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2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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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岁的时候,我还天真无邪地坐在教室里,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谋得一份受人尊敬的职业,例如医生、乐队指挥什么的。”
  看着训练队列中那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容,民主德国陆军司令部的训练处长官弗雷德里希·舒尔茨将军语气很是感慨。在昔日第三帝国的兵种将领中,这位1897年出生的战将还算是比较年轻的,他战争生涯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在集团军或集团军群级别的指挥部扮演参谋角色,从1943年才开始担任部队指挥官,最终以G集团军群指挥官的身份向盟军投降,在战俘营里待了两年,尔后又重返德国军队,在防卫军司令部任职,再未回到过前线。
  林恩想了想:“15岁的时候,我梦想成为一名将军。”
  “结果我们都没能如愿。”舒尔茨调侃道。
  林恩没有作答,以帝国的正式军衔论,他到现在也还不是一名将军,可那些绝非普通将领所能够经历的事情早已让他淡去了荣耀与军衔上的欲求。作为一颗远比初始身份耀眼的棋子,他希望赢得这盘棋局的胜利,并且享受应得胜利果实,而不是沦为胜利背后的牺牲品。
  “他们也正处于充满梦想的年龄,梦想成为一个不凡之人,将军、王牌坦克手或王牌狙击手……”舒尔茨说,“准军事训练有助于锻炼他们的体格,培养他们单纯而坚强的性格,这可比整天琢磨那些幽怨的情诗或在工厂里机械劳作好多了!”
  军营固然是磨砺意志品格的好地方,可也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人们的思维,尤其对这些尚未定性的青年而言更是如此——在做出组建青年义务劳动营之时,林恩已能够想象他们在不久的未来满怀憧憬走进兵营时的场景,而战争一旦爆发,他们将责无旁贷地走上战场。于公于私,林恩都不希望党卫军第12装甲师也即是“希特勒少年师”的悲惨命运在他们身上重演,而除了专业的军事训练和理性的战术培养,更应该让他们从老兵那里学习到真正的战场生存之道。为了提高这支未来“青年军”的作战能力,正逐步重建的军校将开放少年预备班和青年预科班,以便从适龄青少年中选拔、培养有志从军并且拥有一定军事天赋的优秀人员。
  “站在国家层面,如果一代人的牺牲能够让国民摆脱困苦和屈辱,能够让后代生活在自信和富庶当中,一切都是值得的。”林恩低声呢喃着,而在训练场上,持续一个小时的队列训练已经结束。相较于军队的严格环境,这里的各种训练简直是“小儿科”。男孩们在解散之时还显得有些拘禁,但很快就恢复了活泼好动的天性。他们在营地里聊天、走动、玩耍、打闹,等待进餐——在现阶段全国物质条件还较为缺乏的情况下,义务劳动营的供给是受到优先保障的,不尽是食物,来到这里的青年还会得到质料不错的制式服装和靴鞋,内部职级按照个人表现评定且登记在册,从而形成与军队模式相类似的积极竞争氛围。
  受训青年解散自后,卡尔斯鲁厄第一青年义务劳动营的负责人安格里斯少校来到林恩和舒尔茨用于“秘密视察”的房间聆听长官训示。为了引起青年们的兴趣,给他们营造良好的军人形象,林恩要求军队挑选形象气质出众的精英军官到各义务劳动营任职,这位安格里斯少校也不例外。魁梧的身材、英俊的外貌、刚毅的神态、洪亮的声音以及三十出头的年龄,其个人“硬实力”无可挑剔,而在“软件”方面,少校是柏林军校出身,以国防军尉官身份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场表现可圈可点,并且获得过多枚勋章,这些条件和经历正是许多大男孩内心非常向往的。
  “保持这样的训练强度很好,不必让他们在营地里太过疲累,主要是逐步养成他们的纪律性,体力劳动方面的安排也是一样的,锻炼他们的身体、磨砺他们的精神,多安排一些讲解,让他们真正了解自己的祖国是如何受到敌人欺凌的。要想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出现,唯有让国家变得强盛、军队变得强大,而他们是建设国家、发展军队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林恩以国家首脑的口吻作出了概括性的指示,目前青年义务劳动营给男孩们安排的工作主要是协助修路筑桥人员施工。在苏联占领时期,德国密集的交通网络受到了严重破坏,许多道路都需要重铺路面,数以百计的桥梁必须重建,为确保国家工业大规模建设的顺利进行,这些交通设施的修建时间上也很紧迫。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培养他们,让他们成为德意志的优秀一代。”安格里斯少校答道,他显然不会知道,在另一个历史时空,这一代的德国青年饱受战败国身份困扰,忧郁成为社会的主调,许多人因为走不出心理阴影而选择自杀。
  在舒尔茨的陪同下,林恩实地察看了为营地准备的午餐,菜式毫无新奇繁杂之感,荤素简单搭配、分量充足,能够满足青少年的营养需要。到了饭点,营地里的喇叭放起了音乐,林恩他们离开时正好响起《莉莉玛莲》的旋律。这首婉转缠绵的德国歌曲创作于一战时期,两次世界大战期间均为交战双方士兵所喜爱,它唤起了战士们的乡愁,唤起了他们对过往美好回忆的追思,也唤起了常年征战者的厌战情绪。青年义务劳动营之所以选择这首歌,是因为它那伤感的词句反而让许多青年憧憬那种既充满男子汉气概、又能抒发忧郁气质的军营生活。
  林恩刻意让司机将车停下来,静静聆听着。在常人眼里,他是无牵无挂、随性自如的超级钻石单身汉,可在光鲜亮丽背后,对家人的思念以及对争斗的厌倦是多么地强烈,正如那歌词所写:“无论在地球上哪个寂静角落,我都希望梦中拥有你爱的唇;当雾色早已将一切淡淡笼罩,我依旧还静静站立在天窗边……只和你,莉莉玛莲!”
第47章
伦敦峰会
  晴朗冬日,阳光和煦。在英国首都最繁华的西斯罗国际机场,一架机身侧面喷涂着黑白红三色国旗的Ju-52稳稳降落。与停机坪周围的DC-3(美国道格拉斯)、波音-307、York-1(英国约克)等客运飞机相比,这种三发动机配置的飞行器显得既老旧又另类,飞行速度也慢了一截,但以国家首脑身份出访国外时,林恩坚持乘坐从西班牙购回的原装“容克大婶”,且以此为荣。事实上,尽管大多数容克-52都在战争期间损毁,而德国的BMW发动机和配件、机体生产线也不复存在,目前西班牙、法国、瑞士甚至英国的国内和国际航线上都还有不少容克-52服役,它们的维修部件和仿造发动机主要由西班牙的巴塞罗那工厂负责提供。
  英德两国虽然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针锋相对,尤其在海战中倾尽全力,但两国之间的仇怨却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深刻。停机坪上,威武的王室仪仗队整齐列于红地毯旁,身份显赫的迎接者在舷梯下方恭候,德国驻英工作人员、侨民等数百人在外围挥舞着鲜花和小旗。迈出机舱门的瞬间,林恩切实感受到了英帝国的大国胸襟。王储伊丽莎白(也就是后来的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和首相安东尼·艾登亲临迎接,这也是迎接外国元首最高规格的礼节,他们当然不会想到,眼前这年轻得有些匪夷所思的民主德国总统在几年前还是个厮混于党卫军最底层的士兵——好歹没有在英国军队身上留下过血债。
  刻意修饰的胡须使得林恩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成熟一些,年方23的伊丽莎白王储则是的的确确的青春靓丽,只可惜她早在两年前就与远房表兄、希腊和丹麦王子菲利普·蒙巴顿结婚,也令外界免去了许多菲菲遐想。简短而隆重的欢迎仪式之后,主宾同乘一辆劳斯莱斯离开机场,途中以英语浅显交流了一些话题。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巡游伦敦,林恩不住地往车窗外张望,此时的英国首都几乎看不到二战时期德国轰炸机和飞弹留下的痕迹,此前核弹危机带来的阴霾也为时间所冲淡,街道上一片繁华祥和的景象。不过,林恩注意到街边车辆中,福特、通用、威利斯等美国品牌占据多数,在不计其数的美国援助物资冲击下,罗孚、凯旋、奥斯汀、杰森等战前赫赫有名的英国汽车品牌势必大受影响,由此延伸开去,英国人生活的许多领域都充斥着美国元素,加之美英政府的政治合作,两大英语系国家的距离应是如历史那般进一步拉近了。
  国际核武器峰会实质上属于军事外交范畴,作为英国王储,伊丽莎白所言不多,主要是由首相艾登与林恩交谈。作为昔日的世界经济文化中心,英国的科研力量相当雄厚,只是受到战争削弱的国家综合实力制约了他们在自行研究核武器方面的步伐,直至1949年也还滞留于在核门槛之外,但这个老牌帝国对世界核武器形势的关注和警惕不逊于其他任何国家。在之前核危机最紧张的时期,英国为防本土受到核打击而动员了数百万大城市居民撤往乡村,并且通过与美军合作的方式获得了战略核反击能力——一旦英国遭到苏联的原子弹袭击,部署在挪威南部基地的美军将立即向驻扎同一基地的英国空军转交若干原子弹,由英国轰炸机搭载前往苏联进行反击。渡过核危机之后,英国政府据传在核武器研究方面下了很大决心,人员、经费和资源都放在了优先位置,核反应堆数量成倍增加,浓缩铀的提炼设施也有大幅扩增,掌握核武器仅是时间问题,不过英国官方对此一直不愿承认罢了。
  传言有真有假、有虚有实,林恩的优势在于他能够结合原时空的历史进行推断:英国人距离他们的第一枚原子弹已经不远,大国尊严的驱使下,他们半途而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此次美国提议召开国际核武器峰会,英国第一个表态支持而且积极提供举办场地,其真实意图值得揣摩;苏联一反常态的积极支持同样值得推敲,按照原本的历史,他们在1949年10月试爆第一枚原子弹,1946至1948年间的东西方大战显然制约了苏联政府的精力,尤其盟国的大规模轰炸对苏联的工业和科研基础设施有较大影响,再加上政权更迭的关系,他们的核武器研究进度滞后不足为奇,但借自由帝国之手接触并使用了一枚美制原子弹,苏联核团队距离成功可能只有几步之遥了。
  这样一次蕴藏着算计和阴谋的会议注定有它的精彩之处,发起国、主办国及受邀参加会议的47国首脑先后抵达伦敦,兰卡斯特宫由此成为全世界注目的焦点。除去多数实力有限、科技薄弱且与核门槛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酱油国”,真正决定会议成果的也就是以美、苏、英为代表的那么几个国家(法国和中国拥有原子弹都还要等上十几年)。会议伊始,美国总统托马斯·杜威给与会的国家首脑们放映了纽约核爆炸后的照片和影像,大荧幕上,那座曾经的国际之都已经成了一片荒废的水泥坟场,许多楼房主体仍然矗立,焦黑的外观、残破的墙体给人以触目惊心的视觉冲击,而城市废墟中的各种景象皆在无言地诉说着核武器的可怕之处。
  哀思之余,首脑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造成纽约毁灭的“罪魁祸首”——代表苏联前来参会的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尼古拉·米哈伊洛维奇·什维尔尼克。在苏联,真正掌握权力的是苏共中央第一书记和苏联部长会议主席,也即是斯大林和他的继任者赫鲁晓夫,什维尔尼克和他的前任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加里宁只是名义上的国家元首。面对无声的抨击,61岁的什维尔尼克用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老练应对:他面色沉重地倡议在场全体为纽约事件的蒙难者起立默哀,在这之后,他信誓旦旦地声明,苏联对纽约核爆炸的发生毫不知情,更不具备动用原子弹袭击美国城市的能力,却无辜遭到了真正黑手的嫁祸,由此引发的东西方大战直接导致三百多万苏联军民丧生,西方国家亦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为了洗脱罪名,苏联近年来一直致力于寻找证据,什维尔尼克继而向参会的国家首脑们展示了他带来的照片、影像和录音。荧幕上出现了建立在雪山群中的核武器工厂、身穿德式军装的守卫、秘密开采的挪威铀矿以及突袭海上货轮所缴获的浓缩铀,录音内容亦证明盘踞北欧的第三帝国残余势力拥有制造核武器的能力。
  播放这些资料时,什维尔尼克没有插话,“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效果却十分明显,先前怒目冷视的国家首脑们莫不感到万分惊讶,就连美国总统也沉默了。作为事件的重要参与者,林恩对内幕的了解甚过在场每一个人,然而他秉持的立场可不是所谓的道义,而是胜者为王的自然界法则。这里没有自由帝国代表在场,若是任由苏联人借题发挥,会议很可能诞生极其不利于自由帝国的结果,进而对民主德国的生存环境产生不利的影响。不过,如同桌游中获得杀手牌的人,直接跳出来为同伴辩护只会适得其反,贸然转移话题同样不可取,林恩冷静观察形势,根据苏联人的后招随机应变。
  在逆转掌握主动之后,什维尔尼克列出了苏联的建议:签署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对已有核设施和已探明铀矿进行严格管制,防止核武器再次对人类社会造成恶劣破坏,而为了证明苏联无意发展核武器,他们愿在公约签署后接纳国际监督人员常驻苏联,并给予他们随意检查任何一处设施的特权;对于未签署公约却拥有核武器的国家,由签署公约国共同采取军事措施,迫使该国放弃核武器,并接受公约国家的监督员常驻监管。
  按照苏联提出的议案,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一旦签署,自由帝国就成了后一条款针对的目标,届时国际社会将通过军事手段消除自由帝国的核威胁,而不论自由帝国放弃核武器还是选择武力抵制,都将陷入非常被动的处境。接下来,国家首脑们挨个发言,他们的态度大都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变化,不仅积极响应苏联的倡议,而且提议制裁自由帝国,除非他们能够就上述证据做出合理解释。这样一轮下来,也就美、英、法这些跟苏联打了三年仗的国家首脑没有吱声,对他们而言,承认苏联的证据也即是承认当年发动了一场错误的战争,虽说当时的国家首脑皆是他人,可这毕竟关系到国家的形象和威信……
  在众人等待美英强国表态之时,林恩站了起来:“诸位,请容在下插一句话:最早发现铀原子核裂变现象的是德国科学家,最早进行核武器理论研究的也是德国科学家,目前活跃在核物理领域最多的仍是德国科学家,作为德国代表,我有个尚不十分成熟的补充……”
  等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过来,林恩停顿片刻,然后说道:“以我们的正常理解,生产核武器有三个中心要素:技术、设备、原料。刚才什维尔尼克的建议很好地管控了后两个因素,若能够按照设想标准实施,对遏制核武器发展应该是很有效用的,而我想说的技术。核武器的基本原理非常简单,十年前的论文期刊上就能够找到,但从理论到实际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所有的工作必须在高级技术专家和精密数据的指导下才能进行。如果我们可以把世界上最好的核武器专家们召集起来,一方面釜底抽薪地断绝了任何私下研究核武器的技术支撑,另一方面,他们的集合也非常有利于核设施检查的开展。”
  林恩的阐述很简单,各国首脑们显然都听懂了,他们各自思考着,很少有人交头接耳。对于“酱油国”的首脑们,林恩毫不关心,他在意的是真正决定世界核风云的巨头们。
  美国总统和英国首相并没有急于表态,苏联主席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这时候,代表法国前来参会的内阁总理罗贝尔·舒曼说话了:“霍斯特先生的建议确实很有意义,只是经过战争浩劫,许多知名的物理学家为了安全考虑都隐姓埋名迁居外国,而最近几年迈入顶尖行列的科学家可能受到本国政府的信息保护,这些棘手问题怎么解决,总统先生是否考虑到了?”
  “考虑是有考虑的,只是对策还不很成熟。”林恩故作姿态地回答说,“我们首先可以确定核物理领域最顶尖的一批科学家,并且从各国物理研究机构或大学教授名单上找到大多数人,相信他们或多或少参与了各国的核武器研究,只要将他们置于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下设的国际技术机构,让他们真正理解禁止核武器对人类的巨大意义所在,他们必然愿意提供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信息,到时候某个国家核武器的研究程度也就不再是大家猜来猜去的秘密了。”
  在讲这番话时,林恩不动声色地瞟向巨头们。美国人的秘密在于他们究竟拥有多少枚核武器以及原子弹之外的新核武研究情况,英国人的秘密在于他们接近成功的核武器计划,苏联的秘密同样在于此,而这些机密都直接关系到它们的国家安全和国际地位。只要国家与国家的界限存在,全面禁止核武器几乎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而旨在达成全面禁止核武器公约的国家峰会注定只是一件政治工具,有人想用它来削弱对手,有人想用它来打击异己,还有人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自己,如是而已。
第48章
钢铁欧洲
  分歧、争论、拉拢、利诱,正如外界之前猜测的那样,为期四天的第一次世界核峰会成为了大国角逐的舞台。名义上,各国就全面禁止核武器达成了基本共识,但因在核专家管理、核技术控制、核设施监督以及核武器销毁等问题上无法协商一致,公约的制订和签署仍遥遥无期。领跑者意欲削弱潜在对手的实力,竞争者希望划定一条平等的起跑线,弱国则不想任人肆意宰割,各怀心思的首脑们只好约定于四个月后举行第二次峰会。
  核武器峰会结束之后,林恩没有直接回国,而是应法国总理罗贝尔·舒曼的私人邀请前往尼斯度假。离开了伦敦,老迈而扎实的“容克大婶”便载着林恩和他精简的幕僚团队由北往南横跨整个法国本土,最终抵达了温暖的地中海沿岸。在尼斯,他们虽然没有受到热烈的欢迎,却也未遭到臭鸡蛋和石块的袭击。要论渊源,法德这两个欧洲邻国在彼此身上留下的仇恨比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都要多,而一衣带水的地理位置使得它们每一届政府都会非常慎重地处理两国关系。在峰会召开之前,林恩和舒曼素未谋面,而且前者未参与过对法国的入侵,后者出生于洛林,早年是德国国民,1919年随着阿尔萨斯-洛林归入法国,这些经历使得他们在私下里可以没有障碍地进行交流。考虑到法国在1945年已经从德国掳走了大量财富、物资和机器设备充当战争赔偿,之后又在东西方阵营大战中有过并肩对抗苏联的经历,因二战造成的敌对情绪已经淡化,而且法德两国在现状和目标上有着许多共同点。它们在现阶段都皆致力于恢复饱受战争摧残的工业经济,军事上,法国不再将德国作为假想敌,法军建设针对的是在陆地上所向无敌的苏联军队和在东南亚殖民地不安分的独立运动者,而德国的国防重心同样放在东面。由于在诸多方面存在共识,罗贝尔·舒曼在伦敦时就尝试向林恩“推销”他的欧洲工业联盟构思(作为历史上的“欧洲之父”,罗贝尔·舒曼为欧洲一体化进程作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
  既然是欧洲工业联盟,仅以法德两国还不足以挑起大梁,接受邀请来到尼斯的还包括意大利总理阿尔契德·加斯贝利、荷兰首相威廉·德里斯、比利时首相加斯东·伊斯耿斯、卢森堡首相皮埃尔·杜篷。这几个传统欧洲国家在面积、人口、军事等数据指标上皆相去甚远,但它们战前的工业或经济贸易实力都能划入强国行列。仅以钢铁一项,战前除了德国以2300万吨的钢铁年产量遥遥领先,法国的800万吨、比利时的400万吨、卢森堡的250万吨以及意大利的170万吨都比较接近,而荷兰则是欧洲金融和贸易首屈一指的国家。
  以战前的工业实力排位,德国在这六个国家中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然而延绵的战火和无情的掠夺使这个传统工业强国失去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工业设施,唯坚实的技术理念、出色的技术工人和固有的工业资源得以保留。法国的情况相对较好,只是二战时期的停滞和战后四年的缓慢发展致使法国目前的工业产量也没恢复到战前水平,而且大多数工业流水线都已落伍,产品主要满足本国的部分需求,在国际市场上缺乏竞争力;意大利的情况和法国较为相似,战后四年经济工业恢复缓慢,而且工人的失业率导致社会动荡不安,国内充斥着物美价廉的美国货,本国产业很难与之抗衡。至于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这些西欧中小国家,其本土经济在二战时期受了较大影响,在没有强力资金注入的情况下,恢复状况不甚理想。
  众人拾材火焰,这个浅显的道理谁都明白,然而上升到国与国的层面,合作可就不是几人合力抬东西那么简单的事情了。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大、过程最惨烈的战争结束还不久,法国、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这些受侵略国对侵略者芥蒂犹存,而且各国工业结构、标准以及企业状况也是参差不齐,这些都给跨国工业联盟的组建造成了现实障碍。
  在尼斯的非正式会谈中,首脑们从本国利益出发,权衡国家所处的大环境,对罗贝尔·舒曼的联盟提议表现出了一定的兴趣。不过,“穷”的国家容易接受改变,自我感觉较好的国家就另当别论了,意大利总理加斯贝利便罗列了一堆困难:本国钢铁业极为分散,产品规格、定价政策和销售策略普遍存在地区性差异,一旦进行整合,又牵涉到工人增减和待遇调整问题,这些不确定因素都可能给意大利政府带来很大的困扰。
  尽管意大利总理的态度令人反感,其余三个国家的首脑态度也不明朗,林恩仍觉得自己在尼斯逗留期间获益颇多。他很快带着法国人的提议回到德国,与帝国大本营派来的顶尖顾问施佩尔商量。单纯站在德国工业复兴的角度看,欧洲工业联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而且以德国企业的管理水平、技术含量及国民性格,假以时日必然能在这个联盟中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在苏联依然极具威慑力的情况下,一个经济、政治、军事得到整合的欧洲能够发挥更大的牵制作用,这一点亦是美英乐于看到的。不过,盘踞北欧等待时机的自由帝国给德意志的未来蒙上了一层迷雾,谁也无法确定以数十万精英兵团为核心的帝国力量将在什么时间以什么样的方式回归德国本土。若是把两者直接相加,帝国在挪威北部的工业设施将为德国的重建注入宝贵动力,并对国家政治、军事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坐在总统宝座上的林恩还远不是这个国家的真正主宰者,与施佩尔商量之后,他一面向帝国大本营详细报告了这些情况,一面遵循宪法对总统职权的限制,将法国政府的提议转交给政府内阁处理。在林恩看来,若是正常时期,由保守者领导的内阁未必愿意接受欧洲化的工业联盟,然而此时的德国工业经济几乎是重新从零开始,不论德国政府还是金融机构短期内都难以提供充足的建设资金,工业整体上就像是在泥沼中蹒跚前行的骡子,竭尽全力也难以把速度提上来,联盟至少在当前是不错的权宜之计。
  经过内阁讨论,又征询了一些大企业家的意见,德国总理威利·施托克决定响应法国总理舒曼提出的欧洲工业联盟计划。有了这一重要响应,法方将联盟计划正式摆上台面,而华盛顿和莫斯科也很作出了截然相反的表态——美国政府认为此举能够提高欧洲国家的整体工业效率,利于缓解各国的经济社会困难,苏联则认为此举违反了停战协议中关于西方盟国不得向东扩张势力版图的条款,是重整西欧军备、威胁苏联国家安全的错误举动,要求法国停止这项计划。对于苏联的抗议,法国方面通过外交途径作出了解释,坚持这只是欧洲民主国家开展工业经济互助的手段,并提出只要条件合适,苏联也可以加入到这个工业联盟中来。
  除了来自苏联方面的阻力,意大利政府的声明也给兴致勃勃的法国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加斯贝利宣称意大利不会冒着损害本国钢铁企业和工人利益的风险参与所谓的联盟,而且意大利政府已经制定了一份雄心勃勃的工业发展计划,未来十年,意大利的钢铁、电力、汽车、轮船产量将分别扩增一至四倍,完全满足南欧和东南欧国家的需求。比利时、卢森堡虽不拒绝参加工业联盟,但对德国政府的积极态度表示担心,认为德国工业一旦快速恢复,不仅加剧国家间的贸易竞争,也为德国重整军备提供了物质上的基础,进而导致欧洲重新面临战争威胁。
  眼看欧洲工业联盟计划将要因为各方障碍而流产,法国总理罗贝尔·舒曼积极奔走呼吁,美国国务卿也亲临欧洲对比利时等国进行访问,而一贯抗拒欧陆国家联盟合作的英国对此给予了宽容的沉默。在这种情况下,“钢铁小强”卢森堡松了口,荷兰政府也表态愿意加入工业联盟,利用本国的贸易资源为联盟提供助力,而起初并未受到邀请的另一个欧洲国家匈牙利,在获悉工业联盟计划后主动表达了参与意愿。匈牙利虽然是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内陆国家,又是二战的战败国,但也还有一些像样的工业基础设施,苏军撤退前也未来得及像在德国一样进行全面的搜刮,目前还保留了四十万吨的钢铁产能,只不过匈牙利自身矿产资源缺乏,扩大工业规模必须依靠资源进口。
  经过正式的外交协商,法、德、荷、卢四国率先签署框架协定,决定以法、德及卢森堡的煤钢工业为基础,将欧洲各国的煤钢工业部门联合起来,由一个超国家的高级机构共同管理,匈牙利、比利时先后加入该框架协议,各国派出政府代表前往法国就工业联盟的具体细节进行磋商。
第49章
草船借箭(1)
  明窗净几的会议室里,全套素装的林恩与一群军服笔挺、饱经风尘的将领们同桌而坐。尽管是刻意蓄了胡须、装着老成,年轻且富有活力的肌肤却如实描述着他的青春。以寻常人的眼光来看,一个庶民出身、不满三十的青年能在这样的高级场合敬佩末座就很不错了,端坐首席简直就是黄梁之梦,然而乱世出英雄、英雄出少年,超乎想象的轨迹成就了这个传奇,而且这段传奇还将继续在世人的羡慕与惊讶中书写下去!
  “以工业部门的权威专家估计,即便我们与法、比等国结成跨国工业联盟,德国工业也要十五到二十年方能恢复到战前水平,军工生产的全面恢复更要在二十年之后。如此看来,我们的专家并不真正了解德意志的发展潜力——仅仅两个月之前,它的钢铁产量不足十万吨,汽车、机车、轮船的年产量近乎于零,而在两个月的时间里,这个刚刚重获自由的民族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钢铁产量已经增长了六倍,汽车、机车发动机和船用锅炉、轮机生产线已开始运转,两条步枪、一条手枪、一条冲锋枪、三条子弹流水线组建完毕,火炮和炮弹的生产已进入倒计时……我们有理由相信,五年,只需要短短五年时间,德国的工业水平就将回到欧洲一流行列,军事装备的现代化也将在五年内全面运转……而众所周知,新式军事装备的诞生首先要经过一定时间的酝酿、设计、试验才能定型、投产,我们已经浪费了四年时光,在不少方面都被强国拉开了差距,接下来五年我们不能任由差距扩大,必须提早为下一代武器进行筹备!”
  林恩以信心充沛的语态发言之后,在场的将领们无一人提出异议或表现出明显的质疑。魏克斯、古德里安、李斯特、舍尔纳、加兰德、马沙尔,这些在第三帝国时期达到军事生涯顶峰的高级军官秉承了德意志军人一贯的务实风格,他们专注于军事领域,对于军事之外的事务既没有权力干涉也没有投入精力,更不会去揣测那些自己并不在行的东西。当他们的新领袖结合各种公开和非公开的因素得出工业复兴仅需五年即有小成的结论时,他们便开始依照这个时限去规划梦寐以求的军事复兴。
  “我虽然不是军人出身,但自小就对军事装备、谋略战术颇感兴趣。如今重建国家,我们提倡人人献计献力。今天我也讲讲自己在军备领域的一些设想,不尽成熟,也许还有不切实际的——我诚恳接受大家的意见,也希望大家能够不设防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言罢,林恩一本正经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里面还配有自己画的简图。作为一个后世军事爱好者,他这些所谓“不成熟”的设想每一个皆是经由历史验证的,能够让研究人员少走很多弯路,甚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的。之所以在高级将领会议上提出来,而不是私下里找技术专家们布置,为的是让这些资历、威望、能力都很出众,在一些时候显得自恃甚高的将领们一步步从形式到内心都信服于己。
  “首先是空军,动力飞机诞生至今已有近半个世纪,期间经历了多次变革,而在这个充满挑战的时代,空军正同时进行着三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变革:第一场,是飞行动力的变革,我想许多人都已经意识到,喷气式飞机正取代活塞动力成为战场主角,而值得庆幸的是,德国在这方面还没有落后,一些先进的设计仍处于领先地位,我们应该也必须将这种优势保持下来,活塞飞行器仅继续在民用航空及低强度军事侦察、联络、观测等领域发挥作用;第二场,是空战武器的变革,制导火箭弹和机载雷达的升级发展全面颠覆了我们对传统空战的理解,几个月前发生在德国北部空域的战斗已经为这场变革揭开序幕,强烈的战损对比引发了各国空军官员和设计者的研究与反思,据我得到的内幕消息,美英苏竞相加大了喷气技术、机载雷达和制导武器的研究投入,可以说,谁占领了技术制高点,谁就掌握了未来的碧空蓝天!第三场变革,是空军战术的革命,传统空战都发生在肉眼视线之内,而雷达的有效探测范围和无线电制导武器的理论控制射程是远远超过这一距离的,若干年之后,空战将在飞行员目测到目标之前结束,这就是‘超视距作战’,它必定取代当前的视距作战,而机载机枪和机炮也将逐渐沦为配角……”
  说完这第一个方面,林恩有意将目光投向阿道夫·加兰德,这位37岁的空战王牌和优秀指挥官是在场将领中年纪与自己最接近的。“小胡子将军”不仅飞行技艺高超,在空战装备方面也颇有发言权,他看好以Me-262为代表的喷气式战机并向帝国高层力荐,却因此与希特勒、戈林为了德国空军的生产、配备、调度、使用而产生争吵,甚至一度被戈林逼上绝路。在战争结束前的最后一段时期,加兰德如愿率领一支装备Me-262的喷气式战斗机中队升空迎敌,并亲自击落了7架盟军飞机,而在战争结束后,加兰德在英国蹲了两年监狱,于1947年获释回到德国,并在德国防卫军担任技术顾问和有名无实的歼击机联队指挥官。
  对于林恩提及的三场空军革命,加兰德并没有强烈的反应,而是陷入了沉思,所以对林恩的目光无动于衷,空军的另两位将领以及在后排旁听的参谋军官状况也如出一辙。
  林恩低头在笔记本上翻了一页,看了自己所列提纲,预先准备好的内容也就顺畅地“倾泻而出”:“陆军方面,装甲兵、步兵、炮兵的角色已基本固定下来,坦克仍将是陆战之王,是陆上战术的核心,其技术发展的趋势是装甲不断增厚、火力不断增强,反坦克制导火箭弹将成为步兵和装甲车辆的主要反坦克手段;火箭炮不足以完全取代火炮,但它的作用将因为技术进步而放大;值得注意的是直升飞机,它与制导火箭弹结合之后将成为一种强力高效的反坦克武器,也许比强击机挂载特殊航空弹更具攻击性,而且随着直升飞机技术的发展,其独特的运输能力也将显现出来,辅助陆军部队进行战场的大范围穿插……”
  在场将领以陆军居多,因而林恩做这番表述之时吸引了诸多目光的直视,以古德里安为代表的技术派眼神中包含着肯定成分,但这些简单粗略的分析显然不足以满足他们的“胃口”。古德里安便率先发问:“在总统阁下看来,坦克能否结合强有力的防空武器而成为全面的陆战之王?”
  “不能!”林恩干脆果断地回答说,“无论技术如何发展,战斗机是战斗机,轰炸机是轰炸机,每一件武器都有它的专长和局限——坦克并非不能加装防空武器,但这只会降低它的战斗效率,倒不如将防空任务交给专门的防空武器。”
  古德里安看来是接受了这个回答,由于此次军事会议禁止任何人进行书面记录,他只能以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
  对于海军将领们期盼而又无奈的心情,林恩完全能够理解,在他的规划里,德国海军的重建放在最后一位,而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德国是不太可能拥有一支强大的水面舰队了。
  “海军方面,航空母舰已取代战列舰成为海权象征,重型炮舰将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制导火箭将登上舰艇——包括潜艇,海战也将因此进行一场超视距作战的革命,而潜艇仍将是我们赖以立足的特色……”
  待林恩将自己罗列的所有设想讲完之后,原本觉得听听罢了的将领们有不少已经改变了态度,敏感的军事眼光和理性的逻辑思维让他们意识到这些设想的重要性,而且相当一部分都能从战场上找到现实佐证。在这之后,德国军队首脑、陆军总司令冯·魏克斯元帅说:“听了总统阁下的设想,我忽然觉得未来的道路有诸多挑战,更有许多宝贵的机遇。眼下我们虽然失去了过去引以为豪的工业资本,但得益于举国上下的支持,军队的基本架构已经重建完毕,大量富有经验的军官和技术士官也回归德国军队,这些都是我们重回强国之列的基石所在!当然了,在武器研发领域,昔日的许多著名专家都已不在我们的视线当中——被其他国家俘获掳走的、更姓改名逃离德国的,等等。虽然技术领域不断有新人出现,但这些专家的损失必然对我们的下一步计划造成影响与困然。此外,在1945年,不少进入样品研发阶段的新式武器图纸资料都被销毁或遗失,通过试验得出的数据甚至比金子还要珍贵,所以我们接下来的道路会走得非常艰苦。诸位,从零开始是一种无奈,换个角度也是一种契机。从现在开始,我们可以抛弃过去的一些陈旧负担,尽情展现我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68岁的老元帅尚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年富力强的将领们岂能用保守和消极让同僚们耻笑。担任军事顾问部首席长官的古德里安说:“事实上,我对总统阁下的言论感到非常惊讶,因为他说的很多内容正式近几年我苦苦思索的,而且我刚刚有个新的想法:仅以德国目前的技术力量,要在短短五年内恢复因战争而失去的积累很难,不妨利用当下国际格局,与旨在对抗苏联的国家展开有针对性的军事合作,借助他们的技术力量和技术成果弥补我们原本拥有却流失掉的基础,以此加快对新一代装备的研发进度,大家觉得如何?”
  冯·魏克斯半闭着眼睛考虑片刻,表态说:“这个建议非常好,我的补充意见是,成立一个公开的军事技术研究机构,以便于同友好国家展开正式的军事交流,而且一定要让他们看到我们在装备理念上的领先之处。”
  林恩遂言:“这点我赞成!”
  “我们何不效仿法国人举办航空展览会?”之前一直处于沉思状的阿道夫·加兰德突然提了一个让众人眼前一亮的建议,而古德里安旋即将这个建议升级:“要办就办一场轰动世界的军事博览会!”
  45天后,历史的脚步刚刚迈入二十世纪第五个十年,经过紧张周密的准备,为期三十天的第一届国际机械博览会在德国汉堡开幕。这是民主德国成立以来所举办的第一场国际博览会,除苏联及其友好盟邦外的国际都受到了民主德国政府的热情邀请,包括法国、瑞士、瑞典、西班牙在内的四十多个国家派出企业或代表团参加展览会。既然名为机械博览会,这些国家的企业和代表大都挑选了具有代表性的机械产品——汽车、仪器、机床等等前来参展,而来自世界各地的参观者多是抱着好奇而来,他们想看的不是机器设备,而是两次世界大战的发起者、经历了多年战火摧残的德国如今是怎样一番模样。让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汉堡这个国际化港口已经看不到太多的战争痕迹,竟然有序的港区设施一应俱全,崭新的码头、崭新的建筑、崭新的机器配上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居民,让人看到这座城市蕴含的活力与潜力。更让参会者感到“心惊肉跳”的是,作为博览会的东道主,德国的参展物数量最多,也未脱离“机器”范畴,但除开少部分发动机和电气设备,其余竟然都是军用设备——毛瑟98k、MP40冲锋枪、“铁拳”火箭筒、三号突击炮、88毫米防空炮这些经典的二战武器作为陈列品亮相,推向国际市场的则是M42钢盔、M43型迷彩服、MP44突击步枪、MG-42机枪这些非常具有特色和代表性装备,而搭配机载雷达和空空火箭弹的Me-262喷气战斗机、He162“火蜥蜴”喷气战斗机、Ta
183“乌鸦”喷气战斗机、“莱茵女儿”防空导弹、E-50重型坦克等虽然只展出了模型,它们的展台前却总是挤满各色各样的围观者。
第50章
草船借箭(2)
  由于缺乏资金,汉堡国际机械博览会的举办方并没有大幅造势,然而别致的安排使得它开幕后迅速登上各国报刊的显要位置。大多数人感兴趣的不是德国精致的军事装备,而是民主德国选了一条怎样的道路。苏联真理报的评论文章就相当犀利——“德国的军事野心正在抬头”,文章还把德共在国内受到的诬陷和攻击联系起来,推论民主德国正受到来自北欧的邪恶力量侵蚀,如果外界不加以干涉、纠正,用不了多久,它就将成为影响欧洲乃至世界安定的一大威胁,甚至成为下一场世界大战的策源地。
  在许多人看来,苏联方面的言论未免过于危言耸听,纽约时报刊载了一位亲身游历德国各地的著名记者和传记作家的投稿,这位在业内颇有名气的记者认为,如今的德国就像是一张洁净的白纸,六千万日耳曼人正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兴建家园,以这个国家的自然资源和技术特色,以军事工业为突破口的工业化道路无可非议。
  外界的议论、评价乃至抨击愈渐激烈,这恰恰给德国人的博览会做了免费广告。开幕后的两个星期,来到德国汉堡的外国宾客激增,这其中不乏热心肠的和平主义者,也有不少是前来寻觅机会的,而当法国总理罗贝尔·舒曼、国防部长阿尔方斯·朱安一行人乘坐的飞机抵达汉堡时,身为民主德国总统的林恩亲临迎接并陪同参观,这样的举动不禁让那些纯粹看热闹的人大跌眼镜,德法这两大世仇什么时候亲密如兄弟了?
  此时欧洲工业联盟仅由法、德、荷、卢、匈、比六国签署了煤钢联营框架协定,组成工业联盟还存在诸多分歧有待商定,加之意大利、瑞士、西班牙等国的观望和苏联阵营的抵制,人们尚不觉西欧国家找到了坚实的利益共同点,亦不认为欧洲联盟的概念到了成为现实的阶段。然而只要站在一定的高度分析欧洲形势,人们其实不难理解德法两国携手合作的必要性——来自东欧方向的军事威胁、来自大海方向的政治和经济、金融“侵蚀”,都让这两个传统欧洲强国以及周边邻国感到压力山大,尤其是法国,强烈而独特的民族自尊心使得他们不愿意像英国那样当美利坚的跟班,又想恢复往日在西欧的军事、政治、经济影响力,同时还得提防如狼似虎的苏联军队、解决棘手的殖民地问题,近交远攻的确是一个较为明智的选择。
  以最高规格的礼节接待舒曼一行,林恩实际也是“别有用心”,德国工业正处于大规模重建阶段,军工项目蹒跚起步,如能获得大笔稳定订单,势必对关键工业的发展形成宝贵助力。因此在参观博览会期间,林恩授意陪同讲解人员格外提点MP44突击步枪、MG42通用机枪、FG系列机载雷达、地空制导火箭和E50坦克的优势技术,理论而言,它们能够全面提升法国军队在陆战和空战中的技术含量,大规模运用能够大大加强国防硬实力。
  二战结束后,法国同样经历了一次痛苦的起步——军队重建、工业整合、金融调整。由于在东西方阵营大战中的消耗,法国军队的规模已无法与二战之前相提并论,其军事装备也处于一个过渡期,美式武器成为军队的主要装备,兼有缴获的德国武器、接纳的英国武器以及原有的本国装备。听了德国讲解员凭空描绘的军队蓝图,舒曼和他的国防部长朱安将军都显得不甚感兴趣,而他们的态度也让林恩及幕僚们疑惑不解。
  参观结束的晚宴上,舒曼一边吃着东道主特别准备的法式田螺,一边对坐在身旁的林恩私语道:“虽然马奇诺防线曾留给我们无限的悲伤,但以法兰西目前的军事实力,防守是理智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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