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四当官(校对)第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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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没法儿退,”韩秀峰走进东屋,指指满屋子的行李:“潘兄,我们收拾一下,把东西搬东厢房去,以后住东厢房,把这间腾出来,不然再来两个举子住不下。”
  “杜老爷的东西呢?”
  “他的东西不用搬,他已经补上了缺,在京城呆不了几天,快的话再有三五天就得走马上任。”
  “补上了?”潘二惊诧地问。
  “补上了,被外放去广西提标富贺营做千总,富贺应该是个地名,他那个营应该是分防营,领几汛兵,守好富贺营辖下的几个汛地。虽然没啥油水但也没啥危险,应该不会被调去平乱。”
  经过奉节时潘二跟韩秀峰一道在夔州协标左营住过一夜,晓得分防营是绿营里最没出息的营,一个分防营负责防守几个地方,所以那几个地方叫汛地,分防营的绿营兵也被称之为汛兵。
  想到广西不太平,潘二不禁笑道:“上阵靠马兵和步兵,汛兵上不了阵杀不了敌,顶多帮着押运些粮草。这么说他补上的这个缺还行,至少不用领兵上阵跟贼匪厮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只言片语
  谁也不晓得两广的情形,韩秀峰只能跟潘二一样帮杜三往好处想,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收拾行李和被褥。
  “潘兄,差点忘了,我们还有一罐药呢。”韩秀峰从一个布包里取出装有金鸡纳霜的小陶罐,小心翼翼拔掉塞在罐口的布团,走到窗边看了看,又举起来嗅了嗅。
  “你忘了我可没忘,”潘二接过陶罐笑道。
  “没忘咋不想法拿出去换点银子?”
  “四哥,这儿是京城,走到哪儿都有药铺。在我们老家金贵的药,在京城不一定金贵。再说我们又不急着用钱,不如先留着。”
  韩秀峰沉吟道:“留着也行,不过不能留太久。你想想,砒霜放久了都毒不死人,这药估计也差不多。”
  “这我还真没想过。”
  潘二下意识举起陶罐嗅了嗅,正准备说等会儿去找几个药铺先打听打听金鸡纳霜的行情,大头在隔壁喊:“二哥,还有点剩菜咋办?”
  “这用得问吗,留着晚上给任禾那龟儿子吃。”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任怨因为任禾借银子给钱俊臣的事窝着一肚子气,在屋里躺了大半天,刚才尿急出来解手,依稀听见韩四和潘二在东屋里说砒霜,心想韩四买砒霜干啥。正狐疑,又听见潘二跟大头说啥子给他大哥吃,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韩秀峰不晓得他在外头,拉开门,打算把收拾好的行李往堂屋东厢房搬。
  任怨听见动静,急忙跑出会馆。
  韩秀峰没见着他人,就算见着也不晓得任怨因为无意中听了个只言片语被吓得半死,喊大头一起帮着搬,搬好再收拾,收拾完两间房又一道准备十来个人的夜宵。
  任怨担心任禾回来后稀里糊涂着了韩四的道,没敢跑远,就这么守在胡同口等,等到钱俊臣、任禾、刘山阳回来时已被冻得瑟瑟发抖。
  任禾一见着他就不解地问:“二弟,你守在这儿干嘛,你看看你,脸都冻青了,鼻涕都冻出来了。”
  任怨擦干鼻涕,迎上来急切地说:“大哥,不好了,你不能回会馆!”
  “为啥不能回?”
  “那不是啥会馆,那就是个黑店!”任怨看了一眼钱俊臣,心有余悸地说:“大哥,韩四要害你,他连砒霜都买好了,跟潘二和大头说留着晚上给你吃!”
  “什么,他想害我?”任禾大吃一惊。
  “大哥,真的,他们鬼鬼祟祟躲在东屋里商议,正好被我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钱俊臣不认为韩秀峰会做出这等谋财害命之事,一把抓住他胳膊问:“任二,你晓得你在说啥?志行啥样的人我是晓得的,他跟你们近日无怨、往日无仇,怎么会害你们的性命?”
  “钱老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他……他跟我哥素有嫌隙,一定是怀恨在心,想用砒霜毒害我哥。”见钱俊臣和刘山阳将信将疑,任怨抬起胳膊指着天赌咒发誓:“天地良心,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劈!”
  钱俊臣回头问:“行之,你与韩四果真素有嫌隙?”
  任禾不晓得该怎么解释,只能模棱两可地说:“是……是有些过节,钱兄,不管您信不信,要不是我二弟提起,我早忘了这事!我任行之堂堂的举人咋可能跟他一般见识,就算有啥事也不会跟他一个胥吏计较。”
  “哥,你忘了他可没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地方不能住了,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换地方?”任禾越想越窝火,咬牙切齿地说:“他既然起了杀心,想害我性命,我岂能就这么搬走!”
  刘山阳越想越蹊跷,忍不住提醒道:“行之,捉贼还得拿赃呢,我看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能因为令弟的一面之词就去告官。”
  “要拿赃是吧,钱老爷、刘老爷,我带您二位去。”任怨也意识到空口无凭,紧攥着拳头道:“我在胡同口守了一下午,没人进去他们也没出来过,砒霜一定还在会馆里,找到砒霜不就行了,铁证如山,我倒要看看他韩四咋抵赖!”
  任禾正在火头上,不等钱俊臣和刘山阳开口,就大步流星往会馆走去。
  钱俊臣和刘山阳对视了一眼,只能小跑着追了上去。
  任禾走进院子,一见着正在井边打水的韩秀峰便厉声问:“韩四,你为何要害我?”
  韩秀峰被问糊涂了,把井绳交给刚出东屋走出来的潘二,起身问:“任老爷何出此言,我咋不晓得我要害你?”
  “砒霜都准备好了,还狡辩!”
  “砒霜,哪儿有砒霜?”韩秀峰一脸茫然。
  “韩四,别装了!”任怨冲上来一把揪住韩秀峰的衣领,声色俱厉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砒霜就在会馆里,你们下午躲在东屋鬼鬼祟祟商议咋害我哥的话,我在院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韩秀峰早看他们兄弟不顺眼,冷冷地说:“先把手松开。”
  “是不是见东窗事发想跑,这是京城,你能跑哪儿去?”任怨紧抓着不放,回头道:“哥,钱老爷,我揪住他,你们进屋搜,一定能搜着!”
  “敢欺负我四哥,看我咋收拾你个龟儿子!”大头跑了出来,一把抓住任怨的手腕,他手劲儿多大,任怨被勒得生疼,急忙松开。
  韩秀峰整了整衣裳,示意大头放开任怨,紧盯着任禾问:“任老爷,我韩四哪里得罪你们兄弟了,竟诬陷我要害你性命,还口口声声说啥砒霜都准备好了。这事你得跟我说清楚,也劳烦钱老爷和刘老爷帮我做个见证。”
  “韩四,别装好人,”任怨揉着手腕,咬牙切齿地说:“你跟我哥有夺妻之恨!所以你怀恨在心,想用砒霜毒害哥!”
  “夺妻之恨?”
  “你装,接着装,我进去搜,等搜出砒霜看你咋抵赖。”
  韩秀峰想了想下午说过的话,猛然意识到他们两兄弟为何这么激动,冷冷地说:“任二,这是重庆会馆,不是你任家。会馆里的大事小事我说了算,我不点头,看谁敢搜!”
  
第一百一十六章
理不辩不明
  江津举人刘山阳怎么看韩四也不像个歹人,作壁上观,沉默不语。
  钱俊臣早上刚借过任禾两百银子,觉得应该帮任家兄弟仗义执言,走上前道:“志行,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我看任二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此事非同小可。依我之见还是让任二去搜搜,要是果真搜到砒霜,你我都是同乡,尚有回旋余地。要是搜不到,也可还你个清白。”
  “是啊,敢不敢让我搜?”任二咆哮道。
  “钱兄,你这是拉偏架。”韩秀峰冷冷地说。
  “我怎么可能拉偏架,我这是为你好!”钱俊臣觉得任二不会平白无故声称韩四对任禾起了杀心,又语重心长地劝道:“志行,听为兄一句劝,万万不可意气用事,真要是闹到衙门,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
  钱俊臣话音刚落,他身后有人道:“你们这是咋了,还要去衙门?”
  韩秀峰探头一看,原来是费二爷和何举人回来了,连忙拱手道:“二爷,何老爷,您二位回来的正好。我韩志行倒了八辈子霉,真是人在会馆坐,祸从天上来!竟被任二这龟儿子诬陷,说我要害他哥,口口声声说啥子砒霜我都买好了,还要搜会馆,这是打算给我来个人赃俱获!”
  费二爷大吃一惊,走上前来厉喝道:“任二,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得想清楚,诬告是要反坐的!”
  “二爷,天地良心,要是我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劈……”任二生怕费二爷偏袒韩四,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先赌咒发誓,发完誓竟泪流满面地控诉起韩四的恶行。
  费二爷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看看一脸怒气的任禾,看看欲言又止的钱俊臣,回头道:“志行,任二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但也不能听他的一面之词,你有没有啥想说的?”
  何恒深以为然,附和道:“二爷所言极是,正所谓兼听则明,韩老弟,你有没有啥想说的?”
  韩秀峰拱手道:“二爷,何老爷,我倒是想说,可您二位没回来前我是百口难辩,压根儿没机会开口。”
  “现在你可以说了。”费二爷站在众人中间,回头问:“行之,我晓得你在气头上,但理不辨不明,事不鉴不清。总不能光听令弟的一面之词,不让志行开口吧。”
  韩四拦住不让搜,任禾很直接地认为韩四做贼心虚,抱着双臂道:“二爷,我可没有不让他开口,不过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个啥。”
  “好,志行,你说。”
  “且慢!”
  “行之,你还想说啥?”费二爷回头问。
  任禾放下胳膊,指着韩秀峰冷冷地说:“二爷,君杰兄,我任行之寒窗苦读十余载,满腔抱负还未施展,就险些死在这胥吏手里。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他可以狡辩,但我一样要搜。只要搜出砒霜就说明他包藏祸心,想害我性命,而这事只能去衙门公断!”
  正说着,杜三也回来了。
  不等杜三开口问,韩秀峰就不卑不亢地说:“任老爷,不让令弟搜不是我韩四做贼心虚,而是担心你们兄弟包藏祸心,栽赃嫁祸。”
  “我怎会栽赃嫁祸于你?”
  “怎么就不可能,在来京路上我就险些被铜天王栽赃陷害,不信你可以问问杜千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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