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异闻录(校对)第30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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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民群众的脑洞是非常强大的,他们三教九流各色人等,思维发散的程度更是无人能及,于是,洪家的几位长辈慌了。
  他们自从洪林战死,赵恒继位,排挤洪家,就已经靠边站了。
  再捱到杨瀚入主,胡可儿成为太守,整个洪家,几乎成了透明人。
  洪家的人不出仕、不游学、不经商,守着洪家的田地,严令洪家子弟闭门不出,大气不喘,小心翼翼,唯恐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而今天,洪门五老却是顾不得身份敏感,引人注目了,联袂登门,求见胡可儿。
  胡老太爷和胡家的一些子弟,倒是有做官的,也有游学的、经商的,消息非常灵通,消化了一大堆流言蜚语之后,他们正心怀忐忑地跑来向胡可儿打听消息。
  胡可儿故作镇定地安抚了一番,刚把这一群人陆续打发走,正觉心力交瘁,想休息片刻再去署理公务,结果才在竹榻上躺下,便有下人来报,洪家几个长辈到了。
  胡可儿急忙起来,亲自去把几人迎了进来。
  这几位老人家一见胡可儿,卟嗵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吓得胡可儿急忙也给他们跪下,急唤下人把他们扶起来。
  几个老人家却不肯,一位老人泪水滂沱,号啕大哭:“有人要害我们老洪家啊,他们这可不是冲着我们洪家去的呀,我们洪家现在不出仕不经商,能碍着谁啊,他们这时扯着蔓儿揪着秧,想要对付你呀,你可不能犯糊涂啊,要是我们洪家完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们胡家了。”
  另一个老人哽咽地道:“我听说,崔鹂那孩子,可没参与谋害大王,现在也在牢里关着呢。崔鹂那孩子,膝下可是林儿的骨血。林儿这一支,就剩两个儿子了,小的那个胎里带的毛病,就是个病秧子,也不晓得能不能长大,这个大的再要死了,林儿这一支儿可就绝了。”
  胡可儿幽幽地道:“此事,可儿已经知道了,可儿也相信,鹂妹妹不会牵涉其中,可毕竟兹事体大,事涉弑君啊,可儿……”
  老人强忍愤懑,含泪说道:“老夫知道,鹂儿这孩子与你一向不和,可孩子无辜啊。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林儿虽然去了,可毕竟曾与你夫妻一场,你怎忍心看他子嗣亡去而不管不顾?旁人出面,或救不下他,可你不一样啊。”
  另一个老人道:“是啊,大王……那是何等地器重于你,这大泽上下,人人都知道,大王对你宠信有加。就连苏大都督、羊大总管,在你面前,也要敬让七分,我洪家待你一向不薄,你可不能……”
  “老头子给你磕头了,求你千万施一把援手啊!”
  老头子把脑袋磕得砰砰直响,胡可儿快要气疯了,这老王八说的什么混话,什么大王何等的器重于我,什么苏大都督、羊大总管对我礼让七分,为老不尊的一群老混蛋,你们也疑心我与杨瀚有私情么?
  可惜,这话她说不出口,纵然说了,这种越抹越黑,根本辩驳清的话题,也只能惹人笑话。
  胡可儿脸庞胀得通红,银牙一咬,道:“好!那我这便入宫,求见大王。若是事成,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大不了再搭上一个胡家,大家一起死罢,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胡可儿说的是气话,几个老头子却是喜上眉梢,一副只要是她出马,杨瀚必然法外施恩的模样,喜不自禁地道:“老夫代洪家上下,先谢谢你啦!”
  “我洪家定为你立长生牌位,早晚供奉,世代铭记大恩大德!”
  “你放心,你放心,请对大王讲,我洪家如今只想安宁度日,绝不会勾结乱党,自取灭亡。”
  几个老头子乐得鼻涕泡儿都快冒出来了,胡可儿忍了一肚子气,把他们送出大门时,那早该死了的老头子一边往车上爬,一边对旁边另一个白胡子老头儿很小声地说道:“大王与胡可儿新成了好事,正是情热时候,有她进言,我洪家可保无恙了。”
  他声音说的真的很小,问题是,他耳背多年了,所以声音早就大了。他的声音很小,只是针对他自己能够听到的音量,胡可儿立在阶下,听得清清楚楚。
  一张俏脸,就跟公鸡头上的冠子似的,艳红如血。
  我苟且偷生、忍辱负重,庇护的就是这样一群狗东西么?在他们心里,只怕早不知把我想得何等不堪了。
  胡可儿气得双手发抖,直恨不得眼前就出现一口井,她一头扎下去,自尽了事。
  此时两旁,还站了许多的家仆侍婢,虽然他们面上不敢有所表现,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这一刻,胡可儿真有了厌世的念头。
  人间,不值得啊!
  不等几个老东西全爬上车子,胡可儿就霍然转身,回了府邸。
  在洪家人心中,早对她没了一丝敬意了吧?恐怕在洪家人心中,她还是一个水性杨花,生性淫荡的女子。对此等人,所谓礼数,还有何用?
  随着胡可儿回了府邸的奴仆下人,很快就把一种沉重的压抑气氛传遍了全府。
  大部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夫人此刻心情一定极为不好,因为夫人院子里侍候的男女奴仆,一个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气氛凝重的,仿佛能令人窒息。
  气氛是能够传染的,很快,整座府邸都陷入了一片绝对的静寂,连狗都察觉情形好像不对,夹着尾巴乖乖逃去了角落里趴着,不敢吠上一声儿。
  忽然,胡可儿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守在廊下的两个丫环猛地打了个激灵,慌忙上前迎候,这一抬头,顿时愕住。
  近来常做男儿打扮的胡可儿,竟是换回了一身女装,大袖逶迤,云髻娥娥,玉质柔肌、态媚容冶,只是浅浅梳妆,那模样儿,便已娇艳欲滴、不可方物,以至于就连日日与其相见,早就熟悉了她模样的两个贴身丫环也为之惊艳。
  胡可儿美目流盼,声音清柔,全然不复方才那怒不可遏的样儿,也许,哀莫大于心死时,就是这样的复归平静:“备轿,入宫!”
第385章
女臣难为
  “那崔文着实狡猾,奴婢实未料到,他竟然半途又舍了一队族人为诱饵,待奴婢审问崔武得知消息后,立即加强了通向孟国和草原的大小道路,但还是被他们闯了过去,在忘川渡口,被孟国的巡弋舰船接走。”
  “也好!”
  杨瀚冷冷一笑:“崔氏一族,本就未受重用,对寡人这边的虚实了解有限,我们正好多了一个借口,讨伐孟国。”
  羊皓垂手道:“是!”
  杨瀚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他刚沐浴过,穿着一身蚕丝织就的轻袍,因为见的是羊浩,袍下连犊鼻裤都没穿,走动起来,身下凉风习习,好不清爽。
  这南疆天气,他着实地不适应,似乎这春天只站了站脚,就被夏天轰走了似的,天气迅速闷热起来。因为南疆水气重,那种热和北方大不相同,杨瀚这几年又是住在忆祖山上,山上就算是炎炎夏日也是凉爽宜人,到了此间难免有些承受不住。
  “看来,得快些动手了。但……孟国虽不以武力见长,却是得天独厚,一个忘川河,一个剑南关,棘手啊。”
  羊皓道:“大王说的是,忘川河是内河,咱们又无法通过海路把大舰运来,而且就算破了忘川河,还有一道剑南关。奴婢使人乘小舟偷渡过去,悄悄勘探过那关隘地势……”
  羊皓露出一脸苦色,道:“山间只一径斜插而上,岩壁峭立千仞,飞鸟不渡,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杨瀚道:“所以,只宜智取,不宜力夺。我叫你通过海路运去孟国的探马如何了?”
  羊皓道:“自去了孟国,便一直音讯皆无。他们想往外传递消息,确实不便。出发时,奴婢就吩咐过,可以便宜行事,有了确切情报,再伺机联络,现在想来……还没有太大紧张。”
  杨瀚点点头:“嗯,孟国必然全力戒备,对于刚去不久的人,势必有所戒备。且再等等吧,寡人还是听了胡太守提及孟国将相不和,才想到是否可以利用。”
  羊皓忙恭维道:“奴婢在坊间便听说,胡太守乃女中巾帼,武可为帅,文可任相,既然谏议来自胡太守,应该会有结果。”
  羊浩刚说到这儿,便有一个内侍蹑手蹑脚进了御书房,禀报道:“大王,胡太守求见。”
  “嗯?她怎么来了?”
  杨浩怔了一怔,微微有些迟疑,羊浩察言观色,忙拱手道:“奴婢告退!”说着就垂了双手,低着头,向外退去。
  杨浩抬了抬手,又放下,明知羊皓也有误会,但实在没法说,刻意叫他留下,反而更加反常。
  来回走了两步,忽然感觉身下生凉,猛然意识到穿的不妥,虽说有外袍在,旁人也看不见什么,终究不自在,忙绕回御书案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胡可儿走进御书房,御书房中静谧无声,杨瀚坐在书案后边,正端着一本书,看得十分入神。
  胡可儿瞄了一眼那书封,见有《国风》两字,胡可儿心道:“大王哪来的闲情逸致看《诗经》,《诗经》又何至于看得如此入神?以前我来,大王必起身相迎,以示礼遇,今日大剌剌的,果然……果然是怀疑我了么?”
  这样一想,再想到刚刚进来时,正遇到羊公公出去,羊公公那若有深意的一瞥,胡可儿不由得心弦一颤,便拱手道:“臣胡可儿,见过大王。”
  杨瀚抬头一看,不由微微一讶,自从他封胡可儿为太守,这还是胡可儿第一次穿女装,裙裾轻扬,小腰曼妙,袅娜生姿,是那样的明艳照人,如此容光,便是博古架上最珍贵的器玩也无法比拟。
  御书房的采光非常好,柔和的光透过窗子,映在她玉一样温润、珠一般腻滑的肌肤上,隐隐流转着晶莹的光华。这样一个女子,既便是荆钗布裙,也难掩其丽色,更何况他一双眸子,如水蕴媚,娥眉长长,别样妖娆。
  杨瀚不由得心头一跳,忙错开目光,道:“哦,胡太守来啦,坐吧,来人,看客!”
  说着,仿佛兴致未尽似的拿过镇纸,压住正看的那页。
  自有内侍献了茶进来,又蹑手蹑脚退下。
  杨瀚微笑地看向胡可儿,道:“胡太守今日进宫,所为何来啊?”
  胡可儿才刚起身坐下,闻言忙又再度跪下,垂首道:“臣,臣……”
  胡可儿一咬牙,顿首道:“臣,一为请罪,二为请求!”
  杨瀚好奇心顿起,忍不住问道:“哦?你要请罪,请得什么罪?”
  胡可儿一听,心中更惊,他在讥讽我么?看方才羊公公那眼神儿,显然已经查出了什么,已经禀报了大王,幸亏我来主动请罪啊,否则便连最后一线生机都没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受人讥讽又如何,也只能忍了。
  胡可儿便伏地,诚惶诚恐地道:“赵恒之死,有臣相助,死罪!”
  说完这句话,胡可儿紧张的全身都绷紧了。
  还别说,杨瀚对这事儿还真猜测过,也设想过是她帮了赵恒的忙,此时听她一说,心中暗道:“果然是了。”
  杨瀚便道:“你为何助他?”
  胡可儿凄然道:“臣,素知赵恒秉性,此人,断然不肯屈服的。臣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明明对他心怀恨意,可终究……死也就死了,让他身后还受侮辱,泉下不甘,一时头脑发热,就……”
  胡可儿又是一顿首:“其实臣从监禁之处走出来,就已后悔了。本想当时就向大王请罪,只是惶恐之下,不敢言语……”
  杨瀚轻笑一声,道:“你不敢言语,倒是敢做。说吧,你这请求,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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