趁着坐监期间根本就没用心读书的方县丞汗如雨下之际,他突然抽了个空子站起身,将那拜帖拿在了手里,笑着瞄一眼就又丢下了。仅仅是这一个动作,他就看到方县丞头上的汗流得更凶了。
  “汪家三老太爷的拜帖,分量不轻啊!”
  方县丞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之心,可听到李师爷身为宁国府人,竟然能够熟知徽州人物,他登时一下子慌了神。偏偏就在这时候,门外还传来了一个声音:“什么汪家三老太爷?”
  乍然听到这个声音,方县丞差点没跳起来。李师爷是举人,他一直觉得人也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只要说两句好话就能解释过去了,怎么比得上这小秀才凶名卓著?等到大门推开,进来的果然是这么一个人,他蹭的起身抓了那拜帖就迎了上前,竟是直接把东西递到了汪孚林面前。
  “小官人,这是今天下午汪家三老太爷送来的,向我打听你的事情,我可什么都没对他说……”
  不等方县丞继续解释,汪孚林便笑了,他看也不看,随手把这一封材质上乘的拜帖还给了方县丞,若无其事地说:“方二尹,小官人这三个字是别人叫的,你何必这么客气?三老太爷也实在太见外了,一笔写不出两个汪字,要想问什么直接找我就行了,何必这样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汪,你们上溯几十代祖宗也许是一个,可早就是各管各的,如今又是深仇大恨!
  即便知道汪孚林故意这么说,但方县丞反而松了一口大气。他赶紧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见汪孚林对着他微微一笑:“叶县尊这一病,我又还得去会同歙县各家乡宦大户商量一点事情,所以案子的事,接下来这些天方二尹恐怕要独当一面,到时候李师爷会给你帮个手。”
  方县丞扫了一眼李师爷,心里虽然不那么乐意,可只要不是汪孚林亲自紧盯着自己,他就要烧高香了。于是,他立刻对李师爷的仗义帮忙表示热情欢迎。等汪孚林盘桓了片刻,客气有礼地告退离去,他留着李师爷又说了几句话,一再请他回头审案的时候搬张椅子坐在大堂角门那边的屏风后头听,等人走了,他随手拿出帕子擦了下脑袋,这才发现上头油腻腻的,显然是刚刚给吓得不轻。
  汪孚林从前还只是疑似有汪道昆这个靠山,现在这疑似两个字都可以直接拿掉了,他一个监生,这种神仙打架的关键时刻最好躲远点?可这一次叶县尊病了,难不成他也应该去病一病,正好给冯师爷把位子腾出来?
  方县丞苦恼地思量是否也装个病,而当汪孚林回到家里,自己亲自写帖子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把金宝留在了叶县尊那儿,这是一件多不靠谱的事——因为这意味着他得亲自写几十份给歙县各方头面人物的邀约帖子!尽管经过上一次府衙群英会,他已经多少对那些乡宦有了认识,但这一次却还得邀约上如程老爷这样有功名却最终行商的富绅,所以,他思来想去,干脆把在自家吃闲饭的程乃轩给拉上了。
  道试吊榜尾的这对难兄难弟,足足忙碌到半夜三更,终于才写完了二十余份帖子。
  至于谁去送,两人你眼望我眼,最终程乃轩在汪孚林的逼视下,垂头丧气认输:“吃人的嘴短,住人的腿短,我去就我去!”
  汪孚林本来还想说,许翰林家的未来乘龙快婿,当然比我这小秀才有说服力,既然程乃轩松口,他也就不再祭出这一招损人损己的大杀器了。
  先是对程乃轩说了说明暗两手,他就笑眯眯地岔开话题说:“对了,你家那管事收来的小胡桃不是已经好几车了?让他找两个炒瓜子手艺最好的师傅,记住要老实本分话少的,然后开始炮制东西,一种是不加盐,旺火炒到自然开壳,一种是加盐的,一遍炒过之后,浸过细盐粗盐炮制的盐水,然后再炒。回头我把比例配方抄给你。”
  他从前还听人说,朱元璋起兵的时候,曾经用小胡桃做过军粮,真正到了这年代打探之后,才知道那纯粹扯淡。那些树生长在山间,顶多就是时不时有穷苦人摘点来自个家垫巴垫巴,根本就没形成像瓜子一样盛行的风潮。而歙县的小胡桃,长得很多很好,在喜爱坚果,前世小时候生长在乡间,自家摘了小胡桃炒制的他看来,好东西烂在地里就是暴殄天物,应该落肚为安才行!
  至于程乃轩看他如同看吃货的眼神,他直接就忽略不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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