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精校)第32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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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怕不是吧,我猜呀,或者是直接针对关泽岳、或者是直接针对橙色年华的某些人,抓个现行,堂而皇之把事情往大处捅……应该是这样,就抓不到现行,也可以给他们制造嫌疑,对不对,余警官。能告诉我什么办法呀,诬他们卖淫嫖娼,还是给他们口袋里塞个小粉包?”许平秋侧头问,余罪一只手讪讪的遮着脸,羞涩了。
  其实都是这个理,为官必贪、从警多黑,在阴暗的思维方面,两个人相差无几。
  “怂人一个啊,敢做都不敢当。”许平秋不入眼道。
  这句话却是刺激到余罪了,他哼了哼反驳着:“有什么不敢当的,夜总会那个黄赌毒的地方,还需要针对某些人吗?一竿子捅进去就是一个马蜂窝,只要敢捅,那黑窝就得乱。”
  “然后你怎么乱中取利?”许平秋好奇地问。
  “一乱就是树倒猢狲散,一分散就好对付了,派出所都收拾得了他们。”余罪道。
  许平秋愕然听着,看着余罪不屑的表情,然后呵呵笑着,笑得浑身直颤,笑了半天,一瞪眼,然后毫无征兆,甩手吧唧一下,余罪捂着后脑哎哟一声,火上了,一把揪着许平秋的领子,扬手要还……还好,关键时候刹住车了,没敢还回去。
  “你个蠢货呀。”许平秋一把把他推开,整整衣领道:“冲你刚才这过激表现,就必输无疑,你那样做,就不是害你一个人了。”
  哼,余罪拧着脖子,扬长不理。
  “我知道你不服气,也知道你在争一口气,可这气能这么争吗?你这是干什么?你绑架了兄弟和战友对你的信任,为了你的一点点个人意气之争,把他们都置于险地?你觉得你这是义气!?简直是卑鄙。”许平秋呵斥着,是真生气了。
  “那我们怎么办?老曹人财两空,然后还得忍气吞声;我们就喝个酒叫个妞,回头还得被开了?兄弟们拼死拼活几个月抓回嫌疑人来,谁朝组织伸过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那橙色年华里面有内部人撑腰,辖区缉虎营分局有问题,上次车行的事也是他们出警,我就不知道我他妈惹谁了,都把我往死里整。”余罪忿然道,也摸到点边角了,只是位置不够高,看不到全貌而已。
  能看到这个层面已经让许平秋觉得不简单了,他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有内部人撑腰,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和盲目,这个关系网可能比你想像的大,可能不是单单针对你,可能所有和你有联系的内部人,你把他们都置于两难境地了。”
  “没那么玄乎吧?”余罪这倒认真了。
  “你可以往最坏处想……自己人下手,有时候要比嫌疑人更狠,我可以告诉你,市局督察已经进驻三大队、重案队以及杏花分局,正在询问下午非法出警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拿到一手资料,你指使的这起恐吓商人、打砸仓库的事,会受到严肃处理……别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你们出入娱乐场所,不到十个小时,事情调查结果已经放在省厅纪律整顿会议桌上了……我刚刚得到了消息是,省厅督察今晚就等在总队和你的宿舍了,外面的事是,缉虎营分局也加入其中了……”
  余罪听着,呼吸渐重,脸上不自然地痉挛,从小到大的娄子,这一次最大,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有多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恐怕这一次他兜不住了,碰上黑白追杀的事了。
  “大不了他妈的鱼死网破。”余罪恶狠狠地道。
  “你还是没明白,恐怕你不会有和他们斗的资格,督察的出面就是解除你的武装,今天下午,所有支持你的警察可能这一时间,都或多或少接到警告或者询问,谁还敢再跟上你胡来……现在只要找到你的下落,马上面临的就是被隔离、审查,然后等着一个除名的结果。等你脱了这身警服,那你就得去对面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了……你认为,你一个人能挑了橙色华华豢养的黑势力?”许平秋淡淡地道,后果已经点得很清楚了,脱了警服,赶出太原不追杀你都是轻的。
  “你费这么多口舌告诉我,想让我干什么?告诉你,想设计个开除,再秘密征召进特勤,我不干。”余罪道,危急的时候,还没有消除警惕。
  “你不像个怕死的,怎么总是反感特勤呢?”许平秋不解了。
  “我不怕,也不是反感。”余罪道。
  “哪是什么?”许平秋问。
  “我是觉得他们挺可怜,不管干了多大的事,不管做出了多大的牺牲,都得那么藏着掖着活着,我替他们不值。”余罪道,一时间想起了老郭,鼻子酸酸的。
  “是啊,所有想当个好人的警察,都很可怜。”许平秋道。
  “你不用劝我,我不接受。”余罪道,看着许平秋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突然灵光一现道:“你把我隔离出来,是不是吓唬我,这么大官僚机关,反应哪有那么快?”
  许平秋不说话了,掏着手机,递给余罪道:“你打电话自己求证一下,重案队、三队、杏花分局、平阳路反扒大队,还有你工作过的县刑警队……和嫌疑人斗,你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可玩窝里斗,你还是个小学生啊。”
  余罪不相信地接过手机,拨着号,低着头,喂喂了几声,然后……静默了,死一般的静默,只能听到越野车大功率发动机的吼声,只能看到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夜景,那夜景,在视线中是支离破碎的景物,都是黑色的,无法分辨。
  ……
  放下了电话时,孙天鸣叹了口气,有点郁闷了。
  晚上八点半了,督察在这儿呆了两个多小时了,根本没走的意思,审讯室被他们征用了,包括他这位队长也被限制在办公室里,虽然没有限制和外面联络,可和限制自由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督察是警中警,警察中的警察,查的就是警察,孙天鸣自问今天的事实在是理亏,说话站不直腰呐,他有点后悔,要是没听余罪胡扯多好,要是没派警力去华泰物流多好,甚至于根本没有把人带回刑警队,那会更好。这后悔药没地方卖去啊,动用了四台警车、十余名警力,抓回来了十几个人,只要再往细里查一查,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这些跟着他摸爬滚打的兄弟们都牵扯进来了,刑警队可不是什么好营生,挣不了多少钱还得冒着风险,所依仗的就是这些底层的兄弟那点血性,就因为这事把人牵扯进去受个处分、降级工资,更严重点赶出警队,任何一种料想变成现实,孙天鸣知道自己这个队长,恐怕当不下去了。
  对,肯定当不下去了,只要查到真相,他这个副科级别的小队长,根本负不起这个责任。
  正心烦意乱地想着,队部吵吵嚷嚷地乱起来了,他一惊而起,扣着帽子往门外奔,被看门的拦住了,孙天鸣客气地道:“兄弟,都是当差的,没必要这样吧?”
  “例行公事,对不起了,孙队长。”对方道,没有通融的意思。
  “那这是……”孙天鸣听到了有人争执,伸头看时,有位队员喊着:“孙队,他们要带我们走,也不说去哪儿。”
  坏了,要你妈带回市局审了,要在本队,肯定是咬死了铁板一块,可要带走一分散,各个击破,孙天鸣知道,那就无法善了。他焦虑地看着,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头,这股子闷气就是喷不出来。
  “请吧……玩得不错啊,我看你们三队都黑透了。”一位督察道。
  这个人孙天鸣认识,赵新雷,督察处的外勤组长,说不上话,这督察都是市局的近卫警,出门就比别人高一阶。
  “别拉我,你放手。”有位刑警火了,打掉了督察扶着他肩膀的手。
  “就是啊,你们凭什么带走我们?有证据么?”
  “我不能跟你走,我们队长不发话,我们不走……”
  眼看着要走,有刑警开始质疑了,这事虽然不怎么光彩,可也不至于被督察隔离吧?长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他们,从来者不善的督察眼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那种你抓错人了,要被整的前奏,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哟,还摆谱是吧,不协助调查也行,信不信我现在撕了你们的帽檐。”督察领队赵新雷,撇着嘴道,不屑地看着这些基层刑警。
  僵持着,有刑警咬咬牙,叹了口气,准备上车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人真是有点贱性啊。”赵新雷道。
  “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正上车的那位火了,被他们问了两个小时重复的问题,早憋不住了。
  “我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想朝我来一拳?那来呀?”赵新雷眼瞥着,很屌。
  “我他妈……”那刑警扬手就来,后面的喂喂喂,拦腰的、拽胳膊的、抱人的,死拉着拽下了。
  “都带走。”赵新雷吼了句,火了。督察成队围着肇事刑警,一人揪一个,刑警也乱了,推搡着、叫骂着、眼看着一触即发了,赵新雷可从来没有遇过到敢抗拒督察调查的警员,他上前揪住刚才发飙的那位,一拧胳膊,一个倒剪,吼着:“铐上,我看谁敢动。”
  嚓嚓铐上了一个,不料逼得急,反得凶,一堆刑警围着被铐,直眉瞪眼叫嚣着凭什么抓人,赵新雷吼着,就凭老子是督察,抓得就是你。众刑警吼着,有种你把我们全抓了试试。赵新雷火了,今天还就把你们全抓了。
  就在督察们情急之下,都拎出手铐时候,孙天鸣动了,他无法坐视了,大踏步出门,两位看他的刚一挡,却不料他悍然一个肘拳加膝撞,打得这两位细皮嫩肉的督察痛不欲生的弯下腰了,奔出了办公室,挟着愤意,气势汹汹地吼着:“住手……都住手。”
  “三队,全队集合。”
  他吼着,早看不下眼的刑警趿趿踏踏从楼道里,从预审室时、从宿舍里,黑影幢幢地奔出来了,赵新雷一见情急了,他反倒有点心虚了,指着孙天鸣道:“孙天鸣,你想干什么?”
  “我正是我问你的。”孙天鸣瞪着眼,爆发了。
  “你们违规出警,威胁商人,纵容打砸,还有理了?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违法乱纪。”赵新雷针锋相对地,众督察马上集结成一片了。
  “呸,少给老子讲违法乱纪,关泽岳他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来这道街上开公司黑了不止一个人,每次进局子,前脚进后脚出……他欺负别人没事,今天受了一点欺负,你们就来给他出头来了。”孙天鸣把内幕爆出来了。
  “胡说,我们是奉市局的命令。”赵新雷驳斥着。
  “滚你妈了个逼,从案发到你们出现不到一个小时,你哄鬼呀,还他妈跟我讲违法乱纪……我问你,督察的工作条例知道不知道?你问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了,就要带走人。”孙天鸣咄咄逼人,问上来了。
  这有点越界了啊,不过是上级催办,下级拼命办而已,没想到被孙天鸣揪住小辫了,不过体制内混的,谁还真把制度当回事呀,赵新雷不屑地道:“王局的命令,连你也要带走。”
  “你试试……公安局姓公,不姓王,冲你这句假传命令的话,老子就能把你拘了。”孙天鸣骂着,这是真话,但不符合督察工作的条例。王局肯定说了,但肯定不会签这个命令。
  “你敢。”赵新雷要摸手机了。
  “就这点本事啊?”孙天鸣不屑地看着,挖苦道:“赵新雷,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出身,基层一年都没混够就进督察里,吃你爹老本的货,想骑到我们这些拼命的兄弟们头上,你配吗?三队每年伤残十几例,队里每年大小立功十几次,你他妈居然说我们这儿是黑窝。”
  他一字一顿说着,一步一步紧逼着,赵新雷一步一步后退了,此时他才发现,这些养尊处优的督察队伍和刑警的差距有多远,那人像两眼喷火,如怒目金刚一般,让他心生寒意,步步后退,退到车边,退无可退的时候,他强自提着勇气说着:“孙天鸣,你想干什么?”
  “问得好,你不说老子黑吗,那就黑给你看。”孙天鸣吼着,环伺一周,对着朝夕相处的队员吼着:“把他们全铐起来,查就查,把关泽岳几次案底全翻出来,看看谁是黑的,谁在违法乱纪。”
  命令下时,群起攻之,早看督察不顺眼的刑警们一拥而上,拧着、摁着、扑倒着、压制着,十位督察转眼被打上了铐子,被塞进了一个狭小的审讯室……
  乱了,支队得到这个消息后,紧急调拨直属的警卫,风驰电掣赶往三队。
  不独在三队,在重案队,督察审了孙羿、吴光宇、熊剑飞两个多小时,连诈带唬,排出一大堆证据,证明他们和余罪是同学、证明他们曾经是同事,籍此证明今天下午的事,是有预谋的一次打砸恐吓。
  “我没恐吓,是你们在恐吓我!”吴光宇质问起督察来了。
  “打砸?我没看到啊,开车路过。”孙羿耍起无赖来了。
  “别磨嘴皮,有证据你抓我走,没证据我要睡觉。”熊剑飞嘴更牢,话都懒得说。
  两个小时把督察磨得心头火起了,这些天天和恶性犯罪打交道的警察,脾性里也沾惹上点,想让他们开口,估计没那么容易,三队出事的消息传来后,他们刚要和邵万戈商议带走人,却不料邵万戈已经带着本队的刑警把审讯室围住了,进门,二话不说:“关禁闭,写检查,交待不清楚,小心我抽死你。”
  就这么堂而皇之把人都押走了,这纯粹是做戏不是,熊剑飞走时候背后还竖着中指呢,督察领队征询似的问着邵万戈:“邵队长,这三个人我们要带走的。”
  “这个不合适,你们教育不了。”李杰指导员出面了,他严肃地道:“我们查清问题,亲自给你们送去,您看现在这天色都晚了,几位还没吃饭……来来,我们这儿伙食不错,吃顿便饭。”
  “都看什么?”邵万戈对着一帮警员叫着:“赶紧把督察同志都请到食堂。”
  哎哟,软刀子更厉害啊,这些人哪是请,几乎是一圈人围着,让你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招待的嘛还算殷勤,就是这事情,估计是办不了了。
  杏花分局,刘星星称病,躲开了,这也是个老油条了,不止一次被督察询问,每次想找到他正面询问,都得费一番工夫。
  平阳路反扒大队,林小凤还在讲下午到华泰公司的各种理由,路过,对,就是路过……我不对,我向组织检讨,我不该开着警车逛街,可我真不知道那儿发生什么事了,那么多警车泊着,我以为出了什么大案了,就停了下,看了看热闹……
  两个小时重复着这样情况,该轮着督察郁闷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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