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校注本)第5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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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览毕,长叹一声,唤左右取纸笔,作书上吴侯。乃聚众将曰:“吾非不欲尽忠报国,奈天命已绝矣。汝等善事吴侯,共成大业。”言讫昏绝。徐徐又醒,仰天长叹曰:“既生瑜,何生亮!”连叫数声而亡。寿三十六岁。后人有诗叹曰:
赤壁遗雄烈,青年有俊声。
弦歌知雅意,杯酒谢良朋。
曾谒三千斛,常驱十万兵。
巴丘终命处,凭吊欲伤情。
周瑜停丧于巴丘。众将将所遗书缄,遣人飞报孙权。权闻瑜死,放声大哭。拆视其书,乃荐鲁肃以自代也。书略曰:
瑜以凡才,荷蒙殊遇,委任腹心,统御兵马,敢不竭股肱之力,以图报效。奈死生不测,修短有命,愚志未展,微躯已殒,遗恨何极!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尚未可知。此正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之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倘蒙垂鉴,瑜死不朽矣。
孙权览毕,哭曰:“公瑾有王佐之才,今忽短命而死,孤何赖哉?既遗书特荐子敬,孤敢不从之。”即日便命鲁肃为都督,总统兵马;一面教发周瑜灵柩回葬。
却说孔明在荆州夜观天文,见将星坠地,乃笑曰:“周瑜死矣。”至晓,告于玄德。玄德使人探之,果然死了。玄德问孔明曰:“周瑜既死,还当如何?”孔明曰:“代瑜领兵者,必鲁肃也。亮观天象,将星聚于东方。亮当以吊丧为由,往江东走一遭,就寻贤士佐助主公。”玄德曰:“只恐吴中将士加害于先生。”孔明曰:“瑜在之日,亮犹不惧;今瑜已死,又何患乎?”乃与赵云引五百军,具祭礼,下船赴巴丘吊丧。于路探听得孙权已令鲁肃为都督,周瑜灵柩已回柴桑。
孔明径至柴桑,鲁肃以礼迎接。周瑜部将皆欲杀孔明,因见赵云带剑相随,不敢下手。孔明教设祭物于灵前,亲自奠酒,跪于地下,读祭文曰:
呜呼公瑾,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岂不伤?我心实痛,酹酒一觞。君其有灵,享我烝尝。吊君幼学,以交伯符,仗义疏财,让舍以居。吊君弱冠,万里鹏抟,定建霸业,割据江南。吊君壮力,远镇巴丘,景升怀虑,讨逆无忧。吊君丰度,佳配小乔,汉臣之婿,不愧当朝。吊君气概,谏阻纳质,始不垂翅,终能奋翼。吊君鄱阳,蒋干来说,挥洒自如,雅量高志。吊君弘才,文武筹略,火攻破敌,挽强为弱。想君当年,雄姿英发;哭君早逝,俯地流血。忠义之心,英灵之气,命终三纪,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肠千结,惟我肝胆,悲无断绝。昊天昏暗,三军怆然,主为哀泣,友为泪涟。
亮也不才,丐计求谋,助吴拒曹,辅汉安刘。掎角之援,首尾相俦,若存若亡,何虑何忧!呜呼公瑾,生死永别!朴守其贞,冥冥灭灭。魂如有灵,以鉴我心。从此天下,更无知音。呜呼痛哉!伏惟尚
飨。
孔明祭毕,伏地大哭,泪如涌泉,哀恸不已。众将相谓曰:“人尽道公瑾与孔明不睦,今观其祭奠之情,人皆虚言也。”鲁肃见孔明如此悲切,亦为感伤,自思曰:“孔明自是多情,乃公瑾量窄,自取死耳。”后人有诗叹曰:
卧龙南阳睡未醒,又添列曜下舒城。
苍天既已生公瑾,尘世何须出孔明!
鲁肃设宴款待孔明。宴罢,孔明辞回。方欲下船,只见江边一人道袍竹冠,皂绦素履,一手揪住孔明,大笑曰:“汝气死周郎,却又来吊孝,明欺东吴无人耶?”孔明急视其人,乃凤雏先生庞统也。孔明亦大笑。两人携手登舟,各诉心事。孔明乃留书一封与统,嘱曰:“吾料孙仲谋必不能重用足下,稍有不如意,可来荆州,共扶玄德。此人宽仁厚德,必不负公平生之所学。”统允诺而别,孔明自回荆州。
却说鲁肃送周瑜灵柩至芜湖,孙权接着,哭祭于前,命厚葬于本乡。瑜有两男一女,长男循,次男胤,权皆厚恤之。鲁肃曰:“肃碌碌庸才,误蒙公瑾重荐,其实不称所职,愿举一人以助主公。此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谋略不减于管、乐,枢机可并于孙、吴。往日周公瑾多用其言,孔明亦深服其智。现在江南,何不重用?”权闻言大喜,便问此人姓名。肃曰:“此人乃襄阳人,姓庞名统,字士元,道号凤雏先生。”权曰:“孤亦闻其名久矣。今既在此,可即请来相见。”
于是鲁肃邀请庞统入见孙权。施礼毕,权见其人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形容古怪,心中不喜。乃问曰:“公平生所学,以何为主?”统曰:“不必拘执,随机应变。”权曰:“公之才学,比公瑾如何?”统笑曰:“某之所学,与公瑾大不相同。”权平生最喜周瑜,见统轻之,心中愈不乐,乃谓统曰:“公且退,待有用公之时,却来相请。”统长叹一声而出。鲁肃曰:“主公何不用庞士元?”权曰:“狂士也,用之何益?”肃曰:“赤壁鏖兵之时,此人曾献连环策,成第一功。主公想必知之。”权曰:“此时乃曹操自欲钉船,未必此人之功也。吾誓不用之。”
鲁肃出,谓庞统曰:“非肃不荐足下,奈吴侯不肯用公。公且耐心。”统低头长叹不语。肃曰:“公莫非无意于吴中乎?”统不答。肃曰:“公抱匡济之才,何往不利?可实对肃言,将欲何往?”统曰:“吾欲投曹操去也。”肃曰:“此明珠暗投矣。可往荆州投刘皇叔,必然重用。”统曰:“统意实欲如此,前言戏耳。”肃曰:“某当作书奉荐。公辅玄德,必令孙、刘两家无相攻击,同力破曹。”统曰:“此某平生之素志也。”乃求肃书,径往荆州来见玄德。
此时孔明按察四郡未回。门吏传报:“江南名士庞统,特来相投。”玄德久闻统名,便教请入相见。统见玄德,长揖不拜。玄德见统貌陋,心中亦不悦,乃问统曰:“足下远来不易。”统不拿出鲁肃、孔明书投呈,但答曰:“闻皇叔招贤纳士,特来相投。”玄德曰:“荆楚稍定,苦无闲职。此去东北一百三十里,有一县名耒阳县,缺一县宰,屈公任之,如后有缺,却当重用。”统思:“玄德待我何薄!”欲以才学动之,见孔明不在,只得勉强相辞而去。统到耒阳县,不理政事,终日饮酒为乐,一应钱粮词讼,并不理会。有人报知玄德,言庞统将耒阳县事尽废。玄德怒曰:“竖儒焉敢乱吾法度!”遂唤张飞分付:“引从人去荆南诸县巡视,如有不公不法者,就便究问。恐于事有不明处,可与孙乾同去。”
张飞领了言语,与孙乾前至耒阳县。军民官吏皆出郭迎接,独不见县令。飞问曰:“县令何在?”同僚复曰:“庞县令自到任及今将百馀日,县中之事并不理问,每日饮酒,自旦及夜,只在醉乡。今日宿酒未醒,犹卧不起。”张飞大怒,欲擒之。孙乾曰:“庞士元乃高明之人,未可轻忽。且到县问之,如果于理不当,治罪未晚。”
飞乃入县,正厅上坐定,教县令来见。统衣冠不整,扶醉而出。飞怒曰:“吾兄以汝为人,令作县宰,汝焉敢尽废县事?”统笑曰:“将军以吾废了县中何事?”飞曰:“汝到任百馀日,终日在醉乡,安得不废政事?”统曰:“量百里小县,些小公事,何难决断?将军少坐,待我发落。”随即唤公吏,将百馀日所积公务都取来剖断。吏皆纷然赍抱案卷上厅,诉人、被告人等环跪阶下。统手中批判,口中发落,耳内听词,曲直分明,并无分毫差错。民皆叩首拜伏。不到半日,将百馀日之事尽断毕了,投笔于地,而对张飞曰:“所废之事何在?曹操、孙权,吾视之若掌上观文,量此小县,何足介意?”飞大惊,下席谢曰:“先生大才,小子失敬。吾当于兄长处极力举荐。”统乃将出鲁肃荐书。飞曰:“先生初见吾兄,何不将出?”统曰:“若便将出,似乎专藉荐书来干谒矣。”飞顾谓孙乾曰:“非公则失一大贤也。”遂辞统回荆州见玄德,具说庞统之才。玄德大惊曰:“屈待大贤,吾之过也。”飞将鲁肃荐书呈上。玄德拆视之。书略曰:
庞士元非百里之才,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当展其骥足。如以貌取之,恐负所学,终为他人所用,实可惜也。
玄德看毕,正在嗟叹,忽报孔明回,玄德接入。礼毕,孔明先问曰:“庞军师近日无恙否?”玄德曰:“近治耒阳县,好酒废事。”孔明笑曰:“士元非百里之才,胸中之学,胜亮十倍。亮曾有荐书在士元处,曾达主公否?”玄德曰:“今日方得子敬书,却未见先生之书。”孔明曰:“大贤若处小任,往往以酒糊涂,倦于视事。”玄德曰:“若非吾弟所言,险失大贤。”随即令张飞往耒阳县敬请庞统到荆州。玄德下阶请罪,统方将出孔明所荐之书。玄德看书中之意,言凤雏到日,宜即重用。玄德喜曰:“昔司马德操言:‘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今吾二人皆得,汉室可兴矣。”遂拜庞统为副军师、中郎将,与孔明共赞方略,教练军士,听候征伐。
早有人报到许昌,言:“刘备有诸葛亮、庞统为谋士,招军买马,积草屯粮,连结东吴,早晚必兴兵北伐。”曹操闻之,遂聚众谋士,商议南征。荀攸进曰:“周瑜新死,可先取孙权,次攻刘备。”操曰:“我若远征,恐马腾来袭许都。前在赤壁之时,军中有讹言,亦传西凉入寇之事,今不可不防也。”荀攸曰:“以愚所见,不若降诏加马腾为征南将军,使讨孙权,诱入京师,先除此人,则南征无患矣。”操大喜,即日遣人赍诏至西凉召马腾。
却说腾字寿成,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父名肃,字子硕,桓帝时为天水兰干县尉。后失官,流落陇西,与羌人杂处,遂娶羌女生腾。腾身长八尺,体貌雄异,禀性温良,人多敬之。灵帝末年,羌人多叛,腾招募民兵破之。初平中年,因讨贼有功,拜征西将军,与镇西将军韩遂为弟兄。当日奉诏,乃与长子马超商议曰:“吾自与董承受衣带诏以来,与刘玄德约共讨贼,不幸董承已死,玄德屡败,我又僻处西凉,未能协助玄德。今闻玄德已得荆州,我正欲展昔日之志,而曹操反来召我,当是如何?”马超曰:“操奉天子之命以召父亲,今若不往,彼必以逆命责我矣。当乘其来召,竟往京师,于中取事,则昔日之志可展也。”马腾兄子马岱谏曰:“曹操心怀叵测,叔父若往,恐遭其害。”超曰:“儿愿尽起西凉之兵,随父亲杀入许昌,为天下除害,有何不可?”腾曰:“汝自统羌兵保守西凉,只教次子马休、马铁并侄马岱随我同往。曹操见有汝在西凉,又有韩遂相助,谅不敢加害于我也。”超曰:“父亲欲往,切不可轻入京师,当随机应变,观其动静。”腾曰:“吾自有处,不必多虑。”于是马腾乃引西凉兵五千,先教马休、马铁为前部,留马岱在后接应,迤逦望许昌而来。离许昌二十里,屯住军马。
曹操听知马腾已到,唤门下侍郎黄奎分付曰:“目今马腾南征,吾命汝为行军参谋,先至马腾寨中劳军。可对马腾说:西凉路远,运粮甚难,不能多带人马。我当更遣大兵,协同前进。来日教他入城面君,吾就应付粮草与之。”奎领命,来见马腾。腾置酒相待。奎酒半酣而言曰:“吾父黄琬死于李傕、郭汜之难,尝怀痛恨,不想今日又遇欺君之贼。”腾曰:“谁为欺君之贼?”奎曰:“欺君者操贼也,公岂不知之而问我耶?”腾恐是操使来相探,急止之曰:“耳目较近,休得乱言。”奎叱曰:“公竟忘却衣带诏乎?”腾见他说出心事,乃密以实情告之。奎曰:“操欲公入城面君,必非好意,公不可轻入。来日当勒兵城下,待曹操出城点军,就点军处杀之,大事济矣。”二人商议已定。
黄奎回家,恨气未息。其妻再三问之,奎不肯言。不料其妾李春香与奎妻弟苗泽私通。泽欲得春香,正无计可施。妾见黄奎愤恨,遂对泽曰:“黄侍郎今日商议军情回,意甚愤恨,不知为谁。”泽曰:“汝可以言挑之曰:‘人皆说刘皇叔仁德,曹操奸雄,何也?’看他说甚言语。”是夜,黄奎果到春香房中,妾以言挑之。奎乘醉言曰:“汝乃妇人,尚知邪正,何况我乎?吾所恨者,欲杀曹操也。”妾曰:“若欲杀之,如何下手?”奎曰:“吾已约定马将军,明日在城外点兵时杀之。”妾告于苗泽,泽报知曹操。操便密唤曹洪、许褚,分付如此如此;又唤夏侯渊、徐晃,分付如此如此。各人领命去了。一面先将黄奎一家老小拿下。
次日,马腾领着西凉兵马,将次近城,只见前面一簇红旗,打着丞相旗号。马腾只道曹操自来点军,拍马向前。忽听得一声炮响,红旗开处,弓弩齐发。一将当先,乃曹洪也。马腾急拨马回时,两下喊声又起:左边许褚杀来,右边夏侯渊杀来,后面又是徐晃领兵杀至,截断西凉军马,将马腾父子三人困在垓心。马腾见不是头,奋力冲杀。马铁早被乱箭射死。马休随着马腾,左冲右突,不能得出。二人身带重伤,坐下马又被箭射倒,父子二人俱被执。
曹操教将黄奎与马腾父子一齐绑至。黄奎大叫:“无罪。”操教苗泽对证。马腾大骂曰:“竖儒误我大事。我不能为国杀贼,是乃天也!”操命牵出。马腾骂不绝口,与其子马休及黄奎,一同遇害。后人有诗叹马腾曰:
父子齐芳烈,忠贞著一门。
捐生图国难,誓死答君恩。
嚼血盟言在,诛奸义状存。
西凉推世胄,不愧伏波孙。
苗泽告操曰:“不愿加赏,只求李春香为妻。”操笑曰:“你为了一妇人,害了你姐夫一家,留此不义之人何用?”便教将苗泽、李春香与黄奎一家老小并斩于市。观者无不叹息。后人有诗叹曰:
苗泽因私害荩臣,春香未得反伤身。
奸雄亦不相容恕,枉自图谋作小人。
曹操教招安西凉兵马,谕之曰:“马腾父子谋反,不干众人之事。”一面使人分付把住关隘,休教走了马岱。
且说马岱自引一千兵在后,早有许昌城外逃回军士报知马岱。岱大惊,只得弃了兵马,扮作客商,连夜逃遁去了。
曹操杀了马腾等,便决意南征。忽人报曰:“刘备调练军马,收拾器械,将欲取川。”操惊曰:“若刘备收川,则羽翼成矣,将何以图之?”言未毕,阶下一人进言曰:“某有一计,使刘备、孙权不能相顾,江南、西川皆归丞相。”正是:
西州豪杰方遭戮,南国英雄又受殃。
未知献计者是谁,且看下文分解。
规——本义为画圆形的工具。这里引申为谋略、计策。​
俊声——才能出众的名声。宋·许顗《彦周诗话》:“黄嗣徽少年时,读书有俊声,不幸为后母诉于官,隶军籍。”​
曾谒三千斛——指周瑜任居巢长时,因乏粮,曾拜访(谒)鲁肃求助,鲁肃即以一囷三千斛米相赠。(见第二十九回)​
此正朝士旰(gà
n赣)食之秋——朝士:朝臣。旰食:典出《左传·昭公二十年》:“奢闻员不来,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意谓很晚才吃饭。表示因政务繁忙而不能按时吃饭。之秋:之际。这句是说此时正是朝臣应该废寝忘食于朝政的时候。​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语出《论语·泰伯》:“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意谓人在死前所说的话更为有益。​
夭亡——早死,短寿而死。​
修短故天——意谓人的寿命长短皆由天定。修:长。​
酹酒一觞——意谓把一杯酒洒在地上,表示祭奠。酹酒:以酒浇地,表示祭奠。觞:泛指酒杯。​
享我烝尝——请你享用我的祭品。烝尝:冬祭曰烝,秋祭曰尝。泛指祭祀或祭品。​
“吊君幼学”四句——事见《三国志·吴志·周瑜传》:“周瑜字公瑾,庐江舒人……初,孙坚兴义兵讨董卓,徙家于舒。坚子策(字伯符)与瑜同年,独相友善,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表示结为兄弟),有无通共。”本书第十五回亦写到此事,但无让舍事。​
万里鹏抟——典出《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这里是比喻周瑜志向远大,辅佐孙吴,建功立业。​
景升怀虑,讨逆无忧——意谓周瑜使刘表(字景升)忧虑,使孙策无忧。讨逆:建安三年,孙策被授为讨逆将军。​
丰度——雍容大方的气度。​
佳配小乔——《三国志·吴志·周瑜传》:“(建安三年)时得桥公二女,皆国色也。(孙)策自纳大桥,(周)瑜纳小桥。”可能罗贯中据唐人杜牧(一作李商隐)“铜雀春深锁二乔”诗句(参见本书第四十四回),改“桥”为“乔”,并称大乔、小乔为乔国老之女。乔国老是汉朝的致仕官员,故称周瑜为“汉臣之婿”。​
谏阻纳质——指本书第三十八回曹操遣使令孙权送子入朝为人质,周瑜谏曰:“将军承父兄遗业,兼六郡之众,兵精粮足,将士用命,有何逼迫而欲送质于人?质一入,不得不与曹氏连和;彼有命召,不得不往:如此则见制于人也。不如勿遣,徐观其变,别以良策御之。”孙权听从,拒绝送子为质。​
始不垂翅,终能奋翼——垂翅:即垂翼。典出《周易·明夷卦》:“明夷于飞,垂其翼。”王弼注:“怀惧而行,行不敢显,故曰垂其翼。”奋翼:鸟儿奋力展翅高飞。这两句本于《后汉书·冯异传》:“赤眉破平,士吏劳苦,始虽垂翅回谿,终能奋翼黾池。”这两句意谓幼鸟开始学飞就胆子很大,不把翅膀下垂;长大以后,更是展翅高飞。比喻周瑜自幼不屈不挠,不怕任何艰难险阻;成人后更是意气风发,大有作为。​
“蒋干来说”三句——指本书第四十五回赤壁之战的前夕,蒋干作为曹操的说客,前来劝说周瑜投降曹操,反被周瑜将计就计,玩弄蒋干于股掌之间。​
火攻破敌,挽强为弱——指周瑜在赤壁之战中用火攻之计,改变了敌强我弱的形势,战胜了强敌。​
想君当年,雄姿英发——语本宋·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雄姿英发:姿态雄伟,才气横溢。​
三纪——三十六岁。十二年为一纪。​
昊(hào浩)天昏暗——苍天阴暗。表示苍天也为周瑜的死亡而悲伤。​
丐计求谋——意谓千方百计设谋划策。丐:求。​
安刘——使刘氏的天下安定太平。典出《史记·高祖本纪》(又见《汉书·高祖纪》、《汉书·周勃传》):“(高祖刘邦曰)陈平智有馀,然难以独任。周勃重厚少文,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
首尾相俦——始终在一起。首尾:从开始到末尾,始终。相俦:亦作“相畴”。彼此在一起。《国语·齐语》:“人与人相畴,家与家相畴,世同居,少同游。”​
若存若亡——语出《老子》第四十一章:“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原指有时记得(存),有时就忘(亡)了。这里引申为生者(存)和死者(亡),指孔明自己和周瑜。两个“若”皆用作语气词,无实义。​
朴守其贞,冥冥灭灭——朴守:坚守。冥冥灭灭:本义为昏暗貌。引申以指阴间。这两句应该倒过来理解,意谓你在阴间要坚守忠贞。​
呜呼痛哉——义同“呜呼哀哉”,语出《左传·哀公十六年》:“呜嘑哀哉!尼父,无自律。”(嘑:同“呼”。)表示哀悼之意。在古代祭文中已成固定用语。​
伏惟尚飨——意谓我很思念你,希望你来享用祭品。古代常用作祭文中的结束语。伏惟:谦敬之词,表示恭敬或思念之意。尚飨:亦作“尚享”。表示希望死者来享用。​
列曜下舒城——列曜:群星,众星。比喻周瑜。《宋书·历律志下》:“臣以为辰极居中,而列曜贞观;群像殊体,而阴阳区别。”舒城:周瑜的出生地。这句的意思是周瑜出生于舒城。​
枢机——“枢”为门扇的转轴,“机”为弓弩发箭的机关,“枢机”原比喻事物的关键部位。这里引申为治国的大才。​
掀鼻——朝天鼻孔。​
随机应变——机:时机,合宜的时候。“随机应变”或本“随时应变”,出自汉·东方朔《隐真论》(见严可均辑《全汉文》卷二五):“处天地之先,不以为长;在万古之下,不以为久。随时应变,与物俱化。”意谓随着时机和情况的变化而灵活应付。​
匡济之才——拯救国家的才能。匡济:匡正救助。​
明珠暗投——典出汉·邹阳《狱中上书自明》(见《史记·邹阳列传》、《汉书·邹阳传》、汉·刘向《新序·卷三·杂事》、《文选》卷三九):“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人无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意谓在黑暗中无端地向路上的行人投掷珠玉,由于行人看不清是珍宝,以为受到袭击,必然握住剑柄怒目相视。比喻才士投靠庸主将得不到赏识和重用。​
素志——向来的志愿。​
按察——巡察,考查。​
长揖不拜——典出《汉书·高帝纪上》:“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意谓只是站着作揖而不行下跪礼。在古代这是一种极为倨傲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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