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23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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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威暗暗笑笑没有再追问下去。要猜女人的心思当得是容易之至,她提及最多的那位,八成就错不了。
  只不过那一位,好像现在离这个圈子越来越远,足有好长时间没有消息了……
  …………
  …………
  过年了,有好多无家可归、有家难回的人,200公里之外的百余名刑警也划到此间行列。县公0安局的协查人员到位之后,才知道这里有一个怪怪的名字叫:赫连圪台。
  发掘的地方就在赫连圪台的坡缓之处,这个时节发掘冻土层还是有一定难度的,镐、锹挥下去在冻土上只能铲一个白印子,不得已支队只得通过县局人员调拔了两台柴油发电机,用震动棒打松夹着山石、霜层的冻土,再通过人工出土的办法开挖墓口。
  位置,依然是嫌疑人指出来的,简凡确实够谨慎,把嫌疑人交待的细节都验证了一遍,甚至于包括逃生出来的人巷道,这个位置在距墓地有一百二十余米左右的山坳里,早已被荒草乱石淹没了,开挖了不久便见到了差不多一人腰粗的巷道,不过这个通道却是正常人没人敢于尝试的。只是再一次证明了孙仲文的交待没有假。
  冻土,在机器和人工的综合挖掘下,一点点的剥落着,根据孙仲文的交待,这种石拱坟关键是要找到侧面最薄弱的地方进入,否则打到拱顶之后,那种坚硬程度便是炸药也不容易炸开,在这个盗墓行当里,以鼠为号的贼,大部分是从墓底、墓侧钻人巷进人;而开拱顶这种高难度的活,只有地龙这号高手才做得出来。高到什么程度呢,别人炸药也未必炸得开的墓,他只需要一把洛阳铲而已。
  对于盗墓行当里的这些秘辛,简凡没有兴趣。嫌疑人指认完毕被支队接管之后,仿佛全身的精神一下子塌陷下来,五个人一般般地疲累。都斜斜地靠着座位,难得地几个人都呼呼大睡上了。
  肖成钢睡了,睡着的时候还吧唧嘴,又是没心没肺地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张杰睡了,斜靠着肖成钢一脸幸福的笑,八成梦到了儿子。
  郭元脸朝座位里半躺着睡了,看不到表情;而师傅陈十全就靠着驾驶位置小憩,秃脑门在太阳下看得锃亮。几千里的追捕到了终点汇聚的感觉只有一个字:累。
  简凡轻轻地掩门下车,不愿意打扰几位队友的好梦。
  饿极了,反而吃不下;累极了,反而睡不着,简凡此时就有这种感觉,想得头痛欲裂却又静不下来,不知道是被一团乱麻的案情还是被即将浮现的真相牵着神经,就是有点睡不着。
  开挖的机械在突突突响着,几个队的刑警志愿者轮流作业,平时钻河道里、臭水沟里、厕所里、垃圾场里包括任何能想到的肮脏地方取证、捞尸,这帮子兄弟们都干过,不入行不知道这行的苦,对于这帮哥们,不管怎么说,他是值得尊敬的。
  站在路沿上,远远地看着伍辰光也脱了警帽警服捋着袖子和一帮大小伙一起干活,秦高峰、陆坚定和其他几同来的队长,出土的出土、搬石的搬石,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简凡突然觉得心里暖暖得有点想哭的冲动。对这个脏、累、苦的工作有过嫌弃;对身边这群说话办事有几分粗鲁野蛮、居心叵测的同事、上级,有过怀疑、有过芥蒂、有过怨恨,不过此时此刻,唯余下来的只有感动。
  时隔十四年,有如此多的战友、同事牵挂看来接他回家、为他送行。躺在墓里如果真是曾国伟,他也能瞑目了吧……简凡眼睛酸酸的。不忍再看,绕到了车后,坐到路边的石头上,心里涌起着很多很多胡思乱想。
  太阳缓缓地越升越高,阳光照射着全身却感觉不到身上的温度,冬日的冽冽寒风掠过,挟着黄土黄沙从丘陵起伏之处卷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抚过低矮的灌木,眼所见、景色凄凄;耳所听,声音猎猎。
  不知道过了多久,蓦地,突突突的发电机声音停了,一切都静止了。简凡心下一凛,一激灵站起身来。两腿冻得有点发麻差点站立不稳。不过马上被旁边的一双手扶住了。一侧目,是胡丽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长时候。
  远处山腰的开掘之处,聚拢着一帮子队友,都在静静地等着,简凡几乎按捺不住想冲将上来看一看究竟。
  “还看不到,开掘之后需要通风和抑菌处理之后才能进人,十几年了,就去了你也认不出来,等法医的鉴定吧……”胡丽君黯黯说着,简凡听得颓然而坐。
  头发长了,乱乍在头上已然不像平时那样精神抖擞;眼睛里密布着血丝,红得怕人;浑身像土里泥里过过滚,脸颊上又带上了新伤,胡丽君略略一瞥,心里被狠狠地刺痛了。几日不见,简凡里里外外像变了一个人。
  “脸上怎么了?”胡丽君情不自禁地坐下来,情不自禁地伸着手轻触着几处淤伤。
  “没事……”简凡脸一扬,握住了胡丽君的手,相视之间,俩人的目光都像触到了电流,又瞬间放开了手。
  “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都累成这样了……”胡丽君掩饰似地转移着话题,微微地低着头,却又看到了简凡已成泥浆之色的鞋袜,又有几分心疼地侧过脸不忍再看。
  “胡姐……我算个好警察么?”简凡突然出声,轻轻问道。
  “当然。”胡丽君一惊,嫣然笑了,想抬手,手却是僵着又缩回来。笑着安慰道:“如果这个悬案大白于天下,你将会在重案队队史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你将是所有警察眼中的传奇,在你之前有很多传奇,可在你之后,只有你是传奇。知道么?通讯车里支队长、夏主任和预审员听了你一夜询问,都忍不住拍案叫绝了,一夜都没人睡……”
  “可我收过黑钱。”简凡突然迸了句,看着胡丽君被雷得笑容一下子僵到脸上,又叹着气补充着:“收过很多黑钱……连我现在这个女朋友家里都知道我是个黑警察。”
  “我知道你会很吃惊的。”简凡看着僵着一脸笑容的张口结舌的胡丽君,苦笑着无奈地说着:“其实费尽心思来寻找曾国伟的下落,也是因为他女儿送了我一份我拒绝不了的大礼,你现在还觉得我是传奇么?”
  “你……你开玩笑吧?”胡丽君勉强笑笑。
  “其实你早听说过了,只是怕伤到我,不敢说出来而已……”简凡无聊着拨着几根草颗,释然地说着:“和躺在地下的那位前辈相比,我听说过他的事,我觉得我有点卑鄙;和站在这里的队友们相比,我觉得我有点无耻;其实我觉得以前那样浑浑噩噩活着挺不错,不知道责任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高尚是什么东西,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也没有什么负担。”
  简凡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而胡丽君整个人还像僵着一样,只有怪怪的眼神随着简凡的动作向上抬起。嘴半张着,惊讶得半晌没有说出一句安慰的话来,而简凡说到此处。却是也羞于再说的样子,摇摇头。循着上山的路,去看现场了。
  变了,彻头彻尾地变了,胡丽君心里暗暗地觉得,眼前这个人,再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位小警察了。
  山腰里,鼓风机吹了十几分钟,拉着警戒线的地方围了十几平方,全身上下穿着防护服的几位法医像太空人一样,连眼睛也戴上了防护镜。弓着身子、侧着慢慢向墓道里拱。墓穴里,第一次拉进了灯光,跟着在劈劈叭叭闪着相机的镁光……
  漫长的等待,一山数十名警察的眼睛,都被吸引在这里,简凡和几位认识不认识的外勤们站在警戒线外,安安静静地等着……
  取证、拍照、勘测、录像,足足很长时间才见得第一位法医从墓口艰难地出来,手上多了几个塑封的证物袋,警戒线旁一众围观的警察,霎时捂上了嘴,眼泪扑浮浮的刷刷流了出来,
  斑驳锈蚀的领徽、镍扣、已经分辨不清的臂章,隐隐还有作训二字。一霎那间,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墓中现存两具遗骸,一年代较早,怀疑是原墓主;另一具由塑料雨衣包着,基本和嫌疑人交待吻合,这里的气候干燥少雨,遗体保存完好,已经成了一具干尸……衣服已经蚀化不可辨认,根据领徽、衣扣以及没有蚀化的化纤纤维臂章。我们初步判断……呜……这是九X式警服中的夏季作服……还有一块手表、一支塑料钢笔,永生牌的……”
  是谢法医,说着泣不成声,卸着眼镜抹泪。伍支队长悲恸着,双手颤抖地接过了证物袋,粗糙的大手抚着,大颗大颗的泪吧嗒吧嗒掉着……简凡抹了把泪,不忍再看。踽踽地向山下走去,而知道消息的陈师傅、郭元几个,正往山上跑来,简凡戚色一脸点点头,自顾自地下到车边,拍上了车门,长喘着气……
  知道真相是什么,可依然会被真相拨动着悲伤的神经。
  第一批证物起获了,一辆警车鸣着笛冲出了现场,向太原急驰,省厅已经介入此事,要求做最后的确证。送检是遗骸提取的切片样本和残留毛发。
  验不验已经是多余的了,充斥着悲愤情绪的刑警队伍里,轮流地志愿加入到了施工队伍,把墓口开大,准备运走遗体。
  又过了几个小时,夕阳西斜。遗体开始从墓穴中起运了,四个法医小心翼翼地把装着队友的尸袋从墓口移出来,放到担架上,一众警察交替着、肩传着,抬上了鉴证车……
  警车里的车载响彻着:各编队注意、各编队注意,刚刚接到省厅法医鉴定中心的结果,已经认定,在这里发现的一具遗体,就是我们太原市原晋原分局物证科科长曾国伟……十四年前,他被犯罪份子残害并抛尸这里;十四年来,我们这位战友背负着监守自盗的沉重枷锁躺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他的女儿成了孤儿、他几乎成了罪人;十四年来,省厅、市局、支队和他的战友、同事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都在试图为他洗刷这场不白之冤;十四年来,活着的人无法心安、死了的人,也难以瞑目……但今天他可以瞑目了。十四年的悬案今天有了一个了结,他是清白的、他是无辜的。在他之后,还有我们这些人,在继续着他未竟的事业,我们可以告慰战友的是。十四年来,我们没有放弃,我们也永远不会放弃,不管是谁犯下这桩滔天罪行,都逃不出我们警察的追捕、逃不出我们手中的警枪、逃不出法网恢恢、更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是伍支队长,铿锵悲愤声音哽咽在车载中说不下去了,沉默了良久。喘嘘不已的声音之后才如同山摧崖倒一般的悲愤喊了句:“走!!!……过年了,我们带他一起回家……”
  一刹那间,警笛呜咽着响起、所有警车的警笛呜咽着响起。不约而同在为一个未曾谋面的战友叫一声回家、抹一掬热泪。
  一刹那间,简凡坐在车里,再也按捺不住,热泪扑扑簌簌地冲溢出了眼眶,捂着脸,号啕大哭。
  逶迤在长长的警车车队之后,依然是黄沙满天、残阳如血……
第五卷
浮世起与落
第40章
恶迹雪难消
  下雪了。
  突如其来的寒流比预计足足提前了十几个小时,给一向准确的省台天气预报开了一个大玩笑。纷纷扬扬的大雪弥漫在城市上空,荡涤着世间的污浊,雪色下的城市不再巍峨,似乎要被雪淹冰封一般,与天地间的茫茫连成一体。
  雪,几乎是和回归的车队进入太原同时下起的,就像冥冥中一切自有安排一样。铺天盖地的大雪似乎也要来一场激浊扬清,荡涤这个城市残余的罪恶。
  省厅紧急特派处理此事是一位孟姓的副厅长,带着部属直接迎出了城外,迎接这个特殊的车队,副厅长的专车成了回归车队的开路车,直驶省厅大院。在随后简短的汇报中,副厅长只强调了一句:要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凶手辑拿归案,给全市警察一个交待、给罹难的警察家属一个交待……
  这句话迟到了很多年,不过终于还是听到了。
  一个小时后,印着仝孤山照片的红色通缉令发至全省、全国,从内网直达到每一个公0安基层单位,仝孤山户籍所在地云城市警力总动员,从与仝孤山有牵涉的家人、亲戚、朋友以及可能涉案同伙入手,查找一切可能的线索。全省道路交通警察、城市巡警、派出所民警以及牵涉到千家万户的联防治安人员,在两个小时之内,手里都多了一封通缉令。
  四个小时后,省台播出一条特别信息,悬赏十万元,通缉仝孤山。这个赏格超过了以前对举报部督逃犯的的奖励。
  在省厅法医检测中心门外,静静的雪中,聚集了越来越来的人,支队的、市局的、分局的、包括省厅的,包括几位白发苍苍已经离退职的人,一多半是当年晋原分局的同事,埋没十几年的悬案重见天日并没有让人有几多欢欣,被害十四年、蒙冤十四年、十四年杳无音讯、十四年没有盖棺定论,而再见之时已经是一具枯骸,怎能不让人凭生锥心之痛、热泪长流。
  第二次检测进行了三个小时,还未结束的时候,吊唁人群聚集之外雪中奔来一个黑衣黑裙的姑娘,边奔跑边撕心裂肺地喊着爸爸,有人认出了这是曾科长的女儿,喊着楠楠,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被法警拦下的时候,已经有点失去理智的曾楠哭天呛地长跪着仆倒在雪地里,几近昏厥。
  抱着上前安慰旧日父亲的同事们号陶大哭,哭喊着,叔叔、阿姨,帮帮我、我要找爸爸……
  有很多人记得,这个孤女在曾国伟失踪后那年,站在晋原分局门前,见人就跪,说的也是这一句话,只有这一句话。没有人劝阻,也没有人劝阻得了,只有人和她一起在哭,就像当年一样,没有人帮得了她,只有人和她一起流泪。
  手表,表面已裂;钢笔,永生牌的;两件仅余的遗物交到曾楠手里的时候,再看到法医台上的父亲的时候,哭累了、哭痛了的曾楠一头栽倒,人事不知了……
  那些当年没有能力帮她的警察们,怀着愧疚,把这个为父亲冤屈奔波了十四年遗孤,抱上了救护车,一直送到了医院……
  雪弥漫着人的双眼,似乎不忍让人再目睹悲剧,检测中心外的一隅,远远的伫着一位标杆样的男人,是李威,遥望着曾经的同事和那位已经躺在法医台上的人,暗暗地悲伤,却没有加入到这个行列。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再属于这个队伍。
  …………
  …………
  雪夜,如此的迷茫,让晨曦来得如此之晚。
  支队门前的岗哨敬着庄严的礼迎接着省厅孟副厅和区专车一行,重案队、支队楼外,两个方阵的警察员齐齐地向来此视察的副厅长同志致敬。
  没有进支队,驱车直停靠在重案队的门前,接引着的伍支队长和邬主任以及支队一干人簇拥着把孟副厅长请进了重案队部。重案队部直接到的位置就在一楼:晋原分局专案组。
  很寒酸,这个牌子还是现做的,两张A4打印纸拼接在一起,只当是欢迎领导来视察了。
  进门齐刷刷地起立敬礼,倒看得来访者分外诧异,有老的不像样的严世杰、有小的不成样的一干CCIC新编人员、还有胖得不像样的时继红再加上几个长得不太像样的外勤。不过此时可没人敢小觑这个侦破太原第一悬案的队伍,孟副厅长手一指一挥,铿锵一句:“好!老中青三代组合,阵容好,干得漂亮。”
  雷鸣般的掌声,几天几夜的劳累或许被这一句来自高层的赞扬冲得无影无踪,而省厅一级的领导直接下支队的机会不算多,直接进一个小编制的重案队就更少了,以陆坚定为首的一干站在背后的重案队员巴掌鼓得格外卖劲。
  “追逃五人抓捕小组是那几个?站起来我瞻仰一下。”孟副厅长突然迸了句,掌声刚歇,笑声又起,伍辰光一指,陈十全、肖成钢、郭元、张杰挨个站了出来,敬着礼自报着家门,特别是张杰,除了做检查哪经过这等阵势,紧张地不知道该迈左腿还是右脚,打了个踉跄才站出来了,引得一阵善意的笑声。
  “看这样就是铁警声威壮啊,好样的……辛苦了……哎,伍辰光,还有一个呢?……那叫什么,很好记,对对,简凡……第一个审下嫌疑人来的警员。”孟副厅长看得格外高兴,赞了句,一看少一个,回头问伍辰光。
  “简凡哪去了?”伍辰光这才发现一夜了,倒没注意这正主跑哪了。郭元张杰没敢吭声,陈十全装不知道,偏偏这肖成钢雷人,领导一表扬有点忘乎所以了,立马立正汇报道:“报告副厅长同志,简凡睡觉着呢,叫不起来。”
  梁舞云几个CCIC探员扑哧下掩着鼻子笑了,一干领导的随从都被肖成钢这傻样逗得呵呵笑了,随便说什么理由都成,那怕说身体不适,哪怕说还奋战在一线,偏偏基层这同志,就这么实诚。
  领导的脸色一正,伍辰光有点慌了,邬主任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咋个圆场。
  “报告副厅长同志。”陈十全解围来了,一步站了起来说着:“我们跨了两省追了六天六夜,车上他又审了一天一夜,我们几个在车睡了一觉,可他几天没睡了,昨晚回来倒头就睡,发着高烧,早上叫也叫不起来……太累了,我们想让他多睡会……”
  “好,多睡会,不过不能睡过头了啊,我们指望你们把凶手抓回来呢!”孟副厅长不以为忤,开了个玩笑,伍辰光大气暗出,生生了舒了口气,瞪了邬主任一眼,这事早提前一个小时通知了,还是出了漏了。刚出了口气,就见得孟副厅长眼睛一眯,瞪着陈十全突然问了句:“我对你有印象,九X年人质劫持案,你是主射手。拒不执行命令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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