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3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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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仕青唾沫星子飞溅,比划着自己的脸蛋,添油加醋地介绍着,生怕别人看低了自己这位哥们。
  “挨十几枪?你说的变形金刚呀?”小高一听明显水份太大。
  “月薪八千,哟,赶住咱们好几个月了啊。”成叔有点羡慕。
  “仕青,这厨师怎么又成了花大师了?敢情现在大师都是自封的呀?”蕊蕊也咯咯笑着,知道费仕青说话向来比他的体重还夸张,大部分时候信不得。
  不料今天费仕青心情大好,估计是喜事将近,一拍大腿,颇有乃父一把手作年度工作报告之风,胖手指点着:“哎,蕊姐你问对了,我锅哥在外面闯荡了两年多,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一手绝技,前有古人、后无来者啊……你们知道是什么?”
  “是什么?”众人话和神情吊上胃口了。
  “花馔,听说过没?”费仕青说了个比较新鲜的名词。
  在这小地方明显过于陌生了,三个人互相看看,似乎听说过,可一下子还真说不出来,一见镇住了众人,费仕青了,解释着:“就是以花为食、食有花香。”
  仨人眼一愣,还是没太懂,稍稍听说过,不过明显没那口福尝过。
  “哎呀……”费仕青干脆通俗易懂地解释着:“很简单嘛,比如咱们农村吃得那槐花馓粑,新鲜槐花一摘一洗,面粉一撒,然后上笼屉一蒸,吃着是前味嫩后味甜,一屋子都是槐花香。”
  “嗯……这个吃过,可好吃了。”蕊蕊高兴了,第一个懂了。
  “我还真没吃过。”小高倒不觉得没吃过乡下这东西有什么遗憾。
  “仕青这也没啥稀罕吧?过去是闹粮荒才吃这玩艺,就这……就成花大师了?”成叔也加入讨论了。
  “我做个比喻嘛,你们知道槐花馓粑在桂园温泉渡假村一盘多少钱?一百多嗳……那钱赚得多容易啊,几嘟噜槐花一捋,一篮子十块钱就收上了,一转手成菜能卖一千多块……我去那儿蹭吃过一回,四星级大酒店,就在附近村里专门开辟了一个花圃,一年四季十几种花不间隔,全做成菜了,花大师在那儿比他爹名气大多了,那酒店专门开了两层楼中餐让他主厨,就叫,花馔楼!”费仕青说得眉飞色舞,事实上这个离太原还有一百多公里的桂园费仕青压根没去过,也是道听途说而已。
  “真的假的?这么拽?”小高有点神往。
  “那地方是不是死贵死贵的呀?”蕊蕊姐弱弱地问。
  “那当然,一份菊花蛇羹,八百多;一份槿兰熏肉,三百多;一斤花酿,卖的比老白汾酒还贵……不过也别羡慕,现在大城市人都犯贱,就咱们山后挖得那灰灰菜、茅坑周围长得那芨齿草,进了星级饭店那是野菜呐,原生态的呀,卖一百多,哈哈……”
  费仕青把神话又拉进了现实,逗得一干人哈哈直笑,众人一听得这说得有板有眼,倒也不敢不信了,费仕青大包大揽,直说自己结婚时候请得就是这人招待客人,简家俩大厨都被请来了,这倒捎带着把自己身价抬高了不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一挥手一喊一起走,一行人说笑着坐着费公子的车直奔城东第一锅饭店。
  老店还是那么老,安置下了几位同事等着,这年前各乡镇进城办年货的人不少,桃花在忙里忙外招呼着,三强、水生和简忠实在厨房里忙活着,那个膀大腰圆的伙计大槐据说两年前就跟着简凡帮厨去了,现在又添了俩生面孔费仕青还叫不上名来。锅前灶后忙着的简忠实两鬓也更白了几分,一见费仕青溜进来了,笑着问上:“小胖子,怎么了,嘴谗了?”
  “嘿嘿……叔嗳,腊月二十六办事啊,您给主厨怎么样?简凡管上午您管酒席。”费仕青说着把手里提着的两瓶酒先自给搁到了案上。
  “好嘞……打个招呼就行了,还送东西呀?”简忠实呵呵笑着,一脸慈祥,倒没有推拒这份小礼,这辈子给人操办多少酒席已经记不清了,不过看着和儿子一起长大的费仕青现在也到结婚时候了,不自然地想起了儿子,摇摇头有点失落,笑着提醒费仕青:“那你提前给简凡打招呼啊,他在酒店给人打工可没这么随便。”
  “嘿嘿……放心吧,哪少得了他。”
  费仕青说着人已经出去了,等菜的功夫跑到了饭店门外,拨着电话又一次找难得一见的锅哥了,一拨,通了:
  “喂……哎我说你财迷不财迷,今儿都腊月二十了,你还不回来,钱能挣完呀?锅哥,好日定在腊月二十六,就缺你了啊,这不提前告诉你怕你忘了呀?……干什么?你能干什么?上午待客河捞面大锅菜你包圆了啊,本来准备请你当伴郎呢,可你破相了,别把我老婆娘家人吓跑了……安排好了,老大当伴郎,老三当跑堂,你管厨房,你妈给我管账房……我娶媳妇可就相当于你娶媳妇啊,误了终身大事我跟你没完。”
  “知道了,腊月二十六。”电话里叱喝了一声,正是锅哥,声音颇大,惊得费仕青把手机拿开了几公分,听得电话里简凡在叫训着:“替你把洞房也进了总行了吧。真你妈罗嗦……别再打了啊,好几桌等着呢。”
  嘟嘟成了盲音,电话挂了,以前习惯了简凡罗嗦,现在倒有点不习惯锅哥这么干脆了,费仕青倒不介意这帮发小的态度,接下拨老三黄天野的电话:“喂……三哥,腊月二十六结婚啊,给你安排跑堂啊……什么什么,你当伴郎?你长得贼眉鼠眼拉不到人前呐……就跟着婚车放鞭炮,兄弟我喜事你鸣炮开道,多喜庆、多荣幸的事……嘿嘿……别说没照顾你啊?”
  “鸣炮算个毛呀?有本事你请哥打炮呀!”黄老三淫荡的声音传来了,一句听得费仕青笑得眼睛鼻子揉到了一起,笑骂了几句结束了,又通知了老大薛翰勇,四个人就老大比较高尚,最起码说话嘴里不带性器官,满口答应了。
  打完了几个电话,饭店里同事叫着开饭了,费仕青应声得儿得儿奔进饭店里了,一想想毕业五六年了四贱客又要重新聚首,而且是在自己大喜的日子,这心境自然是比什么都快活了几分……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02章
严冬百花开
  “陈主席,今天可看你的啊。许局长可是极力推荐你出面,饭局少了您这位美食家,还真没意思啊。”
  驶往太原以北桂园渡假村的一辆奥迪里,副驾上领导模样的回过头来笑着说道,刚刚看到斜向的箭头标示着:桂园渡假村15KM字样。
  说话的是太原刚上任一年的副市长沈荣归,前一任因为涉嫌的银行诈骗案失踪之后便没有了下文,过了一年多之后才直接由市招商局提拔上来了这么一位,而提拔的原因也在于这位原招商的沈局长为市工业园区成功引资20个亿。
  领导一说话,后面那位头发稍显花白,一脸弥勒佛也似的陈主席笑而不语,旁边坐着许局长,是沈副市在招商任时的副职,现在已经扶正。应着前领导的话头随意道:“沈市长……陈主席可是咱们省数得着的美食家,哪里有好吃的,不管是乡野小店还是五星饭店,他差不多都去过,哎,老陈,这儿到底怎么样?今招待的简怀钰这一对可是见过世面的啊。”
  招待是官场上不可或缺的一门学问,而沈副市发话的意思许局也听明白了,不过是确认一下而已,似乎对这大冬天什么花馔、花肴还是存有点疑虑,毕竟要招待的是俩位美籍财神,怠慢不得。
  “看那儿……”
  陈主席没搭腔,指着不远处,俩人的目光顺着陈主席指着的方向一看,微微的惊讶了一声,沿着公路两侧不远,周遭万木萧条的季节里,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卉在透明的温室里绵延着,五颜六色在这个季节里给人的视觉冲击力还是蛮大的。
  “这就是桂园的花圃,五年前开始开发,主要供应太原花卉市场,可是在咱们北方送鲜花这个时尚还没有那么普及,夏天呢,这些花花草草是不值钱;到这个季节呢,又太值钱。销路一般成本居高不下规模一直上不来,三年前桂园宾馆开始开发花馔饮食,一开始生意也一般,没过多久不知道桂园从哪儿挖来个花馔大师,把太原饮食协会一群美食家请来摆了十桌群芳宴,一下子名声大噪了,以后这花卉可不愁卖了,差不多都是渡假村各酒店预订的,这生意嘛,就是‘一招鲜、吃遍天’,领头的桂园这几年就赚翻了……呵呵……沈副市长啊,要不是托您的身份,想在这儿吃一桌,得提前两三天预订啊。”
  陈主席脸上堆着笑,厚嘴唇吧嗒着,既有介绍亦有恭维,没往更深里说,不过这介绍足够让副市长放心了,一旁坐着的许局长和陈主席私交颇好,相处久了多少也沾染了点美食家的气质,笑着问上了:“陈主席,这花馔属于哪个菜系?”
  “哪个菜系也不属于,但哪个菜系也有,虽然独树一帜,可受地域、气候所限,又自立不了门户。这么说吧,花馔就是厨艺中的阳春白雪,有点曲高和寡的意思,受众面小,所以专攻这个的师傅就不多……比如咱们太原解放前的老店罗家酱坊据说前人罗御厨就是花馔大师,有一道叫槿兰熏肉,熏出来的腊肉、酱肉你放半年还有花香的味道,当时是专供太原达官贵人府上的,咱们省土皇上阎老西就特别喜欢这一道菜。”陈主席一说吃是如数家珍,许局长凑着问:“那桂园师傅能做这一道么?”
  “当然,我吃过……”陈主席得意地点点头。
  “比罗家酱坊的如何?”许局长再问。
  “怎么比,我又没吃过罗家的。”陈主席笑道。
  “噢,对……罗家六十年代就销声匿迹了啊。可惜啊,要是开到现在,也能成个全省知名品牌了。”许局长颇有商业头脑地说道。
  “许局还记得咱们到乌龙县路边那锅炖菜么?”
  “记得……味道不错,特别是野猪肉。”
  “泱泱中华,五千年的吃文化博大精深啊,那个小店给我印像很深啊,一锅老汤让人感觉那种醇厚到了重剑无锋的地步,即便是大块的萝卜土豆,最廉价的白菜粉条也熬得津津有味。而桂园这儿呢,又是千变万变,极尽奇巧,能把食材的色香味形意养发挥到极致,不管古朴到了极致、还是精致到了极致,都是一种美……”
  陈主席侃侃而谈,不知不觉进入了高深的领悟境界,车一顿一停才省得到地方了话还没完,前面听得早有不耐烦的沈副市先下了车,笑着结束了:“老陈,今天就全靠你嘴上功夫了啊。怪不得别人把你这侨联主席叫成馋联主席。”
  一说陈主席这个“馋联”主席的外号都笑了,三个人站在车前等着,三辆车次第停在停车场的中央,中间的一辆奔驰里下来了今天的主角,工业园区刚投产的佳华精密模具有限公司的董事长简怀钰,这位年过四旬的美籍华人一身西装,脸盘很大,配着一米八的个头显得有几分威武,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身材显得很壮硕,一点也不像国内凸个肚子营养过剩的那种小暴发户。而车上下来的妻子年龄更小,看着夫妻俩你敢猜老婆三十出头,要看着人,敢猜二十七八就不错了,只见这位夫人面容白皙,披着米黄色的披肩格外耀眼,水绿色的毛裙衬得个子很高,仔细一看眼睛的颜色,又不是纯黑色,头发是自然卷,一看就是中西合璧的混血儿。
  事实上也差不多,简怀钰出生在台湾,受教育在美国;现这位混血儿夫人纯粹就是第三代香蕉人了,土生土长美利坚合众国公民,连身上的黄种人特征也改变了不少。下车的当会丈夫和地方领导攀谈着,门厅里走出来俩位像是宾馆的经理,这位夫人有点无聊招着手轻喊着:“MISS景,HERE……”
  第三辆车是简夫妇特别邀请的公司的法律顾问景睿渊律师一对父女,此次简怀钰先生携夫人归来,公司的事务缠身,俩位男翻译又不方便陪这位貌美的夫人,情急之下一直给佳华当法律顾问兼私人律师的景睿渊把女儿拉来充数了,几天下来俩人居然相处得不错。
  没错,是景文秀,一半出于帮助老爸的生意,一半也出于对于这位美籍华人的一份好感,款款地走上前来,关切问:“夫人,怎么了?”
  “你看……”简夫人指指丈夫站立的方位,和一干市里领导以及宾馆领导在挨个人介绍、握手恐怕还得寒暄半天,就听简夫人有点不解地道:“为什么中国人吃顿饭都这么麻烦?”
  这位简夫人姓闫,名嘉文,说汉语也保持着英语习惯,只有一升一降两个调,听着特别别扭。景文秀笑笑轻声解释着:“闫,中国人都不麻烦,只有中国的领导才这么麻烦,他们在客气。”
  “客气!?这是个褒义还是贬义?”
  “当然褒义了?”
  “是吗?比如说你对我客气,这是褒义……我如果很严肃地对我不喜欢的人说,我对你不客气了,这就是贬义,是威胁,对不对?”闫夫人很奇怪地问,保持着美式的幽默和质疑。
  “呵呵……对,说得对极了……”景文秀被逗得一笑,直夸闫夫人。
  连景文秀也无从解释的习俗,让闫夫人就更撇嘴不解了:“哎,汉语很麻烦,有时候很难理解,我说我生气了,意思是I
am
very
angry;可我丈夫刚刚说,这里很有生气,it"s
MAKEME
very
vast
and
angry……”
  “One
means
angry
;The
other
means
full
of
energy.”景文秀解释着,一个是生气了、一个是生机勃勃的意思。
  “OH,太难懂了。”
  “let"s
go……他们需要对我们客气一下,您千万别生气啊……”
  景文秀笑着逗着,为了满足闫夫人突击学汉语的愿望,只能进行这种半英半中的对话了,拉着这位简夫人上得前来,客气加寒暄简夫人干脆装得一字中文也听不懂,草草结束了这个迎接仪式,一行人直进了大厅。
  大厅上书三个庄重的汉隶:花馔楼。
  …………
  …………
  雅间,屏风,山水画,市里这几位领导只觉得这里环境颇有古风,啧啧赞口不绝,陈主席吃中老手,早把桂园的由来介绍了一番,九十年代初这里还是个其貌不扬的小村落,发现温泉泉眼之后,市府在这里建了一所干休所以方便领导疗养去处,属地清徐地级市也是通过招商引资的办法吸引开发商,历经十余年才有了现在十七家三星、四星宾馆落户这里,形成了一个渡假村的规模,都是招商办出身,所谈话题差不多都在招商引资之后对当地经济的拉动,年效益如何,未来前景如何等等诸类。
  景律师陪坐当然兴趣不大,一旁俩位女人的兴趣更不大,反倒是先上桌的四甜四鲜让闫夫人讶异了一声,提子干、糖酥核桃、渍杏脯、桂园干再加上苹果、甜橙、沙山柚、小糖梨,精精致致的小盘八碟次第摆到了八仙桌上,权当是开胃小点,浅浅几口、嘎嘎嘣嘣一咬,闫夫人用很强的升调强调了几句,很好吃、很好吃very…delicious……连丈夫带一旁在座的都逗笑了。
  沈副市长暗暗觉得老陈来对了,最起码哄这些见过大世面没见过小世面的半老外应该不错,这年头的嘴都刁了,什么海参鲍鱼龙虾已经普遍了,档次下降到县乡那一级基层干部招待水平了,新奇特加原生态的吃食倒是越来越受欢迎了,看样这地方应该不错。
  而且看样桂园的准备也颇为充分,闲坐聊了几句的功夫,四五份菜流水介地上桌了,服务员报着这是牡丹里脊丝、这是菊花炸鲮球、这是荷香全鸭、这是夜香鸡丁,这是茉莉花炸虾,居中的一份黄黄嫩嫩看着煞是可爱的小饼子是木槿花煎饼。
  与坐着只觉得精神一振,馥郁的花香随着菜上桌钻进了各人的鼻孔,酱色黄亮的里脊丝四周铺着一圈似乎还带着晨露的花瓣,沾着稠汁的鲮鱼球嫩得几乎要吹弹得破、一盘颜色金黄偏红的炸虾洒着似乎刚刚新摘的茉莉,还透着那股爽神清肺的浓香,闫夫人的眼睛瞪得比煎饼还圆了几分,对煎饼,婴儿小手大小的煎饼氲氤着淡淡的热气,一时无法分辨其中的味道,闫夫人情不自禁的挟了个,细细端详,煎饼的四周是螺旋的有规则花纹,肯定是有意制作的。放到鼻子前深深一嗅,微微的油香和槿兰特有的花香直入胸肺,忍不住轻启朱唇玉齿轻咬,带着蓝色的眼睛放着妖异的光,边点头边把剩下的半块直吞了下去,那话别人没听明白景文秀听明白了,是wondeful!然后意犹未尽,又挟了一块观赏良久不忍下口,赞叹了句:“哦,MISS景,鬼斧神工啊,太伟大了……”
  与座一阵善意的笑声,陈主席的兴致也来了,点点荷香鸭提示着:“简夫人尝尝这个,越是貌不起眼越有内涵。”
  景文秀低声翻译了一句,闫夫人诧异了一句不大相信,然后依言所示,挟了块鸭,挹了勺汤放进碗里,一尝之下,肉里、汤里的荷花香直留到齿颊之间,清香而不油腻、顾不上说话了,频频点头,嗯嗯哦哦了两声,又把筷子伸进夜香鸡丁里。
  食有花香、花境食味,连不太耽于美食的沈副市长也觉得胃口大开,市里一应酬就是喝酒,一听下饭店就心虚,刚刚还有点担心,现在倒放放心心吃得开心了。
  看着夫人吃得高兴,简先生自然也是会心一笑,透着对市里这几位领导的感谢。许局长这位半拉子美食家挨个尝了一围,啧啧称奇上了,还以为花馔就是吃花来着,却没想到把花作出来这么多稀罕口味,挟着鸭块问着陈主席:“老陈,这是怎么做的,肉里汤里都有荷花香味。”
  “叫……‘煀’,没听说过吧,和煎、炸、蒸、炒一样,也是一种作法,这种古法只能家传的高手才会要做。食材放在镬或者锅里,最好是瓦罐里,用香料调料等料头焖到熟,这一道用得是荷花料头,等生鸭焖到熟以后,香味就透肉进汤了。配方、火候、料量、错一不可。”陈主席浅尝着,介绍着,这桌上唯一不太惊讶的估计就剩他一个人了。
  “不错,很像回事。”沈副市长看着简氏夫妇满意,自然就跟着满意了,随意的夸赞了一句。
  那位简先生看样倒不深谙这美食,对于味道仅仅是觉得可口而已,笑着问是不是花馔和药膳一个概念。这功夫陈主席可卖弄上了,侃侃而谈了一番花的美容功效,菊花清肝明目、桂花行气化痰、止血散瘀;梅花理气和胃、牡丹清热活血,再加上一个荷花的镇定减肥。不但食疗养生,且有人体所需的维生素和多种矿物质铁、钾、镁等等,直说得有点词景文秀这英文水平翻译不上来,挖空心思地想着哪一个词代替,好歹让闫夫人听明白了,听得惊讶和崇拜之意更甚了。
  一行人说着,景律师也不甘寂寞了,本来就和陈主席熟识,一开口直把花馔最早可追溯到《吕氏春秋》的记载,商朝大臣伊尹就善用“寿木之华”也就是树花烹饪;先秦的《神农本草经》列菊为上品,认为服之轻身耐老,到了宋代《山家清供》更是提出了梅花、牡丹、松花、栀子花、桂花等十几种鲜花纳入可餐之列。再往后《金瓶梅词话》中,单以玫瑰花为主料的点心就有十几种,这几位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倒是道出了花馔的沿革,说着说着正兴高彩烈的吃着的闫夫人突然插了句:“哦……景先生,我知道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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