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国色(校对)第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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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对方的挑衅,李重九淡淡问道:“区区自然当不得公子二字。敢问足下可是长孙氏一门。”
  那名大汉傲然言道:“不错,某正是长孙顺德,尔等小贼亦知道长孙氏的威名。”
  李重九当下作揖正色言道:“果真是长孙氏一门,失敬,失敬。”
  那名大汉用鼻孔重重一哼,心想小姐什么眼光,如此阿谀奉承的小人,也算的什么贤才。
  只听李重九不紧不慢地言道:“在下确实当不得公子二字,想来只有长孙家的子孙,才当得公子,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为何故意在李家屈身为奴仆,难道有什么苦衷吗?”
  “尔不过一介山贼,竟敢如此放肆。”长孙顺德被李重九话语一呛,不由大怒。
  也难怪长孙顺德大怒,他屈身于李家门客实有不得以的苦衷。他本来也是朝廷右勋卫之官,但不幸这一次朝廷征伐辽东,他榜上有名,为了躲避辽东之役,长孙顺德逃匿军职,托庇于李家,暂时统领这一队玄甲精骑。
  只是他明明是门客的身份,竟然被李重九视作奴仆,如何不令他大怒,可是他又偏偏无法反驳,因为无论是门客奴仆,都是辱没了长孙家的身份。
  长孙顺德,身上铁甲锵锵晃动,对方瞪圆双眼言道:“姓李的小贼,我告诉你,你切莫不识抬举,辜负了小姐对你一番好意,要知道你乃是朝廷要犯,我们……”
  “长孙叔叔……”见李重九面色渐寒,李芷婉当下出声喝止,她诚恳地道,“无论李兄是否出仕我李家,都乃是我的朋友。”
  长孙顺德闻言,当下一愕,退了一步,只能将怒气憋了回去,言道:“是,小姐。”
  “李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亭子外是一片花田,李重九与李芷婉并行于花田上,远处是山峦起伏。李芷婉手指着远方道:“李兄为何我们这一次再见,却远不如在山寨时融洽呢?”
  李重九道:“在山寨时,我是男你是女,而在尘世里,你是李阀的嫡女,我却是被通缉的山贼,身份有别,高下之见。”
  李芷婉看向李重九道:“对,所以我找你单独说话,你不要将我当作李阀的嫡女,也不用担心伤了我的面子,我问你你肯不肯投入李家?”
  李芷婉认真地看向李重九,语气中带着几分软语相求,李重九看向她如海般碧蓝的眸子,却差点答允下来。
  李重九指向远方的山道:“小姐,你看这山,小时候我总想知道山的背后是什么,遇到水,我总想知道水是流向哪里去。人生的精彩,在于无限的可能,投奔李阀如同坐舟行船,虽是快捷许多,但失去了探索的乐趣。你能明白吗?”
  李重九转过头,见李芷婉目光闪过一抹亮色。李芷婉道:“我看的没错,李兄果真是有非常之志的人啊。我明白了。我虽遗憾本家与李兄这样的人才失之交臂,但我却为今日交到李兄这样知己而高兴。”
  见李芷婉这么说,李重九也是投桃报李,举起双臂道:“多谢三小姐赞赏,你是第一个赏识李某的人啊。”
  “相信我,我绝不是最后一个。”李芷婉嫣然一笑,娇艳之色竟让花田中的百花都是黯然失色。
  李重九感觉有点被这笑容灼伤了,连忙道:“那么在下告辞了,三小姐。”
  李芷婉目中露出一丝不舍但还是道:“好吧,但是也请李兄记得,无论何时李家都是足下一个选择,我的诚意不会改变。”
  说完李重九起身走出亭外,从玄甲大汉手里接过缰绳。李芷婉站立在亭子之中,目送李重九策马远去。
  长孙顺德在一旁言道:“小姐,此人如此不识抬举,扫了我李家颜面。”
  李芷婉笑了笑没说什么。剑雪在一旁微微笑道:“小姐,倒不是觉得,此人看不上我们李家。”
  李芷婉回头看向剑雪问道:“你这小丫头,又有么什么看法?”
  剑雪吐了吐舌头道:“小姐,我哪里有什么看法,我猜,李……李重九他对小姐一片倾心,但是自持山贼出身,自觉得配不上小姐,若是再出仕我李家,不过一介家仆,更难有机会与小姐在一起。”
  “故而,故而我想他要自己闯荡一番,将来有所成就门当户对,再来迎娶小姐。”
  剑雪如此笑吟吟地言道。李芷婉听了摇了摇头。
  倒是长孙顺德在那边,嘿嘿冷笑,言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走吧!”李芷婉翻身上马。剑雪策马赶上在李芷婉身边道:“小姐,奴婢觉得你对他有点不同啊,以往那些世家子弟和你说话,小姐话都难得多说一句,今天居然亲自前来请这小贼,还单独说话。这不是不一样吗?”
  剑雪见李芷婉双目一横,连忙吐了吐舌头道:“小姐,你真的放这小贼走吗?”
  李芷婉没好气地道:“人家执意要走,我总不能求人家吧。”
  “那以后小姐和她不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天下这么大,路有千万条,两人要再见机会不多。”
  李芷婉沉默了一会道:“如果他真有本事,能出人头地,一定会再见的。”
第二十七章
做人需留三分余地
  李重九见李三娘返回二贤庄之后。
  二贤庄众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特别是那六名放释放回的家人,用绝处逢生而言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实是一点都不过分。取得了黄籍,意味着七千寨上下可以从事正当营生,固然操的是从商贱业,但想到可以光天化日,不用再躲躲藏藏的生活,还是比较高兴的。
  众人商议在二贤庄附近开设镖局的事,一时大家都是兴致勃勃。
  李重九看着七千寨众兄弟们如此高兴,心底也是欣慰,他本是打算,亲自经营将镖局之事,扶上正规,但是眼下却没有机会了。在李虎的房间之中,李重九向李虎道出了,殷开山向并州境内各郡发布,缉捕自己的文书一事。
  这缉捕文书不日就要抵达上党郡,到时候很可能会有官府的衙役,上二贤庄来缉拿。
  李虎听了大惊,抓住李重九的手道:“小九,此事你需请教一下单庄主。”
  李重九回答道:“爹,单庄主已帮了我们许多,决不可再因此连累单庄主。”
  李虎听李重九这么说,也是点点头,他也是义气深重,一个不肯拖累朋友的人。
  听李重九这么说,他道:“小九,你说的是。我真是没用,竟庇护不了……”
  李重九听了,打断李虎的话,笑道:“爹,你说哪里话呢,这是我早已决定之事。四叔不是常常说,读万卷书行,不如行万里路。所以我想去四面走走看看。听闻河南乃是天下之中,人杰地灵,故而想看看一下中原衣冠人士的风采。”
  李虎听李重九这么说,也有感慨,言道:“说的是,四弟常说,男儿志在四方。突厥人亦经常说,幼鹰终有一日要飞向天空。小九,你有这个志气很好。爹爹老了,见识不够,以往整日老想着如何将这七千寨当家的位置传给你。现在想来,你应该是看不上的。”
  说到这里,李虎背过身去,擦了擦的眼泪,重新言道:“好男儿当走四方,切莫以家乡为念。你将来若是能出人头地,远远比在我身边孝顺要强,眼下的镖局是你心血所在,我知道关凭着这搭起来的架子,就知道你费了不知多少精神,你先去外地走一走,爹在这给你守着,决计将这镖局做好,开这百十家分镖局,让整个并州都知道我们李家镖局的名字。”
  李重九听李虎这么说,哈哈一笑,言道:“说的对,爹,等我回来了,还是要做少镖头的,光听听,就知道比少当家风光多了。”
  李虎听李重九这么说,也是抚须哈哈大笑,一扫伤怀之情。
  事实上,李重九已与李虎将开设镖局大小事,都已说得妥当。作为一名成功CEO,他早已脱身了事事亲力亲为的范畴,都在大的几个方向提点一下下属,放他们去做。就目前开来,镖局几个大的方面,都已没有问题,放给李虎,苏素,王马汉他们去做,不需几年,自己的李家镖局就可以红红火火。
  但自己如果能在李虎身边当然会更好,可是殷开山这狗贼要自己的命,搞得并州地界上,自己没有容身之所,不得不离开了。
  “爹,我今夜就收拾行装,连夜动身,若是时日拖延了,这海捕文书一下,我就寸步难行了。”
  听闻李重九连夜就要动身,李虎不由心底一纠。正待李虎替李重九在收拾行装之际,在通往二贤庄的路上,长子县县衙班头徐大瘤,正带着二十多名衙役,举着火把连夜赶来。
  徐大瘤并非是他的名字,乃是外号,只因为他头顶之处,长了一个硕大的瘤子。那瘤子大而黑黄,令人望之作呕,此人在长子县欺上瞒下,鱼肉百姓,为非作歹惯了,百姓都对他十分厌恶。
  眼下徐大瘤看了一眼海捕文书上,那名为李重九的通缉要犯的相貌,鼻孔里不由一哼。这海捕文书是今日早上刚到的,他接到消息后,本是并没有太在意,但看了上面赏钱有心底有了计较。
  当然发动耳目去找,竟查到二贤庄上收容了一批来自太原郡的流民,当下上心起来。
  大业七年对于大隋朝而言实在不太平,朝廷征伐辽东天下皆知,弄得民怨四起。一个叫王薄的刁民,在山东自称知世郎,于长白山造反。平原豪强刘霸道在豆子航聚众十余万,称阿舅军。孙安祖在高鸡泊杀官造反,高士达在清河起兵,而东郡法曹翟让聚众于瓦岗寨。
  以上这些人也就罢了,但是听闻翟让起兵,倒是令上党郡上下都是慌了。瓦岗寨位于东郡,距离上党郡,以及东都洛阳都是不远。
  上党郡郡守听闻消息后,当下十分惊慌,勒令当地大户献钱献粮,这些钱粮除了大部分纳入自己腰包之外,其余也用来募集郡兵,以防翟让这流寇,流窜至上党郡打劫。这本是郡守该操心的事,与徐大瘤无关。天下大乱又如何,徐大瘤在长子县整日吃香喝辣,欺男霸女,也是不亦乐乎,照样过他皇帝般的日子。
  只是郡守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二贤庄单雄信与翟让有旧,所以命徐大瘤睁大眼睛,盯住二贤庄。
  徐大瘤现在十分为难,平日里他没少拿单雄信的孝敬钱,自古官匪都是要互通消息的,对二贤庄存在也是默许的。因此徐大瘤平日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只要部犯着他的利益,每日有钱拿就行。
  但是这一次郡守却亲自下了严令,上官很认真,后果很严重,徐大瘤也不敢打马虎。
  这一次徐大瘤,连夜带了二十多名衙役前来二贤庄,缉拿李重九。徐大瘤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来既对郡守交了差,二来敲山震虎,敲打一下单雄信,三来借着此事,刁难一番二贤庄,少不得又有不少孝敬银子拿。
  在徐大瘤看来,为了几个区区山贼,单雄信尚不至于开罪了官府。二贤庄灯火通明,徐大瘤带着一行衙役,来到二贤庄门前。
  徐大瘤一使眼色,两名衙役当下各使一根水火棍,咚咚地锤起二贤庄的门来。
  “什么人?”
  “官差!”
  当下灯笼子一照,二贤庄大门一开,一名管家的人物,走了出来。
  对方双眼一眯,待看清楚是徐大瘤后,当下拱手言道:“徐大班头,失敬,失敬。深夜来访有何见教?”
  灯火之下徐大瘤那大瘤赫然醒目,当下他将那份缉捕文书,在面前一伸,大声言道:“奉郡守之命,前来缉捕要犯李重九。”
  破晓之时,苍茫的大山之上,正是寒湿雾重。
  跋涉了一夜的大青马也是直喘着粗气,打着响鼻。
  马背上是李重九的全副行李,他的三石弓,还有二石弓,一柄短刀,几件麻衣,一件厚皮袄,两双草鞋,还有两吊半的钱。
  李重九头戴毡帽,一手牵马着缓缓行着,心知自己已差不多出了长子县的范畴。眼下唯一就是要渡过眼前的潞水。
  潞水,是因水势大而得名,在北周时将上党郡称之为潞州,就因水得名。眼下在李重九身前,是一个渡口,两艘方舟轮流在渡口,搭载着渡客往返于两岸之间。
  现在渡口上,两名乡兵正维持着秩序,一名里正模样的人,也是大大咧咧地坐在渡口前的马扎上。李重九当下取出短刀,揣进怀中牵马过去排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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