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谋生手册(校对)第7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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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还是故乡好
  事实证明,李师爷并没有猜错。差点忽略掉许村那位人瑞许老太公寿辰的,并不仅仅只有汪孚林,叶钧耀这位歙县令,也确实懵然无知。
  后世百岁寿星尚且会受到人们追捧,更不要说如今这人均寿命顶多四五十的大明朝。所以,那对丈夫一百零二岁,妻子一百零四岁的许村瑞侣,不但是整个歙县乃至于徽州府的荣耀,而且也很符合隆庆皇帝推崇瑞侣的价值观,故而去年,也就是隆庆三年,朝廷竟是钦赐双寿承恩坊,对这对百岁夫妇赐官赐封表示嘉奖。正因为如此,此次徽州府从官吏到士绅,头面人物几乎都准备了相应的寿礼,亲自又或者派出代表前去许村,向那位许老太公拜寿。
  叶大炮原本还跳脚于三班六房这么多人,竟是没人记得提醒自己,可汪孚林和李师爷一劝解,说是最近事多,大家未必记得过来,他才悻悻放下原打算敲打上下的大棒。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叶明月早已连贺寿的寿礼以及寿面寿桃都一块备办好了,只准备临到晚上才通知他,这也让他哑巴了。
  叶小胖好动,这次连忙又主动请缨担当重任,叶大炮本想请李师爷同行多加提点,可一想到自己身边没个人帮手,他思来想去,又命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府城县城不少大户人家,有些夫人带着闺秀去拜见许老太公夫人宋氏,他想着女儿行事周到,干脆让女儿带上叶小胖同去,而李师爷留下给自己帮手。
  李师爷对此无可无不可,汪孚林却有些犹豫要不要带两个妹妹。想到许村在府城西北四十里,如果要去拜寿,要么在许村哪里借宿一晚,要不就干脆在松明山停留半日。于是,他就打定主意,带上两个妹妹和金宝秋枫,早一天出发,趁这个机会回一趟松明山。因为考虑到自家房子不大的问题,他原想着干脆和叶明月叶小胖姐弟分开走,谁知道一听说还能去松明山,还能留宿一天,叶小胖立刻软磨硬泡起了父亲。
  于是,叶大炮一点头,汪孚林顿时不得不面对比上次杀向松明山那一行还要庞大一倍的豪华阵容。
  这是去给人拜寿吗?这怎么看怎么像是秋游!
  而临行之前的傍晚,他一时起意去了一下县城中租借给戚家军将兵的祖宅,问了问戚良,这位前悍将竟是点了头,又叫了两个腿脚方便的老卒随行。眇目的戚良看上去并不凶恶,那张憨厚的脸反而显得和寻常乡民没什么两样,但他那戚家军的名头,汪孚林却知道这贺寿队伍的安全性问题就不用担心了。
  程乃轩毫不在意阵容豪华,他恨不得这次去的人越多越好,仿佛这些人全都是给他保驾护航,免得他受未婚妻欺负,当然举双手欢迎。
  汪孚林脚才消肿,勉强走路不太成问题,一路上自然只能坐滑竿。只不过,鉴于之前坐轿子的糟糕体验,他瞅着机会和戚良约定,等回头伤好之后,一定就去和这位学骑马。
  这浩浩荡荡一行人抵达松明山后,村民得知汪小官人回来了,自然是围上来问东问西,一听说来的还有叶县尊家公子小姐,竟都抢着腾出屋子给人住。
  到最后,还是何为代汪道昆的父亲汪良彬出面,请了叶明月叶小胖以及程乃轩戚良等人借住松园。至于汪孚林和汪二娘汪小妹金宝秋枫,却婉言谢绝了住松园,选择了回自己家。毕竟,蜗居虽小,五脏俱全,又到底是自家老宅,比寄居别人家感觉舒坦得多。扑倒在自己屋子里那张斑驳掉漆,一动就会嘎吱作响的床上,汪孚林舒舒服服打了几个滚。好一会儿过后,眼见得门前有人影,他方才懒洋洋地问道:“谁?”
  “爹。”
  “小官人。”
  汪孚林一看是金宝,后头还跟着秋枫,他就笑了起来:“重回老宅,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在县后街住得太舒服,觉得这里又逼仄,又老旧?”
  “没有没有,挺好的。”秋枫赶紧摇头,等发现汪孚林坐起身来,饶有兴致看着他,他才小声说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城里那屋子再好,也是别人的。”
  汪孚林听这小家伙竟然还说大道理,顿时乐了,等看着金宝时,金宝却说道:“我还是觉得松明山好,清净安闲,不像城里,太乱。”
  对于还只有八岁的金宝来说,他不懂那些来回角力,甚至连像秋枫这样当双面间谍,都还绝对没办法胜任,所以他只觉得城里太乱,不如松明山的宁静。而秋枫对此当然不能苟同,他和金宝已经很熟了,不再有之前那些滑稽的妒忌,这会儿就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汪孚林也不说谁对谁错,笑着站起身在每人头上拍了一巴掌,这才说道:“难得回来,吃过午饭之后,你们就在村里四处走走,好好转一转,散散心!”
  住在松园那里的人,午饭自然有那边负责,而汪孚林这边回来得突然,按照汪七的打算,原本是要妻子好好做上一大桌的,汪孚林却制止了老仆,让他尽着厨下那些新鲜采摘的蔬菜瓜果,以及四乡八邻闻讯送来的鸡蛋猪肉等等,做点家乡风味即可。而他虽说随身带着一小包干辣椒末,可要下厨的打算却被汪七给掐灭在了苗头状态,只能怏怏作罢。至于汪二娘,拉着汪小妹久违地喂鸡摘菜,那银铃般的笑声在风中飘荡,仿佛把一切阴霾都给冲干净了。
  一顿饭吃得简单却又舒服,午后,汪二娘拉着汪小妹,又叫上汪七带路,竟是跑去对面西溪南村,找做糖葫芦的松伯,也不知道是否想要顺几支糖葫芦回来。金宝则是想回自家废屋看看,汪孚林不放心,让秋枫跟着同去。因为其他人全都在松园,他就清闲了下来,午后打了个小盹后,出了自家宅子,漫步在田埂上,看着两边已经呈现出一片金黄色的稻田,只觉得心情很好。
  “林哥儿!”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汪孚林回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认识的乡民,便笑着叫了一声汪四哥。来人眉开眼笑地上了前来,随即便不好意思地问道:“我只想问问,回头这稻子收割了上来,义店收不收?”
  “当然收。”汪孚林想都不想便吐出这三个字,随即却又补充道,“但这事情是我发起的,却不是我一个人经管的,只能告示出什么价就是什么价。”
  见那汪四哥有些怏怏,他便挤了挤眼睛说道:“不过,汪四哥你家里菜种得最好,要是你愿意,回头进城找我,以后叶县尊家采买菜蔬瓜果,我托人照顾一下你。”
  汪四哥原本还嘀咕汪孚林不照顾乡亲,此刻一听这话立刻喜上眉梢,不消一会儿就步履轻快地走了。
  到底是读书蔚然成风的松明山村,乡民的胃口还不算大,容易打发!
  这一段小小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汪孚林颇为不错的心情。可脚上扭伤既然还没好,他走到村口也就止了步,坐在当初那块汪道贯搁衣服的大石头上,看着丰乐河出神。突然,他只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拍,顿时回过了头,却发现身后站着一身男装的小北。白天的时候,小丫头和戚家军那些将兵一样骑马相随,如今乍一看去,赫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他多瞅了两眼,突然开口问道:“那只害得我扭伤脚的兔子呢?”
  自从接了叶明月从西干山回来,之后又和汪家姊妹同去水西十寺“还愿”,其实是游玩,小北一直都在避免和汪孚林打照面,更不要说按照叶明月的话,上门赔礼了。这会儿她远远看到汪孚林在丰乐河边,鬼使神差地就过来了,可一巴掌拍醒了人之后,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本以为汪孚林一开口,不是兴师问罪埋怨她不道歉,就是和从前那样捉弄自己,可没想到人家竟是问那只兔子!
  于是,她干脆硬邦邦地说道:“吃了!”
  “吃了?”汪孚林一挑眉毛,继而慢吞吞地说道,“那我的半只呢?”
  小北顿时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那是我打的,凭什么有你的半只?”
  “就为了你这只兔子,我的脚都扭伤了,就算为了赔礼,你也得留一半战利品给我,这合情合理吧?总之,吃了你就另打一只给我,那样就两清了!”
  见汪孚林说完话就回过头去,继续看着丰乐河发呆,小北顿时快气疯了。她是打算勉勉强强赔个礼算了,可汪孚林这算是什么态度!她好歹还背了他这么远一程路呢!她伸出拳头示威似的在他脑袋上方挥了挥,可终究还是气馁地放了下来,随即没好气地说道:“半只已经吃了,还有半只,张嫂说熏干了做腊兔肉,你要的话,回城就给你送去!”
  “要,干嘛不要?正好打牙祭!”
  哼,大吃货!
  听到身后脚步声蹬蹬蹬远去,汪孚林不禁支着下巴,笑了起来。逗这丫头的感觉和惹毛自家两个妹妹的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个二十多岁就能够升格被人叫大叔的年头,所以游野泳的闲人汪二老爷有些事不得不背着人才能做,可他就不同了,顶着个十四岁的皮囊,哪怕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最多被人说两句年少轻狂。在城里劳心劳力憋了这么多天,如今回到松明山,他突然有一种忘情宣泄的冲动。于是,他把两只巴掌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扯开喉咙唱了起来。
  “太阳出来啰儿,喜洋洋诶啰啷啰,挑起扁担啷啷采,光采,上山岗吆啰啰……”
  刚走到村口的小北倏然回头,见那扯开喉咙唱着奇怪曲调的果然是汪小秀才,她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渐渐的,村口有其他松明山的乡民闻听动静出来,探头探脑张望的同时,还笑嘻嘻指指点点说着话。见此情景,她不禁替他捏着一把汗,暗想这家伙别把自己名声给赔进去了。可谁曾想,其中一个中年妇人竟说出一句让她险些一个趔趄的话来。
  “到底是读书相公,唱的歌词糙理不糙,朗朗上口!”
  小北简直纳闷了。这不就是些粗话俚语,哪里词糙理不糙,朗朗上口了?
第一七七章
贺寿遇到闺秀团
  如果说,松明山只是因为出了个汪道昆,方才在整个歙县乃至于徽州府颇为出名,那许村就是货真价实的源远流长,名人辈出。这里的历史能够追溯到东汉,而到了宋时,如王安石、欧阳修那些如雷贯耳的名人,都曾经为这里的许氏名人做宗谱,写世系表,朱熹文天祥也有相应序、跋留下。和松明山那一座进士及第的牌坊相比,这里简直是牌坊林立,古宅遍地,随便遇到个半大孩子,兴许都能对你张口说出祖上一大堆知名人物。
  就连斗山街许家,也是发源自许村,更不要说由此繁衍生息出去的各大支族了。
  所以,汪孚林一行人根本就不必问人家许老太公家在何处,因为这一日是正寿,只要跟着人流最多的地方往前走,那准没错。
  一条昉溪从西北到东南穿过许村,经由这么多年发展下来,这里说是村,其实早已超过一般城镇的规模。石板路上两边尽是典型的徽式宅院,从村口进来,过了昇平桥,汪孚林一行人便先后经过好几处牌坊,每一座后头,都是一座白墙黛瓦的豪宅,其中一座,村人舍其名而不称,只叫做大邦伯第。只看门楼那四柱三开间五重檐的排场,而且竟然是一代大儒湛若水题的字,汪孚林甚至要以为那是哪位大学士家,可一问才知道,原主人竟然只是个知府!
  但这是一位政绩卓著,人人称道的知府!
  至于一路前行,那些各式各样的牌坊就更多了,终于,众人抵达了横跨在昉溪上的高阳廊桥。这是一座风雨桥,由于前头人多,汪孚林等着过桥的时候,抽空看了一下桥旁的碑文,这才知道,这桥原本是石墩木桥,弘治年间改成了石拱桥,到了嘉靖年间,又加盖廊屋,行人因此免受风吹日晒雨淋。
  这些廊屋一共七间,人走在其中,还能通过精工细作的花窗看到外间河面上的景色,中间设有永镇安流的神龛,房顶上是游龙戏凤的彩绘,两旁甚至还有长凳供人休息。头一次来的叶小胖不禁啧啧称奇,拉着金宝和秋枫嘀咕个没完。
  等过了这座高阳廊桥,便是双寿承恩坊了。
  这座石质牌坊四柱三间,有三层楼那么高,楹柱两侧雕着奔狮图,柱、梁、拱、隔扉上也全都是各式各样的雕刻,但最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上首的字。因为是去年才敕建的,这簇新的牌坊尚未经历太多风吹日晒雨淋,此刻巍然矗立,自有一股凌人气势。
  而到了这里,那路途简直是水泄不通。虽则汪孚林这一行人当中,还有歙县父母官叶县尊的公子千金,按照通常原则,当然可以率先通行,可这时候若是恃强让人让路,那就有违今天来贺寿的本意了。所以,汪孚林问过叶明月的意见后,征得同意,他也不嫌路途拥堵,就这么在人群中徐徐跟着前行,同时充分发挥人小嘴甜的特质,打探四周人的来路,然后拉关系,扯家常,反正在他看来,把这当成消磨时间也好。
  须臾,前后左右就全都知道了,他便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汪小秀才,汪道昆上任之后,松明山汪氏的代表。
  反而叶小胖没有那么高的人气。知县只得一任,顶多三年,而乡宦却是如无意外,一辈子都是本地豪强,所以,纵使汪孚林会引介一下他这位叶公子,别人亦是恭敬而客气,但要说热络,那就远远比不上对汪小官人了。叶小胖也不擅长这个,和人攀谈一两句,他就看着人家拉着汪小官人套近乎去了。
  发觉汪孚林长袖善舞,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他叹了一口气,对金宝低声说道:“金宝,你爹还真会和人打交道。之前在状元楼时,在松园时,教我那些话都有板有眼,我就比他小两岁,怎么我就说不来那两面光的话来?”
  不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
  骑在马上的小北暗自腹诽。占着马匹高度的光,她能够看到,前头那汹涌的人潮一直蔓延到那座光鲜亮丽的大宅内。虽说没人在意她一个随从,可那些各式各样的议论声,她却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她小时候固然没来过这里,可叶钧耀上任之初,她跟着叶明月,与许家九小姐许薇和几个衣香社的千金们来过许村,当然知道这里尽出名人。
  至于那位许老太公,更是一个传奇人物,早年不过塾师,还当过替人写状纸的讼棍,后来行商积攒万贯家业,资助了很多同村学子。如那位许翰林,就是当初得了许老太公慨然资助,方才能够一举中解元,而后金榜题名点为翰林。话说回来,许家大小姐人其实挺好的,就是有点……
  “小北,是小北吗?”
  小北冷不丁听到有人叫自己,登时愣了一愣,举目四望,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说话的人。却只见她后头不远处的一乘小轿中,有一只手正在挥舞。虽说相差不过十几步远,可在这样塞车塞人的情况下,即便已经听出了这声音是谁,但她还是没法过去,又不敢出声暴露自己的女扮男装。而轿子里的叶明月看到小北在马上弯下腰来,对自己说明了一下后头的情况,她就更无奈了。
  这位还真是……大庭广众之下出声叫人,而且是叫一个貌似小厮模样的少年,就不怕回头外间胡乱猜测?
  汪孚林听到有人在叫小北,他在滑竿上转过头,也看到了那只从小轿中伸出来的手。觉得那声音依稀有些耳熟,而后又认出了那个探出头来却又迅速缩回去的人,他终于把人认了出来。对于天真烂漫却又古道热肠的许家九小姐,他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可一想到当初在许家被许薇为首那些小丫头围观的经历,他又有些发怵,此时此刻不禁在思量,今天是不是拜完寿后,迅速找程乃轩去许翰林家一趟,然后立马开溜。
  至于程乃轩,他在回头看了一眼后,见那轿子湮没在车马中,只是疑惑地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一行人才终于挪到了双寿承恩坊下,大门在望,这里就有许家仆人在此迎客接帖子。当汪孚林把手中帖子递上去时,那仆人迅速扫一眼,立刻满脸堆笑。等看到程乃轩的帖子时,他脸上笑容就更盛了:“汪小官人,程小相公,里边请……”
  汪孚林却让开一步,请下了滑竿的叶小胖上了前:“不止是我和程兄,叶县尊公务在身,故而遣叶公子和叶小姐同来贺寿。此外,还有戚百户。”
  闻听县尊竟是派来一双子女贺寿,还有戚家军的百户,那仆人先是一愣,随即慌忙撂下一句请稍等,继而一溜烟往里头冲去。不消一会儿,他便带着一个中年人迎了出来。那人身穿一身宝蓝色纻丝直裰,看上去相貌堂堂很是富态。一打照面,他先好一番赔罪,旋即便对前头其他宾客告罪了一声,直接把叶家姐弟并汪孚林等人引了进去。一面走,他还一面歉意地说道:“若是早知道县尊和各位如此美意,我原本该先行迎接,免得各位在外等候如此之久。”
  “爹来时就吩咐过,既然是诚心贺许老太公大寿,就得有贺寿的诚心。”
  叶小胖这话是叶明月教的,此刻说得异常顺溜。他虽胖墩墩圆滚滚,可这形象看着却颇为讨喜,兼且话又诚恳,亲自迎接的许老太公幺孙许友临自是对其大生好感。而同行的其他人也都是会说话的人,包括戚良这位昔日战场骁将。所以,在拜寿者大多还在轮候的时候,他们这一拨人便已经登堂入室,顺顺利利来到了许老太公和宋老太太的面前。
  顺嘴一溜吉祥话奉上,汪孚林端详着这两位笑得灿烂,口齿虽然说不上十分清楚,可夫妻对视间仍可见默契的瑞侣,不禁觉得这对夫妻实在是不容易。这年头长寿已经很难得,更何况夫妻一块长命百岁?而且,又是儿孙满堂,富贵荣华,实在是太幸福了。
  毕竟不是本家晚辈,多做几个长揖,多说几句好听的话,顺便奉上寿礼,这拜寿的过场就算是过去了。而作为寿星翁的许老太公,竟是还笑眯眯打赏了他们每人一个红包,本着长者赐的原则,汪孚林推辞两句后,就爽快收下了。
  而因为今天这样的大场面,许村几乎每家许姓人家都来帮忙,每个人都有职司,或是帮忙安置客人,或是帮忙端茶递水,管着席面等等。而负责款待汪孚林这一行人的,“无巧不巧”,却是许翰林的弟媳胡氏。此刻午宴未开,她就笑着请了众人先去自家,晚一些再过来坐席。
  对于这样一个邀请,汪孚林只觉得正中下怀,见程乃轩脸色微妙,他暗自给了这家伙一肘击,继而立刻答应了下来。叶明月早就去过许翰林家,自是没有二话,而戚良却辞以想在许村各处再走走,叶小胖立刻拉着金宝和秋枫,提出跟了戚良一块去瞧瞧,见汪孚林和叶明月点头许了,顿时喜出望外。
  胡氏带路,众人不走许家正门出去,而是通过一道侧门,又沿着一条火道走了一箭之地,从一扇小门进去之后,立时别有洞天。那边厢许老太公家的喧嚣立时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这边厢的安静祥和。胡氏一解释,众人方才得知,这双寿承恩坊附近聚居的许家诸多人家,大多沾亲带故,通过一条火道相连,白天可以不出大门通过火道走动,晚上有什么事,也可守望相助。至此,众人方才分道扬镳,戚良和叶小胖金宝秋枫出外,其余人却继续往里走。
  当汪孚林跟着胡氏踏进一处院子,转瞬之间,这种平和的气氛就被众多莺莺燕燕给搅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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