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有罪时(校对)第17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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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再说。”虽然现在已经中午了。
  尤明许想起丁雄伟上午的叮嘱,心念一动,正好昨天看到的案发现场,她和许梦山还有疑点未解。于是她说:“有一个地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嗯。”
  尤明许就把在案发现场,距离床比较远的墙角那把椅子上的血迹说了,然后说:“受害者是被勒死的,死后才见血。可为什么单单有一滴血,沾到了椅子上呢?凶手碰过椅子?他那么缜密,为什么要去碰椅子?受害者在进门时就被他弄晕了,也不可能是在卧室打斗碰到的啊?”
  结果殷逢想都没想就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和受害者谈话。等谈完话,杀了人,再把椅子放回原处——那滴血是不小心沾上的。”
  尤明许微怔:“谈话?你怎么知道,凶手和她谈过话?”
  殷逢笑了一声说:“受害者既然一进屋就被制服、迷晕,凶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把她的手脚都绑上?因为他后来又把她弄醒了,和她有过交流,交流完才杀死。他计划周密,精挑细选,掌控全局,现在猎物落到他手里,这样的精神折磨才是高潮!绝大多数有组织能力的连环杀手,都喜欢这个过程。”
  尤明许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坐在椅子上,他也可以坐在床边。”
  殷逢的嗓音有些轻佻:“坐在床上容易沾到血迹,而坐在对面的椅子里,更有掌控感和对峙感。”
  这下尤明许没话说了,不得不说,他说得对。尽管现在,警方的侦查思路是清晰的,也有了重要进展,不过尤明许总感觉还少了点什么,仿佛跟凶手的意图之间,还隔着一层云雾。于是她说:“你在哪里?我想和你见面,再聊聊案子。”
  他说:“你猜。”
  尤明许不由得就笑了:“到底在哪儿?”嗓音带上了一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嗔怪,听得旁边的许梦山起了起皮疙瘩。
  殷逢说:“你们楼下。”
  两人都静了几秒钟,她若无其事地说:“一会儿见。”
  他低低笑着:“一会儿见。”
  殷逢在局里早有大名——谁都知道他是尤明许的人,而且还占了个调查员的编制,所以现在,来来往往的警察们,看着他不急不缓往里走,早已见怪不怪。
  只不过他今天穿着件黑色薄外套,黑色长裤,却没有刑警身上的肃杀冷酷,反而更显得肤白清冷,透着矜贵气息。偏偏手里又拎着个浅绿色保温饭桶,像是来送饭的,于是来往的人不由得地都看了两眼。
  殷逢目不斜视,单手拎饭盒,单手插裤兜,走进了尤明许所在的会议室。
  除了尤明许,许梦山和其他几个骨干都在。看到他来,都抬起头。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殷逢心里讥笑了一声,暗想:自个儿老婆使用他,倒是用得毫无含糊。也不知道先和他见一面,让他把厨子熬足8小时的鸡汤,给她喂了再说。
  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把鸡汤放在一旁,尤明许看了眼许梦山,许梦山心想怎么你老公来了还要我开口求援,脸上却笑了,说:“殷老师,坐!尤姐说这起案子的资料你也看过了,比较特殊,我们目前正打算集中全力查几条线,也想听听你的意见。”
  殷逢见尤明许身边的位子都坐满了,一副大姐头带着一群兄弟的派头,笑了笑,就在桌子这边坐下,问他们是从哪几条线着手查。
  许梦山一一说了。
  殷逢又问:“对于凶手,你们现在了解多少?”
  几个刑警交换了眼色,尤明许说:“20-30岁,身高180,足长42-43码,体型偏瘦。他对周围环境非常熟悉,计划周密,行事细致,具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我们怀疑他非常憎恨女性。而且他完全模仿十九年前的案件,我们认为他或许会和当年的案子,有一定的关联。也安排了人,去找当年负责的警察,并且收集了更加详细的资料。”
  殷逢点头,直视着她说:“我正是为这个而来的——我想看看十九年前更详细的资料,做个对比。至于凶手,我同意阿许的观点,不过,还有几条提醒你们注意——
  第一,任何一个对犯罪心理学有一定涉猎的人,就能够发现,这个凶手,是非常典型的’有组织能力’连环杀手。这和’无组织能力’杀手是相对的,也就是阿许所说的那种人——计划周密、行事仔细,他的犯罪很有目的性,他知道怎么满足自己。可是,我有个感觉,他的行事,太标准了。”
  “标准?”许梦山重复。
  殷逢答:“是的。从目标挑选,到跟踪观察,再到制定计划、实施犯罪,以及模仿十九年前的标记行为、带走’纪念品’,你们不觉得,他完成得非常好吗?除了那个监控的背影,几乎没留下任何漏洞。这几乎是一起完美的犯罪。他做得很完整,我觉得离犯罪大师风格还差得远,毕竟他没有体现出任何创新性。但是算得上是有工匠精神,不,应该是学徒精神——一丝不苟,细致严密。”
  几个刑警面面相觑。
  尤明许听到殷逢这么具有文艺气息的总结,也抬眼看着他。其实她领会了他说的意思,就像当年去怀诚,查装在黑色箱子里的少女,他也说过——凶手是具有市井气息的手工艺者。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而现在,标准,完美,完整,学徒精神,意味着什么?
  尤明许立刻问:“那你认为他会是什么身份?”。
  殷逢的眸光流动,刹那就带上了点说不清的意味,当然几个糙刑警是注意不到的,尤明许却心想:这时候你还眉来眼去干什么?简直没一刻消停。
第287章
干掉这碗鸡汤(3)
  不过殷逢很快就恢复了冷淡作家脸,说:“身份还无法确定。但是,一个拥有这样一颗心,刚刚犯下了两起案子的杀手,就像刚刚完成了不为人知的处女作。我认为他从外表看起来,会有一些特征:譬如他看起来会比较抑郁沉闷,这样的作品,怎么能和人分享呢?他必须压抑着。但是他偶尔会显得趾高气昂甚至情绪激动,什么人都看不起。他会对一些与犯罪有关的事,很感兴趣。甚至当你们找上他时,他会夸夸其谈或者主动为你们提供线索。”
  几个刑警都没说话。
  最后是尤明许说:“我都记下了。后面排查的时候会注意。你刚刚说第一,第二是什么?”
  于是殷逢又瞥了她一眼,答:“第二,在你们查的三条线里,第一条线——去查洗浴城和受害者生平关系,要特别留心。因为他对受害者的挑选,是非常’精准’的。两个女孩除了相貌、工作单位不同,性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想这正是他所偏爱的,而且是最容易掌控的一种。问题是,他是怎么把她们挑出来的?”
  尤明许心中一动,听到殷逢继续说道:“也有过连环杀手,就是在路上跟踪几天,随机凭感觉选择对象,那样挑出来的,更多是相貌气质上的相似,哪里挑得出性格?他挑得这么准,说明他对她们不止片面的了解。可是两名女孩最近又没有跟男人走得近,那他到底是从哪里发现、了解这两个女孩的?所以你们去查洗浴城,不仅要查顾客名单,员工名单,任何只要沾点边的,可能和女孩有接触的人,都要查,譬如维修工、清洁工,甚至那个片区的外卖员、快递员、物业管理人员……这非常重要,因为前两次的案件,只间隔了十天。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你们如果能找到了个这个隐藏的规律,就能预知,下一个受害者会是谁。”
  说到这里,在场所有人才勃然动容。连尤明许都是心头一跳,看着殷逢似乎还淡淡笑着,却分明透着锐利的目光,她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事不宜迟,众人马上动身,尤明许落在最后,问殷逢:“你和我们一块去吗?”
  殷逢摇摇头:“我不去了,我想再看看十九年前的资料。就像你们说的,凶手说不定和当年的案子有某种关系。”他就是为了这个来警局的。
  尤明许点头:“那我走了。”
  这时会议室里就剩他们俩了,尤明许转身刚要走,被殷逢拉住,然后把那装满鸡汤的保温桶,挂在她手上。
  尤明许皱眉:“不用了。”
  殷逢盯着她说:“我刚才的两点意见,有用吗?”
  她笑了一下:“有用,多谢。”
  殷逢说:“不用谢。不过你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吗?我专门送碗汤来,你不喝,还想要我跑?”
  这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云淡风轻,意思还绕了个圈,尤明许看着他,感觉都有点不认识了。
  这又是在……撒娇吗?可他有必要连撒娇都这么高冷??
  迎着他清淡的目光,尤明许突然就感觉心头一阵热,还有些莫名的痒,淡淡地说:“我喝。我喝光还不行吗?”
第288章
梦中圣人(1)
  十九年前更详细的资料,已经调来了。
  殷逢想看,还得和丁雄伟打个招呼。
  尤明许赶时间,直接把殷逢往丁雄伟办公室一丢,人就走了。
  丁雄伟抬头看着殷逢,殷逢也看着他,隔着两米的室内距离,气氛莫名有点古怪。
  其实殷逢一直感觉得出,丁雄伟不太喜欢自己,却不知道原因。
  本来,他是不会在乎这种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的。不过现在……眼前这不苟言笑心思难测的中年男人,是他老婆的顶头上司,管着她的日常任务升迁荣誉。
  殷逢自己在办公桌前坐下,露出个完美得体的笑容:“丁队。”
  丁雄伟打量了他两眼,说:“我刚才已经给尤明许开好权限了,你就用她的账号登陆档案系统。还有一些纸面资料,我待会儿让人给你。”
  殷逢笑意不变:“多谢。”
  丁雄伟沉默了几秒钟,觉得这文化人的笑容特别假,到底还是问了出口:“和明许相处得怎么样?”
  殷逢有点受宠若惊,说:“非常好。”
  丁雄伟突然就不想和他说话了,翻看面前的卷宗,笑笑说:“我待会儿还有重要客人过来,你去忙吧。”
  殷逢起身离开。
  身为一个心理学者,倒是很快就揣摩出丁雄伟的心态——他当自己嫁女儿呢?殷逢低头笑笑,女大不中留,老家伙没听过吗?而且尤明许……向来就只护着自己,丁雄伟斗得过他?
  那以后就不和他计较了。
  殷逢走到尤明许所在的办公室,人都走了,空荡荡的,他索性关上门,在尤明许的桌前坐下,乐得清净。
  凶手模仿十九年前的案件手法,一定有某种原因。尤明许他们也清楚。只是年代久远,往细里查人际关系,只怕要费些功夫。两具尸体压在面前,还可能出现第三具,刑警们只能选择先扑到最直接的线索上去,旧案反而往后放。
  但殷逢不一样,他反正不受谁管,所以就先来替刑警们补这个缺口。
  不过,这么大义凛然的付出,回头自然也是要尤明许“亲自”补偿的。
  午后一室寂静,殷逢翻看档案簿,打开系统,渐渐看得入了神。
  说来也巧,十九年前那起案子,也是发生在春天。
  凶手许霸坪,是个无业青年,整日游手好闲。偏偏家里有几个闲钱,他就越来越不学好,打牌赌博、吃喝玩乐,把家里的钱败了个精光。本来给他介绍的对象,也吹掉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许霸坪一日外出时,出了车祸,倒没有缺胳膊少腿,却也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经常说脑袋痛,脾气就变得更暴躁。出了院,窝在家里,有时候甚至对父母动手,打得两个老人又气又怕。狐朋狗友们也渐渐少了和他的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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