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之狐(校对)第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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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事儿,”约瑟夫说,“数据没错。我只是有件事情要提醒你,很快就要再次选举了。你今后要准备进议会了。进了议会之后,你可以提出这样的一个议案……”
  于是又过了一个小时,吕西安才上了床。
  安排好了这些事情,约瑟夫再次离开了巴黎,回到土伦——那边的事情还是很多的,巴黎的事情就暂时只能交给吕西安了。考虑到吕西安这段时间表现一直不错,再加上还有富歇在一边,约瑟夫觉得,他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来的。
  不过既然吕西安暂时要处理巴黎的那些事情,那么原本由他负责的一些事情暂时也只能由约瑟夫来亲自管理了,比如那个特种战术训练营。这又让约瑟夫忍不住感叹:“狗到用时方恨少。”
  约瑟夫在离开巴黎之前,又一次抽出时间来去找了一次范妮。这一次,范妮对他的热情,让他都吃了一惊。最后在约瑟夫准备离开的时候,范妮终于向他表示:子爵先生希望两个人能尽快的将婚期定下来。
  听到这个要求,约瑟夫的心中猛地一动。
  范妮能帮自己整理那些教育弟弟的数学资料,而且从这段时间的往来来看,她的数学水平其实也不算差,至少,比阿芒那个家伙不知道要好多少。如果她真的嫁过来了,似乎,似乎很多其实很简单,但是却有点繁琐,然后还比较机密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她做了呀。这不是等于又增加了一个能干的机要秘书了么?
  想到这里,约瑟夫赶紧向范妮表示,这件事情他早就在考虑了,只是一直没能回巴黎,所以才没有和老子爵提起。不过既然如今他很快就要回巴黎定居了,那的确是应该尽快向子爵提亲了。
  “我这次会土伦,大概还要再待两个月。下次回来,我就去向子爵提亲,然后尽快把你娶过去。”约瑟夫这样道。
  范妮忍不住亲了约瑟夫一口,她大概想不到,这个男人如今已经在盘算着怎样把她当男人用了。
  约瑟夫离开了之后,吕西安算是放了假。他开始频繁地参加各种政治活动,为马上就要开始的选举做准备。当然他也很顺利的给那位博阿尔内子爵夫人要回了亡夫的佩剑,然后这位在原本的时空里应该是吕西安的二嫂子的女人,如今却和吕西安打得火热。
  不过吕西安自称在阿芒那里学了一大堆的套路倒也不全是假的,约瑟夫回去了才不过一个星期,就从富歇的来信中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已经有了三四个情妇了。
  “见鬼,难怪他如今花钱花得这么厉害。”约瑟夫忍不住道。
  不过约瑟夫并没有在钱上卡吕西安,因为他知道。吕西安这一套,是法兰西政界的传统。如果负责站前台的他和大家太不一样,那很多事情反而不太好做。
  “再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该成为国会议员了,就有国家工资可以拿了,就能够支付自己在这方面的费用了。”约瑟夫这样想道。
  又过了几天,约瑟夫便接到了消息,吕西安顺利的当选了国会议员,并且成为新的议会中的“军工生产委员会”的重要成员。当然,这和一开始富歇和巴拉斯谈好的议长还有一点距离,但是这件事本来就不是能一蹴而就的。相信随着吕西安的能力,尤其是他在花钱上的能力的逐步展现,成为议长,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也就在差不多这个时候,一群波兰人,来到了土伦。
  这些波兰人都是复国志士。波兰的起义在不久前已经失败了,俄国人、普鲁士人和奥地利人在一起开了个会,他们认定,波兰作为一个独立国家,就不应该存在,于是波兰剩下的那点地方也被瓜分了。这些人便只能再次来到法国,寻求技术支援。
第一百五十三章,波兰人的期待和对波兰人的期待
  这次来了一百多个波兰人,带队的除了维比茨基,还多了一个叫做东布罗夫斯基的人。
  这位东布罗夫斯基是个高大的胖子,听维比茨基介绍,这人原本是波兰军队的骑兵军官,当年曾经在德累斯顿骑兵学院接受过培训,并在德累斯顿选帝侯的军队中服过役。后来有参加了这次波兰起义。并在起义中表现突出,深受大家的信赖。
  “然而这什么用都没有,我们还是打不过俄普奥的侵略者。在我们陷入低潮的时候,我从我的朋友维比茨基那里听到了您的关于持久抗争和游击战的理论。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让我在绝望中一下子找到了方向。法国的革命和波兰的独立并不是相互分隔的两件事,而是相互支援,相互成就的。维比茨基提到了您这里不但有最先进的武器,也有最先进的战术和思想。所以,我们来到您这里,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一见面,东布罗夫斯基就紧紧地握住约瑟夫的手,这样说道。那个样子就好像失散多年的党员终于找到了组织一样。
  约瑟夫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道:“东布罗夫斯基先生,请您先坐下喝口水。如您所说,我们法国人民的革命事业,是和整个欧洲的解放事业紧密相连的。而我本人对于波兰人民反抗压迫的勇气,一直是非常的钦佩的;对于波兰人民一直以来的遭遇表示深切的同情。”
  他看着东布罗夫斯基坐了下来,自己便也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东布罗夫斯基先生,如果您来寻求我们的帮助,那有一些话,我是需要提前说明白的。嗯……这可能有一点不太好听,但是为了波兰的独立事业,我希望,您和您的同志们能够听我说完。我知道,贵国有一些同志,对我们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希望我们法国能够先在战场上打垮俄普奥的主力,然后波兰就可以趁机恢复独立。我不得不说,如果波兰的革命者都抱着这样的希望,那么最终的结果可能会让你们很失望。”
  “您请继续讲。”东布罗夫斯基道。
  “普奥俄三国都是非常强大的国家。而法国的敌人还不止是这么几个。我们的敌人还包括强大的英国和西班牙。事实上,对抗这些敌人,我们已经非常的吃力了。长期的战争,让法国人民也承担上了巨大的负担。所以,从这场战争开始的时候起,我们法国都是期待着能有一个互不干涉的和平的。而到了现在,实际上,这种对和平的渴望还变得越发的迫切了。因此,即使我们在战场上击败了敌军,只要他们向法国提出和平,那么法国是很难拒绝这种和平的,也是很难在这种和平上附加太多的条件的。嗯……我这么说,您明白了我的意思吗?”
  东布罗夫斯基脸色苍白,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您的意思是,法国和他们的和平条件中,不会包括波兰的独立。”
  “是的,就像法国的革命,主要只能依靠法国人民自己一样;波兰的自由和独立,归根到底也只能依靠波兰人民自己。”
  “但是,我们的敌人实在是太强大了。”东布罗夫斯基说。
  “强大和弱小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波兰当年难道不强大吗?”约瑟夫反问道,“当年波兰击破条顿骑士团,俘获俄国沙皇,打垮土耳其大军的时候,难道不强大吗?如果弗拉迪斯拉夫国王(他曾在格林瓦尔德战役中重创了条顿骑士团),齐格蒙特三世国王(他曾经攻克莫斯科俘获沙皇瓦西里四世),索别斯基国王(他曾经在维也纳城下大败土耳其二十余万大军)知道自己的后人,会害怕条顿人、俄国人、奥地利人的强大,他们会怎么想?”
  东布罗夫斯基几乎要把脑袋低到两腿之间去了。
  “弱者可以变强,只要他不懈努力。我的朋友,我可以将各种能让国家强大的办法传授给你,但是我们法国人并不能直接变出一个强大的波兰。一个独立的强大的波兰,只能靠自己的努力。若是波兰只能靠外来的力量来恢复独立,那他也就随时会因为外部环境的变化而重新被瓜分。本土的利剑,本土的士兵,才是冲锋陷阵的唯一希望。这话不太好听,但我对波兰并无恶意。我希望您能明白这个道理。”
  “波拿巴先生,您说得对。”东布罗夫斯基抬起头来,“我知道,只有真正关心你的人,才会指出你的问题。听了您刚才的话,我能确定,你的确是真正的关心波兰的人,是波兰人民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我到您这里来,也正是为了学习自强之道。”
  “很好。”约瑟夫说,“说起这个,我首先倒是想要问你们一个问题,那就是,波兰是如何衰弱的,问题在哪里?”
  东布罗夫斯基本来想要直接说:“都怪那些该死的波奸。”但是想想约瑟夫的问话,他又觉得,这话虽然是他们经常宣传的,但只怕并不是真正正确的答案,若是这样回答,只怕要给约瑟夫看轻了,于是他想了想,说:“是因为我们太守旧,死守着一些过时的传统,而我们的人民又太麻木……”
  “这只是表象。”约瑟夫摇了摇头,“贵国的贵族们之所以这样守旧,是因为他们认为这可以保护他们的利益。就像我国革命之前那样,贵族们只想要把一切的负担都推给人民,完全不顾人民的利益。这种情况,在我国,就导致了革命;而在贵国,因为贵族太强,人民革不了命,于是人民就只能麻木。毕竟对于人民来说,一个从不考虑他们的国家,不能算是他们的国家。
  但是您看看普鲁士。自从格林瓦尔德战役之后,普鲁士算个什么?但是到了腓特烈大帝的时候,普鲁士却迅速崛起,成为了欧洲数得上的强国。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东布罗夫斯基也跟着说。
  “因为腓特烈大帝将自己的臣民变成了国民!”约瑟夫回答道,“腓特烈大帝和他的国民们一起分担义务,一起分享权利。普鲁士的人民觉得,国家并不是和自己的利益毫不相关的东西,它和自己利害与共,所以他们愿意为了国家而追随腓特烈大帝奋战,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国家是他们自己的。
  同样,你看看如今的法国军队和其他国家的对抗,如果您关注过这些的话,您一定会发现,在法军中,散兵起到了何等重要的作用。机动灵活的散兵,是我们击败外国干涉军的最有力的手段之一。但是为什么我们的敌人,奥地利人、普鲁士人都不能这样使用散兵呢?”
  说到这里,约瑟夫停了下来,望着东布罗夫斯基。东布罗夫斯基则陷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他说:“因为他们的军队没有法国军队这样的士气,如果大量使用散兵,那些散兵没人管着,就会在战场上逃跑的。”
  “那么我们法国人,难道就天生的士气高昂吗?七年战争的时候,法国的军队有这样的士气吗?”约瑟夫继续问道。
  “当然没有,七年战争的时候,法军要是有如今这样的士气,普鲁士早就被夷为平地了。”东布罗夫斯基立刻回答道。
  “那么如今的法国战士的士气是哪里来的呢?”约瑟夫循循善诱的问道。
  “如今的法国……我明白了!”东布罗夫斯基紧握双拳道,“因为如今的法国战士认为,法国是他们的,国家和他们是一个整体,他们不仅仅是在为国家战斗,更是在为自己战斗!如果波兰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那她首先就应该成为一个能关心自己的人民的利益的国家。”
  “很对!如今波兰已经沦陷了,你们必须在沦陷区中和侵略者战斗,你们就更要注意这一点,那就是:你们的战斗,在任何时候都是为了维护人民的利益。这个人民,不仅仅是贵族,更是平民,甚至是农奴。嗯,我听说,在你们国家,还是有农奴制的吧?嗯,俄普奥之所以占领波兰,他们绝不是为了去波兰做慈善,而是为了能剥削她,压榨她。所以他们一定会侵犯人民的利益。这是由他们的侵略性质决定的,是改不了的,而这就是你们赢得人民的机会。”
  “可是,波拿巴先生。”东布罗夫斯基满脸尴尬的神色,“侵略者的确是在压榨波兰的人民,但是……但是他们压榨人民的程度……”
  “活见鬼!”约瑟夫道,“东布罗夫斯基先生,您该不是想要说,如今侵略者对人民的压榨还不如你们国家的那帮子贵族以前对人民压榨得厉害吧?”
  “波拿巴先生……您……你说的不错,就是这个……这个样子……”东布罗夫斯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道路的选择
  “怎么会这样?”约瑟夫一时间也觉得有点麻爪子了。
  “果然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大波波的这个国,要是不亡,那就真的是没天理了!这特莫的,不就整个的一个比鬼子还坏的自然法师汤克勤吗?”约瑟夫忍不住在心中想道。
  “事实上,这次参与我们的这次起义的人中,有不少的贵族,而他们之所以参与起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觉得俄国人的法律对他们压榨农奴管得太宽。”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的东布罗夫斯基干脆就说得更明白一点。
  “可是上次维比茨基先生对我可不是这样说的呀。”约瑟夫道。
  “波拿巴先生,维比茨基他……他是城市人,而且很早就离开了波兰,他在法国和意大利的时间,比在波兰的时间长多了,有些事情,我估计他也不太清楚。”
  “波兰的农奴和底层的人民没有直接加入你们的敌人打击你们,就像撒丁的农民那样,那都已经是奇迹了!而且你们这队伍,都是些什么人呀,连自己国家是啥样子都不知道的,居然也是领导层之一,这,这也太像烤(K)馒(M)头(T)了吧?”约瑟夫这样想着,嘴里却说:“如果是这样,那么东布罗夫斯基先生,你们的事业就真的会很艰难了。嗯,现在让我来问您一个问题吧。”
  “您请问,您请问……”东布罗夫斯基赶紧道。
  “你们今后到底打算靠谁来复国?”约瑟夫问道,“是依靠贵国的地主贵族,还是依靠底层?你们打算走哪条路?”
  “这两条路有什么不同?”东布罗夫斯基问道。
  “你们走依靠贵族这条路的话,你们就只能维护这些贵族的利益,以获得他们的支持。但是,他们都是有土地的人。你知道,神父虽然有毛驴,但是教堂却没有腿脚。而要保住教堂,他们就必须和侵略者妥协。所以除非你们的斗争一直都是从一个胜利走向下一个胜利,否则,只要稍微受到一点挫折,就一定会有人为了保住自己家的教堂,而去和侵略者勾结。我想,你们这次起义中,一定也有这样的事情吧?”约瑟夫道。
  东布罗夫斯基黑着脸点了点头。事实就是这样,当起义军在军事上开始遭到挫折之后,内部立刻就出了问题。到处都是内鬼,有时候你在军事会议上为了活跃气氛讲了一个笑话;第二天这个笑话就会原封不动的出现在苏沃洛夫主持的军事会议上。
  “当然,他们也不会真的把你们卖光,甚至于,他们还会时不时地支持你们闹一闹,好让侵略者认识到,光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来统治波兰,费钱费力。还不如把波兰委托给那些波兰贵族统治,只要波兰贵族们能按时给他们缴税,他们就可以容忍波兰有一定的‘自治权’,甚至说不定也可以拥有一个实质上是他们的代理人的‘独立政府’。反正他们知道,在这些波兰贵族的统治下,波兰肯定永远都是弱国,对他们根本没有威胁。”
  显然,这样的结果不是东布罗夫斯基想要的。于是他又问:“那依靠底层人民呢?”
  “啊,依靠底层人民?那可是要下大决心的。”约瑟夫微笑着说道,“你看到了法兰西的革命了吗?我们的贵族相比贵国的,已经算得上是相当的开明了,但是在革命中,这些贵族依旧被杀得人头滚滚。如果你们没有像法国一样,将封建贵族都送上断头台的决心,那么这条路还是不说也罢。”
  东布罗夫斯基沉默了。过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难道就没有让双方都妥协一下第三条道路可走吗?”
  “第三条道路呀,这名词怎么这么耳熟呢?”约瑟夫忍不住想道,“可是这种什么都不肯付出,什么又都想得到的,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不过,反正大波波也只是一个利用对象而已,如果他们自己不上进,那关我什么事呢?嗯,用圣经中的说法就是:‘流那人的血,罪不在我。’”
  这样想了,约瑟夫便开口道:“我不知道有没有第三条路,也许你们自己能找得到。我所熟知的,也就只有刚才提到的那两条路了。当然道路的选择是一个重大的问题,你们可以先回宿舍去大家一起商量,一起慢慢想。针对不同的道路,我们也能提供不同的训练。”
  这次交谈到这里就结束了,东布罗夫斯基回到住处,将约瑟夫的意思向跟着他来到这里的那一百多人作了传达,然后就在这一百多人中引发了一场大争论。
  第二天,东布罗夫斯基告诉约瑟夫,他们还没能最终讨论出结果,所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不过约瑟夫并不着急,反正食宿费是每天要收的。
  这场争论在波兰人当中整整持续了两天,最后,这群波兰人分裂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主张走依靠波兰贵族维护波兰传统的,他们是大多数,有九十多人;剩下的十多人则认为应该走依靠底层人民的道路。
  有意思的是,前一派,也就是多数派大多都是来自波兰的,而后一派的人则主要都是长期在法国留学的留学生。显然他们收到法国的影响更多,但是他们恐怕对波兰本身的情况就未必真的了解了。
  据说在正式分裂的时候,作为后一派的代表人物的维比茨基握着他曾经的好朋友,却站到了“反动的封建贵族一边”的东布罗夫斯基的手,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杨,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握手了,我们谈是谈不到一起去了,今后战场上见吧!”
  于是一起过来的波兰人便被分成了两个小组,分别学习不同的技术手段。
  东布罗夫斯基一派的人严格来说,并不是完全支持反动的封建贵族的,他那一派的人,其实更多的也是像他一样,希望有所谓的“第三条道路”的人。约瑟夫没有给他们指出“第三条道路”,于是他们便用两天的时间,自己设想出了一条所谓的“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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