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校注本)第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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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中有老妇失牛,求卜之。辂判曰:‘北溪之滨,七人宰烹;急往追寻,皮肉尚存。’老妇果往寻之,见七人于茅舍后煮食,皮肉犹存。妇告本郡太守刘邠,捕七人罪之。因问老妇曰:‘汝何以知之?’妇告以管辂之神卜。刘邠不信,请辂至府,取印囊及山鸡毛藏于盒中,令卜之。辂卜其一曰:‘内方外圆,五色成文,含宝守信,出则有章:此印囊也。’其二曰:‘岩岩有鸟,锦体朱衣,羽翼玄黄,鸣不失晨:此山鸡毛也。’刘邠大惊,遂待为上宾。
“一日,出郊闲行,见一少年耕于田中,辂立道旁,观之良久,问曰:‘少年高姓、贵庚?’答曰:‘姓赵名颜,年十九岁矣。敢问先生为谁?’辂曰:‘吾管辂也。吾见汝眉间有死气,三日内必死。汝貌美,可惜无寿。’赵颜回家,急告其父。父闻之,赶上管辂,哭拜于地曰:‘请归救吾子。’辂曰:‘此乃天命也,安可禳乎?’父告曰:‘老夫止有此子,望乞垂救。’赵颜亦哭求。辂见其父子情切,乃谓赵颜曰:‘汝可备净酒一瓶、鹿脯一块,来日赍往南山之中大树之下,看盘石上有二人弈棋:一人向南坐,穿白袍,其貌甚恶;一人向北坐,穿红袍,其貌甚美。汝可乘其弈兴浓时,将酒及鹿脯跪进之。待其饮食毕,汝乃哭拜求寿,必得益算矣。但切勿言是吾所教。’老人留辂在家。次日,赵颜携酒、脯、杯盘入南山之中,约行五六里,果有二人于大松树下盘石上着棋,全然不顾。赵颜跪进酒、脯。二人贪着棋,不觉饮酒已尽。赵颜哭拜于地而求寿,二人大惊。穿红袍者曰:‘此必管子之言也。吾二人既受其私,必须怜之。’穿白袍者乃于身边取出簿籍检看,谓赵颜曰:‘汝今年十九岁,当死。吾今于“十”字上添一“九”字,汝寿可至九十九。回见管辂,教再休泄漏天机;不然,必致天谴。’穿红者出笔添讫,一阵香风过处,二人化作二白鹤,冲天而去。赵颜归问管辂,辂曰:‘穿红者南斗也,穿白者北斗也。’颜曰:‘吾闻北斗九星,何止一人?’辂曰:‘散而为九,合而为一也。北斗注死,南斗注生。今已添注寿算,子复何忧?’父子拜谢。
“自此管辂恐泄天机,更不轻为人卜。此人现在平原,大王欲知休咎,何不召之?”
操大喜,即差人往平原召辂。辂至,参拜讫,操令卜之。辂答曰:“此幻术耳,何必为忧?”操心安,病乃渐可。操令卜天下之事。辂卜曰;“三八纵横,黄猪遇虎。定军之南,伤折一股。”又令卜传祚修短之数。辂卜曰:“狮子宫中,以安神位。王道鼎新,子孙极贵。”操问其详。辂曰:“茫茫天数,不可预知,待后自验。”操欲封辂为太史。辂曰:“命薄相穷,不称此职,不敢受也。”操问其故。答曰:“辂额无主骨,眼无守睛,鼻无梁柱,脚无天根,背无三甲,腹无三壬,只可泰山治鬼,不能治生人也。”操曰:“汝相吾若何?”辂曰:“位极人臣,又何必相?”再三问之,辂但笑而不答。操令辂遍相文武官僚,辂曰:“皆治世之臣也。”操问休咎,皆不肯尽言。后人有诗赞曰:
平原神卜管公明,能算南辰北斗星。
八卦幽微通鬼窍,六爻玄奥究天庭。
预知相法应无寿,自觉心源极有灵。
可惜当年奇异术,后人无复授遗经。
操令卜东吴、西蜀二处,辂设卦云:“东吴主亡一大将,西蜀有兵犯界。”操不信。忽合淝报来:“东吴陆口守将鲁肃身故。”操大惊,便差人往汉中探听消息。不数日,飞报:“刘玄德遣张飞、马超兵屯下辨取关。”操大怒,便欲自领大兵,再入汉中,令管辂卜之。辂曰:“大王未可妄动,来春许都必有火灾。”操见辂言累验,故不敢轻动,留居邺郡。使曹洪领兵五万,往助夏侯渊、张郃同守东川;又差夏侯惇领兵三万,于许都来往巡警,以备不虞;又教长史王必总督御林军马。主簿司马懿曰:“王必嗜酒性宽,恐不堪任此职。”操曰:“王必是孤披荆棘历艰难时相随之人,忠而且勤,心如铁石,最足相当。”遂委王必领御林军马屯于许都东华门外。
时有一人,姓耿名纪,字季行,洛阳人也。旧为丞相府掾,后迁侍中少府,与司直韦晃甚厚。见曹操进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车服,心甚不平。时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纪与韦晃密议曰:“操贼奸恶日甚,将来必为篡逆之事。吾等为汉臣,岂可同恶相济?”韦晃曰:“吾有心腹人,姓金名祎,乃汉相金日磾之后,素有讨操之心;更兼与王必甚厚。若得同谋,大事济矣。”耿纪曰:“他既与王必交厚,岂肯与我等同谋乎?”韦晃曰:“且往说之,看是如何。”
于是二人同至金祎宅中,祎接入后堂。坐定,晃曰:“德伟与王长史甚厚,吾二人特来告求。”祎曰:“所求何事?”晃曰:“吾闻魏王早晚受禅,将登大宝,公与王长史必高迁。望不相弃,曲赐提携,感德非浅。”祎拂袖而起。适从者奉茶至,便将茶泼于地上。晃佯惊曰:“德伟故人,何薄情也?”祎曰:“吾与汝交厚,为汝等是汉朝臣宰之后。今不思报本,欲辅造反之人,吾有何面目与汝为友?”耿纪曰:“奈天数如此,不得不为耳。”祎大怒。
耿纪、韦晃见祎果有忠义之心,乃以实情相告曰:“吾等本欲讨贼,来求足下,前言特相试耳。”祎曰:“吾累世汉臣,安能从贼?公等欲扶汉室,有何高见?”晃曰:“虽有报国之心,未有讨贼之计。”祎曰:“吾欲里应外合,杀了王必,夺其兵权,扶助銮舆,更结刘皇叔为外援,操贼可灭矣。”二人闻之,抚掌称善。
祎曰:“我有心腹二人,与操贼有杀父之仇,现居城外,可用为羽翼。”耿纪问是何人。祎曰:“太医吉平之子:长名吉邈,字文然;次名吉穆,字思然。操昔日为董承衣带诏事,曾杀其父。二子逃窜远乡,得免于难。今已潜归许都,若使相助讨贼,无有不从。”耿纪、韦晃大喜。
金祎即使人密唤二吉。须臾,二人至。祎具言其事。二人感愤流泪,怨气冲天,誓杀国贼。金祎曰:“正月十五日夜间,城中大张灯火,庆赏元宵。耿少府、韦司直,你二人各领家僮,杀到王必营前,只看营中火起,分两路杀入。杀了王必,径跟我入内,请天子登五凤楼,召百官面谕讨贼。吉文然兄弟于城外杀入,放火为号,各要扬声,叫百姓诛杀国贼,截住城内救军。待天子降诏,招安已定,便进兵杀投邺郡擒曹操,即发使赍诏召刘皇叔。今日约定,至期二更举事。勿似董承自取其祸。”五人对天说誓,歃血为盟,各自归家,整顿军马器械,临期而行。
且说耿纪、韦晃二人各有家僮三四百,预备器械。吉邈兄弟亦聚三百人口,只推围猎,安排已定。金祎先期来见王必,言:“方今海宇稍安,魏王威震天下。今值元宵令节,不可不放灯火以示太平气象。”王必然其言,告谕城内居民,尽张灯结彩,庆赏佳节。至正月十五夜,天色晴霁,星月交辉,六街三市,竞放花灯。真个金吾不禁,玉漏无催。
王必与御林诸将在营中饮宴。二更以后,忽闻营中呐喊,人报营后火起。王必慌忙出帐看时,只见火光乱滚,又闻喊杀连天。知是营中有变,急上马出南门,正遇耿纪,一箭射中肩膊,几乎坠马,遂望西门而走。背后有军赶来,王必着忙,弃马步行。至金祎门首,慌叩其门。原来金祎一面使人于营中放火,一面亲领家僮随后助战,只留妇女在家。时家中闻王必叩门之声,只道金祎归来。祎妻从隔门便问曰:“王必那厮杀了么?”王必大惊,方悟金祎同谋。径投曹休家,报知金祎、耿纪等同谋反。休急披挂上马,引千馀人在城中拒敌。城内四下火起,烧着五凤楼,帝避于深宫。曹氏心腹爪牙死据宫门。城中但闻人叫:“杀尽曹贼,以扶汉室!”
原来夏侯惇奉曹操命巡警许昌,领三万军,离城五里屯扎。是夜,遥望见城中火起,便领大军前来,围住许都,使一枝军入城接应曹休,直混杀至天明。耿纪、韦晃等无人相助,人报金祎、二吉皆被杀死。耿纪、韦晃夺路杀出城门,正遇夏侯惇大军围住,活捉去了。手下百馀人皆被杀。夏侯惇入城,救灭遗火,尽收五人老小宗族,使人飞报曹操。操传令教将耿、韦二人及五家宗族老小皆斩于市;并将在朝大小百官尽行拿解邺郡,听候发落。夏侯惇押耿、韦二人至市曹,耿纪厉声大叫曰:“曹阿瞒,吾生不能杀汝,死当作厉鬼以击贼!”刽子以刀搠其口,流血满地,大骂不绝而死。韦晃以面颊顿地曰:“可恨!可恨!”咬牙皆碎而死。后人有诗赞曰:
耿纪精忠韦晃贤,各持空手欲扶天。
谁知汉祚相将尽,恨满心胸丧九泉。
夏侯惇尽杀五家老小宗族,将百官解赴邺郡。曹操于教场立红旗于左,白旗于右,下令曰:“耿纪、韦晃等造反,放火焚许都,汝等亦有出救火者,亦有闭门不出者。如曾救火者,可立于红旗下;如不曾救火者,可立于白旗下。”众官自思救火者必无罪,于是多奔红旗之下,三停内只有一停立于白旗下。操教尽拿立于红旗下者。众官各言无罪。操曰:“汝当时之心,非是救火,实欲助贼耳。”尽命牵出漳河边斩之,死者三百馀员。其立于白旗下者,尽皆赏赐,仍令还许都。
时王必已被箭疮发而死,操命厚葬之。令曹休总督御林军马,锺繇为相国,华歆为御史大夫。遂定侯爵六等十八级,关中侯爵十七级,皆金印紫绶;又置关内外侯十六级,银印龟纽墨绶;五大夫十五级,铜印环纽墨绶。定爵封官,朝廷又换一班人物。曹操方悟管辂火灾之说,遂重赏辂。辂不受。
却说曹洪领兵到汉中,令张郃、夏侯渊各据险要,曹洪亲自进兵拒敌。时张飞自与雷铜守把巴西。马超兵至下辨,令吴兰为先锋,领军哨出,正与曹洪军相遇。吴兰欲退,牙将任夔曰:“贼兵初至,若不先挫其锐气,何颜见孟起乎?”于是骤马挺枪搦曹洪战;洪自提刀跃马而出。交锋三合,斩夔于马下,乘势掩杀。吴兰大败,回见马超。超责之曰:“汝不得吾令,何故轻敌致败?”吴兰曰:“任夔不听吾言,故有此败。”马超曰:“可紧守隘口,勿与交锋。”一面申报成都,听候行止。曹洪见马超连日不出,恐有诈谋,引军退回南郑。
张郃来见曹洪,问曰:“将军既已斩将,如何退兵?”洪曰:“吾见马超不出,恐有别谋。且我在邺都,闻神卜管辂有言,当于此地折一员大将,吾疑此言,故不敢轻进。”张郃大笑曰:“将军行兵半生,今奈何信卜者之言而惑其心哉?郃虽不才,愿以本部兵取巴西;若得巴西,蜀郡易耳。”洪曰:“巴西守将张飞,非比等闲,不可轻敌。”张郃曰:“人皆怕张飞,吾视之如小儿耳,此去必擒之。”洪曰:“倘有疏失,若何?”郃曰:“甘当军令。”洪勒了文状,张郃进兵。正是:
自古骄兵多致败,从来轻敌少成功。
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卜《易》——即用《周易》中的八卦占卜。​
风角——古代占卜方法之一。即通过观察四方之风,以断吉凶。​
数学——这里指术数之学,即关于天文、历法、占卜之类的学问。​
府君——这里是对太守的尊称。​
旗鼓相当——旗鼓:指军旗和战鼓。相当:相对。“旗鼓相当”语意本《韩非子·内储说下》:“二军相当,两旗相望,唯毋一战,战必不两存。”意谓敌对双方的军旗和战鼓相对。原指两军对敌或对抗。引申以泛指对抗。​
亹(w
ěi尾)亹——义同“娓娓”。形容谈话不倦或动听。​
躄(b
ì壁)疾——跛足,瘸腿。​
迁——调任。​
覆射——又称“射覆”。古代游戏之一,亦用于占卜。就是将某物隐藏起来,叫人猜。覆:掩盖,隐藏。射:猜测。见于《汉书·东方朔传》:“上尝使诸数家(术数家)射覆,置守宫(壁虎)盂下,射之,皆不能中。”​
“含气须变”四句——这四句是说有气室的燕卵放在房梁上的燕巢里,逐渐孵化为或雌或雄的雏燕,最后破壳而出,张开翅膀。​
家室倒悬,门户众多——指蜂窠倒挂在树上、墙角等处,蜂窠上的小孔甚多。​
觳觫(h
ú
s
ù湖素)——因恐惧而发抖。​
益算——增加寿数,延长寿命。益:增加,延长。算:阳寿,寿数。​
私——私惠,个人的好处。​
簿籍——即记载众生寿数的生死簿。​
泄漏天机——天机:天上的机密,即天意。泄漏天机的故事见于《太平广记·卷六五·姚氏三子》引《神仙感遇传》:唐御史姚生罢官家居,有一子二甥,皆顽劣不堪。姚生派人于中条山筑茅屋,令三子于此读书,不料竟得奇遇:三子不仅各得天女为妻,且经孔圣人点化而智慧大开,无所不知。姚生得知后大为惊异,断定为“山鬼所魅”,当即将三子召回,并令其说出原委。一位儒者得知后惊曰:“大异,大异!君何用责三子乎?向使三子不泄其事,则必为公相,贵极人臣;今泄之,其命也夫!”姚问其故,儒者说:“吾见织女、婺女、须女星皆无光,是三女星降下人间,将福三子。今泄天机,三子免祸幸矣!”姚乃复命三子归山,而三女若不相识。三子复顽劣如故,一无所知。​
天谴——上天的惩罚。​
南斗——星名。在南方,有六颗星构成斗形,故名。俗以为天神。​
北斗——星名。在北方,有七颗星构成斗形,故名。俗以为天神。​
北斗九星——指北斗七星加辅佐二星。​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原作“南斗注生,北斗注死”,语见晋·干宝《搜神记》卷三:管辂说:“北边坐人是北斗,南边坐人是南斗。南斗注生,北斗注死。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北斗。所有祈求,皆向北斗。”意谓南斗决定人何时生,北斗决定人何时死。注:预先决定人的生死。​
寿算——寿数。​
三八纵横——三八为二十四,暗指建安二十四年。​
黄猪遇虎——黄为五色之一,配五行之土,又配十天干之戊、己;猪为十二生肖之一,配十二地支之亥;虎为十二生肖之一,配十二地支之寅。故此句暗指己亥年寅月,即建安二十四年正月。​
定军之南,伤折一股——暗指夏侯渊将死于定军山之南。(见第七十一回)股:即股肱。借喻得力助手或兄弟。​
传祚修短——意谓帝王在位时间的长短。这里指曹操能在魏王位上享受多少年。修:长(这里指时间)。​
狮子宫中,以安神位——狮子宫:即“狮子座”。佛的坐处。这里借指神位安放的地方。神位:即死者的牌位。上写死者的姓名、官爵(如有的话),供人祭祀。这两句暗指曹操快死了。​
王道鼎新——即改朝换代,新君登基。这里暗指曹魏将篡夺刘汉的天下。​
“辂额无主骨”六句——这六句是管辂自称自己的生相无福短寿,所以不敢接受太史的官职。守睛、天根、三甲、三壬:皆为相术中的术语,被认为是多福长寿之相,缺者则为无福短寿之相。守睛:亦作“守精”,即凝聚的眼神。天根:即足跟,俗称脚后跟。三甲:背阔平实。三壬:腹部鼓出。​
南辰——即南斗。​
八卦——《周易》中以阳爻(——)和阴爻(――)两种符号组成的八种图形,用以代指乾卦、坤卦、震卦、巽卦、坎卦、离卦、艮卦、兑卦。这里指八卦的占卜之术。​
六爻(yáo尧)——《周易》中组成六十四卦的符号有两种:一长画(——)称“阳爻”,两短画(――)称“阴爻”,六十四卦中的每卦图形均由六个符号组成,故称“六爻”。这里代指八卦的占卜之术。​
性宽——慢性子。​
同恶相济——恶:恶人,坏人。济:帮助。“同恶相济”出自三国魏·潘勗(元茂)《册魏公九锡文》(见《三国志·魏志·武帝纪》、《文选》卷三五):“马超、成宜,同恶相济,滨据河、潼,求逞所欲。”意谓坏人相互勾结,狼狈为奸。​
德伟——金祎之字。​
受禅——改朝换代,新皇帝接受旧帝让出的帝位。《孔丛子·杂训》:“夫受禅于人者则袭其统,受命于天者则革之。”​
大宝——语出《周易·系辞下》:“圣人之大宝曰位。”后即以“大宝”代指帝位。​
报本——“报本反始”的省略。典出《礼记·郊特牲》:“唯社,丘乘共粢盛,所以报本反始也。”意谓受恩必报,不忘根本。​
銮舆——本指帝王的车驾,借指皇帝。​
羽翼——本义为飞鸟的翅膀。比喻辅助或助手。​
扬声——扬言,大声宣告。​
海宇——即国内,全国。​
张灯结彩——张:悬挂。彩:指彩带、彩球等装饰物。“张灯结彩”或本“张灯结绮”,出自宋·贺铸《木兰花·东邻妙》(见《全宋词》):“张灯结绮笼驰道。六六洞天连夜到。昭华吹断紫云回,怊怅人间新梦觉。”(绮:指有花纹或图案的丝织品。)意谓悬挂辉煌的灯火,结扎艳丽的彩绸。形容喜庆、节日的繁华场面。​
金吾不禁,玉漏无催——金吾:即执金吾,官名,掌管京城的治安警卫。《汉书·百官公卿表上》:“中尉,秦官,掌徼循京师……武帝太初元年更名执金吾。”颜师古注:“金吾,鸟名也,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职主先导,以御非常,故执此鸟之象,因以名官。”不禁:不实行宵禁,准许京城百姓在夜里自由走动。玉漏:古代计时漏壶的美称。这两句出自唐·苏味道《正月十五日夜》诗而略有改动,原诗作:“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这两句是说官府准许京城百姓尽情地庆赏元宵节,也不受时间的限制。​
绶——古代用以系官印的丝带,以不同颜色区分官级。​
第七十回
猛张飞智取瓦口隘
老黄忠计夺天荡山
却说张郃部兵三万,分为三寨,各傍山险:一名宕渠寨,一名蒙头寨,一名荡石寨。当日张郃于三寨中各分军一半,去取巴西,留一半守寨。早有探马报到巴西,说张郃引兵来了。张飞急唤雷铜商议。铜曰:“阆中地恶山险,可以埋伏。将军引兵出战,我出奇兵相助,郃可擒矣。”张飞拨精兵五千与雷铜去讫。飞自引兵一万,离阆中三十里,与张郃兵相遇。两军摆开,张飞出马,单搦张郃;郃挺枪纵马而出。战到二十馀合,郃后军忽然喊起,原来望见山背后有蜀兵旗幡,故此扰乱。张郃不敢恋战,拨马回走。张飞从后掩杀,前面雷铜又引兵杀出:两下夹攻,郃兵大败。张飞、雷铜连夜追袭,直赶到宕渠山。张郃仍旧分兵守住三寨,多置擂木、炮石,坚守不战。
张飞离宕渠十里下寨。次日,引兵搦战。郃在山上大吹大擂饮酒,并不下山。张飞令军士大骂,郃只不出,飞只得还营。次日,雷铜又去山下搦战,郃又不出。雷铜驱军士上山,山上擂木、炮石打将下来,雷铜急退。荡石、蒙头两寨兵出,杀败雷铜。次日,张飞又去搦战,张郃又不出。飞使军人百般秽骂,郃在山上亦骂。张飞寻思,无计可施。相拒五十馀日,飞就在山前扎住大寨,每日饮酒,饮至大醉,坐于山前辱骂。
玄德差人犒军,见张飞终日饮酒,使者回报玄德。玄德大惊,忙来问孔明。孔明笑曰:“原来如此。军前恐无好酒,成都佳酿极多,可将五十瓮作三车装,送到军前与张将军饮。”玄德曰:“吾弟自来饮酒失事,军师何故反送酒与他?”孔明笑曰:“主公与翼德做了许多年兄弟,还不知其为人耶?翼德自来刚强,然前于收川之时,义释严颜,此非勇夫所为也。今与张郃相拒五十馀日,酒醉之后,便坐山前辱骂,旁若无人,此非贪杯,乃败张郃之计耳。”玄德曰:“虽然如此,未可托大,可使魏延助之。”孔明令魏延解酒赴军前,车上各插黄旗,大书“军前公用美酒”。
魏延领命,解酒到寨中,见张飞,传说主公赐酒。飞拜受讫,分付魏延、雷铜各引一枝人马为左右翼,只看军中红旗起,便各进兵。教将酒摆列帐下,令军士大开旗鼓而饮。
有细作报上山来。张郃自来山顶观望,见张飞坐于帐下饮酒,令二小卒于面前相扑为戏。郃曰:“张飞欺我太甚。”传令今夜下山劫飞寨,令蒙头、荡石二寨皆出为左右援。当夜张郃乘着月色微明,引军从山侧而下,径到寨前。遥望张飞大明灯烛,正在帐中饮酒。张郃当先大喊一声,山头擂鼓为助,直杀入中军,但见张飞端坐不动。张郃骤马到面前,一枪刺倒,却是一个草人。急勒马回时,帐后连珠炮起。一将当先,拦住去路,睁圆环眼,声如巨雷,乃张飞也,挺矛跃马,直取张郃。两将在火光中战到三五十合。张郃只盼两寨来救,谁知两寨救兵已被魏延、雷铜两将杀退,就势夺了二寨。张郃不见救兵至,正没奈何,又见山上火起,已被张飞后军夺了寨栅。张郃三寨俱失,只得奔瓦口关去了。张飞大获胜捷,报入成都。玄德大喜,方知翼德饮酒是计,只要诱张郃下山。
却说张郃退守瓦口关,三万军已折了二万,遣人问曹洪求救。洪大怒曰:“汝不听吾言,强要进兵,失了紧要隘口,却又来求救。”遂不肯发兵,使人催督张郃出战。郃心慌,只得定计,分两军去关口前山僻埋伏,分付曰:“我诈败,张飞必然赶来,汝等就截其归路。”当日张郃引军前进,正遇雷铜。战不数合,张郃败走,雷铜赶来。两军齐出,截断回路。张郃复回,刺雷铜于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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