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20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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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之后,这个男声又说:“苏联军队无意违反停战协定,是德国暴乱者的行为干扰了我们的撤离行动,只有消灭了这些暴乱者,我们才能够让中欧诸国得到真正的和平环境,届时苏联军队定然撤走。”
  “鬼话!”女声尖锐地反驳道,“德国人是不满你们的军事政治策略才起来抵抗的,你们一天不撤离德国,战斗一天不会结束,三十万平方公里的德国土地将会成为你们的坟场!”
  “暴乱者一天不放下武器,苏联军队一天不能撤离,认清现实的德国人对我们选择了支持,而你们……”议会广场这边的广播喇叭再度传出警告:“不要被破坏分子所蛊惑,你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你们平安回去,不要把宝贵的生命当做游戏!”
  示威者这边的女播音展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她连声高呼:“让苏联人滚出德国!”
  民众紧跟着齐声高呼这一口号,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游行队伍,他们的呐喊有如山呼海啸!
  游行队伍重新向前移动,由好几百名警察所组成的外围警戒线顿时紧张起来,面对步步逼近的示威者,警察们开始不住地后退,任凭后面那些苏联军人用生涩的德语凶狠叱喝,他们就像是被一双力大无穷的手推着往后移动。
  哒哒哒哒哒……
  几挺冲锋枪同时对天开火,广播喇叭里的声音也以极其严厉的语调向示威者发出最后一次警告,重新燃起的民族荣誉感驱使数以万计的汉堡人勇往直前,占领议会大楼将是他们抛弃软弱争取自由所迈出的第一步。在这个寒冷的日子里,视死如归的气势压倒了犹豫不决和左右为难,苏联当权者一方面想要稳住中欧局势,一方面又担心过度镇压会导致极端被动局面的出现,他们的武力震慑终究没有转变成血腥的大屠杀。在退出议会广场和议会大楼的过程中,苏军以及由苏军保护的汉堡官员遭到示威民众和周边市民的石块和水果攻势,苏军因人员受伤而恼羞成怒,他们的警告性射击导致德国民众出现伤亡,而从其他地区调来的大批苏联军队在24个小时后边将议会大楼从示威者手中夺了回来,他们强行驱散了游行者,在汉堡市内展开了大规模搜捕行动,迅速逮捕了三百多名游行示威的组织者,交由汉堡当地的法庭进行调查审判。在德国民众的抗议声中,只有一少部分主要组织者被判以扰乱治安和煽动罪名,但苏联军队藉此宣布对汉堡和不莱梅这两座主要港口实施军事管制,名正言顺地对往来于港口的船只货物进行严格盘查。
  在汉堡的非暴动示威后不久,德国西部和中部的许多城市,包括明斯特、波鸿、萨尔布吕肯、波恩、威斯巴登都相继爆发了较大规模的示威抗议活动,德国民众以冲击、占领市中心场所等举动表达对苏军延迟撤军的不满,和以往出现在历史舞台上的傀儡政权一样,在苏军支持下执掌政权的德国新政府对苏联占领军惟命是从,却又无力对澎湃汹涌的民族运动进行强势镇压,在靠近盟国控制区的许多地方,由德国人组成的警察和治安部队都在明里暗里支持抵抗者,曾经坐拥千万精锐的苏联经过大战的消耗,国力已经无法长时间维持超大量的作战兵团,又同时在中欧、东欧和东南欧的广袤占领区维持驻军,等到精锐部队调往上莱茵河流域围攻“暴乱者”,再能够调派到德国各个地区的军队非常有限,对人口众多的大中城市还能实施直接的占领维持,对那些城镇乡村尤其是远离交通主线的偏僻地区就有心无力了,而“死灰复燃”的德意志复兴党以及重归本土的帝国直属势力在煽动民心方面可说是经验丰富,他们借助西方盟国的支持从西向东、由南而北推行非武力抵抗,使得傀儡政府政令不通、民众基础急剧丧失,为它的颠覆早早掘好墓坑。
第14章
角色
  2月的博登湖畔寒意犹浓,在距离布雷根茨仅有15公里直线距离的瓦瑟堡,来来往往的苏联军人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苏式兵营。苏军西南方面军前线总指挥部里,气氛给人以沉重压抑之感,参谋军官们像是勤劳的工蚁不得闲暇地忙碌着,每个人的脸上却看不到劳动者应有的快乐。即便在探讨军事部署的时候,军官们莫不刻意压低声音,全然不见往日的自信姿态。
  距离指挥部不远的一座湖滨小屋里,壁炉火温温地烧着,老式的德国留声机播放着奥地利的古典音乐。一名体格魁梧、脸庞宽圆的军人慵懒失意地卧在沙发里,他两眼时而直望天花板,时而长久闭拢,像是在努力忘却俗事的困扰,又像是在苦苦思索对策。沙发旁边的木头茶几上摆着一壶酒、一盏杯,酒是烈性十足的伏特加,杯是朴质无华的行军杯,屋子里却没有酗酒后糟糕刺鼻的味道。这位军人斑白的两鬓衬托出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胸前那一枚枚色彩鲜艳的勋章诉说着他的不世功勋,人生该得到的荣誉有了,该实现的理想也实现了,以至于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不免会有淡泊名利、远离纷争并且享受天伦之乐的淡淡感怀。
  人生无处不纠结。
  蓦然起身走到窗前,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艰苦卓绝的战役经历多了,区区数万人的损失还不至于让斯大林格勒反攻作战的指导者、克里米亚的收复者和柯尼斯堡的毁灭者——拥有雄才伟略的苏联元帅华西列夫斯基手指颤抖,然而上莱茵河谷的惨烈战斗还是深深震撼了这位苏军指挥官的心灵。采取立体进攻模式的三十多万精锐苏军官兵竟在这依山傍水的河谷地带为人数少得可怜的抵抗者击退,这可不仅是军人荣誉的问题,拿到国家层面,对于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占领区局势有着微妙的影响,苏军不败神话的破坏也让综合国力更加雄厚的西方盟国敢于酝酿他们的“非分之想”,长此下去甚至有动摇国家根基的可能。
  不分胜负的平局就是失败,接下来定要取得胜利!
  慷慨的声音在胸中回荡,可想到如何能实现这胜利目标,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的眉头总是不自觉地皱起来。苏军长于进攻,是指在开阔的战场上大开大合,大机械化兵团纵深强势突击是苏军击败先后击败德国和西方盟国的看家法宝,全能的T-34和机智勇敢的步兵在上莱茵河谷这弹丸之地根本无从发挥特点,尤其是强攻帕登山西麓狭长通道的那些坦克战车,大部分都是在缓慢移动的过程中被对方毫无优势的反坦克武器一一击毁,毗邻中立国瑞士的地理环境也在很大程度上束缚了苏军官兵的手脚。那些被风吹到瑞士境内的苏军伞兵不仅造成了部队的非战斗减员,还令苏联政府在外交上陷入被动,受到西方国家的刻意诱惑,部分被瑞士扣押的苏军伞兵宣布“弃暗投明”,这对苏联的形象以及军队士气亦是相当沉重的打击。
  透过窗户,华西列夫斯基元帅看到了带着电报夹的通讯官匆匆而至,片刻之后,厚实的木门被轻缓敲响,他低下头,不冷不热地说了声“进来”。
  进门之后,通讯官敬礼道:“司令员同志,莫斯科来的密电!”
  元帅的眉头微微皱起,第三次上莱茵河谷之战也即是他就任西南方面军司令以来指挥的第一场战斗没能获胜,他个人虽然未受责罚,但莫斯科一天一封的电报仍让他倍感压力,而且在压力之外,对掌权者的种种不满也有增无减。职业军人往往看不起职业政客,亦不屑于卷入到勾心斗角的政治争斗当中,然而攀上权力巅峰的却偏偏总是政治的胜利者,那些不择手段的胜利者更是为性格耿直的职业军人所不齿。
  展开电报夹粗略扫了一眼,华西列夫斯基元帅把它往沙发上一扔,嘟囔道:“知道了!”
  见司令员心情非常不爽,这名通讯官哪敢多言,敬礼后匆匆退了出去。
  华西列夫斯基酒量很好,但他从不酗酒。通讯官离开之后,他动作粗鲁地拿起酒瓶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龇牙咧齿、表情狰狞。
  几天之后,风雪停息,苏军对上莱茵河谷之敌的第四次进攻开始了。稍显夸张的说,投入作战的两千多架苏军飞机平铺开来足以遮蔽上莱茵河谷的天空,从东北两面实施猛攻的7个主力军团也足够站满河谷,担当先锋的第5近卫坦克军可是响当当的苏军王牌,纵然如此,华西列夫斯基元帅在大兵团作战方面的才华像是高级轿车进了泥巴地,所有的优势都被黑乎乎的烂泥抹去。
  为了拿下这场意义深远的战役,华西列夫斯基带来了他配合默契的老参谋班子,并在主要的进攻方向和手段上进行了一定幅度的调整,甚至一反常态频频前往阵地观察战事进展,可卯足了劲的苏联军队就像是踢到了一块钢板,连续的进攻始终被阻挡在了对手的核心阵地前,对战第三帝国军队和西方盟国军队皆展现出无敌气势的装甲部队也继续扮演着活靶子和新式武器陪练的角色,不论是T-34中型坦克还是IS系列的重装战车,对于射程较远的制导火箭弹完全无计可施,为了此次进攻而辛苦运来的大型炮舰同样没能帮助苏联陆军实现一场成功的跨湖登陆作战,平静而美丽的博登湖畔再一次被苏联青年的鲜血染红……
  在进攻上一筹莫展的苏联人恐怕不会想到,这一次他们并非摆在老对手的坚盾之下,由于前三次战役部队损失过于惨重,林恩自由兵团的多数部队已利用苏军两次进攻的间隔分批退往奥地利和瑞士接壤的边境地区,接替防守的是新近抵达欧陆的四万多名帝国军队——他们不仅在数量上创造了上莱茵河谷之战的守军最强,兵员综合素质也强过于前期帝国军和德意志自由团混合的作战部队。在林恩自由兵团留下的参谋团队及大量士官的指导下,经历过二战并利用北欧战事找回战场状态的帝国士兵们利用精心构筑的阵地继续着以一敌十的发挥,先进技术兵器的大量投入也帮助他们在技战术上压过了三年多来没有取得显著进步的苏联人。
  暂时离开了责任重大的指挥位置,林恩的神经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放松,毕竟新任的战场指挥官比自己更有能力组织一场绝妙的战役,他就是埃里希·冯·曼施泰因,德意志第三帝国时期最具军事天赋的将领。在东西方大战期间,曼帅被盟军聘为高级军事顾问,从而摆脱了军官看押所的单调生活,虽说从未得到盟军的真心重用,距离战场更近的位置使得他有充足的时间和条件去研究军事战术的发展,顺带出书立传,生活过的十分充实。在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协议后,盟军高层履行了他们的承诺,将自由身归还了曼施坦因等一大批战争期间以各种方式协助盟军的前第三帝国将领。在这之后,曼施坦因并没有返回苏联占领下的德国,而是一度侨居在中立的瑞士,闲云野鹤的生活实际上只持续了短短几个星期,帝国大本营很快联络上了这位昔日的功勋战将。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这位作风正派的元帅在他59岁生日当天决定再度出山,他本人被接到北欧,在帝国大本营所见所闻林恩此时不得而知,但他显然与帝国高层达成了一致,因而迅速出任了帝国第1远征兵团指挥官。第一次上莱茵河谷之战刚刚结束,被授予帝国元帅军衔的曼施坦因启程奔赴欧洲大陆这块熟悉的战场,第二次上莱茵河谷之战期间,曼施坦因在意大利山区组建了他的作战指挥部,并将先期抵达的精锐部队悉数派给素未谋面的林恩指挥,而直到第三次上莱茵河谷之战结束后,这位老当益壮的帝国元帅才夜乘直升机飞越阿尔卑斯山群抵达多恩比恩,在那里与林恩完成了简单而郑重的指挥交接仪式。
  和第三次上莱茵河谷之战相比,由曼施坦因指挥的第四次战役持续的时间更长。前半段,帝国第1远征兵团的主要精力放在了坚决的防御作战上,待苏军进攻疲软,曼施坦因便盯准对手的破绽发动反击,在河谷东部山区打了一场完全出乎苏军意料的击溃战,其速战速决的闪击方式比起为防御而防御的战术模式更具杀伤力——遥遥观战的林恩也意识到了这种军事差距的存在,他必须承认,在条件对等的情况下,自己充其量自是一个聪明的指挥官,距离曼施坦因那样的军事大师还有很大的差距,这种差距也许是终其一生都无法赶上的。
  当然了,林恩也有自己的优势,随着时机的逐步成熟,是该将这种优势转变为胜势的时候了……
第15章
开辟第二战场
  慑于苏联政府建立在强大军事实力上的外交施压,瑞士政府重申将一视同仁地扣押擅自进入本国的外国武装人员,这样一来,林恩和他身经百战的部队放弃了借道瑞士的想法,在盟军的秘密掩护下乘闷罐火车穿过意大利腹地,从莫达纳进入法国,沿着法国东南部和东部铁路线北上,从布赖萨特越过边界进入德国的巴登-符腾堡州。从布雷根茨沿着莱茵河顺流而下至此不过300公里,林恩他们这一绕硬是走了上千公里的远路。
  长途跋涉固然辛劳,终于又回到了祖国的土地,林恩的这些士兵身上根本看不到疲惫带来的负面影响。经过三次上莱茵河谷战役的消耗,原先的五千自由兵团人马仅剩两千,再刨去留在意大利北部调养休整的伤号们,跟着林恩到此的官兵仅有726人,而且包括山地突击车在内的所有重武器都留给了接替他们防守上莱茵河谷的帝国第1远征兵团。纵然如此,林恩依旧对此行的前景充满了信心,在当地复兴党人员的接应下,他们连夜穿过开阔的河谷地域进入了著名的黑森林——德国最大的森林山脉,不计其数的松树和杉木使得这一区域看起来黑压压一片。由于工业发展对燃料的需求和农业开发,此时的黑森林植被覆盖面积仅有罗马时代的十分之一,但山峦叠嶂、湖泊棋布的复杂地形仍非常适合小规模的游击作战。
  来到这座童话般的森林,林恩并不急于向附近的苏军目标发动进攻,第四次上莱茵河谷之战刚刚以帝国军队的胜利而告终,强悍的曼施坦因兵团对外围的呼应暂时没有迫切需要。于是,林恩带着幕僚们亲身观测勘察黑森林的地形地貌,为后面的作战行动谋划好战术策略,并且联络周边的复兴党自由团以及其他一些反抗苏军占领的抵抗武装。经过半个月的整备,作战所需的各方面条件基本实现,林恩毅然举起火炬点燃这燎原的第一把火……
  弗赖堡,德国最古老、最温暖、最阳光的城市,在二战时期遭到严重损毁。在十多万市民的共同努力下,美丽的建筑从战争废墟中重新矗立起来,整洁的街道和宜人的环境再度成为弗莱堡人的骄傲。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协议后,苏联军队堂而皇之地占领这里,并在城市东面修筑了俯瞰河谷的军事堡垒。从德国全面撤军的约定时限早已度过,两个营的苏军官兵却仍牢牢驻扎于此,全副武装的巡逻队每天都会出现在弗赖堡街头。改变这种局面的枪声于1949年3月7日响起,林恩亲自指挥一支35人的夜战突击队和近百人的支援部队进攻苏军堡垒,而这场总体规模并不大的战斗后来被冠以“史诗般”的前缀——35名夜战兵在这一晚充分展现出了他们宛若吸血鬼的灵巧与尖利。在用爆破手段炸开大门之后,他们带以无畏无惧的气势冲进这座保守估计有八百多名苏军官兵驻扎的军事堡垒。尽管时值深夜,堡垒中仍有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苏军哨兵,而且军官和士兵的营房分布在堡垒各处,没有哪个火力点是能够全面控制这些营房的。在近乎巷战的环境中,夜战兵们五人为一个战斗小队,利用红外夜视仪带来的技战术优势展开速攻,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密集声响从战斗开始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刻,而由于对堡垒内部结构的不熟悉,夜战兵们用喷火器代替了以往夜战中不可或缺的手榴弹攻势,7套苏制的喷火装备在这个夜晚至少造成了三百名苏军官兵的伤亡,堪称性质最恶劣的烧烤活动。
  这一战,肩负指挥重任的林恩可没有挥舞着驳壳双枪冲在一线,他带着亲卫人员在堡垒南门守株待兔,用MG42机枪轻易收拾了几批试图突围的苏军人员。清理堡垒的战斗还没结束,自由兵团的战士们就已经占领了弗赖堡市区,将关押在监狱里的抵抗者、示威者以及被苏军关押的其他人员释放出来,并把苏军囤积的食品物资分发给当地市民们。
  尽管受到了炸药和喷火器的致命威慑,军事堡垒中的最后一批苏军步兵自知抵抗无望却仍在坚守,使得林恩不得不下令进一步破坏这座仍具有军事价值的堡垒。幸好剧烈的爆炸没有引燃地下仓库里的军火弹药,通过这场己方伤亡微乎其微的战斗,林恩所部缴获苏制枪械千余只、迫击炮和轻型火炮三十门,外加成堆的枪弹炮弹,这些战利品的获得使得林恩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需担心作战的物资补给,他旋即命令士兵们将武器弹药运往黑森林中的各处秘密物资储存点。
  天明时分,一队自由兵团的士兵在弗赖堡的市政大楼前举行了庄严的升旗仪式,在这个没有阳光的早晨,自由帝国的红旗黑圈十字战旗第一次公开出现在了德国本土的城市上空。这种战旗除了用传统的铁十字符号取代万字徽之外跟第三帝国的旗帜一模一样,一眼看去就能够给人以强烈的暗示,目睹升旗仪式的弗赖堡市民鸦雀无声,从他们饱含复杂情绪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普通民众对帝国回归的爱恨纠葛。第三帝国曾经给他们带来了希望和荣耀,也给他们带来了恐惧和毁灭,在先后经历盟国和苏联的占领通知后,他们既希望又害怕那段时光的重温。
  林恩能够理解普通德国民众的心情,而弗赖堡的结构和地形也不像萨尔茨堡那样利于防守,除了派遣一支警戒分队留守苏军堡垒,林恩很快带着主力部队遁入南北长百多公里、东西最宽处达六十公里的黑森林山脉。就在他们撤走后几个小时,由坦克、装甲车和运兵卡车组成的苏军机动部队就抵达弗赖堡,经过一番小心翼翼的战斗侦察,他们于黄昏前进入城区并重新占领了这座城镇,弗赖堡民众不得不在同一天接受两种截然不同的红色旗帜在自己头顶升起。紧接着,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再度在城市东面的堡垒地带回荡,在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守卫者利用军事堡垒的防御坚守到了后半夜,若不是先前的爆破毁坏了它的完备结构,苏联军队需要付出更大代价重新将它夺回。
  从林恩率兵进攻苏军堡垒到最后一名自由战士撤离,弗赖堡之战前后的持续时间仅有30个小时,但帝国复活的消息就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很快整个德国都获知了这个极具震撼力的消息。三年又九个月,一千三百多个日夜,一次又一次的揣测、传言,有朝一日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现实,人们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苏联扶持的德国傀儡政府旋即发表声明和公告,宣布一小撮前第三帝国余党在德国西部地区发动了失败的武装政变,德国的正义之士绝不容许这种违逆历史潮流的态势恶化下去,而依照德国政府与苏联签订的军事互助协定,苏联军队将有限度地协助德国政府剿灭这伙亡命之徒。为了证明德国民众是站在正义立场上的,柏林政府还在多地组织了市民游行,参与游行的人数不少,气氛却远不及之前抗议苏联延迟撤军的游行示威,大多数德国民众还是选择了从窗户后冷眼看待政府号召。
  声明、公告、游行、宣誓,能影响民众立场的手段都用上了,德国傀儡政府控制的军队却只是装模作样地向黑森林地区集结,那些战战兢兢的首脑们很清楚这支德国军队的精神面貌,派他们去剿灭普通的抵抗者都效率低下,对付有第三帝国背景的反抗武装简直就是给对方提供武器兵员,真正出手还得靠打遍欧洲无敌手的苏联军队。很快,大批苏军从斯图加特、卡尔斯鲁厄等战略据点奔赴黑森林地区,抵抗者对桥梁、铁路和其他交通设施的破已经无法大幅度延缓他们的进军脚步了,弗赖堡之战结束后的第四天,苏军第180步兵师和第97步兵师分别从弗赖堡和弗伦巴赫进入黑森林,两支兵员齐整的部队相向而行,通过步步为营的推进方式与两日后在山脉中部的圣彼得镇会合,另外几支苏军部队也以相仿的方式展开行动,意图把黑森林山脉横切成互不相连的若干部分,从而压缩对手的游击空间。最初几日,符腾堡地区以多云和晴朗天气为主,林恩的部队完全消失在茂密的森林当中,苏军在完成初步的部署后迫不及待地宣布围剿作战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十几个师的正规部队用来对付区区千余名帝国残党压根是大材小用,柏林政府的宣传机构忙不迭地摇旗呐喊。同一时期,苏联政府以军事行动相威胁,迫使意大利政府宣布封锁意大利与奥地利的北部边境,以断绝奥地利境内“暴乱者”通过走私渠道获得来自意大利境内的人员装备支援,法国政府也在苏联咄咄逼人的外交压力下准备做出相同的保证,一旦发布政令,即使维持暗中供给,规模和时效也必然大受影响。
第16章
狙手猎场
  明媚的阳光下,流淌在山间的溪流泛着金色的波光,几只灰色的鸟儿离开栖身的树梢,啪啦啪啦地飞远了。
  一团青绿色的灌木丛中,林恩和他的老伙计马科斯·坦泽扮演着捕猎者的角色,他们俩身披迷彩伪装,共用一支装瞄准镜的毛瑟步枪和一副双筒望远镜。不多会儿,充满自然美感的溪流旁出现了几个灰褐色的身影,此时已是3月初,温润的黑森林已经褪去白衣换上了生机勃勃的春装,在植被复苏的山林中行走,苏军官兵们不再需要冬季披风,保持他们的“本色”就能够起到较为理想的隐蔽作用——这是就林地活动而言,当他们离开茂盛的树林来到溪畔时,身形完全暴露给了捕猎者的狙击镜。
  长时间在浩瀚的林海中转悠,这支苏军搜索小分队看起来仍十分警惕,他们只让一部分人去溪流边灌水壶,其余人端着武器在后面左顾右盼。面对这貌似合理的场景,持枪瞄准的林恩没有妄动,下巴蓄了点小胡须的坦泽用双手端着望远镜观察溪流周边的情况,终于,他的视线定格一处,口中低语:“四点钟方位,那棵看起来最大的松树,从下往上第二个大枝桠。”
  林恩循着同伴所描述的位置望去,很快觅到了真正的猎物,那是一个披着树皮色伪装外衣的苏军狙击手。从枪管的方向来看,他关注的不是在溪边取水的袍泽而是这附近潜在的敌方狙击手,一旦对手攻击自己的同伴,他便可以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第一只黄雀出现了,林恩没有发动,待他从牙缝挤出“明确”,坦泽很淡定地寻找下一只黄雀去了。在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里,他们在溪流附近的树林里找到了三名苏联狙击手,还有两处肉眼不太确定的“疑是目标”,再加上隐藏得够好或位置无法直接观察到的,林恩他们完全可以判断这是敌人的一处狙击陷阱。弗赖堡之战结束后,自由兵团利用黑森林的复杂地形打起了游击战,前来围剿的苏军虽然投入了接近二十万兵力,却难耐这些狡猾的泥鳅,两个星期下来不仅没有获得一场像样的胜利,反而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光那些神出鬼没的射手就毙伤数百名苏军官兵,阵亡者当中军阶最高的还是一位将军,如此状况令苏军上级将领十分恼火,他们甚至不顾后果地使出了纵火焚山的手段,幸得冬末春初的湿润气候与大自然的神奇魔力,苏军空投的燃烧弹只焚毁了一些面积不大的树林,而且焚毁黑森林的消息一出,不仅德国民众抗议浪潮骤起,国际上也是一片哗然,素来低调的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此时也公开表态,黑森林是造物者赐予全体日耳曼人的宝贵财富,如若苏军继续一意孤行地实施毁灭性破坏,自由帝国将对莫斯科发动核攻击——当晚四架碟形飞行器就编队光临了苏联首都,苏军的战斗机和地面高炮对此束手无策,而国际舆论这一次也集体倒向自由帝国一边。
  纵火不成,苏联军队只好继续采取常规作战手段。为了对付这片山林中的猎手,他们从各部队调来大批拥有实战经验的狙击手,有些还是叱咤风云的王牌任务,试图以狙制狙。就兵员素质而言,苏军的专业狙击手们技巧更甚一筹,然而苏军高层焦急浮躁的心态影响了射手们的正常发挥。为了拯救岌岌可危的军队士气,他们不等完全适应环境就频频出击,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击杀了一些自由兵团成员,可随着这些同样经历过战火熏陶的优秀战士们意识到这场厮杀的升级,他们开始用更加灵活的方式应对苏军的挑战。
  尽管面对的是苏军狙击手们布置的危险陷阱,“玩票”的林恩没有选择稳妥地撤离,而是和他的士兵们一道应对敌人的挑战。对方埋伏了多名狙击手,林恩这边也来了五个双人狙击组,他们为林恩和坦泽这组马首是瞻,而且每次作战行动都是有全盘谋略的。调整呼吸,摈弃杂念,估算弹道,林恩平静而迅速的完成了射击前的准备流程,连续的战斗让他重新拾起了一度放下的战斗功底,天赋的优势再度获得显现……
  啪一声清脆枪响在山林中回荡,狙击镜中的目标虽然没有挪位,却已经瘫在树丫上无所作为了。无烟火药产生的硝烟本来就很少,放置于枪口上方位置的亚麻布又起到了良好的吸收作用,林恩用轻缓的动作拉枪上膛,坦泽也放低望远镜以尽量减少镜片反光导致暴露目标的可能性。第一个枪声回音犹在,原本平静的山林中响起了更多枪声,有的听起来明显是在远处,有的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待林恩装好子弹瞄向心中盘算的第二个目标时,那个不幸的家伙已经从树杈掉落地面,而在他找寻下一个目标之前,冷不丁的听到啾一声急促响动,子弹穿过灌木扑地射入距离自己左肘不足十公分的泥土中。这意味着至少有一个敌人观察到了自己的方位,危险的处境令林恩热血沸腾起来,他一动不动地趴着,等着自己这边扮演“黄雀”的狙击组出手——这是一场循环捕猎的战斗,射手的观察力、精准度以及同伴之间的默契配合都是获胜的关键。以巨大的忍耐力熬过两分钟,林恩和坦泽不约而同地恢复活动:射手小心谨慎地端起枪用狙击镜搜寻猎物,观察员用可视范围更大的光学工具辅助攻防。
  枪声散去,山林仿佛回归了自然宁静,溪畔还留着苏军士兵仓惶遗落的水壶,那些家伙一股脑躲进树林藏了起来,真正的对决在双方射手之间展开。林恩以细微的动作移动枪口,之前定位的第三个目标已被击毙,这在狙击手“群战”中是司空见惯的情况。过了一杯咖啡的时间,清脆的枪声再度响起,林恩察觉到狙击镜边缘地带有灌木枝叶出现异常的跃动,他凭着感觉追寻而去,同时听到坦泽的辅助观察参数:“2点钟方向,灌木丛左前位置,距凸角大约2米!”
  若是没有相互默契的配合,如此形容只会让人摸不着头脑,而林恩迅速将这些信息与自己的直觉结合起来,瞄准那丛跟自己藏身之处非常相似的灌木,扣动扳机!
  啪!啪!
  接连响起的枪声指向了相同的目标,狙击镜中能够清楚看到子弹射入灌木丛打飞叶片的情景,却不能就此判定枪弹是否射中了潜藏其中的人体目标。也许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两组狙击手在同一时间作出了相同的误判——概率是存在的,微乎其微罢了。
  狙击引发反狙击,难以用确凿规律描述的连锁反应继续发生,一转眼的功夫,又一轮相互攻击结束,间断射击与狙击手们使用的武器是否具备自动化功能没有必然联系,即便使用半自动步枪,精明的狙击手们也不会在这种近乎面对面的战斗中连续开火,以免在增大击毙对手几率的同时也增大了自己被击毙的可能。
  林恩一面轻唤地推枪上膛,一面静心感觉着这个特殊战场的变化,而他那默契的搭档适时祭出简单而实用的障眼法:用事先系好的绳子轻缓拉动数米开外的灌木枝,制造出狙击者转移射击阵地的假象。
  在高度紧张的战斗中,心理素质越好的射手越能够避免冲动举止,反之就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坦泽的小伎俩很快引出猎物,子弹从他们两人头顶上方飞过,一声枪响很快换得另一声,林恩亦是这连锁反应中的一环,他敏捷地捕捉到了一个依托山岩的对手,他每次射击之后就会缩回子弹无法射穿的山岩后面,然后用小镜片反射来观察搜寻目标——这种技巧并非林恩原创,他也不至于因为被模仿而感到愤怒。作为一个高明的猎手,他耐心地观察着猎物的一举一动,对方的狡猾在他眼中不过是无效的招数。不多会儿,那家伙收起小镜片,从山岩另一边伸出枪口,迅速开火、迅速缩回,然后又探出他那形同窥牙镜的小工具,左右上下移动了差不多有半根烟的时间。
  “窥牙镜”收起的瞬间,林恩手指贴近扳机,只等那套了伪装网的钢盔探出岩石,毫不犹豫地秒杀之!
  在枪声引来大股苏军部队之前,林恩对自己个人战绩的保守估计是射杀三人,他无意追逐狙击手排行榜的前列位置,而是在体验刺激的同时通过以身作则来鼓舞这些持续作战的士兵们。尽管无法实地检验战果,他和他的射手们在这一天结束时仍有享受胜利的信心和理由,他们对地形地貌的熟悉和掌握技巧大大超过苏军士兵,也更善于追求伪装的有效性,他们乐于将这片美丽的黑森林当成猎场,展开像狩猎一样的狙杀行动,把伤亡和恐惧加在那些厌战情绪日益增加的苏联士兵身上。
第17章
反攻之始
  德国,黑森林。
  猎手之间的战斗是残酷而刺激的,林恩的部下基本上每天都在减少,但他对这种境况并不感到忧心忡忡。一方面,战斗是磨砺战士的最佳手段,想当年他连枪都不会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成了一流的战斗尖兵,敌强我弱的态势和接连不断的战斗发挥了比自身素质更加重要的作用;另一方面,他们不断接收从周边区域赶来投奔的德国人——前国防军或党卫军人员、失散的复兴党和自由团成员、义愤填膺的普通德国人,这些人的到来完全可以弥补自由兵团的损失。当然了,孤军作战又受到大量敌军的围困,新丁入伙的同时也加快了部队的物资消耗,亦降低了部队的作战灵活性。如苏联人所愿,林恩的部队预先储存的食品弹药渐渐见底,林中的动物也不够充当主食,为了继续战斗下去,他们不得不冒险穿过苏军封锁线在黑森林周边村镇搜寻补给,或对苏军的小型军事据点实施突击作战。离开了车辆难以行进的山林,苏军机械化部队的高机动力对徒步作战的自由兵团战士无疑是巨大的威胁,有那么两次,苏联人差一点就将外出作战的自由兵团战斗分队堵在了返回山林途中,而且就算不被对方牵制在山林之外的开阔地带作战,闻讯而至的大股苏军部队也会循着猎物撤退的踪迹紧追不舍。若不是林恩的士兵在夜战环境下有着超强的战斗技巧,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的自由兵团早就蒙受了致命的打击。
  奥地利,上莱茵河谷。
  除去狂风暴雨的恶劣天气,成群结队的苏军轰炸机每天都要光临这片近乎焦土的地区,河流与群山之间的奥地利谷地别说村镇,连一座像样的房屋也见不到,平坦的河谷遍布纵横交错的堑壕,大白天也看不到一个人影,这与莱茵河对岸的瑞士简直属于极端对立的两个世界。尽管地表的生存环境十分糟糕,帝国元帅曼施坦因和他的第1远征兵团依然稳稳扎根于此,他们在群山之中开凿营房,在村镇附近设置防空隐蔽所,在底部积水的堑壕里自由走动,日复一日地保持着战备,并用坚强、执着而乐观的精神表达对敌人的蔑视。面对这支众志成城的军队,各方面均占有绝对优势的苏联进攻迟迟没有发动第五次进攻,他们不愿一次次饱尝拳头砸在石头上的巨大痛楚,不愿在一而再的失利中丧失无往不利的信心和声威,他们所作的就是继续投入重兵围困这群来自地狱的死亡军团,并用外交手段尽可能削弱对手从瑞士、列支敦士登以及意大利获得的援助,而且随着气温的升高,河谷周围的冰雪渐有消融之势。虽然一些海拔较高的山头终年积雪不化,但是春天的到来仍将减少气候对进攻者的阻碍作用,苏军工程部队也逐步修复了河谷东部山区的桥梁交通,以便将大威力的重炮运抵进攻前线。
  丹麦,哥本哈根新港码头。
  在长长的汽笛声中,当地的货车司机、装卸工人以及没有固定工作的投机者莫不怀着欣喜的心态观望驶入港口的万吨货轮。盟国和苏联的正面战争结束已经有些时日了,但欧洲各国的经济就像是刚刚度过危险期的病人,复苏的速度远比人们期望的缓慢,萧条和饥寒在刚刚过去的冬天困扰着许多家庭,丹麦这个接连经历两场战争侵袭的小国家尤其如此,人们只好彼此宽慰:糟糕的日子总会过去。
  自从进入1949年以来,最糟糕的日子看来正逐渐远离丹麦人。盟国和苏联签署停战条约时,苏联军队占领着日德兰半岛的丹麦领土,盟国凭借海上优势盘踞丹麦诸岛,两大阵营的军事战略将这个国家人为分成了两个部分,而显然是对丹麦这个弱小而本分的民族感到放心,苏军踩着停战条约中商定的撤军日期退出丹麦国土,盟国军队也相应地撤出丹麦,把这个以童话而闻名的国家还给了丹麦人。进入2月份以来,许久不见踪影的远洋货轮又开始光顾丹麦首都兼第一大港口,商人们带来了大量的货物——粮食、机器、车辆、钢材等等,他们似乎并不担心丹麦人寒酸的口袋,而是挥舞着美元大量租用当地的厂房、仓库,一些长年闲置的工厂又发出了畅快的机器轰鸣声,美元硬通货的流入也使得这座城市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唯一让当地人感到失望的是,这些外来商人似乎对丹麦人有格外的偏见,他们的工厂只招募会说德语的德裔居民或从德国来的逃难者,论及勤奋吃苦,丹麦青年与这些德国佬的差别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失望归失望,当地人在某些方面有着外来者无可比拟的优势,靠着对码头装卸和散装货运的垄断性优势,他们倒也收获颇丰。这不,连续几天都有大型货船入港,汽笛声简直就是钱币落袋的前奏,至于桅杆上飘扬的是星条旗、米字旗还是其他一些少见的气质,人们并不是那么的在意。
  刚刚驶入港口的万吨轮悬挂的是美利坚合众国旗,它不仅体型庞大,光甲板上就存放了堆积如山的货物,“大肚”之中必定充实。轮船靠港之后,港口的大型吊车忙碌起来,将大宗货物一堆一堆转运至码头。随船而来的货主刚一走下舷梯,货车司机们和驳船船主们就已经如嗅到食物气味的蚂蚁般聚拢过来,用或生涩或流利的英语争相报出货物运输的单价——这些价格相差无几,只要货主点头,充裕的货物足以让这里的司机和船主乐滋滋地忙上一阵。
  和往常一样,从船上下来的货主们言无二价地租用了货车和驳船,他们的货物也都是运往附近的各处工厂和仓库。作为童话国度的首都,哥本哈根坐落在总面积为7031平方公里的西兰岛上,通畅的道路使得普通货车能够在两个小时内抵达洛斯基勒、德拉厄、斯凯尔克中的任何一个城镇或不至于太偏僻的指定位置,而缓慢的驳船也足以在很短的时间里把托装的货物运到周边岛屿——跨过20公里宽的大贝尔特海峡就是紧邻日德兰半岛的菲英岛,往南过了斯托海峡就到了洛兰岛,该岛与德国只隔一条不到30公里宽的海峡,而从哥本哈根所在的西兰岛往东,跨过狭窄的厄勒海峡即是瑞典领土。正因为这样独特的地理位置,丹麦在历史上就一直被称为“北欧十字路口”。
  在各种装卸机械的作用下,用木箱封装的货物陆续装上卡车和驳船,码头上的忙碌景象一直持续到了夜幕降临。拿到了当天的薪酬,码头工人们照旧高高兴兴地直奔酒馆而去,绝大部分货车和驳船都已经载运货物离开,赶末趟的司机们只好拜托熟识的装卸工人帮忙,走私贩子们以半公开的方式向船员们兜售战争中流落的文物、金银珠宝或具有收藏意义的军械装备。就这样,繁忙的港湾渐渐平静下来,又不至于完全死寂一片,而先前几天抵达的货船各自停靠在码头旁,看起来像是浮在海面上休眠的巨大鲸鱼。
  夜色渐浓,靠近港口的城区灯火通明,各种各样的嬉笑怒骂从大大小小的酒馆传出,享受着快乐的丹麦人压根没有察觉到降临在这座城市乃至这个国度的巨大危险。在那艘当天驶入新港的万吨货轮上,桅杆上的星条旗悄然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红底白圈铁十字的旗帜,头戴大耳沿钢盔、身穿长款军大衣并且使用典型德制武器的士兵们钻出船舱,顺着舷梯登陆这片9年前他们曾昂首踏过的土地。猩红色的大旗在风中召唤英灵,靠港的其他货船也随之升起了相同的旗帜,不计其数的士兵涌上甲板进而登陆码头。为了多挣几个美元而加班加点的工人和司机、在码头区溜达的贩子和闲人,这些丹麦人完全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呆了,也许响亮的皮靴声已经唤起了他们脑海深处的记忆,唤醒了他们从未真正驱散的恐惧。对于这些不知所措的丹麦人,迅速占领码头区的帝国士兵直接选择了无视。这些荷枪实弹、携带行军背囊的士兵就像是一部部精密器械,有条不紊地实施着预先安排好的占领计划。白天刻意堆放在码头上没有运走的货堆里有他们快速机动所需的吉普车和轻型卡车,从城区各处赶来接应的车辆亦属于这个庞大而静谧的占领计划。码头旁的大型装卸吊车又一次运转起来,这一次从船舱里吊出来的货物并没有装箱,而是蒙着遮掩轮廓的帆布,一旦揭开,人们很容易辨别它们的身份和性质——高射炮、多联装机关炮、榴弹炮以及各种轮式的、履带式的战斗车辆。若是用来对付哥本哈根周边的丹麦军人,那么这些重型装备就显得过于夸张了,毕竟丹麦尚武的年代早已尘封在历史长河当中,如今的丹麦军队连一只病虎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一只体型瘦弱的看门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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