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姐第1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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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从凝大步离开,宽厚的背影有些颤抖,他真的喜欢宴卿卿。
  相然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掀开厚门帘,绕过围屏后便见宴卿卿脸色苍白地扶着方桌一角,圆润的指尖也因用力变了颜色。
  地上被水渍浸湿,却没有杯子的碎片,桌上的两个杯子皆是完好。
  钟从凝方才动作太急,撞到了桌子,幸好接的及时,杯子没碎,只是水全洒了出来。茶水洒在他的青色袍子上,宴卿卿那时垂眸看了眼,让他径直出去。钟从凝脸色霎时白了一圈,嘴唇轻动,还想再说什么,宴卿卿却摇了摇头,让他明天最好也不要出去。
  宴卿卿看见相然,往前走了一步,却因脱力瘫坐在方桌脚旁,身子不停的颤抖。相然急得叫了声小姐,赶忙过去扶她。
  宴卿卿没了力气起来,她手撑扶在地上,连唇色都白了起来,方才在钟从凝面前的冷静全然没了。
  相然要扶起她,却又倏地被宴卿卿拉住了衣袖。
  “我且问你,”宴卿卿的话带着颤音,“你昨夜可有察觉不对?”
  她确实不是三个月身孕,但也没中闻琉的药。宴卿卿眼眶红红,可她除了那次在宫宴上被曲觅荷误算计过一次后,便再没和闻琉同过房,她哪来的一个月身孕?!
  宴卿卿愈想越心惊,如果真要追究,那也只有那见不得人的夜里,不堪回忆的,如同真实般的噩梦。
  相然忙摇头道:“小姐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吗?奴婢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钟从凝说他那夜来给我送水,你可还记得?”
  相然茫然道:“奴婢并无半分印象。”
  她这话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宴卿卿却如同受到了刺激,脑子空白。
  相然是怎样的人宴卿卿最知道,便是在马车上再怎样疲倦,她也不可能把有人来过的事情忘记。除了被下药之外,宴卿卿再也想不到别的解释。
  她颤着身子慢慢趴在相然怀里,脸埋在相然衣裳中,眼眶之中不停地涌着泪水。
  唇瓣被咬出了鲜红的血迹,她口中满是腥甜之感。
  相然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看不清她的面容,可她的身子抖得却实在太过厉害,连相然都觉得慌了,连忙又问:“钟公子欺负您了?他做了什么?”
  宴卿卿没回相然,她的手攥紧相然的棉布衣裳,大脑晕眩,明明营帐内的火炉子烧得火热,她却觉得像是只穿了一件单衣置身于冰天雪地中。
  宴卿卿还没那么傻,闻琉做了什么她想得到。半夜的惊梦,云山浴桶处的折磨,温泉时胸乳的异样……往常那般的折辱,那样的龌蹉,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她往日真心对闻琉,闻琉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宴卿卿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戳出了血迹,往日种种重现在眼前,身子被侵占的侮辱让她难堪至极。
  闻琉是贪图她身子,还是想故意折腾她,宴卿卿已经不想知道。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要想杀了闻琉。
  她颤抖着,脑中的理智快要被混沌之意侵袭。
  但宴卿卿到底还是宴卿卿,倘若她真的因此事而崩溃了,那这宴家也该撑不起来,早就被贪心的旁人夺走。
  她哑声对相然道:“避过皇上,找钟公子拿药方子,熬碗落子汤药过来。让人备热水,沐浴。”
  ……
  付沉走后,闻琉想去找宴卿卿,又怕她已经睡了,迟疑了半分,便吩咐宫女过去送了些东西。
  闻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的营帐里处理事情时发了许久的呆,笔尖上的墨都已经滴到桌上,他却时不时地笑出声来。
  无人与他对话,他平日又是极少说话的,在旁边站着的侍卫见他的异样,都觉得有些瘆得慌。
  能引起皇上这幅样子的,只有那宴家小姐宴卿卿。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皇上竟乐成了这样,侍卫面面相觑,却不敢再乱想。
  宴卿卿那里的消息都会传到闻琉那里,方黎和钟从凝自然也有人过来通传。
  倒没人敢进去营帐里边,只是把在外面见的事情说了一遍。闻琉听见方黎红脸出去时没想到别的,倒是钟从凝衣摆湿了的事让他一阵嗤笑。
  不过是个落魄世家子,也敢对他姐姐这种贵女痴心妄想,拒了也是活该,不知天高地厚。
  闻琉摆手让侍卫出去,只留了一个,淡声吩咐道:“宴小姐近来身子不太好,她的丫鬟咋咋呼呼的,你去药房看着,别让人乱抓药。”
  他做事素来缜密,极少出现纰漏,便是宴卿卿答应他留下孩子,闻琉为保险起见,也派人去看着药房。他没查到钟从凝会医术,倒是闹出了大乱子。
第83章
  相然听宴卿卿要避子汤药,
着实震惊,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连忙劝道:“皇嗣一事并非小事,
陛下也知您有身孕,
到时怕是会怪罪于您。”
  宴卿卿声音嘶哑:“去找钟公子拿药方!”
  相然比宴卿卿还要大上两岁,平日却最听她的话,现在也不违逆宴卿卿。
  宴卿卿哭得这样狼狈,相然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心觉事情不对,急忙从怀中掏出锦帕给宴卿卿,
说道:“小姐先等着,
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相然又慢慢扶宴卿卿到里面的床上坐着,这儿由件厚门帘隔开外厅,她知道宴卿卿绝不会想让别人见着她现在这样子,
随后连忙道了句奴婢出去了。
  宴卿卿的泪水止住了部分,
她没回相然,
低垂着眸子中含着薄雾,
理智已经渐渐回归,身子却仍然在颤抖着。
  闻琉算计宴家,算计她怀孕,纵使宴卿卿心再怎么宽,
现在也恨不得让他去死一次。
  宴卿卿将他当做亲近的弟弟,这几年来,
放心上的人唯他一人。她忧心他的身体,
担忧旁的大臣为难他,
便连他不想成亲,宴卿卿也替他在那帮要臣面前说了好话。
  他何必这样待她?他又把她当做什么?他该是怎样讨厌自己,才要奸辱于她?
  宴卿卿心如刀绞般,身子靠在床栏,手扶住床沿,指尖苍白,全身都难受得疼了起来。
  她慢慢蜷缩在床上,身子抖得厉害极了,再一次体验到了宴家父子死时的切痛。
  她有个弟弟,不是亲生甚似亲生,他叫闻琉,得了宴卿卿所有的信任。
  但闻琉没把自己当过姐姐,自始至终,他一直在骗她。从头到尾,把她骗得团团转。
  自己待他那么好,宴卿卿泪水潸然,手紧紧攥着褥子,自己明明对他那么好!
  宴卿卿的理智越清醒,心中被撕碎的缝隙就越大,血淋淋地滴落雨水。她的闻琉在骗她,宴卿卿紧紧咬唇,泪流满面却哭不出声来。
  锦衾湿了大片,宴卿卿浑身哭出了薄薄的一层热汗,脸色通红,身子不受她控制班抖动,她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半点声音都出不得。
  金钩挂起的帘幔下传来压抑的泣泪声,无人明白宴卿卿得知自己一个月身孕时的悚然,也没人知道她是废了多大力气才在钟从凝面前保持自己的冷静。
  从前的种种平静如同泡沫破碎,温顺和善的好弟弟没了,他几乎从未存在过一样。
  有丫鬟慢慢走了进来,她得了相然吩咐,隔着帐内门幔朝里行礼,道:“小姐,热水备好了。”
  ……
  热气从浴桶腾腾而上,营帐里面不时有人进出,宴卿卿扶着边沿站了起来,剔透的水珠从细腻的肌肤上滑落。丫鬟在一旁伺候,等她出来之后便忙替她轻轻擦拭干净身上的水。
  长长的睫毛上被水浸湿,眼眶同双颊样绯红,唇上有出血的咬痕,谁都不知道宴卿卿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脸色的淡漠,倒莫名令人觉得有些害怕。
  丫鬟方才见她便是幅哭过的模样,而这样的宴卿卿更是少见,只能低头帮她披上里衣,不敢说别的话。
  漆黑的天色笼罩住春猎营帐,许多人一下马车便早早地歇息,明日开猎,谁也不想在皇上面前丢面子。
  宴卿卿轻轻拢了拢衣物,雪脯丰满,衣裳遮不住春光,她静静坐在梳妆镜台前,丫鬟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干头发。宴卿卿垂了眸,摆手说道:“退下吧,想一个人静一静。”
  丫鬟们互相望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办。宴卿卿今日沐浴时间许久,看神情也不对,有个胆子大的丫鬟开了口:“小姐要不先等头发干了再让奴婢出去?这大冷的天,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
  宴卿卿的手攥紧几分,一个滚字就要出口,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后,慢慢松了手,揉揉额心道:“下去。”
  丫鬟是听她话的,见宴卿卿实在不想让她们呆着,便只能先行礼退了下去。
  宴卿卿手肘搭在镜台的平桌前,忍下想将手边东西全都扫落之地的怒意。
  她慢慢趴在桌上,微湿的头发散落下来,贴到精致的锁骨,带来一阵凉意。
  自己在迁怒,宴卿卿闭了眼,觉得不可以这样。她是宴家唯一的大小姐,绝不能在任何人面前丢了脸面。
  钟从凝答应为她开个方子,她不能留这个孩子。即使是到了现在,宴卿卿也没办法想明白闻琉到底要做什么。
  恐怕这折磨人的轮定安,也只是个骗人的嘘头。闻琉从前那般光大伟正,如今在宴卿卿心中却全是卑劣无耻,她眼眸微热。
  宴卿卿先前派人出去查轮定安,得到那样的答案,她半信半疑,又在房内留了小心思,结果却是无人进来。如此几次,她身子没太大的异样,就没再用别的法子试探,认了命。
  她从未没想过闻琉会那么了解自己。
  闻琉在宴府呆了那么久,时常来宴卿卿房间找她,自然对屋内布置十分熟悉,她该是怎样的蠢笨,才信他那样的谎话?
  宴卿卿曾为太子之事愧疚于他,顺从他的动作,现在想起来当真比任何事都要难堪。
  那场鱼水之欢让宴卿卿记到了现在,闻琉弄了她许久,第二天起来她还不敢面对闻琉。宴卿卿纤长的手指攥了起来。此时此刻,她竟不知该不该怪自己太过信任于他。
  相然手里端着碗汤药,是刚刚熬好的,她神色紧张,脚步匆匆,低着头生怕旁边侍卫发觉她的异样。
  若宴卿卿怀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她倒不会这么紧张,即便是高官大臣,也奈何不了她家小姐。可宴卿卿肚子里的,是皇上的皇嗣。
  皇上膝下至今没有子女,他又把宴卿卿当义姐,如果对那孩子若不重视,说出来连相然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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