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卷天下(校对)第42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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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战,能够收集到慕容燕军的尸首有一万四千具,能从伤口辨认死于火药的仅是八百左右,其余还是死于冷兵器之下。肯定是有一些死者一时间没有被找到,也存在直接被火药给人间蒸发的死者,军报上只会在后面进行大概的补充。
  “战俘的统计是六万三千余人,重伤患四千余人。”袁乔没有说轻伤的慕容燕军,重伤患后面也会被处理掉:“我们猜测敌军应该是有三万左右成功逃脱。”
  所谓的处理敌军重伤员,无非就是给个痛快。这样做没有什么残忍的地方,不会有哪一支军队耗费珍贵的药材在敌军普通士卒身上,给个痛快就是最大的仁慈。
  “包含慕容恪在内,被逃了三万?”刘彦倒是没有过多苛求什么,大胜是建立在仓促之间,虽有准备却是依然不足。他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改为正襟危坐的姿势,问道:“我们的伤亡呢?”
  袁乔没有去看手中的木犊,答道:“阵亡两千一百一十七人,里面有一名校尉、一名军侯、四名别部司马。重伤员有三百零一人,不影响继续作战的轻伤员没有进行统计。”
  任何的胜利都是有代价的,尤其是在冷兵器时代,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才是主流,歼敌一万损员不过千绝对可称得上是当世强军。
  汉军前期在与敌军进行交锋,往往伤亡比例是五比一这个概率,元朔三年之后上升到七比一的比例。
  “差不多是六比一……”刘彦还是能够接受这个数据:“林间作战,我们擅长的战阵未能摆开,战损比例的结果还能接受。”
  事实上,华夏文明的军队与异族交战,只要能够摆开阵型,哪怕是败了伤亡也不会太难看,夸张的阵亡人数是发生在溃逃被追杀的过程中,一般还是自行践踏死的人比被敌军杀掉的多。
  他们这一支军队,利用火药致使慕容燕军崩溃,后面却是在林间展开追击,很多优势其实基本没有显示出来。汉军对单兵战力的重视力度也不够,重视的是军阵的配合和协同,一些追击的士卒被逼急了的慕容燕军一口咬死也能说得过去。
  真实而言,慕容燕国现在正是处于上升阶段,军队的士兵大多是身经百战之辈,尤其是在东北各国那里找到了自信,慌是慌了,有汉军大举坑杀羯人的例子在前,凶悍一点的慕容燕军觉得逃不了肯定会决死反击,大多数阵亡的汉军就是死在那些人的决死反扑之下。
  “要是没有火器,于开阔地与慕容鲜卑交战,我们的伤亡会更严重。”桑虞才过来没有多久,他有资格去查阅此战的伤亡数据,看了之后用讲道理的语气说完,后面多少是骄傲地说:“但最后的胜利一方绝对会是大汉。”
  桑虞说的不止是丘水战场,指的是灭燕之战的整体局势。
  昨晚关于北线和其余区域的信息已经汇集过来,丘水战场的胜负远比预料中更快出现,北线的大军除了已经夺取柳城也切断了交通,东线的吕泰所部稳在了马皆水一线。
  要是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刘彦亲率的这支大军不会超过两天就会与北线大军会师,将会一举扫平渔阳郡、北平郡、辽西郡,并直接进军昌黎郡(既龙城所在的郡),可能会出现意外的地方在于征东幕府上报的高句丽、百济、新罗出现不稳。
  “柳城乃是龙城前沿卫城,仅是被一战而克。”纪昌过来后十分严谨地再看一遍已知情报,抬头的时候看着刘彦,说道:“慕容鲜卑的撤离速度比我们预料中要快。”
  “鲜卑本是逐草而生,择地定居的时间不长,国内除晋人之外大多保持游牧姿态。”桑虞抚摸着下巴的胡须,笑着说:“这本是我们计算之内。”
  “要我说,能消灭更多就不能放过。”徐正舞动着手里的羊腿,将口腔里的肉吞咽下去,一边砸着自己的胸膛,一边艰难地说:“就是想要留下一些练手的对手,不是还有柔然和丁零嘛。”
  灭燕肯定是要灭,完全歼灭的难度却不是一般的高,因此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汉国并没有奢望完全消灭慕容鲜卑,还是事先判断会有一定数量的慕容鲜卑完成撤离。
  刘彦深知国家不能无敌,既然无法完全消灭慕容鲜卑,那就以最大杀伤的目标来打。
  将军刻意留下敌军叫养虎为患,国家刻意留下敌国则是一种战略部署。
  真正睿智的领导人绝不希望满世界都是朋友,哪怕是制造也要制造出一个敌国出来,不是用来鞭策自己,只是为了让国民不至于完全没有危机感。
  在接下来很久的时间之内,汉国会进入一段发展内政的时期,却也不能是真的马放南山刀枪入库,就算是提醒国民“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是需要仍有敌人的存在,军队也需要在一连串的持续作战中保持战斗力,那么将慕容鲜卑驱赶到寒冷的鲜卑草原之后,极度虚弱的慕容鲜卑会是一个好持续练兵的对象。
  当然了,刘彦也不是说放弃完全消灭慕容鲜卑,甚至也没有打算放过那支拓跋鲜卑,等待要进行西进之前肯定会将之歼灭。
  不止是慕容鲜卑,盘踞在漠北的柔然以及东高车,涿邪山西北区域的西高车,自然少不得盆地那边的氐、羌和从中原逃出去的那批,刘彦一个都没有打算留下来上演“春风吹又生”的戏码。
  “练手啊?”徐正撇着嘴:“不是某看不起柔然和丁零,他们与鲜卑根本不是一个级数。”
  话不好听,但那真的是实话,如今东方世界越是靠近中原的民族实力越强,主要是体现在国家结构和科技技术上面。柔然和丁零是一种趋于原始风貌的民族,没有掌握冶炼技术的前提下,信不信大多数人还是在使用石器?
  一点都不夸张的讲,不止是柔然人和丁零人,没有掌握金属冶炼技术的民族是大把,世界岛之上掌握冶炼的民族不超过十个手指,有技术又有足够人口的国家无一不是大国,余下基本是还在茹毛饮血,连刀耕火种的阶段都没到。
  说起来可能比较搞笑,世界岛这边已经算很好,南美洲以及北美洲到了十六世纪进入青铜时代的文明都不多,结果是等白种人进入到大殖民时期,土著基本上都是完蛋,玛雅人更是被欧洲带过去的病菌弄了个灭族。所以咯,现代的北美洲和南美洲真正的土著屈指可数,混血儿才是主流。非洲?不需要说了。
  “战俘执行十抽一杀,随后先运往(辽东)半岛。”刘彦不是血腥狂人,对俘虏十抽一杀是一种普世惯例,罗马人可是严格执行到灭国。他走到了悬挂山川舆图的架子边,点着几个区域,下达了一些命令,最后说道:“接下来的战事寡人不再亲自参与。”
  没人有什么意见,慕容燕国的西路军崩溃,汉军也兵临龙城之下,战局的后续发展就是进入到分割消灭阶段,哪怕出现会战也是在对阵慕容俊亲率的东路军。而慕容俊不傻的话,知道慕容恪的西路军完蛋,就该撇丫子进入逃窜阶段。
  “是定襄那边的事吗?”冉闵撩开了帐帘,没进来之前话音先到,进来之后对刘彦行礼,急不可耐地说:“六天前龙腾卫士开始尝试反击,是石虎死了想要突围,还是石虎没死进行突围?”
  定襄那边长期有汉军进行围困,并州和朔州战事结束后,李坛是一直亲自进行坐镇。
  刘彦鼻子里闻到的是浓厚的血腥味,来源点是一身血的冉闵。
  桑虞与冉闵一直都不对路,就说:“骠骑将军,至少先梳洗一番吧?”
  “也就你这个没上过战场搏杀的软蛋受不了。”冉闵根本没有什么客气,喷桑虞一脸之后就不理会,重新看向刘彦:“王上,若是要前往定襄,还请容许末将跟随。”
  刘彦多少是觉得有些意外,不是意外冉闵竟然知道定襄那边的消息,是意外冉闵要错过灭燕的收尾之战。只不过他稍微想一想也就释然,冉闵与石羯赵国的纠葛很难说得清楚,但绝不会错过给石羯赵国画上句号的舞台。
第620章
擅忍之辈
  石虎并没有死,尽管之后修养一段时间只能说话和动弹指头,可他依然还是顽强的活着。
  定襄已经被围困一年半,期间城内爆发过瘟疫,除开躲在宫城的那批人大多数活了下来,其余地方基本上成了和鬼蜮差不多的区域。
  宫城里面还有多少人?汉军这边连石虎的建康状况都能得知,对于还有多少人也是清楚。
  龙腾卫士满编的时候是三千甲骑具装的铁骑和八千的具装重步兵,石虎率军撤往定襄还剩下两千五百具装重骑兵和六千左右的具装重步兵,中间分派给自己那些儿子一些兵力,等待定襄被汉军围困龙腾卫士下降到一千七百具装重骑兵和四千具装重步兵。
  长达一年半的围困期间,石虎大部分时间是无法做出什么指令,龙腾卫士并没有参加除了守卫宫城之外的战斗,也就是没有出现太大的折损。
  瘟疫爆发之后,宫城是有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傅遘处理相对及时,并没有让瘟疫造成蔓延,龙腾卫士没有死多少,倒是那些杂役以及宫女因为与病患一块隔离的关系死伤惨重。
  傅遘是石虎的太常。而太常这个其实就是主持祭祀和教育的官职,由他管理宫城也能看出一点,支离破碎外加随时可能覆灭的石羯赵国,真没多少人乐意卖力了。
  刘彦要去送石羯赵国最后一程,冉闵也想给自己过去的不光彩画下一个句号,灭燕战场这边可就有点难办了。
  汉国的很多官职是设立而没有任命的状态,灭国之功不是谁都能承受,尤其是灭亡慕容燕国这样的强国。
  刘彦本是要让冉闵来享受灭燕的功劳,好让冉闵有足够的功勋再提升一下食邑。
  冉闵可能没有体会到刘彦的用心良苦,对于他的性格和政治嗅觉来说也不显得奇怪,就是让刘彦有点不好安排接手人选。
  纪昌有意提醒一下冉闵,要开口时却被桑虞拉到一边不知道谈些什么。
  其余看出来的人脸色各异,都是在一片沉默的对视中完成交流,看上去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既然骠骑将军要赶赴定襄,王上或可不必亲自前往?”桑虞不知道和纪昌说了什么,纪昌后面是站在一旁,他却是靠近刘彦,一句看似合理的废话说完,表情转为迟疑:“征东将军既要面对慕容俊主力,亦是要防备半岛三个属国,恐怕也难以主持灭燕全体大局。”
  刘彦迟疑的就是吕泰无法控制全局,要是冉闵不留下来主持,那只有他亲自留下来。
  “新亭侯亦在燕地……”庾翼笑眯眯地说:“新亭侯率军深入草原,一战灭拓跋鲜卑威风,震慑柔然不敢掺和中原大战,又有逼迫西凉投降之功,可见能力非凡。”
  说的是谢艾一连串的功劳,要是纯粹看战绩的话,还真的是合适主持灭燕之战。只不过谢艾在军方并不是征字头的将军,御史府那边有一个御史中丞的官职,虽然是个侯爷,可“重量”上面还是显得不够。毕竟吕泰这个征东将军也在燕地,哪有征东将军去当辅助战将的道理?
  徐正是多次欲言又止。他这个太尉不也是在燕地吗?完全够资格来主持这场灭国之战,可就是因为资格太足够了,导致连他自己都无法开口请命。
  很实在的事情,都是太尉了,再立下一个灭国之功,之后刘彦要以什么来酬谢功劳?
  骠骑将军冉闵立下灭国之功,大不了就是晋升大将军,再增加一些食邑也就合情合理,身为武将第一人的太尉官职已经升无可升,只光增加食邑完全不合适,晋为彻侯也会打破汉国的贵族体系平衡。
  面对庾翼讲那些话,有的是人发出“呵呵呵……”的笑声,他们太清楚庾翼在想什么了。
  原属于东晋小朝廷体系下的人在汉国只有桓温爬到军方的顶层,但桓温这个征南将军基本就不讲同一出身的情面,称不上是“南派”的一份子,倒像是“中出的叛徒”。
  谢艾是出身西凉,原凉州幕府与东晋小朝廷是亲善的关系,那样一来南方出身的那一派与西凉那一派就在天然上有亲近感,同在汉国为官有的是互相照应和拉一把的机会,庾翼有机会就举荐一下真太正常不过了。
  “有必要难以决定吗?”冉闵只是单纯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怪,懒得去猜测到底怎么了,彪呼呼地说:“既然王上要去定襄,那就由灌亭侯为主,新亭侯为辅。这么简单的事情,东拉西扯个没完。”
  有那么一瞬间,气氛被冉闵一句话搞得变成诡异。
  一片“呵呵呵”之声又起,谁看谁都是觉得尴尬,大家心照不宣地抢夺利益的时候,有处于“局外”的人没关系,可是这人直接将桌子掀了就不好了,简直是无法一块愉快地玩耍。
  刘彦自然清楚众人在干什么,他早就学会像一名真正的君王那样,对于臣下的某些作态和心里所想视而不见。
  身为君王还真的不用去在乎臣下在想什么,需要的是让臣下去干什么,脱离掌握无非就是罢免或清洗。
  事实而言,作为一名君王和臣下双方压根就不是一个等级,要真发生那种君王与臣下勾心斗角的事情,只能说这个君王只有君王之名而无君王之实。
  刘彦努力地想要当一名圣明的君王,臣下有各自的利益诉求那就各显神通,他去当那个仲裁者,好好当自己的裁判而不是亲自下场与之博弈。在不违反他所指定战略方向的前提下,臣下互相之间有博弈其实就是一种平衡,文武百官真要心往一处使,要么是君臣形成对立,更坏的就该是改朝换代。
  没有任何夸张的地方,任何的权力都是存在压制,从来都是东风压倒西风,君王弱臣下强,就算众臣皆是忠诚之辈,可一些与君王有冲突的治国理念怎么说?必然会出现矛盾,有了矛盾就会产生对抗。
  “王上。”纪昌冷冷地扫视一眼众同僚,对刘彦说:“骠骑将军的提议合情合理。”
  才不是什么合情合理,吕泰被压制在马皆水一线,然而马皆水并不是慕容燕国境内。谢艾才是身处慕容燕国境内,尤其是慕容燕国已经沦陷了半壁江山。哪有主将被压制在敌国之外,副将却是率军在敌国境内横冲直撞。这样的主副关系?真要有,那也是体现主将的无能。
  身为君王的刘彦有必要去维护臣下的尊严以及威信,若吕泰为主、谢艾为辅,却是谢艾光芒太盛,吕泰却是显得黯淡无光,那么吕泰必然会成为一个笑话。
  一名将军一旦成为笑话,尤其是有了仰仗他人才获得不属于自己的功劳,于威望来说就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名声坏了就不会有人愿意跟随作战,等于这个战将基本是废了。
  所以了,冉闵这种没有什么政治嗅觉和对人际关系也不在乎的人,说出了那种基本没有经过考虑的话,大概是属于情有可原,可是由纪昌来附议就不止是附和了。
  “泰安留下作为主帅,恒安与明达为副将。”刘彦其实也可以继续留下来,但那会有一种被迫留下的痕迹,为君王自然不可取。他见有人有话要说,蛮横地决断:“便如此罢!”
  一时间,不管是有谁有什么话要说,都只能是躬身行礼应:“诺!”
  有了新的任命,却不是刘彦长张嘴巴就算完事,需要丞相动笔写下诏令,由刘彦亲自盖印,再传达诸位官员,还需要通报全军,才算是完成一系列的流程。
  刘彦不留在燕地,有了冉闵去定襄也就不用亲自去,那么回襄国就成了一个必要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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