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2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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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飞行军
  倾盆大雨无至今地下着,正午的光景形同暮晚,雨水汇聚在低洼处形成临时的溪流水洼,地面湿滑难行。站在黑森林北部边缘地带,林恩久久盯着雨幕下的远方,在他身旁,穿着雨披、携带全套武器行囊的士兵们正在林间默默等待。
  天气在变,时局也在变。帝国第2远征兵团登陆丹麦西兰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了丹麦首都及周边城镇,利用岛上的既有防御做好了抗击苏军登陆的准备,大批攻击潜艇也在斯卡格拉克海峡附近就位,尽管这种严重破坏丹麦主权的行为引来世界舆论的一片哗然,西方盟国表面上也对此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并采取了一些徒有声势的制裁,苏联军队却没有利用这种有益的国际环境主动攻击逼近到德国本土附近的帝国军队,甚至没有越过边界进入日德兰半岛——莫斯科显然很清楚自己那支孱弱的海军不足以支持一场大规模的登陆行动,更多的失败只会让苏联的国际地位和军事威慑继续衰弱,加之帝国军队的真正目标肯定是德国本土,他们只是迅速向德国北部调集部队,仅那些战功显赫的坦克军就足以震慑帝国的野心。
  苏军以静制动的策略固然高明,帝国大本营也不甘示弱,北斯堪的纳维亚自由帝国在出兵丹麦之后很快宣布,将先前占领的挪威北特伦德拉格郡土地归还挪威王国,并宣称他们只要获得返回德国的生存权力就会结束对挪威北部领土和丹麦西兰岛的占领,而且依照占领时间对这两个国家给予恰当的补偿。
  自由帝国的此番公告无异于对德国宣布主权,也相当于拐弯抹角地承认自己与覆灭的第三帝国有着莫大的联系,世人不禁为之惊诧,而德国国内的震荡则完全在意料之中:缺乏威信的柏林傀儡政府声嘶力竭地呼吁民众认清第三帝国的邪恶本质,但德意志民族对它的唾弃已成事实,警察不再听从当政者的指挥,民众不再理会官方的言论,潜伏在暗处的抵抗者重新活跃起来,越来越多的居民从观望转向支持复兴党和自由团,它们的组织者只愁武器不够而无需担心人手问题,苏联占领军司令部和德国政府眼见形势不妙,连忙宣布全德进入紧急状态,所有居民不得擅自离开居住所在地,大大小小的交通枢纽都受到苏军的直接控制……
  天渐渐黑了,林恩和他的士兵们已经就着凉水啃过了面包,这也是他们回到本土以来最常见的餐食。远方的景象已经遁入夜幕之中,林恩毅然挥动手臂,精挑细选出来的两百四十名勇士义无反顾地走出树林。开阔的平原和起伏的丘陵皆不足以阻碍苏军坦克战车的冲击,战场的不确定性使得伤员很可能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和转移,为了不拖慢部队的行进速度,行动不便的伤员将留下来接受苏军俘虏——这注定是一条充满危险的道路,他们可以信赖的只有自己的钢铁信念和祖国的庇佑!
  以夜战兵为先锋,林恩的部队在当地抵抗者的策应下成功穿过了苏军的封锁线,他们后连夜行军,天亮之前抵达卡尔斯鲁厄,该市大量的废弃工厂给这支精锐的突击队提供了暂时的栖息之所。安排士兵们轮岗休整之后,林恩与当地的复兴党负责人见了面,尽管这位前国防军出身、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胳膊的中年人能够提供卡尔斯鲁厄周边苏联驻军的详细情报,并能够召集近千名有一定作战能力的抵抗者,考虑到战斗会过早把自己的行动意图暴露给苏军,他否定了就地袭击苏军并夺取军用物资的建议,而是令这支组织度尚可的抵抗武装暂以扩充实力为主,等到时机合适再暴起攻击苏联占领军。
  经过一个白天的短暂休整,林恩带着部队继续上路。得益于复兴党对这一地区的情报掌控,他们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苏军警戒线和巡逻部队,一夜强行军20英里,天亮前赶到埃平根森林,这片占地面积不到五十平方公里的森林其实就是一座长满植被的大丘陵,为林恩这支仅配备轻武器的战斗部队掩蔽行踪是绰绰有余了。雨水已停,由于没能和这一带的抵抗者取得联系——埃平根附近也许压根就没有抵抗组织,林恩只好在这里多呆一夜,派出夜战兵侦察敌情,尔后才穿过开阔地带前往符腾堡第二大城市海尔布隆,良好的地理位置加上河运便利使得海尔布隆在德国工业化完成时成为了符腾堡境内工厂最多的城市,可惜曾经繁华而颇具特色的城区在二战时期化为废墟,幸存下来的居民和返回故乡的迁居者一道重建城市。从城区以南的山林中向北眺望,林恩看到了恢复通行的运河、正常运转的铁路和平整的高速公路,侦察人员从城区带回两名愿意配合抵抗组织袭击苏军的当地居民,他们提供了有关苏联驻军和物资囤积的重要情报。在进一步摸清情况之后,林恩决定在此给苏联人一支快狠准的利箭。
  春寒料峭雨水多,趁着雨夜视线不佳,林恩将部队一分为四,三支战斗分队在城外支援打伏,他亲率主力潜入海尔布隆城区。临近午夜,自由精英们擅长的袭击作战拉开了序幕,各路人马以夜战小组为箭头迅速突击苏军兵营、火车站、河港码头等关键目标。战争气息从未真正消去,可温和的当地居民还是在很大程度上麻痹了这里的苏联驻军,稍许的松懈在经验丰富且有周密部署的对手面前就是致命的破绽,战斗开始仅半小时,屯驻五百多名官兵的苏军营地即遭血洗,许多苏联士兵还没来得及拿起武器就被击杀,驻军主力没给突击者造成实质障碍便灰飞烟灭,顽固死守火车站和河港的少部分苏军士兵独木难支,午夜钟声敲响,海尔布隆时隔三年又十个月后终又回到了帝国势力的控制之下,哪怕非常短暂的占领也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一幕。
  夜袭作战的最大魅力在于它的高风险高收获,清点苏军没来得及破坏的物资仓库,林恩和他的士兵们获得了空前数量的战利品——转运前线的大量枪炮弹药、罐头食品和皮革制品。“暴发户”们尽可能拿上自己需要并且不超出负重限度的物品,又招呼居民们前来分享战利品,余下没办法带走又不愿留给苏军的统统往河中倾倒。
  战斗结束之后,林恩又从主动“爆料”的当地居民那里得到了一条重要军情:苏军近几个月来利用莱茵河的河运向南运送了大量的兵员装备,而从海尔布隆溯流而上二十多公里有一座被苏军重新利用的废弃机场,并在那里部署了一些体型较大的轰炸机。
  林恩拿出德国地图一看,海尔布隆往南四十多公里就是巴登-符腾堡首府斯图加特,斯图加特距离博登湖北岸又只有八十公里,在斯图加特附近部署轰炸机既照顾到了机场安全又利于轰炸机满载飞行,而且那些第三帝国时期修建的旧机场正适合临时使用。想到苏联人的轰炸机日复一日地空袭上莱茵河谷,亦考虑到突袭机场对苏军的震慑作用,林恩大胆做出决定:跟苏联人玩一票爽的。
  苏军将领可不是廉价的站街女,几张小钞就能爽一把,军用机场的防御警戒素来严密,林恩当着海尔布隆居民的面率部渡河向西挺进,然后突然调头从下游重新渡河,潜入位于海尔布隆东南方的安特古滕山区。他们走崎岖山路、跨险峻河谷,星夜兼程地迂回向南,成功避开了苏军追踪,三天之后进抵斯图加特地区。在这座人口达三十余万的大城市,地下抵抗组织根基稳固,在与他们接上头之后,林恩酝酿的攻击计划有了可靠的技术参数——为了最大限度地削弱上莱茵河谷之敌的有生力量,苏军在这条战线上投入了数千架飞机,他们悉数占用博登湖北岸的机场还不够,航程较远的中型轰炸机都部署到了黑伦贝格、辛德尔芬根和斯图加特周边,而海尔布隆居民所提到的机场算是距离前线最远的一座,它投入使用也不过是最近一个月的事情,停放的飞机实在算不得多。要掏“鸟窝”,在斯图加特往南的几座大型机场可以得到更加丰厚的收获。
  一个拍脑瓜做决定的指挥官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林恩一面缜密考虑,一面派出侦察员随地下抵抗人员前往实地勘察情况。圈定的几座机场距离斯图加特最远也就三十多公里,但穿过苏军的重重封锁花费了侦察人员不少时间,直到两天之后,详尽的报告摆在了林恩面前,而就在这两天,苏军在上莱茵河谷前线又有了大动作。经过持续的填土作业,帕登山东麓与博登湖之间的低洼地带加宽了近一倍,这意味着数以百计的苏军坦克能够用比以前高两倍的效率向河谷推进,而连续的猛烈轰炸也对帕登山区的守军工事进行了极大的削弱,随着大量经过防御加强的坦克在博登湖东北角集结,新一轮进攻的发起已势在必行。
第19章
得心应手的诱歼战
  在斯图加特等待时机的两天,林恩所获得的大量情报信息对接下来的行动大有帮助,不仅如此,他在第二次上莱茵河谷之战时期派遣夜战部队的“伏笔”此时也产生了呼应,多支在抵抗组织帮助下潜伏在德国南部伺机而动的夜战分队闻讯前来,他们的经验、技巧以及装备都为林恩的利箭增添了动力。
  1949年4月27日,林恩率部返回德国的第41天,帝国军队占领丹麦西兰岛的第19天,苏联军队百折不挠地发动了第五次上莱茵河谷攻势。这一次,他们投入的总兵力达到新高,近五十万人的作战部队对于上莱茵河谷这么一块不大的地域已属饱和,重型装备的数量和比率也继续增加,尤其是东部山区的道路桥梁恢复通行,东路进攻部队的实力终于较前面四次战役有了突破。在全世界的关注下,苏联高层一举拔除这颗眼中钉的决心和迫切程度毋庸置疑。
  前方的战斗刚打响,林恩没有火急火燎地袭扰苏军后方机场,而是令侦察人员待在机场附近观察统计苏军战机每天的起降情况,并用地图结合图表的方式将这些信息反映出来进行对比。两天之后,林恩和他的军官们即对苏军航空兵在斯图加特一带的部署有了新的发现:航程较远的重轰炸机在攻势间歇期出动频频,等到战役发起自然偃旗息鼓,而大量运输机的进驻加上伞兵部队的出现则昭示了苏军发动空降作战的意图。从这些运输机和伞兵部队的规模及集结秩序来看,林恩相信这绝不是苏军指挥部临阵改变策略的结果,而是出于麻痹对手的考虑。他们很清楚相当一部分德国人视“自由势力”为拯救者,因而心甘情愿地为之提供情报,苏联军队在德国境内的部署调动很难保密,一旦对手察觉到苏军在作空降准备,必然会在上莱茵河谷进行相应的作战准备,反之亦然。
  如此费心费力地盘算,可见苏军高层对这次攻势的看重,林恩动用密电向曼施坦因指挥部通报了这一情况,并对突袭机场的计划进行相应调整。
  暗夜,六十多名夜战兵分为七支战斗分队,帝国士兵和自由团战士混编的两百人部队组成三个突击群和一支预备队,斯图加特当地抵抗组织抽调的两千多抵抗人员主要负责外围的策应掩护。尽管自己最擅长的夜间突袭总是无往不利,行动发起之时,林恩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重压——他和他的部队面临的不仅仅是以寡敌众、以弱击强的战斗,而是要对阵同样以精锐著称的空降部队。根据侦察人员的推断,在三座相隔十几二十公里的目标机场集结有两百多架运输机、滑翔机以及至少六千名苏军空降兵,抛开机场守备部队不说,这些整装待发的空降兵自身的战斗力就相当可观了,进攻这样的机场难度远比袭击停放普通战斗机、轰炸机的机场大得多,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无法脱身的致命境地。
  成功的作战行动离不开周密的计划部署,更离不开指挥官审时度势的战场决断,习惯了冒险的林恩带着坚定信念又一次踏上了冒险之旅,他和他“缩水”的微型指挥部很快抵达了位于三座目标机场与斯图加特市区之间的小村庄“弗尔佐特”,在这里建立起他的临时指挥中枢和战场支点。在各路人马抵达机场外围以前,行动的顺利程度就像是一场排练过无数遍的表演,七支夜战分队中的六支都用于突破机场外围防御,余下的一支将率领地下抵抗者攻击苏军控制下的斯图加特火车站。
  临近攻击时点,林恩爬上农舍屋顶眺望远方。夜微凉,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如果不是无穷无尽的争斗和杀戮,这该是一个多么适合睡眠的春夜?
  深夜11时30分,绿色信号弹在四个方向相继升起,枪声和爆炸声骤起,火光一阵一阵的映亮夜空。得到了地下抵抗者的协助,林恩的士兵已经铺设好了隐蔽的通讯电话线,这对于一场多目标的夜袭作战行动是至关重要的。突击队攻入亚罗机场,迅速占领并破坏了一部分机库和飞机,以机枪、迫击炮攻击苏军伞兵的宿营区,遭到苏军的猛烈反击;突击队攻入曼维洛机场,突袭机场控制塔、破坏通讯设施,攻击停放在机坪和机库的运输机,遭到苏军空降兵的反击;突击队与凯德机场守军激战,引爆军火和油料仓库,破坏苏军飞机多架,大批苏军伞兵投入反击……这些战况通报皆在第一时间传递到了林恩的战场指挥中枢,而它们的演变态势果然如先前所料:像是用木棍捅马蜂窝。
  成群马蜂既已出动,站在原地挨扎绝对是下下策,林恩遂令各突击队主力按计划后撤,每座机场仅留一支夜战分队伺机破坏。这个时候,斯图加特方向传来消息:苏军守备部队的负隅顽抗使得进攻火车站的行动进展十分不顺,兵力有限的夜战分队和缺枪少弹的抵抗人员短时间内难以实现既定目标,而储存军用物资的仓库也仍控制在苏军手中,战斗指挥官建议启用第二方案,仅破坏火车站的铁轨和调度设施,夜战分队和多数抵抗人员转而攻击警察局、监狱这些相对易于得手且也能获得一些武器补充的目标。
  避敌锋芒有时是一项明智的作战策略,权衡利弊,林恩否决了战斗指挥官的建议,毕竟抵抗组织前期已经在火车站这一目标上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好不容易确认苏军在这里的守备兵力配置和大致的库存情况,暂存于此的枪支弹药不多,可飞机车辆的备用维修部件对苏军前线作战具有不可小觑的维持作用,只要牙咬占领了火车站,抵抗者就可以利用勘察计划好的建筑地形在较长时间内抵挡住苏军反扑。
  战斗开始还不到一个小时,林恩果断将唯一的预备队投入夺取斯图加特火车站的战斗,而突袭三座机场的部队在他的调度下全面退出机场向弗尔佐特村后撤。这座依山而建的村庄有着良好的防御地形,作战行动开始前几个小时,两百多名抵抗组织成员就被运到这里进行土木作业,经过小半夜的努力,一条依托建筑和山势的简单防线已经成形,虽然无法抵挡住苏军常规部队的正面冲击,用来对付仓促赶来的苏军伞兵是绰绰有余了。
  凌晨2时许,斯图加特终于传来了捷报,自由兵团和抵抗组织以数百人伤亡的代价从苏军手中夺取了火车站的大部分区域,从苏军守备部队手里缴获的枪支加上仓库里的军械弹药足够装备一个战斗营,而无法直接转为战斗力的野战炮和高射炮炮弹则被用来破坏铁路设施——隆隆巨响震撼斯图加特全城。在爆炸光焰的映照下,从前方三座机场回撤的突击队员也陆续抵达弗尔佐特,林恩仅将一个排的兵力连同修筑工事的抵抗人员部署在村庄防线,主力部队趁夜埋伏在两翼的山林地带。愤怒的马蜂群很快尾随而至,苏军伞兵的指挥官们想来觉得这样的战斗恰好给士兵们作战前热身,他们没有稳扎稳打地等待后援,而是迅速组织了对弗尔佐特村的进攻。
  战斗伊始,苏军伞兵投入的力量并不大,林恩故意令士兵们示弱,几挺机枪时断时续,突击步枪和冲锋枪的射击也不猛烈,倒是抵抗人员手中的毛瑟步枪噼噼啪啪叫的欢快,苏军伞兵抵近村庄边缘才被一通较为猛烈的手榴弹防御给击退。在这次进攻之后,从三座机场追击至此的苏军伞兵超过千人,他们自恃兵强马壮,紧接着又对弗尔佐特村发起了两次进攻,皆败于最后关头。随着汇集而至的伞兵越来越多,还有一支赶来支援的小型装甲部队加入,最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了。夜幕下,防御者肉眼难辨敌人的数量,借着爆炸的光焰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苏制伞兵钢盔,几辆坦克和装甲战车也一马当先,吞下孱弱之敌防御的小村庄看来易如反掌。
  坐镇临时指挥部,林恩从容不迫地调度兵力,使用反坦克火箭筒的战斗组直到五十米距离才向苏军战车开火,七挺MG42齐刷刷爆发出凶猛的火力,一直隐藏实力的迫击炮也开火了。面对这超乎想象的防御火力,苏军指挥官骑虎难下,而林恩压根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埋伏在两翼的部队借助夜幕掩护迅速迂回突击,他们横扫苏军伞兵的迫击炮阵地,用密集的机枪湖里从侧后方扫射苏军伞兵,并趁乱在苏军的撤退之路上埋设了一些地雷。暗夜难辨对手强弱,对手的突袭又如此迅猛,苏军伞兵们一时间被打懵了,不仅攻势瞬间瓦解,撤退途中又不断遭到袭击,以至于伏尸遍野、溃不成军。
第20章
起义之火
  每一位拳手都有自己惯用的套路,战场指挥官也一样。林恩擅长用快如闪电的进攻打懵对手,击溃之后迅即撤离,绝不因为追求战绩而过度纠缠。在斯图加特以西的突袭作战中,以帝国士兵和自由团成员担当主力的自由兵团依然贯彻着这一思路,击溃苏军伞兵部队之后,他们迅速脱离战斗撤入附近山林——斯图加特以西、与市区相隔十数公里的这些山林总占地面积仅有几百公顷,它固然缺乏黑森林那样的周旋空间,但至少能够让英勇顽强的帝国精英们在大白天免遭苏军战机的屠戮以及苏军坦克的直接冲击,而斯图加特周边的抵抗人员基本上都是“兼职者”,召集起来就能投入作战,解散之后恢复平民身份,轻型武器和为数不多的弹药藏匿起来也很方便。所以当天亮之后周边的苏军部队气势汹汹杀到时,却发现夜里闹腾得厉害的对手消失了!
  一夜之间有三座机场遭到袭击破坏,集结待机的空降部队亦在机场防御和反击过程中折损了数百战力,苏联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数十架战斗机呼啸而至,以低空飞行的方式对战场周边区域实施地毯式搜索,重兵集结的地面部队一方面向斯图加特市区反扑,同时在遇袭机场周边摆开架势准备进行严密的拉网扫荡。在上莱茵河谷,苏军攻势依然旺盛,除了空降行动被迫推迟之外,其他方面基本没有受到这场后院小火的影响。
  及至午前,多个苏军师集结到斯图加特周边,并对林恩所部藏身的山林地带形成包围;大批苏军涌入斯图加特城区,占领设施损毁严重的斯图加特火车站并在全城展开搜捕。对于这样的局面,林恩和斯图加特的地下抵抗组织领袖们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们的战士并不是无敌铁金刚,也没有以一敌十的超级装备,只能扬长避短、以智取胜。在太阳下山之前,林恩带着他的精锐部队一直在山林中退避苏军围剿部队,若是这一天的日落推迟那么两三个小时,他们将陷入无处可避的绝境,而夜幕一旦降临,他们目标坚定第向南突围——夜视装备的电能所剩无多,一整天东奔西走的身躯十分疲惫,面对的苏军部队又十分强大,这两百多名战士们又一次迸发出了究极潜能。斯图加特地区的抵抗者们同样在苏军重压之下拿出了令人敬佩的勇气,他们重新集结起来依照计划在山林南部接应林恩所部。两面夹击之下,他们顺利从苏军包围圈南面撕开了突破口,然后果断化整为零,以十多支机动灵活、易于隐蔽的分队向看似不同的目的地前进。
  处处警报的状况令苏军指挥部根本拿不准对方的意图何在,他们走出了最正常也是最平庸的反应:分兵追击、处处堵截。
  德意志的领土面积不大,但现在它每一寸都是这个民族几百年来的传统领地,德意志的战士们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显得游刃有余,抵抗人员配合着自由兵团一路袭击苏军巡逻队和岗哨,以超出苏军意料的胆识重新攻击了亚罗和曼维洛机场,这次他们击伤击毁的苏军飞机虽然很少,却在心理上给了苏联人不小的打击。到了午夜前后,苏军指挥人员从各处战斗报告很容易看出一个趋势,那就是大多数敌人都在朝博登湖快速推进,在那个方向上,莱茵河两侧的茂密树林和起伏丘陵将为这些泥鳅般的袭击者提供新的藏身之所,供他们度过危险而漫长的白昼,待到入夜再行战斗。于是,紧急调动的命令传达到了位于符腾堡南部的苏联驻军部队,连一些为上莱茵河谷之战预留的机动部队也转头阻截这些数量不明但攻击力十分强悍的袭击者,然而他们在临时构筑的警戒线上并没有等来对手,天明时分,所有的战斗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赶早出发的苏军飞行员只能看到忙成一团的己方追击部队,敌人就像是一群见不得阳光的幽灵,在清晨时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林恩而言,久经战火考验的战士无疑是比任何武器还要宝贵的力量,他们的随机应变既保存了有生力量,又使得概括与明确相结合的计划能够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式演进。当然了,这样一个充满冒险精神的战斗计划处处都是危险,以至于他不得不将自己的微型指挥部一分为三,确保在哪怕三分之二都无法发挥正常调度作用的情况下,部队仍能实现这场伟大的逆转之战。
  在这晴朗的春日,林恩和他的士兵大白天是没法自由行走了,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要躲在某个潮湿阴暗的地窖里冬眠。在地下抵抗者的帮助下,林恩带领数四十多名士兵登上了一艘从博登湖往斯图加特方向返航行驶的河运货船,它被苏军征用为运输船,刚刚运送了一批军用物资前往博登湖前线。船员描述说从湖彼岸传来的炮声一刻也不曾停歇,战况之激烈由此可知。难得有一段放心休息的时间,自由兵团的士兵们都在休憩,林恩也睡了几个小时,余下的时间都在考虑战场变化及自己下一步行动的相应调整。对上莱茵河谷战况的关心可不是纯粹出于大公无私,随着一场又一场惨烈异常的战役打下来,上莱茵河谷的价值早已超出了军事本身,它的政治意义对苏联和帝国双方面而言都不是看重与否的问题,而是关系到各自的国家命运。苏军不惜调来最好的统帅和最精锐的部队,用以维系大量参战部队的物资供给本身也是个天文数字,帝国方面同样派上了他们认为最好的军事统帅和第一支重返欧陆的正规军部队,能够换取西方盟国的持续援助,帝国大本营必然在相应的战略上有所放弃。
  在林恩看来,曼施坦因及帝国第1远征兵团是完全可以信赖的。曼帅的才华可不只在于超凡的谋略,作为独立指挥官,他也给世人留下了多场经典战役。论闪击,他没有古德里安的赫赫威名;论防御,他没有莫德尔那样的表现机会;论欺诈,他可能比不上隆美尔的狡黠,但他毫无疑问是一名非常全面的指挥官,对战场的判断力更是他力挽狂澜的法宝——正因如此,林恩心甘情愿地将上莱茵河谷的防守重任转交出来,自己带着小股精锐部队返回德国,袭扰、牵制之外,更肩负着点燃德意志复仇之火的使命!
  两天之内,利用苏军征用的德国河运船只,林恩近一半的士兵得以重返斯图加特,其余人员继续向博登湖佯动。按照先前与斯图加特抵抗组织领袖商定的方案,他们各自派出联络人员召集巴登-符腾堡地区的帝国力量和地下抵抗武装,克服苏军警戒封锁的种种障碍,超过四千名战斗人员迅速汇集到斯图加特周边,林恩一度削弱的精英部队也得到了及时的补充和增加。
  又一个令苏军上下忐忑的黑夜到来了,这注定成为一个被载入史册的夜晚。午夜一过,斯图加特大起义如期发动。趁着苏军把主要注意力放在野外围剿突袭者,斯图加特的地下抵抗组织利用苏军的全城戒严和大肆搜捕来煽动民众的反抗情绪,而苏联占领军镇压手段之冷酷是恶名远扬的,每一个愤然加入反抗队伍的人除了满腔爱国热情还需要很大的勇气,除去完全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余下的居民能有十分之一站出来就已经相当惊人了,结果当枪炮声和复仇的呐喊声传遍斯图加特的大街小巷时,有五万多人毅然加入到反抗者的行列当中。
  苏军方面,尽管投入重兵对袭击者进行围追堵截,但此时距离斯图加特火车站被占领仅过去了两天时间,他们仍在斯图加特城内部署了大批驻军,戒严和宵禁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地下抵抗武装的联络配合,林恩的战士们毅然冲在前方为人数居多的抵抗组织披荆斩棘。如果说正规兵团之间的作战时大开大合的攻防,那么林恩这支部队在城区战斗中的表现就是小空间战线细腻技巧的技术流了,每一套重新充满电能的红外夜视仪都成为一个片区的战斗支点,配合MP44突击步枪,夜战兵们狙击敌方人员、猎杀坦克车辆如拾草芥,而在夺取城区制高点和交通枢纽的战斗中,当地人出身的抵抗战士也展现出了勇往直前、前赴后继的气概,而在城外集结的抵抗武装一面对苏军警戒部队展开进攻,一面利用桥梁和沿路建筑设置防御阵地。战斗很快从几个城区传遍整个市区,再从市区蔓延到周边,更重要的是,起义者在第一时间利用无线电将斯图加特大起义的消息传播出去,用他们大无畏的勇气和慷慨牺牲的精神号召每一座德国城市、每一个德意志人都加入这场反抗苏联占领、追求自由权力的战斗……
第21章
血肉防线
  以苏联军队在陆上战场的无敌威名,斯图加特起义爆发的消息刚一传出,许多人觉得这会是一次飞蛾扑火式的无畏抗争,也有人以上莱茵河谷的奇迹为先例,主观判定斯图加特的火苗正引燃一场足以完结大苏联时代的熊熊烈火。不管怎么说,全世界的关注和声援使得苏联高层倍感压力,在斯图加特周边驻军的初步反击遭到挫败后,他们迅速从博登湖前线调出担当总预备队的第11机械化兵团,并令这支功勋卓著的部队以强行军的方式直接沿铁路线开抵斯图加特城下。
  第一缕晨曦透过色彩斑斓的玻璃照射在斯图加特大教堂的大厅里,形成一种宛若仙境的光学效果。在这里,不少参加起义的德国人正双手合十地虔诚祈祷。信仰,可说是物质之外支持人类行为的最大要素,它的力量往往能够决定一个群体的意志力和坚韧性。苏联军队的强势表现很大程度上源于他们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仰,以元首意志为信仰的武装党卫军在战场上同样有着令人惊叹的表现,相较之下,自由信仰的西方盟军部队战场坚韧度远不如前两者。
  在强敌压境的时刻,林恩也来到这座教堂,却不是为了寻求信仰上的安抚,而是意图借这里的气氛舒缓一下连日来高度紧张的神经。斯图加特起义拉开序幕已有两天三夜,在这六十个小时的时间里,城内的起义者和城外的支援者一道肃清了斯图加特的苏联驻军,并用敌人的武器弹药充实了起义力量,而在抗击外敌、重获自由这面大旗的号召下,已有超过十万斯图加特居民加入起义者行列。1945年,他们未经抗争就降下了旗帜;1948年,他们对汹涌而至的苏联军队敞开大门;这一次,他们决定捍卫自己的尊严与权力,哪怕要以生命为代价。
  平民之中,许多人并不具备直接参加战斗的能力,他们所能够做的就是帮助起义者挖设工事、构筑街垒,以及在战斗中往前线送弹药、往后方撤伤员。城区及周边的各类坚固建筑都被利用起来,以便最大限度地削弱苏军炮火和坦克的攻击力,但要抵挡苏军破坏力十足的立体式进攻,仅凭防线本身是远远不够的。
  咚咚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宏大、坚固且经历了漫长时光洗礼的宗教建筑无可避免地随同地面产生轻微颤抖,缕缕尘屑从天花板和墙壁上落下,恍然间给人以末日将至的错觉。形同雕塑的祈祷者回到了自身角色应有的状态,他们纷纷起身离开,有的人已经用信念战胜了人性的悲观与怯懦,因而显得信心十足,有的人虽然对前景不很看好,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走向战场,也有人神情依旧黯淡,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茫然和悲观。在对生命意义的探寻过程中,林恩同样经历过这些截然不同的心态,如今的他更像是一块接受淬炼的钢件,在熔炉中变得愈发坚韧。在教堂所呆的时间不长,他觉得自己之前因疲倦而混沌的思维重新理顺,弥漫前路的浓雾正在消散,路的彼端就在不远的前方……
  随着苏军第11机械化兵团投入进攻,中途停歇了约十个小时的斯图加特攻防大战继续上演。由于莱茵河上的桥梁已经被起义者悉数炸毁,从西面进攻城区的难度极大,苏军从一开始就集中兵力在城区的另外三面寻求突破。对于起义者而言,全线防御将分散他们非常有限的主力战斗部队,所以林恩采取的策略是用大量接受突击训练的“民兵”防守外围阵地,自由兵团和战斗力较好的抵抗者以机动方式支持整个战场。
  之前的战斗,苏联军队在斯图加特城区东、南、北三个方向都做出了突破尝试,而这一次,以装甲集群为先锋的苏军部队选择了地势相对平坦的城南。在这一面,起义者构筑了完整的防线,他们拥有5门反坦克炮、11门野战炮、23门迫击炮、50挺机枪和1500多支步枪、冲锋枪的武器配置,并以缴获的3辆动力受损的苏制T-34坦克充当固定火力点。列宁格勒等城市防御战的经验证明,要抵挡住野战军的强势冲击,士兵们必须利用每一件武器,包括他们自己的血肉之躯。
  坐落在斯图加特南区的莫德森化工厂是起义者在这条城区防线上的重要支点之一,它也是近年来德国化工行业兴衰的一个缩影,繁荣时期曾拥有多条流水线和数千工人,制造的化工产品大量外销,为第三帝国换取了宝贵的外汇。二战后期,盟军的封锁和轰炸使莫德森化工厂连正常生产也难以为继,厂房只好将设备和工人化整为零,转移到周边的村镇山林进行“地下生产”,一些设备也因此避免了被盟军搜掠后转交给苏联人的厄运,为工厂的重新投产保留了重要的物质基础。到了1946年底,莫德森化工厂和德国国内的许多工厂一样开始为盟国生产军工品,昔日的繁荣短暂重现,但苏军的胜利彻底摧毁了这一幻境,他们的无情征用使得斯图加特的工厂变成了一具具只有围墙和建筑的空壳。由于莫德森化工厂毗邻着进入城区的主要公路和穿城而过的铁路线,坚固的建筑也可能被抵抗者利用,苏联占领军曾计划拆毁整个工厂,然而他们很快发现少量炸药对于设计时就考虑到化工品发生意外爆炸的厂区建筑无可奈何,遂将这里改造成为警戒哨站和军用物资囤积点。在发动起义当晚,一支由工人组成的地下抵抗武装凭着对厂区地形结构的熟悉成功消灭了这里的苏联驻军,缴获的作战物资将在后面的战斗中发挥巨大作用。
  对于莫德森化工厂这样一座看起来就十分坚固的目标,苏军航空兵毫不含糊地进行了连番轰炸,轰炸机和强击机投下的炸弹将大部分围墙轰塌,除两座构造特别坚固的仓库外,其余厂房都不同程度出现了坍塌,面对面的厮杀开始之前,守卫者就已经蒙受了较大的损失,而苏军指挥官在这一带的第一次攻击就投入了一个装甲团和两倍数量的机械化步兵。对于从未体验过正规战场的平民而言,仅那些火箭炮和自行火炮发出的尖啸声就足以让他们惊恐得不知所措,坦克车辆在快速推进过程中扬起的滚滚尘土在视觉上带来了强劲的冲击力和震撼力,加上头顶上方不断盘旋扫射的苏军战机,战斗形势让人感觉起义者未战已败,战线的崩溃根本没有悬念。
  在坦克集群冲到距离工厂围墙仅有数十米时,守军尚未有认真抵抗的表现,而乘坐战斗车辆实施进攻的苏军机械化步兵始终跟随在进攻队列之中,一些车辆已经减速,士兵们下车之后迅疾展开,准备在坦克控制厂区后清扫残敌。看着战斗顺利演进,苏军的战场指挥官也许已在酝酿向上级报功的措辞了,安尔就在第一辆T-34碾过倒塌的厂区围墙时,残存的仓库和厂房里突然飞出的好几个燃烧瓶,它们落在坦克及周围发生爆燃。首当其冲的T-34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团火球,搭乘坦克作战的士兵顿时变成了火人,紧接着越过围墙的另外几辆T-34也遭遇了相同的打击。不同于被反坦克弹药击中,这些坦克没有马上瘫痪,它们还能行进、开火,但不一会儿功夫,它们就一辆接着一辆失去动力,坦克乘员难耐烟熏火燎而逃出坦克舱,成为守军士兵近距离射击的标靶。
  区区几辆坦克的损失无法阻挡苏军攻占这座据点的决心,后续坦克根本没有放慢速度,它们势不可挡地越过围墙进入厂区,以火炮和机枪对建筑窗口猛烈开火,搭乘坦克作战的步兵们也提早下车,依托围墙残骸与厂区内的守军展开对射。当进入厂区的坦克继续向前靠近仓库时,更多燃烧瓶以及反坦克手榴弹、筒状爆炸物从仓库附近的堑壕和单兵坑飞出,剧烈的爆炸丝毫不亚于苏军火力准备时的声威,那些简易制作的发烟剂也在这时被点燃,大量的灰白烟雾迅速笼罩厂区,苏军坦克和步兵们顿时失去了射击目标,而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起义者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加大火力输出,烟雾区内传出的密集枪声和爆炸声至少在心理上干扰了苏军官兵的进攻节奏。
  烟雾持续弥漫在莫德森化工厂,在防线的另一些地段,起义者也利用类似的手段迟滞苏军进攻,为己方机动部队的抵达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林恩的正规部队兵力有限,装备情况也不甚理想,真正值得依靠的是士兵们的经验技能与钢铁意志,他们带着反坦克火箭筒和从苏军手中缴获的反坦克炮赶赴前线,用于机动作战的甚至还有两辆完好的、从斯图加特的苏联驻军手里缴获的T34/85。不过,他们的快速机动除了要克服空间距离和道路状况的阻碍外,还必须十分小心那些随时可能俯冲下来投弹扫射的苏军战机。
第22章
苦斗一昼夜(1)
  林恩从一栋面目全非可主体完好的建筑物观望前线,看到莫德森化工厂的激烈战斗仍在进行,冲击守军阵地的苏联坦克简直就是只知果腹而不知死活的笨甲虫,同伴尸骸遍地,它们依然前赴后继地向前推进。林恩将麾下的精锐部队分为六支突击队,每队40人左右,战斗力大致相当于正规军的一个排,其中一支突击队已经加入到了防守莫德森化工厂的行列中。
  对付有顽固敌人防守的坚固建筑,苏军的进攻手段堪称“精彩纷呈”,坦克和步兵已在推进,凶猛的炮击并未结束,步兵炮以较快的射速从阵地前沿开火,大口径反坦克炮也在钢筋混凝土目标身上重新找到了用武之地,三辆成群的强击机总是冷不丁穿过烟云俯冲而下,昔日用来对付坦克的机关炮在咔咔咔的怪叫声中扫射守军所在的建筑工事。突进的战车群抵近厂区后不断进行短停射击,从长管火炮中射出的高爆弹和穿甲弹继续蹂躏着厂区建筑那千疮百孔的外墙,而那些喷火坦克往往直冲向前,从二三十米外向起义者坚守的建筑喷射烈焰,火鞭产生的滚滚浓烟与硝烟、尘雾混杂在一起,遮蔽了阳光,使得整个战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
  “长官,第9和第16守备营的战士伤亡殆尽,第2突击队的人员损失也已过半!”协助指挥的下属军官面色凝重地报告说。
  通过对战场的观察,林恩对于这样的伤亡报告已有心理准备,他对战士们尤其是普通起义者所表现出来的牺牲精神感到钦佩,同时又不得不狠心将更多的战士送入绞肉机一般的战场。正所谓一将成名万古枯,每每想起自己这些成就的背后铺垫了那么多鲜活生命,林恩总会有无限伤感,但,绝不轻言放弃。
  在下令增兵之前,林恩神情沉重地看了看表,午时未至,起义者还得在苏军的强攻下坚守至少半天时间,只要熬到天黑,防御压力会相应减轻一些,而过了这一晚,帝国大本营的全面行动将牵制苏联部署在德国乃至中欧的军队,届时他们要扑灭的就不只是斯图加特这一处起义之火了,而是处处烽烟、烈火燎原的民族战争了!
  四年卧薪,四年磨剑,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纵然浑身伤痛、不堪疲惫,又怎能在终点线前倒下?
  林恩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战斗命令:“让第20营上!让二号坦克组前出支援!”
  出于战略和战术的双重限制,林恩的部队在转战德国时没能带上前一阶段表现出色的山地突击车,此时突击队的两个坦克组各使用一辆缴获的T34/85,它们弹药油料充足、战斗状态良好,唯一不太理想的是战斗成员——早期加入帝国近卫军的士兵们在漫长单调的军事训练中成了一专多能的精英,从林恩的突击队找出能驾驶操作坦克的人不难,原配的山地突击车成员对装甲车辆的战斗也有较为丰富的经验,只是他们对苏制武器的熟悉度不高,别说达不到优秀坦克组的技战术水平,就连一般的苏军坦克组也有所不及。在这样的情况下要面对战场上数以百计的敌方坦克,想不淹没在钢轮履带的滚滚洪流之中都难,何况要用不断的胜利来鼓舞官兵们的士气?
  接到战斗指令时,突击队二号坦克组的五名成员和他们的“红色傀儡”号正在市区南部一条巷子里待命。在隆隆炮声的掩盖下,坦克启动的轰鸣声并不招摇,在陌生的驾驶员手中,凶恶的钢铁猛兽顺从地驶出巷子,在路口按照交通指挥员的指引转向。为了避免不知情的起义者以为苏军坦克抄后路来袭,突击队员们在车体前后各挂了一面自由帝国的铁十字战旗,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号和赶赴战场的战士目光都被吸引过来,有人喊了一声“德意志必胜”,周围的人紧接着也一齐高呼。
  由于起义者早已在主要道路设置了街垒,坦克无法径直驶抵战场,而区区一辆加载了沙袋和伪装网的T-34如何神威也不可能抵挡住敌方的装甲集群,它的任务便如同战场上的狙击手,寻觅一处合适位置不断放“冷炮”即可。那些得到指令的交通指挥员沿途指引着这辆孤独的坦克在废墟遍地的城区左转右拐,有时为了躲避苏军战机的轰炸扫射,它还得钻过狭窄的巷子和破损的建筑物,等抵达预定狙击阵地时,坦克上覆盖的沙袋、帆布已破损不堪,那些被爆炸物熏黑乃至扭曲的装甲板更是触目惊心。
  随着预备部队的增援到位,围绕莫德森化工厂展开的战斗愈发激烈。为了切断厂区与周边守军的联系,苏军以两支各有三十多辆坦克的装甲突击群从厂区东西两侧楔入,苏军步兵亦不惜伤亡地跟进作战,厂区与守军防线的联系只剩下北面的山丘,数十名普通起义者用燃烧瓶和炸药包抵御着苏军强攻,厂区内部分突击队员带着反坦克火箭筒加入防御战,那里的形势仍岌岌可危。
  运动途中遭到苏军战机的连续攻击,突击队二号坦克组的成员们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敌人而言已不是秘密,到位之后,他们在起义者的帮助下加强了战斗伪装,利用破损建筑的掩蔽向苏军坦克开了第一炮。在大约六百米的距离上,一名合格的德军炮手能够用虎式、豹式、四号坦克炮或FLAK
88等制式火炮发挥精准火力,然而二号坦克组的第一轮射击却没能命中目标——尽管那辆参加左翼突击的T-34将宽阔醒目且防御不强的侧面车体暴露给了这一侧的对手,但偏离目标的穿甲弹不会对它造成任何破坏。
  赶在失望情绪扎根之前,坦克组成员们迅速装弹,在山地突击炮上操作75毫米炮无往不利的帝国军士亦瞪大眼睛校调射击。到了二战后期,苏联人开始对他们极为原始的坦克观瞄系统进行升级改进,但东西方阵营的战争对决大大延缓了这一进程,简陋粗鄙的光学观瞄设备使得苏军继续沿袭他们快速冲击与近距厮杀的坦克战术,在击败西方盟军的同时也蒙受了相当大的损失。
  原地微调加上目标因战术状态而处于低速,突击队坦克组的第二发穿甲弹不辱使命地击中了那辆苏军坦克,没有剧烈的爆炸反应,没有烈焰浓烟喷出,它就像是一只被毒箭射中的野牛,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了几步,戈然而止。视线受到战场硝烟的影响,亦缺乏应对坦克的战斗经验,周围观望的起义者们依然沉寂,就连坦克里的炮手也不那么确定自己成功干掉了目标。成群结队的“野牛”也没太注意掉队的同伴,它们继续攻击厂区北面山丘上的守军,倒是那些负责掩护坦克侧翼的苏军步兵们察觉到了异样,他们一面调转机枪朝射来炮弹的方向开火,一面用原始而有效的方式通知己方的坦克战斗人员。
  又一枚穿甲弹被填入T-34主炮的炮膛之内,在将炮口略微上调之后,炮手朝着刚才的目标再度开火,炮弹击中对面坦克车体的动静与坦克开火时的动静仍然不成正比,但这一次,观战的起义者指挥官用望远镜观察到了目标装甲上的弹孔,他不顾危险爬上坦克,拍着炮塔舱口喊道:“打中了,打中目标了!”
  这一下,坦克组的成员们才发出了胜利的第一声欢呼——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德国坦克王牌若是目睹后辈们如此表现,该会有何等复杂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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