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第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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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在那?出来!"有耳目聪明又大胆的人听到了动静,说着就往神像后面走。
  盛沐无奈,只得绕了出来。人们一见她,不由都被惊得倒吸一口气。有个人喃喃:"这要是淫神,李郎君的口味可也太......"
  盛沐顿时哭笑不得,正要开口,这兔子也不知被什么刺激到了,什么三思而后行的神智都没了,猛一窜,盛沐这幅女童的瘦弱身躯力气不大,终究没捂住,险些跌倒,还是叫兔儿袋化作了雪白的兔子蹦了出来。兔子一开三瓣嘴,口吐人言,就开始破口大骂:"忘恩负义,无耻至极,屁话!若是无有夫人功德,你们从长江过三峡的路上就去喂鱼了!"
  兔子言语贫乏,翻来覆去,颠三倒四,就是那几个词,骂不出什么新鲜玩意来。
  但是对面被骂的人,都吓坏了。盛沐只是容貌丑得太过,而这个兔子可是活生生从皮袋子变成活兔子,又口吐人言的!
  一大半的人都扔下家伙就跑了。儒生的家人中有几个躲到了道士身后,道士说了声快走罢,一切有贫道,他们也句撒腿跑了。
  直到庙宇里只剩下了两人一兔,道士才含笑走近盛沐,低头仔细看了看她。
  盛沐被他打量得有些不自在,退了一步,正欲开口,却听兔子盯着着道士,冷笑:"妖道,你污蔑完夫人,又想做什么!"
  道士年貌倒是年轻的很,也就弱冠之年的样子。生得细皮嫩肉,眉宇清隽而灵秀,雪白的拂尘端着,天青色的道袍下摆在山风的吹拂下微微飘着,含笑的模样倒有几分得道真仙的仙气。
  大凡这种有些神神道道的活计,都是信老嫌幼的。所以哪怕是修行者,有时候也不得不变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模样去传道。也不知道士这幅青年年貌,是怎么哄骗得别人对他深信不疑的。
  怕是个是妖道。兔子腹诽不已。
  道士却笑道:"贫道许久不见这么美貌的女子了,故而忍不住多看几眼。"
  兔子看了眼盛沐此时的模样:身上,是个瘦小干瘪的女童身材;脸上,嘴唇外翻,脸色青黑,鼻梁塌陷,眼珠暴突。脸肿得像猪。
  兔子身上雪白的毛忽然哆嗦了一下,深觉这道士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等鬼话,果然是个妖道。
  盛沐却并不在意关于自己容貌的话题,夸她美也好,说她丑也罢,大凡说的都是他们眼中看到的她。
  至于她到底是个什么人,应该是个怎么样的人,她自己心里有谱就够了。
  只是她历事越多,看出道士身上并无恶意,也就唤了兔子一声,意思是叫它收敛,平静道:"在下姓盛,是偶然在此间庙宇避雨的行路人。"
  道士笑了一笑:"贫道道号久不提及,自个也忘了。俗家姓祝,倒还记得。"
  祝道士与盛沐互相通过名姓,兔子实在按耐不住,正要责问道士关于"淫神"的说法,却见道士走到瑶姬神像前,口中不知诵念了什么,然后伸手自香炉里了一点烟灰,取出个小布片,将这灰包了起来。
  做完这个,祝道士才回头对兔子笑道:"兔兄莫急。说来这淫神的确与云华夫人有些关碍,但在下绝无诽谤娘娘的意思。今日来此,也只因这淫神借了夫人的名头行事,贫道看不过眼,想要警告一二。"
  说着,道士扬了扬手中用布包着的香灰:"两位若不信,且随贫道之后,与贫道一起去捉拿那淫神。"
  盛沐与兔子对视一眼,便向道士说:"只是不知道长是否要去众人聚集处?盛某虽不在意自家形容,也怕我与这兔儿惊了百姓。"
  祝道士笑道:"盛小娘子丽质出天然,切莫自谦。"
  又道:"自有祝某担着。"
  兔子先是被道士恶心得一哆嗦,后就在神念中说跟他去。盛沐听了兔子的话,思索片刻,便应道:"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第97章
仙侠卷十六
  离开神女庙的时候,正是清晨。
  兔子忽然短促地呀了一声,盛沐照它的视线抬首望去,却遥遥地见到错落有致的苍翠山峰间,高崖之上,天地的晨光中,盈盈独立着一位姿态举止风流袅娜,难言一二的神女。清晨的飘渺朝云,浮于高山幽谷间,却恰似神女飘飞的帛带。
  二人一兔都驻足静静看着这瑰丽而清丽奇绝的一幕。半晌,晨光有些退了,神女峰身姿隐约依旧,却可见草木披身、山石崎岖的山峰原貌了。仍旧是无知无觉的山峰。
  然后,盛沐就见到那样嚣张的兔子,忽然从红通通的兔眼里,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
  兔子哽咽,喃喃:"瑶姬娘娘......"
  那是个洪水滔天的时候,它那时候只是一只普通而略有灵性的兔子,正在轰鸣而下,浪头袭天的洪水里生死挣扎。这是来自天地的自然威势。
  它以为自己卑微而弱小的一生就要结束了。
  然后,一声震彻天地的轰鸣传来,那温柔的裙裾所拂过的地方,水势迅速平息下来,江水平了。
  兔子甩着湿漉漉的毛,从长江里扑腾上来的时候,恰与一干凡人、动物一起,看着那温柔中又有傲然的美丽神女,身躯化岩,裙裾与底下的山峰开始联结在一起。
  瑶姬,西王母第二十三女,阿母爱之。瑶姬性顽劣,不修术法。王母送其于海外仙境,习法术,养性情。
  五百年,术成,归昆仑。
  途见洪水泛滥,人民苦瘠,瑶姬不忍而落泪。遂,姬传天书与禹,助其治水。
  后来见三峡水流湍急,长江泛滥,蛟龙辈出,生灵苦难。瑶姬以神力镇之。
  神力尽时,身化山峰,永镇三峡。遂为神女峰。
  "瑶姬当时还与十二位学艺的姊妹同行,她们的神力不够,能耐耗尽时,但因为瑶姬相护,最后都是真灵得存,得以返回各自仙家居所。
  她们不舍瑶姬,便留下了肉身化为十二座山峰,陪伴神女峰。
  而镇压三峡长江湍流,而耗力最剧的瑶姬,真灵陨灭,化作了无知无觉的山峰,任由身躯上草木生长。"祝道士且说且叹,兔子眼里冒泪,不理睬他,只是不住回头望神女峰。
  盛沐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她猛地回头一看,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几人就这样下了山,到了那李姓儒生的家中。
  家人苦着脸守着门不让进:"道长,您是活神仙,不是我等凡夫不信您,可是那、那也不能把那妖怪带过来呀。"
  祝道士上前,笑着对他说了几句。那家人极其惊诈地看了道士一眼,顿时面如死灰,忙给道士几人开了门。
  兔子耳聪目明,嗤笑了出来,在神念中对盛沐说:"这妖道说:淫神还赖在你家没走。你有某些肾上毛病在身,要是被淫神缠上,可还不如那里面躺的李郎君呢。"
  几人进了李家门,不少人见了盛沐都吓到了。祝道士面不改色地不知胡扯了些什么,这些人都战战兢兢改了口,连声对着盛沐直呼"女仙长"。
  到了李姓的儒生那里,那儒生脸色苍白,正倚在床头,手中卷着书在看。
  见了这一幕,祝道士示意盛沐退后,他自己走了上去,淡淡道:"李郎君果是个读书的种子,这病成这般还手不释卷。"
  他们几个都是走路轻盈几近无声的。李函被吓了一跳,忙反手盖了书,强笑道:"怕久病废了诗书。"
  又问道长来意。
  祝道士微微笑:"为捉淫神而来。"
  李函惊道:"那、那木像不是已经被烧掉了?"他提到木像被烧时,手死死攒着被角,脸上的笑也更勉强了。
  祝道士突然淡了形容,盯着李函,笑道:"李郎君莫不是以为烧了木像,那淫神便不缠着你这个信徒了?"
  "道长莫要胡言乱语。子不言怪力乱神,我身为孔孟子弟,哪里会去供奉这等淫神。"李函脸色涨红起来,颇有些愤怒的模样。
  "孔圣人若知儒家有你这等子弟,怕也是羞言儒道了。"祝道士脸上没了笑意,这样回答。
  说罢,道士也不再行口舌之争。取出那个包了香灰的布袋,凭空一洒,灰尘呛得李函咳嗽:"你、咳、你做什么!"
  洒完香灰,那书忽然有些动静了,那书页自己翻了起来,那李函看得一页恰恰是在说着巫山神女朝云暮雨、流连高台的香艳风流事。
  然后自那书里,自李函的胸口,竟然投出了一抹幽光,汇合在一起,落地就在光晕中幻化出了个姿态美妙的袅娜身影,赫然与瑶姬的形貌有大半相近。
  只是那身影却少了几分瑶姬的高洁傲然,显得妩媚许多,比起神女像,平白风骚入骨起来。
  李函一见她,神色一变,连遮掩也不顾,当着几人的面,就痴痴喊起来:"神女娘娘,你竟在此吗?可怜小生几夜不见你,心肠要碎了!"
  兔子却格外愤怒,猛地蹦上去:"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冒充云华夫人!"
  一直旁观着的盛沐却突然拦了兔子:"兔子,你且先看着。"
  那身影回身看了如痴似狂的李函一眼,忽然向祝道士说:"请道长救我。"
  祝道士凝视她片刻,竟然带点悲叹与敬意:"谨遵圣令。"
  祝道士猛地一挥拂尘,那身影先是褪去了那风尘妩媚,显得纯澈起来,最后就如一阵青烟,含笑湮灭了。
  李函见此,发狂大叫起来,手足乱舞去握那烟,却因孱弱的病体而跌在胡床下。
  他疯狂了半晌,有些平静下来,流着泪,恨声道:"妖道,你害了神女娘娘!"
  祝道士蹲□,看着形容一下颓败起来的李函,一字一句说道:"那不是神女娘娘,而是一缕被你那肮脏龌龊的心所囚禁的巫山神念。"
  祝道士指着他的心的位置:"淫神就是这个东西。而你李函,则是它助纣为虐的忠实信徒。"
  兔子被盛沐拉住,冷眼看了许久。盛沐还听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它倒是明白过来了。
  离开李家的时候,祝道士又从李函的枕席下搜出一个新雕好的神女木像,毫不犹豫地烧了。最后给了李函一记,封了他的记忆。告诉客居的这家人,若不想被淫神报复,永不许再来巫山。
  事后,盛沐问起,祝道士却反问她:"小娘子可知'神',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指此时的九重天上那帮人。"
  盛沐摇头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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