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千秋(校对)第1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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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越千秋更是反过来赖他们心里有鬼,这才上门寻衅!
  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哪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强词夺理!越家不管教这螟蛉子,我们代越老大人好好管教他!”
  随着这个声音,后头的人群突然猛烈推搡起了前头的人群,顷刻之间,抱着越千秋傲立潮头……咳,是傲立人前的严诩就首当其冲。
  借着眼下地势最高的优势,一直死死盯着人群的越千秋第一时间发现了煽风点火者,浑然没发现人群中有一只黑手朝他扑了过来。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手已经距离自己的面门不过盈寸。
  可下一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严诩腾出一只手探过去一格一抓一扔,下一刻,人就从人群中被揪了出来,继而高高飞了出去,砰然落地的同时,还有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呼。
  “我的手断了!”
  越千秋大吃一惊,立时看向了严诩。可在他那炯炯目光下,严诩一面游刃有余地躲闪着蜂涌过来的人群,一面满不在乎地说道:“断了活该,这天底下又少一个写狗屁文章的!”
  撕下风度翩翩的伪装,严诩满脸的跃跃欲试,大有在这些读书人身上试招的意向。
  越千秋知道一旦放纵了这个中二病,越府门前只怕要“尸横遍野”。他已经盯死了刚刚那个煽风点火的家伙,此时便大声叫道:“严先生,别在小卒子身上浪费时间,左边左边,抓住那个青衣裳戴灰巾,长了一双斗鸡眼的,就是那家伙嚷嚷要管教我,还推搡别人!”
  话音刚落,越千秋口中那斗鸡眼便从人群中窜了出去,而严诩则眼看就要湮没在汹涌的人潮中。越千秋还没来得及再次催促,说时迟那时快,他就只见严诩陡然腾空而起,顺着他刚刚说的方向飞跃了出去。
  紧跟着,他亲身体验了一回踩人脑袋踩人肩膀的感觉!
  在这种腾云驾雾的经历中,越千秋不可避免地稍稍失神了片刻,等回过神时,他忍不住大声遥控指挥道:“哎呀,严先生你冲得过头了!就在你左后方,那个斗鸡眼摘了头巾!”
  摘了头巾的斗鸡眼看到半空中那煞神一个潇洒的转折,再次直奔他而来,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可这次被踩过脑袋和肩膀的人们都知道厉害,顷刻之间,他周身三尺之内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站在那儿的他眼睁睁看着严诩那手即将揪住自己的领子,突然口吐白沫栽倒在地。
  听到一旁有人嚷嚷定是发了羊角风,严诩登时愣了一愣,越千秋则差点把嘴气歪了。
  这家伙以为是森林里遇熊吗?还能装死!
  就在他打算提醒严诩的时候,却没想到严诩眉头一皱,伸脚一踢一勾一弹,竟是把人直接踹到了半空中,这一次,那斗鸡眼再也维持不住羊角风的假象,手舞足蹈大声呼救不止。
  眼看严诩抢在斗鸡眼重重落地之前提溜了他的脖子,越过人群,又踩了几个人脑袋和肩膀回到越府门前,越千秋简直长舒一口气,随即才发现后背都湿了……
  平生第一次,他没打架的比人家打架的还紧张!
  就在他紧急思量着,准备拿这个俘虏吓退其他人的时候,就只听身后传来了嘎啦嘎啦的声音,扭头一瞧,却是紧闭的越府大门徐徐打开。
  越三老爷也听到了动静,一面转身一面大骂道:“蠢货,不是吩咐了你们不许开门吗?”
  当两扇大门完全开启,看清楚那个坐在肩舆上出来的人时,他却登时瞠目结舌,下一刻竟不由得死死捂住了胸口,满脸的难以置信。
  老爷子怎么出来了?不是之前还病得七死八活?完了,吓得他心口痛的老毛病犯了……
  越千秋却只觉得整个人都透过气了,如释重负地乐呵呵叫道:“爷爷!”
  肩舆上的越老太爷手肘搁在扶手上,一手捏拳支着太阳穴,看到外头从一团乱糟糟到渐渐安静,最后鸦雀无声,他方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不继续了?闹嘛,闹得不可开交,最好把我越府大门打破,那才好显示各位读书人的本事!”
  越千秋向来知道,府里上上下下面对越老太爷那是素来大气不敢出。可发现外人在老爷子面前竟也是差不多光景,他不禁与有荣焉。
  我有爷爷我自豪!
  而刚刚威风八面的严诩,这会儿也显然收敛了起来。他像扔破布似的,随手把斗鸡眼往地上一扔,抱着越千秋迎了上去,非常温文有礼地弯腰说:“越世伯,严诩有礼。”
  “严世侄啊,今天多亏你了。否则若是由着我家里这不成器的儿子息事宁人,这金陵城上上下下也许都要当我越太昌快死了!”
  越老太爷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他看也不看一旁噤若寒蝉的越三老爷,捶了捶扶手示意肩舆继续上前,扫了一眼地上那再次装死的斗鸡眼后,竟是居高临下俯视着百十个读书人。
  “来人。”
  眼见越影倏然上前,越老太爷就一字一句地问道:“大街两头给我堵住了没有?”
  “已经传令下去,全都封了!”
  见一大堆书生勃然色变,越老太爷啧啧两声,不紧不慢地说:“给我贴出布告去。今有书生若干,围堵户部尚书越太昌府邸,将自己和品行不端的败类比作同类,叫嚣让我给个说法。再把千秋那个故事给我好好写上!”
  “前朝幽帝那会儿一把火烧了不知道多少典籍,他们自己孤陋寡闻还来怨我?真是荒谬!户籍是金陵的让他们家里来写保书领人,是太学生的,让太学来具保领人!”
  眼见书生们登时一片哗然,老爷子嘿然一笑:“敢堵我越家的门?都给我脱一层皮再走!”
第二十六章
到底谁卖身?
  在越千秋讲了个故事,严诩武力震慑之后,越老太爷的出现,成了压弯一群读书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倒是有人打算反抗来着,奈何这一回就算严诩抱着越千秋看热闹,越影和他亲手带出来的护卫却不是吃素的,三下五除二就把刺头收拾了。
  严诩始终死死盯着越影,直到越老太爷招呼了进府,他嘴里仍在低低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在越府没出去过,竟然这身功夫没撂下?可恶,难不成要被他压一辈子?”
  越千秋哭笑不得,可眼看危机解决,严诩居然抱着自己上瘾了,这会儿又叨咕这个,他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严先生,刚刚真是谢谢您了,能放我下来吗?”
  严诩这才如梦初醒,可他非但没放,反而直接抱着越千秋来到越老太爷身边,笑容可掬地说:“越世伯,我和小四的儿子千秋一见如故,想收他当个徒弟,您看怎么样?”
  越千秋没想到这个中二竟然如此开门见山,一时不禁呆住了。
  越老太爷头一回见这素来难不倒的孙子如此光景,忍不住哈哈大笑,二话不说道:“别说给你当徒弟,你喜欢你领走都行!”
  这下越千秋终于不能忍了,他立刻抗议道:“爷爷,你太过分了!我又不是物件,什么叫领走都行!”
  严诩却根本没理会这徒劳的抗议,眉开眼笑道:“世伯这是您说的,我可当真了!”
  “我当然说话算话!”越老太爷斜睨了傻眼的越千秋一眼,笑眯眯地说,“只不过,严诩啊,你和我家小四当年闹出来这么大的事,我不但没和你计较,反而给你挡住了你娘,如今还把最宠爱的小孙子让了给你当徒弟,你可怎么回报我?”
  这一次,越千秋终于醒悟过来。敢情老太爷诳他去找什么严先生,根本就是一个陷阱!
  看到严诩那张俊逸的脸上显见有些不自然,他突然没好气地说:“爷爷想要严先生回报还不简单?戏文里都有的,让他直接卖身还债呗。”
  这一句话呛得越老太爷连声咳嗽,严诩也一不留神呆愣松手,越千秋趁机溜了下地。冲着这两人做了个鬼脸,他就招招手道:“我先回去了,不劳远送!”
  “这小兔崽子!”越老太爷气得牙痒痒的,待见严诩脸上露出了几分狐疑的表情,他更是暗骂小子狡猾,随即立时露出了几分黯然的表情,“唉,千秋慧黠聪颖,虽说不是小四亲生,可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惜没人教导,之前去邱家拜师,还惹了一肚子气回来……”
  严诩被这三言两语勾起了心中歉意,再加上他素来痛恨某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此时便当仁不让拍胸脯道:“世伯要是放心,就把千秋交给我,我保管他将来文武样样出众……”
  尽管刚刚调侃了这一老一青两人,但越千秋心里知道,这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老太爷要是打定主意把他“卖”给严诩,他是怎么都斗不过那老狐狸的。
  当然,最后到底是谁卖身给谁,那就说不定了……
  所以他决定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之前因为信息不对称而忽略的某些问题——比如,严诩到底是谁家人?可就在他埋头走在前往清芬馆的路上时,突然听到后方传来了一声叫唤。
  “喂!”
  大约是因为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步,紧跟着就有脚步声带着一阵风追了上来。
  “叫你怎么不停!”好容易逮着人,抱怨了一句之后,越秀一见越千秋意兴阑珊的,误以为是刚刚门前那场乱子的关系,当下就牛头不对马嘴地劝道,“你别担心,太爷爷亲自出面收拾了残局,回头肯定会骂三叔爷的,不会怪你……”
  “我没担心这个。”越千秋随口答了一句,突然若有所思瞅着越秀一问道,“长安,你出门多,肯定比我见多识广,对吧?”
  越秀一到底年纪小不长记性,早忘了之前的教训,顿时腆胸凸肚道:“那当然!”
  “严先生既然叫爷爷世伯,又和我爹那么熟,你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尽管压根没见过越四老爷,但越千秋那一声爹着实叫得自然,谁都挑不出一点错处。
  而此话一出,越秀一顿时苦了脸。越四老爷的事情在家里是不大不小一桩禁忌,大多数人都避而不谈,他到哪去打听?
  “不知道就算了,也是,咱们俩都是人家眼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哪能事事都知道。”
  越千秋老气横秋地拍了拍越秀一的肩膀,转身背着手施施然走了。果然,他才走出去没几步,就只听越秀一嚷嚷道:“你等着,回头我一定会打听到的!”
  那我可就等着了……
  越千秋暗自耸了耸肩,心想自己如今这小样儿还真够不方便的。若再能大几岁,怀里那几张纸片他能想出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把和老爷子不对付的那位吴尚书给好好收拾一顿,也算是给周霁月一个交待。
  可现在,他是怀揣宝山却没办法用,还得担心老爷子把他卖给严诩抵债!
  回到清芬馆,奔波了一上午的越千秋自然是饥肠辘辘。可这会儿还没到午饭的时辰,他几块点心塞了下肚,他突然想起严诩自称玄刀堂的掌门弟子,不由心中一动。
  他出了正房,吩咐追星和逐月把守好院门,自己又钻进了东厢房。隔着门听见落霞和周霁月说话的声音,他就重重咳嗽了一声。
  不一会儿,落霞就出来了,因笑道:“公子,我正想说一个好消息呢,周姑娘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这几天有没有人来问过她留在咱们府里的事?”
  “没有。”落霞摇了摇头,“大约是上上下下都忙着老太爷的病,也没顾上。”
  想到今天老爷子的威武霸气,越千秋撇了撇嘴,这才说道:“之前没顾上,眼下却说不好。这样,既然三伯母放出话来,说是清芬馆的事她以后不管了,你先去衡水居见一见大伯母,把周姑娘的事讲清楚,如此一来,以后就不怕有人因为这事找茬了。”
  落霞虽觉得把三太太撂在一边不妥当,可越千秋既这么说,她最终还是答应了。
  等到她一走,越千秋挑帘进了里屋,却只站在门口,摇手示意周霁月不用从床上下来,只问了几句她的伤情,这才突然问道:“周姑娘有没有听说过玄刀堂?”
  周霁月这几日在清芬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伤势渐好,就连消瘦的脸上也似乎多了几两肉,心里早就把越千秋当成了天下最好的好人。所以,当听到这个问题时,她立时皱紧眉头冥思苦想了起来。
  “玄刀堂……啊,我记得,那位云掌门还来见过我爹!他整日里乐呵呵的,听说年轻的时候还投过军,一把陌刀用得很好!”说到江湖旧事,周霁月少了几分客套,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玄刀堂的长老们我也见过几个,都是挺和气的人,可惜……”
  可惜之后的话,周霁月就是不说,越千秋也能知道,不外乎是武品录除名之后各奔东西,四分五裂罢了。他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问道:“你可知道玄刀堂的掌门弟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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