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六册)(精注全译)第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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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观察云气,在较低的地方抬头仰望,可以看三四百里;在桑榆之上向远处望去,可以看一二千里;爬到高山上俯视远处,可以看三千里。云气有各种形状,以有兽居上者为胜。
各地云气的颜色不同,自华山以南,云气下黑上赤。嵩高、三河的郊外,云气为正赤色。恒山的北边,云气下黑上青。勃、碣、海、岱一带,云气都是黑色的。江、淮一带,云气都是白色的。
象征得到徒众的云气是白色的。象征得土功的云气是黄色的。车队的云气忽高忽低,往往聚在一起。骑兵的云气低而宽广。步兵的云气则转着聚集。云气前低而后高,主军行迅速;云气前平而后高,主军队精锐;云气后面变细越来越低,主军队败退。平平的云气主军行缓慢。前面高而尾端低的云气,主军队不应停留而应返回。代表双方的云气相遇,则云气低的军队战胜云气高的军队,云气强锐的军队战胜云气平整的军队。低低地沿着车辙而来的云气,不超过三四天,距离也就五六里,就可以看见这股队伍。云气来时离地七八尺,不超过五六天,距离十来里,将看到这支队伍。云气过来时离地一丈多两丈,不超过三四十天,距离五六十里,就能见到这支队伍了。
稍云精白者,其将悍,其士怯。其大根而前绝远者,当战。青白,其前低者,战胜;其前赤而仰者,战不胜。阵云如立垣【立垣:直立的城墙。】。杼云类杼【杼:织布机上的梭子。】。轴云抟两端兑。杓云如绳者,居前亘天,其半半天。其蛪【蛪:同“霓”。】者类阙旗故。钩云句曲。诸此云见,以五色合占。而泽抟密,其见动人,乃有占;兵必起,合斗其直。
王朔所候,决于日旁。日旁云气,人主象。皆如其形以占。
故北夷之气如群畜穹闾,南夷之气类舟船幡旗。大水处,败军场,破国之虚,下有积钱,金宝之上,皆有气,不可不察。海旁蜄【蜄:同“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云气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积。
稍云中有颜色洁白的,主军队中将领强悍,其士兵怯弱。云气底部庞大并且前端延伸到很远的地方,是有战争的气象。云气颜色青白,则前端低下的一方,是战胜方;前部色赤而向上翘的一方,是战败方。阵云的形状像直立的城墙。杼云的形状像织布机上的梭子。轴云如螺旋,两头尖锐。杓云的形状像绳子,前面横列在天空很长,它的一半竟占了半边天。那霓虹,则像城阙上飘动的旗帜。钩云弯曲如钩。以上几种形状的云气,还需结合云气的颜色才能占卜。只有云气中那些润泽、滚动、浓密的,出现时形象异常动人的云气,才有吉兆可占;战争一定要发生时,则云气必定合斗于所当之地。
王朔占候的时候,取决于太阳旁边的云气。因为太阳旁边的云气,是帝王的象征。都要依据云气的形状来占卜。
所以象征北方夷狄的云气,就像畜群和穹庐的形状;象征南方蛮夷的云气,就像舟船和幡旗的形状。那些要发生水灾的地方,有军队溃败的战场,国家破灭的废墟,地下埋藏钱币、金银财宝等处的上方,都有相应的云气,占卜的人不可不仔细观察。海边的蜃气会出现楼台景象;空阔的旷野也能有宫阙的图像浮现于气上。可见各地的云气能呈现各地山川和聚集人群风貌的表象。
故候息耗【息耗:指事物的盈亏、盛衰、吉凶等方面。】者,入国邑,视封疆田畴【田畴:农耕。】之正治,城郭室屋门户之润泽,次至车服畜产精华。实息者,吉;虚耗者,凶。
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轮囷:曲折盘绕。】,是谓卿云。卿云,喜气也。若雾非雾,衣冠而不濡,见则其域被甲而趋。
夫雷电、虾虹、辟历、夜明者,阳气之动者也,春夏则发,秋冬则藏,故候者无不司之。
天开县物,地动坼绝。山崩及徙,川塞谿垘;水澹地长,泽竭见象。城郭门闾,闺臬藁枯;宫庙邸第,人民所次。谣俗车服,观民饮食。五谷草木,观其所属。仓府厩库,四通之路。六畜禽兽,所产去就;鱼鳖鸟鼠,观其所处。鬼哭若呼,其人逢俉。化言,诚然。
因此,依靠云气占卜事物的盛衰吉凶的人,要亲自进入都邑,先考察那里的疆域、农耕的治理情况和城郭房舍门户的润泽情况,然后再考察车驾、服饰、农畜产品等重要物资。凡是充实繁荣的,则吉利;凡是空虚消耗的,则凶险。
似烟非烟,似云非云,萧索迷蒙,曲折盘绕的,称为卿云。卿云出现,则有喜气。另一种云气,它像雾而非雾,衣帽沾着它也不能浸湿,出现这种云气,则这个地方将有战事发生,人人都将披甲参战。
雷电、虾虹、霹雳、夜明这些现象,都是由于阳气的运动而产生的,这些现象春夏时出现,秋冬季节则掩藏,所以占候的人都观察它们。
许多自然景象,如天裂开,有物悬示,地震动而裂缝。山崩及泥石徙移、河川壅阻,溪谷堵塞;水流回旋起伏,地面隆起,水泽枯竭等都是兆应的迹象。在人事上,观察城郭里巷,了解繁荣和衰落;观察宫庙官邸,了解人民居住的状况。考察歌谣、民俗、车辆、服饰,了解人民的饮食娱乐。观察庄稼草木,了解它们生长的地方;观察粮仓、钱府、马棚、武库,了解道路交通的状况;观察六畜禽兽,了解它们生长繁衍的环境;观察鱼鳖鸟鼠,了解它们藏匿的地方。鬼哭鬼叫,有人曾经遇上。虽然可能是谣言,但仍有可信的地方。
凡候岁美恶,谨候岁始。岁始或冬至日,产气始萌。腊明日,人众卒岁,一会饮食,发阳气,故曰初岁。正月旦,王者岁首;立春日,四时之始也。四始者,候之日。
而汉魏鲜集腊明正月旦决八风。风从南方来,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戎菽【戎菽:大豆。】为,小雨,趣兵;北方,为中岁;东北,为上岁;东方,大水;东南,民有疾疫,岁恶。故八风各与其冲对,课多者为胜。多胜少,久胜亟,疾胜徐。旦至食,为麦;食至日昳,为稷;昳至餔,为黍;餔至下餔,为菽;下餔至日入,为麻。欲终日有云,有风,有日。日当其时者,深而多实;无云有风日,当其时,浅而多实;有云风,无日,当其时,深而少实;有日,无云,不风,当其时者稼有败。如食顷,小败;熟五斗米顷,大败。则风复起,有云,其稼复起。各以其时用云色占种所宜。其雨雪若寒,岁恶。
凡是占候年成的好坏,一定要谨慎地观察一年的开始。一年的开始有四种:一是冬至日,为一年生气开始的时候。二是年前腊月的腊明日,这是人们为了庆祝一年即将结束,在一起聚餐,引发阳气的日子,所以称为初岁。三是正月初一,是君主颁用历法的起始点;四是立春日,是四季的开始。这四种岁始,都是占候的日子。
汉代的魏鲜总结出一种在腊明和正月初一朔旦观风的占卜方法叫决八风。在这两日里,风从南方来,则大旱;风从西南来,则小旱;风从西方来,则有战争;风从西北来,则大豆丰收,小有雨水,在较短的时间内将会起兵;风从北方来,则收成平平;风从东北来,则有好的收成;风从东方来,则有洪涝水灾;风从东南来,则民间有疾病流行,收成差。八面来风各有从相对方向来的风与它互相冲对或抵消,占候时以来风次数的多少作为决断的依据。来风次数多的胜过次数少的,来风时间长的胜过时间短的,风速快的胜过风速慢的。占卜不同作物的收成要看风来的时间,在旦时至食时来,主麦类;在食时至日昳来,主稷类;在日昳至餔时,主黍类。餔时至下餔,主豆类;下餔至日入,主麻类。在腊明日和正月朔日这两日里,希望整天都有云,有风,有太阳,遇到这样的一天,则该年农作物株深结实多;这两日里无云而有风有太阳,则这一年农作物株浅但结实多;有云有风而无太阳,则农作物株深但结实少;有太阳,无云,无风,则这一年庄稼将受到损害。如果一顿饭的时间无云、无风,则庄稼收成小有损失;如果在煮熟五斗米这么长的时间内都无风,则庄稼收成大损。如果后来又起了风并且有云,则受损的庄稼还能恢复过来。所以,应该看风来的时间并参考云的颜色来决定种什么作物才能取得好收成。如果该日有雨雪,非常寒冷,则这一年的收成非常不好。
是日光明,听都邑人民之声。声宫,则岁善,吉;商,则有兵;征,旱;羽,水;角,岁恶。
或从正月旦比数雨。率日食一升,至七升而极;过之,不占。数至十二日,日直其月,占水旱。为其环域千里内占,则为天下候,竟正月。月所离列宿,日、风、云,占其国。然必察太岁所在。在金,穰;水,毁;木,饥;火,旱。此其大经也。
正月上甲,风从东方,宜蚕;风从西方,若旦黄云,恶。
冬至短极,县【县:同“悬”。】土炭,炭动,鹿解角,兰根出,泉水跃,略以知日至,要决晷景【晷景:亦作“晷影”,晷表的投影。】。岁星所在,五谷逢昌。其对为冲,岁乃有殃。
在岁首这一天,如果天气晴朗,则可以用听都邑人民发出的声音占卜。发出宫声调,则该年年成好,吉利;发出商声调,则有兵祸;发出徵声调,则有旱灾;发出羽声调,则有水灾;发出角声调,则这一年年成很坏。另外一种占卜丰歉的方法是:从正月初一开始计数连续下雨的日数。按一日雨相应有一升粮食收成的比例计算收成,以七升为极限;超过七升就不占。还有一种占卜的方法是:将正月初一到十二日与当年的一月到十二月相对应,用这十二天每天的雨量占一年十二个月的水旱。但对疆域千里的范围占卜,实际上也就是对天下占卜,就必须用前面所说的在整个正月计数的方法。若要对各个分野国进行占卜,就要看正月里月亮所在的星宿,使用前述的太阳、风、云占卜这个分野国本年的收成。然而所有这一切都必须观察太岁所在的方位。太岁在金,即西方申酉戌,主丰收;太岁在水位,即北方亥子丑,主歉收;太岁在木位,即东方寅卯辰,主饥荒;太岁在火位,即南方巳午未,主旱灾。这就是占卜一年好坏的大概情形。
正月里的第一个甲日为上甲日,如果风从东方来,则是适宜养蚕;如果风从西方来,而且日出时有黄云,则是歉收年。
在冬至日这一天白昼最短,这一天之前如果在天平一端悬土另一端悬炭使其平衡,冬至时阳气生,因炭中的水分挥发变轻而上升,鹿角解蜕,兰花的根开始发芽,泉水跃出,这些现象可以大致地告诉人们冬至已临近,但是确定准确的冬至日期,则主要依靠晷表的投影来决定。一般来说,与岁星所在星宿相应的国家将五谷丰登,国家昌盛。与岁星所在星宿相对冲的国家,则有灾殃。
太史公曰:自初生民以来,世主曷尝【曷尝:何曾。】不历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绍而明之,内冠带,外夷狄,分中国为十有二州,仰则观象于天,俯则法类于地。天则有日月,地则有阴阳。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三光者,阴阳之精,气本在地,而圣人统理之。
幽厉以往,尚矣。所见天变,皆国殊窟穴,家占物怪,以合时应,其文图籍禨祥不法。是以孔子论六经,纪异而说不书。至天道命,不传;传其人,不待告;告非其人,虽言不着。
太史公说:自从人类社会形成以来,历代帝王何曾不重视观测日月星辰的运动来制定历法呢?待到三皇五帝时,他们继承发展了前人的知识,并对其规律更加明了,对内使华夏各族和谐,对外则抵御夷狄等族,分中原为十二州,抬头可以观察天给予的示象,低头则取法于地上万物的变化规律。天上有日月之分,地上有阴阳之别。天上有五星的运行,地上有五行的交替变化。天上划分出列宿,地上分封出州域。日、月、星这三光,是地上阴阳精气上升之后形成的,而精气的根源在地上,所以圣明的帝王能够认识和掌握它们。
周厉王、周幽王以前的事,已经很久远了。那时候所见到的天象变化,都是各国的特殊现象,各个国家都有各自的应验标准,各家以不同的奇异事件、物怪变化来占卜,以牵合各自的应验,因此,古代流传下来的图文典籍中所记占候吉凶的方法全不统一,无法效仿。所以孔子在编评六经的时候,只叙录他们记载的奇异天象,并不论及应验的状况。以至于天道、天命的理论不能轻易传授,即使传授给某个学生,也不详细解说;如果传授的人并不是合适的人,即使给他详细解释说明了,他也不明白。
昔之传天数者:高辛之前,重、黎;于唐、虞,羲、和;有夏,昆吾;殷商,巫咸;周室,史佚、苌弘;于宋,子韦;郑则裨灶;在齐,甘公;楚,唐眛;赵,尹皋;魏,石申。
夫天运,三十岁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载大变;三大变一纪,三纪而大备:此其大数也。为国者必贵三五。上下各千岁,然后天人之际续备。
太史公推古天变,未有可考于今者。盖略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蚀三十六,彗星三见,宋襄公时星陨如雨。天子微,诸侯力政,五伯代兴,更为主命。自是之后,众暴寡,大并小。秦、楚、吴、越,夷狄也,为强伯。田氏篡齐,三家分晋,并为战国。争于攻取,兵革更起,城邑数屠,因以饥馑疾疫焦苦,臣主共忧患,其察禨祥候星气尤急。近世十二诸侯七国相王,言从衡【从衡:合纵和连横。】者继踵,而皋、唐、甘、石因时务论其书传,故其占验凌杂米盐。
过去传授天数的人:在高辛氏以前,有重、黎;在唐尧、虞舜时代,有羲氏、和氏;在夏代,有昆吾;在殷商时代,有巫咸;到了周代,有史佚和苌弘;在宋国,有子韦;在郑国有裨灶;在齐国,有甘公(甘德);在楚国,有唐眛;在赵国,有尹皋;在魏国,有石申。
天道循环,三十年一小变,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三大变的时间叫一纪,三纪齐全就完成了一个循环:这是它的大周期。所以当政的人一定要知道并重视这些规律。仔细考察前后各一千年的变化,然后才能对天人之间的关系有一个完备的了解。
太史公研究古代用天象占候人间的变化,没有什么占候的原则是当今时代能够应用的。大概在春秋二百四十二年的时间里,日食的记录有三十六次,彗星的记录有三次,宋襄公时有流星陨落如雨。那时天子势微,诸侯以武力决定政事,五霸相继形成,替代了天子的地位,各自为政。从此以后,势重的欺凌孤弱的,大国吞并小国。秦、楚、吴、越等国原本是夷狄之邦,也因武力强大而成为霸主。田氏篡夺了齐国,韩、赵、魏三家瓜分了原来的晋国,从此揭开了诸雄并争的战国时代。各国争相攻城夺地,战争一个接着一个,许多城邑多次遭受屠掠,人民忍受着饥饿、疾病的困苦,痛苦万分,各国的国君和臣子者也都十分焦虑,视察吉凶的预兆,占卜星象云气成为当务之急。近代十二诸侯征战,七国相继称王,游说合纵连横计策的说客前赴后继,而尹皋、唐眛、甘德、石申等天文星占家依据当时的时势,各自根据他们国君的需要而写出不同的占候著述,因此他们的占验互相矛盾、杂乱无章,如同米和盐一般的琐碎。
二十八舍主十二州,斗秉兼之,所从来久矣。秦之疆也,候在太白,占于狼、弧。吴、楚之疆,候在荧惑,占于鸟衡。燕、齐之疆,候在辰星,占于虚、危。宋、郑之疆,候在岁星,占于房、心。晋之疆,亦候在辰星,占于参、罚。
及秦并吞三晋、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国。中国于四海内则在东南,为阳;阳则日、岁星、荧惑、填星;占于街南,毕主之。其西北则胡、貉、月氏诸衣旃裘引弓之民,为阴;阴则月、太白、辰星;占于街北,昴主之。故中国山川东北流,其维,首在陇、蜀,尾没于勃、碣。是以秦、晋好用兵,复占太白,太白主中国;而胡、貉数侵掠,独占辰星,辰星出入躁疾,常主夷狄:其大经也。此更为客主人。荧惑为孛,外则理兵,内则理政。故曰“虽有明天子,必视荧惑所在”。诸侯更强,时灾异记,无可录者。
太史公认为用二十八宿中的天象变化占候十二州城的吉凶,同时以北斗斗柄指向的方位配合进行占卜,这种占卜的方法由来已久。秦国的疆域在西方,所以候在金星,占验见于狼星、弧矢。吴、楚的疆域在南方,所以候在火星,占验见于南宫和太微。燕、齐的疆域在北方,所以候在水星,占验见于虚宿和危宿。宋、郑的疆域在东方,所以候在木星,占验见于房宿和心宿。晋国的疆域在北方,所以也候在水星,占验见于参宿和罚所在的天区。
秦国吞并了三晋、燕、代以后,自黄河、华山以南的区域为中原。中原地处四海之内的东南方向,所以为阳;阳则主于太阳、木星、火星、土星;占候在天街之南,以毕宿为主。中原的西北方向居住的是胡、貉、月氏等穿兽皮、拉弓打猎的民族,为阴;阴则主于月亮、金星、水星;占候在天街之北,以昂宿为主。由于中原的山川为东北走向,其维系之处,首在陇、蜀,尾没于勃、碣。可见秦、晋地处主脉的西北,与胡人同为阴,所以他们喜好征战,占候同样在属阴的金星,所以金星也主中原地区;但对于胡、貉民族的屡次入侵,只能单独用水星作占,水星出没运行总是匆忙、急躁,常用来占候夷狄:以上是占卜的大概原则。这是金星和水星交替地位于主或客的位置的原因。火星主孛乱,用它对外占卜用兵,对内占卜政事。所以有句话说“虽有圣明的天子,也必须考察火星运行的位置所在”。至于诸侯之间势力强弱的变更,不同时期对异灾应验的记录不同,所以难以记录在书中。
秦始皇之时,十五年彗星四见,久者八十日,长或竟天。其后秦遂以兵灭六王,并中国,外攘四夷,死人如乱麻,因以张楚并起,三十年之间兵相骀藉【骀藉:践踏。】,不可胜数。自蚩尤以来,未尝若斯也。
项羽救钜鹿,枉矢西流,山东遂合从诸侯,西坑秦人,诛屠咸阳。
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平城之围,月晕参、毕七重。诸吕作乱,日蚀,昼晦。吴楚七国叛逆,彗星数丈,天狗过梁野;及兵起,遂伏尸流血其下。元光、元狩,蚩尤之旗再见,长则半天。其后京师师四出,诛夷狄者数十年,而伐胡尤甚。越之亡,荧惑守斗;朝鲜之拔,星茀【星茀:孛星。】于河戍;兵征大宛,星茀招摇:此其荦荦【荦荦:显著。】大者。若至委曲小变,不可胜道。由是观之,未有不先形见而应随之者也。
夫自汉之为天数者,星则唐都,气则王朔,占岁则魏鲜。故甘、石历五星法,唯独荧惑有反逆行;逆行所守,及他星逆行,日月薄蚀,皆以为占。
秦始皇的时候,在十五年内彗星出现了四次,停留时间长的达八十天,长度有的横贯整个天空。此后秦国终于以武力征灭了其余六国,统一了中原,并对外攮除四夷,以至于在这段时间死的人不计其数,有如乱麻,后来张楚王和群雄都起兵造反,使得三十年内战争的次数多得无法计数。自蚩尤以来,还从未发生过死人如此之多的大战乱。
项羽救钜鹿的时候,有大流星从东向西划过天空,他与太行山以东的诸侯联合起来,共同向西攻陷秦国,坑杀降兵,屠毁了咸阳城。
钱大昕:“《天官书》文字古奥,非太史公所能自造,必得于甘石之传。今世所称《甘石星经》乃后人伪托多袭用晋、隋二《志》,而稍为异同,要其剽窃之迹,自不能掩。较之《太史公书》犹周鼎之与康瓠也。”
汉朝兴起的时候,有五大行星会聚于井宿的天象。汉高祖与匈奴作战,被围困在平城,有月晕七重出现在参宿、毕宿这二宿之间。吕氏家族作乱,发生了日食,白天突然昏暗了下来。吴、楚等七国反叛时,有长几丈的彗星出现,天狗星陨落在梁地;等到起兵作战时,在梁地发生了尸横血流的战事。元光、元狩年间,有蚩尤之旗(彗星)再次出现,其尾的长度达到了半个天空。此后,京师军队向四处发兵,与夷狄作战长达数十年,尤其以征伐胡人最为激烈,死伤更为严重。越国灭亡的时候,出现了火星守在南斗宿的天象;朝鲜被攻取的时候,孛星出现在和它相应的天区北河与南河那里;出兵征讨大宛的时候,孛星出现在抬摇附近:这些都是一些显著的天象应验。至于那些曲折、细小的应验天象,就无法一一详说了。由此可以看出,没有哪一件事不是先看见征兆而随之应验的。
自汉代以来研究天数的人中,占候星象的有唐都,占候云气的有王朔,占候年岁收成的有魏鲜。从前甘德、石申使用的五星占卜法,认为其中只有火星才会出现反向的逆行;所以火星逆行所守,及其他行星的逆行、日食、月食和薄食,都可以用来占卜。
余观史记,考行事,百年之中,五星无出而不反逆行,反逆行,尝盛大而变色;日月薄蚀,行南北有时:此其大度也。故紫宫、房心、权衡、咸池、虚危列宿部星,此天之五官坐位也,为经,不移徙,大小有差,阔狭有常。水、火、金、木、填星,此五星者,天之五佐,为纬,见伏有时,所过行赢缩有度。
日变修德,月变省刑,星变结和。凡天变,过度乃占。国君强大,有德者昌;弱小,饰诈者亡。太上修德,其次修政,其次修救,其次修禳【修禳:祈祷消灾。】,正下无之。夫常星之变希见,而三光之占亟用。日月晕适,云风,此天之客气,其发见亦有大运。然其与政事俯仰,最近天人之符。此五者,天之感动。为天数者,必通三五。终始古今,深观时变,察其精粗,则天官备矣。
我读过的历史记载,考察五星运行的事,证明近百年来,五颗行星中没有不在出现后有反向逆行的,并且当出现逆行的时候,这些行星往往变得更大,颜色也有变化;日月接近的时候是会出现相薄、相食,是与它们在南北方向的相对位置相关的:这是一般的法则。所以,占候时通常以紫宫、房宿和心宿、轩辕和太微、咸池、虚宿和危宿等列宿分部的星作为五宫的固定位置,为经,相互之间的位置并不移动,各宿的东西方向大小不同,每宿的宽窄之间的距离是定数。水星、火星、金星、木星和土星,这五颗星是天帝的五个辅佐,为纬,它们在经向分布的列宿之间运行时或出现、或隐没都是有规律的,它运行的赢缩都有一定的度数。
做君主的人看到日变时应该行修德政,看到月变时应该反省刑罚是否得当,看到星变时应该对外睦邻、对内人和。凡是发生天变,只有超出通常的状况才去占卜。国君强大而有德行,他的国家才能繁荣昌盛;国君虚弱且伪诈狡猾,他的国家则会消亡。一个国君提高自己的德行修养是最为重要的,其次是修政,即制定和执行好的政策,然后是在发现错误的时候,及时地进行补救,再次是在出现灾害后,虔诚祈祷求上天免除灾祸或减轻灾祸,最糟糕的做法是不闻不问,对出现的问题无所作为。人们很少见到恒星的变化,日、月、五星因为不停地运动变化而经常用于占候。日晕、月晕、日月交食、云气和风,这五种现象不是来自天体自身的变化,就像是天的过客,是不常见到的,然而它们出现的时候,伴随着也有其他大的变动,因为它们和政事有联系,是最能沟通天人之间关系的媒介。这五种现象都是天对人间政治现象的反映,是天用以感动人心的。所以研究天数的人,必须精通用三光和五气的变化占卜,要能纵观古今上下的历史变故,深入了解当前时事的变化,考察其间的应验关系,那么天官这门学问也算齐备了。
苍帝行德,天门为之开。赤帝行德,天牢为之空。黄帝行德,天夭为之起。风从西北来,必以庚、辛。一秋中,五至,大赦;三至,小赦。白帝行德,以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月晕围,常大赦载,谓有太阳也。一曰:白帝行德,毕、昴为之围。围三暮,德乃成;不三暮,及围不合,德不成。二曰:以辰围,不出其旬。黑帝行德,天关为之动。天行德,天子更立年;不德,风雨破石。三能、三衡者,天廷也。客星出天廷,有奇令。
当苍帝行德的时候,天门为之而打开。赤帝行德的时候,天牢因此而无星。黄帝当政的时候,可见到妖异的天象。有风从西北来,一定在庚、辛这两日。在整个秋季中,如果有风五次从西北来,则有大赦;有风三次从西北来,则有小赦。白帝主政的时候,如果在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见到残月外围有晕包围,则有大赦,因为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一种说法是:白帝主政的时候,月行于毕宿、昴宿之间而为月晕所围。如果围了三个晚上,则政德人和;如果围不到三个晚上,或围得合不拢,则没有德政。另一种说法是:以辰星所围是否超过十日为占,也是无德政的兆头。黑帝主政的时候,可见到天关星动摇的表象。五帝各行德完毕,则君主要更换他的年号;如果不顺应五帝行德的变化,则有奇风、怪雨、石破天惊的大灾害。三能、三衡,都是天廷。如果有客星出现在天廷,就会有奇异的兆应和它对应。
卷二十八 封禅书第六
杨慎:“篇首起语二节,一反一正,此通篇纲领,其应在后。曰‘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后引管仲云‘皆受命然后得封禅’,应此句。曰:‘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后论秦始皇云:‘岂所谓无其德而用事者耶’应此句。”
一般来说,封禅的意思是指封泰山、禅梁父(或其他泰山下的小山)的祭祀天地活动。但《封禅书》的实际内容几乎包括了所有的神祀,司马迁在《太史公自序》中解释说:“受命而王,封禅之符罕用,用则万灵罔不禋祀,追本诸神名山大川礼,作《封禅书》第六。”禋祀,就是祭祀。封禅时,万灵同时受祀,因论封禅而追论诸神及名山大川的祭祀,这是司马迁写《封禅书》的基本设想。《封禅书》是我们了解汉以前礼制的重要资料。
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泰山者也。虽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矣而德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给,是以即事用希。《传》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废;三年不为乐,乐必坏。”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厥旷远者千有余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阙然堙灭,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
《尚书》曰:舜在璇玑玉衡,以齐【齐:指日、月、五星各自循轨道,按规律运行。】七政【七政:指春、夏、秋、冬、天文、地理、人道。】。遂类【类:祭祀礼中的一种。郑玄认为类礼就是郊祀。】于上帝,禋yīn【禋:斋戒沐浴而后祭祀,称为禋祀。】于六宗【六宗:指四时、寒暑、日、月、星、水旱。一说指天地四时。】,望【望:祭礼名。指祭祀山川。】山川,遍群神。辑五瑞【五瑞:指公、侯、伯、子、男所持的瑞玉,如圭、璧之类。】,择吉月日,见四岳诸牧,还瑞。岁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岱宗,泰山也。柴【柴:即焚烧柴火,是一种祭祀形式。】,望秩于山川。遂觐东后。东后者,诸侯也。合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礼:指吉礼、凶礼、军礼、宾礼、嘉礼。】,五玉三帛二生一死贽。五月,巡狩至南岳。南岳,衡山也。八月,巡狩至西岳。西岳,华山也。十一月,巡狩至北岳。北岳,恒山也。皆如岱宗之礼。中岳,嵩高也。五载一巡狩。
禹遵之。后十四世,至帝孔甲,淫德好神,神渎,二龙去之。其后三世,汤伐桀,欲迁夏社,不可,作《夏社》。后八世,至帝太戊,有桑谷【谷:即楮树,又名构树。】生于廷,一暮大拱,惧。伊陟曰:“妖不胜德。”太戊修德,桑谷死。伊陟赞巫咸,巫咸之兴自此始。后十四世,帝武丁得傅说为相,殷复兴焉,称高宗。有雉登鼎耳雊【雊:雉鸡鸣叫。】,武丁惧。祖己曰:“修德。”武丁从之,位以永宁。后五世,帝武乙慢神而震死。后三世,帝纣淫乱,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始未尝不肃祗,后稍怠慢也。
从古以来能承受天命的帝王,有谁不曾举行过封禅典礼?大概只有由于没有看到相应的祥瑞就去进行封禅的帝王,而没有已经看到了吉兆而不到泰山去进行封禅的帝王。有的帝王虽然接受了天命,但功业没有达到应有的程度,有的帝王身已至梁父,但自身的道德还不能与封禅盛典相融洽,有的帝王布施恩泽虽然融洽了,但是没有空暇去封禅,所以前往泰山封禅的帝王很少。《传》中说:“三年不行礼,礼制必定会荒废;三年不演奏乐曲,乐曲必定会毁坏。”每到太平盛世,就要举办封禅典礼来答谢神祇,到了国运衰败的时候,封禅典礼就停止了。有的停息时间长的已经达到了一千多年,短的也有几百年了,所以封禅典礼的礼仪因此残缺以至堙灭,有关它的详细情况不能被记载并让人们知道了。
《尚书》说:舜帝用璇玑、玉衡这样的天文仪器观测天象,来调整日、月、五星反映出的四季及天文、地理、人道等的情况。然后就对天帝进行类祭,对六宗进行禋祭,对山川之神进行望祭,普遍地祭祀各种神灵。舜验视五等诸侯所执作为符信用的瑞玉,选择吉祥的月、日,会见分管四方和各州的诸侯,将瑞玉还给他们。这一年的二月,舜到东方去巡行视察,到了岱宗。岱宗,即泰山。举行柴祭,按照山川的大小尊卑依次举行望祭。接着接受东后们的朝见。东后,就是东方的诸侯。调和四时气节与月份的大小,校正日的甲乙,统一音律、尺度和重量衡度,完善吉、凶、宾、军、嘉五种礼仪,规定在进见时,各个等级的诸侯应执相应的瑞玉,三公应执荐玉的缯帛,卿和大夫应执两种活的牲畜,士应执一只死雉。五月,巡行视察南岳。南岳,即衡山。八月,巡行视察西岳。西岳,即华山。十一月,巡行视察北岳。北岳,即恒山。祭祀它们的礼仪都与祭祀泰山的礼仪相同。中岳,即嵩山。舜每五年去巡行视察一次。
望祀山川图,选自《钦定书经图说》。
禹遵循舜帝的这种巡行视察的制度。传了十四世之后,到了孔甲帝,他不修德行,喜好祭祀鬼神,怠慢了神灵,上天赐给他骑乘的两条龙便飞走了。孔甲以后的第三世,商汤讨伐夏桀,想把夏朝祭祀土神的社坛移走,后来认为不可以这么做,于是写下了名为《夏社》的文章。后来过了八世,到了太戊帝时期,有桑树和楮树一同在朝廷堂前长出来,一个晚上就长成需要两臂合抱的大树,太戊帝很害怕。贤臣伊陟说:“妖孽不会胜过德行。”太戊便修养自己的德行,桑树和楮树的合生树就枯死了。伊陟把这件事告诉给巫咸,巫咸就祈祷神灵消除了灾祸,从此,这种事情就兴盛起来了。太戊以后的第十四世,武丁帝得到傅说任相国,殷朝因此重新兴盛起来,称作高宗。有只野鸡飞来停在鼎耳上鸣叫,武丁很害怕。祖己劝谏说:“修养德行。”武丁按照祖己的话去做了,他的王位因此长久安稳。以后的第五世,武乙帝由于怠慢了神灵,被雷震死了。武乙以后的第三世,商纣帝淫乱暴虐,周武王讨伐他。由此看来,开始时未尝不肃敬神祗,以后慢慢地就怠惰轻侮起来了。
《周官》曰:冬日至,祀天于南郊,迎长日之至;夏日至,祭地祇。皆用乐舞,而神乃可得而礼也。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其疆内名山大川。四渎者,江、河、淮、济也。天子曰明堂【明堂:天子宣政之所。】、辟雍【辟雍:天子所办学堂,兼作祭所。周围环水如璧,称为辟雍。】,诸侯曰泮宫【泮宫:诸侯之学,只有南面的一半环水,北边一半无水,因称泮宫。】。
周公既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自禹兴而修社祀,后稷稼穑,故有稷祠,郊社所从来尚矣。
自周克殷后十四世,世益衰,礼乐废,诸侯恣行,而幽王为犬戎所败,周东徙雒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始列为诸侯。秦襄公既侯,居西垂【垂:同“陲”,边远地区。】,自以为主少暤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驹黄牛羝羊各一云。其后十六年,秦文公东猎汧渭之间,卜居之而吉。文公梦黄蛇自天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文公问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征,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
自未作鄜畤也,而雍旁故有吴阳武畤,雍东有好畤,皆废无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隩【隩:同“墺”,可居住的地方。】,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盖黄帝时尝用事,虽晚周亦郊焉。”其语不经见,缙绅者不道。
作鄜畤后九年,文公获若石云,于陈仓北坂城祠之。其神或岁不至,或岁数来,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雊。以一牢祠,命曰陈宝。
作鄜畤后七十八年,秦德公既立,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遂都雍。雍之诸祠自此兴。用三百【百:当为“白”。当时秦崇尚白色。】牢于鄜畤。作伏祠。磔狗邑四门【磔狗邑四门:磔裂狗的肢体,悬挂在城邑四门,以此来禳除灾害。】,以御蛊灾。
《周礼》中说:在冬至那一天,在南郊祭祀天神,迎接白昼变长的日子来临;在夏至那一天祭祀地神,并且要采用依照乐曲节拍而起舞的祭祀形式,这样才能让神灵感受到仪式中的敬意。天子祭祀天下的名山大川,以对待太师、太傅、太保这三公的礼节祭祀五岳之神,以对待诸侯的礼节祭祀四渎之神,而各地诸侯只能祭祀他们各自封地内的名山大川。四渎,分别是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天子在明堂、辟雍举行祭祀,而诸侯在泮宫举行祭祀。
周公辅佐周成王以后,在郊祀时以后稷配天,宗庙祭祀时在明堂中祭文王以配上帝。自从禹兴起后,就开始设立社神,祭祀后土,后稷因为指导人民种植庄稼,所以有后稷的神庙,郊祭和社祭的由来已经很久远了。
自从在周朝消灭殷朝后,历经了十四世,世道开始越来越衰败,礼乐制度都废弃了,诸侯们任意横行,而周幽王又被犬戎部族打败,致使周朝王室把京城往东迁到雒邑。秦襄公攻击犬戎,救援周王室,从此进入受封的诸侯行列。秦襄公成为诸侯以后,封地在西部的边陲地区,自认为应该主祭少暤这一西方的天神,因此修建西畤,用于祭祀白帝,祭祀用的牲畜是黑鬣的红马驹一匹与黄牛、公羊各一头。过了十六年,秦文公在东边的汧水和渭水一带进行狩猎活动,占卜在这里定居的吉凶,结果得到吉兆。秦文公梦见有一条黄蛇从天上垂下来,蛇身附在地面,蛇口停在鄜地低平的山坡上。秦文公向一名叫敦的太史询问,敦说:“这是上帝发出的征兆,您应该祭祀它。”于是修建了鄜畤,用牛、羊、猪三种牲口作祭品在郊外祭祀白帝。
在没有修建鄜畤的时候,在雍邑近旁原来有吴阳用于祭祀地神的武畤,雍邑的东面还有祭天的好畤,全都荒废了,不再进行祭祀。有人说:“自古以来,由于雍州的地势高,在四方之中神明居住的地方,所以创建了畤,用于郊祭上帝,各种神灵的祠庙也都聚集在这里。大约在黄帝的时代就曾经举行过祭祀,即使到了周代的末期也有举行过郊祭。”这些话不见于经典,士大夫们不加称道。
修建鄜畤九年以后,秦文公获得一块质地如玉的石头,在陈仓山北山坡上修筑城池、创建祠庙来祭祀它。它的神灵有时一年也不来一次,有时一年来好几次,经常是夜晚来临,光辉照耀,像流星一样,从东南方向而来聚集在这个祭祀城中,形状像一只雄鸡,发出殷殷般的雷鸣声,野鸡也在夜里啼叫。用一套牛、羊、猪来祭祀它,命名为陈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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