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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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纸上论兵
  以一个形象的比喻简单评定了第一轮交锋胜负,第45位双剑银橡叶骑士十字勋章获得者、帝国军事学院教员巴恩芬格拿起板擦,熟练而迅速地将双方有关进军路线、部队配置的示意图线抹去,又在黑板原图上进行了相应修改,增加了一条大致呈南北走向的河流和两座桥梁。这个时候,胜利的防守方学员和失败的进攻方学员组都已经自动下台回到座位。
  “兵力和任务不变,继续!”
  说罢,巴恩芬格丢下粉笔和板擦走到床边,掏出他那银色的烟盒,自顾自地抽起烟来。
  照例是两伙自行组队的学员上台,只不过这一次双方都争着扮演守方角色,结果只好以最原始的猜拳方式进行决断,成为守方的一组欢欣鼓舞,负责进攻的这一组则显得很是为难——在道路顺畅的情况下都没能攻占守方的村镇,眼下守方又在村镇东面得到了一条天然屏障,连通公路的桥梁显然不会留下,至于另一条远在北端的,也有可能被他们炸毁,想着如何顺利过河就要花费不少心思,何况后面的战斗?
  同宿舍的三位室友没有选择这一次登台演战,林恩自不会在这种情况都还没完全摸清的状态下冒头。经过上午和爱娃的一番长谈,自己后来又仔细琢磨了一下,虽然有《德意志报》的宣传作为帮衬,但在这深浅难测的“避难所”内,初期还是该尽可能的保持低调,心中的疑惑和揣测,最好还是藏于心中,除非是说梦话那种不可控的情况,任何时候都不能逞一时口快。
  默默看着两组学员排兵布阵,林恩亦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作战思路。有了之前的推演较量,防守方只需要把握住“死守”这一个原则,就有极大的把握完成任务,从而赢得这样一场兵棋推演的胜利。讲台上,防守一方的学员们几经修改,最终也还是将兵力集中在了村镇,只分出少量兵力监视两座桥梁、南翼高地和北翼树林。也就是说,他们基本沿袭了前一次守方的部署,并没有加入自己的创意——林恩觉得这应该不是巴恩芬格想要的效果。再看攻方那一组,五位学员从一开始就充满了分歧。很显然,他们并非商量好作战策略才登台的,很可能是之前的课程中有过成功的合作,或是原属同一作战单位,从而在这样的推演中形成了较为固定的团队。
  由于攻方的决断迟迟不下,这一轮角逐比之前耗费了更长的准备时间。在这期间,巴恩芬格抽完了一支烟,还对着窗外凝思许久,完全没有催促学员们加快节奏的意思。终于,进攻方的代表,一个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的学员宣布说:“现在开始!作为进攻一方的先遣侦察战斗部队,我们将装甲侦察连分散成为若干快速机动的侦察小组,对河流东岸的地形进行了全面侦察,确定了河上桥梁的位置以及对岸的大致情况,机械化步兵营紧随其后,沿着公路迅速向河流推进!”
  守方的学员代表个子也很高,只是没有对方代表那样洪钟般的嗓音,他非常平静地说:“我们集中主力于村镇,构筑坚固的防御工事,并将仅有的两门反坦克炮配置于此。我们在两座桥梁、右翼高地、左翼树林布置了少量警戒部队,在两座桥梁上分别安放了炸药,在敌人的侦察部队出现时,即果断炸毁了桥梁,阻断敌人的通路!”
  这话说完,下面顿时有些议论声,林恩听到前排的学员,也即是先前扮演守方的,对同伴嘀咕着说“没有上级命令不能随意炸桥”。看来,这兵棋推演也是要像实战一样,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全——包括对己方上级指挥部门的请示报告。
  台上的守方人员似乎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们的代表连忙补充说:“呃,刚刚还有,炸桥之前我们会向上级请示并征得他们的同意。”
  这样的补充聊胜于无,紧接着,攻方的学员们进行了长达两分钟的讨论,应该是在架桥渡河地点的问题上有着不同的看法。最后,一名学员在黑板上画图,他们的代表底气并不很足地说:“鉴于河面上的两座桥梁都被敌人摧毁,我们的侦察部队迅速勘察河流情况,找到了适合人员车辆直接渡河之处——在这里我们也考虑到了,若是整条河流都没有适合的地段,则避开敌人重点防守的村镇在河面较窄处架设浮桥,然后以装甲侦察连先行渡河,快速对敌方区域实施侦察,主力战斗营渡河后,全员向村镇攻击前进!”
  守方学员们简单讨论之后,即给出了他们的应对:“对于敌方部队的渡河情况,我方分散部署的警戒人员及时发现并上报连部,我方即动员部队加强戒备,集中力量巩固村镇防御工事,并令各部避免与强势之敌发生战斗,充分利用地形进行隐蔽观察,待敌人全员渡河并向村镇移动后,伺机攻击其后续辎重部队,若能够坚持到天黑,则组织小股部队对敌方渡桥实施破坏。”
  既然守方很坚决地采取死守策略,接下来的战斗就转入了村镇攻防战。为了增大赢面,进攻方不惜代价地投入了包括装甲侦察连在内的全部主力,经过火力试探,他们确定了村镇防御的最薄弱环节,集中主力进行了孤注一掷的猛烈攻击,并认为此举可凭借四倍的兵力优势突破守军防御,守方则一再强调“依托工事、殊死抵抗”。当兵棋推演的胜负决定于此时,双方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等着巴恩芬格评判。
  巴恩芬格并不走上讲台,而是背靠窗户、面朝教室说:“如果交战双方的素质和意志接近,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结果,但考虑到双方各自任务,守方仍是更接近于完成的一方,而进攻方即便能够最终攻占村镇,也将因为损失过大而难以完成后面的接应和前哨任务!抛开这场推演的胜负本身,我们的现场指挥官们都太过保守了,将胜负寄于战斗本身,而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战争策略。接下来,兵力、地形不变,继续!”
  讲台上的十名学员不论攻守阵营都悻悻而归,下面的学员们则在巴恩芬格说完话之后就议论开了。看样子已经参与了推演的学员是不能再次参加的,过了好一会儿才有6名先前未登台的走上讲台,其中5人迅速而坚定地站到了防守一方,余下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右边也就是代表进攻方的那一侧。
  这时候,林恩并不说话,而是挑衅式地看着中分头,这家伙果然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与林恩目光相交,当即站了起来:“走吧,伙计们,迟早都要上场!”
  金发少尉和眼镜少尉也即起身,只是他们脸上都带着悲观的表情,看来对击破“龟壳”并无想法,因而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林恩坐在外侧,起身让出位置并立于一旁,扯直了衣襟,等到三位室友走过之后才跟在他们后面,并有意摆出昂首挺胸的姿态。只是这时巴恩芬格的目光已经重新转到窗外,并从他那银色的烟盒里摸出了第三根烟,照此算来,这家伙的烟瘾可真不是一般般的大。
  上一轮留下的兵力部署和进军路线仍留在黑板上,扮演防守方的学员们看来连用板擦清理都不必了,凑齐五人之后,进攻方这边先上台的那位学员主动拿起板擦从渡河后的进军路线开始,从左往右擦去前一次的失败痕迹。等他擦掉了渡桥的图样后,林恩对他说:“好了,余下的留着吧!”
  听到这话,不仅是拿着板擦的学员,三位室友也是十分好奇地转头看着林恩,中分头低声道:“就算会输,也不能不动脑筋地用前面一组人的作战方案吧!”
  林恩淡定地瞧了瞧这个心存嫉妒的家伙:“谁说我们要用他们的方案?你们接下来听我的解释就会明白的!在这之前,我需要征求你们的意见,是否愿意为了胜利而让我担当发言代表并全权决策?”
  金发少尉和小框眼镜除了惊讶倒是没有异议,拿板擦的学员亦默不作声,唯独中分头瞪着眼睛:“你?”
  林恩对着他从容一笑:“如果你已经有了胜利的把握,我倒是不介意呆在一边全程领教!”
  虽然不服气,可中分头显然并没有破解对方防御的办法,强出头也只会让他自己难堪,便以不屑的口吻说:“那好,就让我们看看帝国的夜战精英在白天能有什么大作为吧!教官没有格外说明,战斗可不会延续到夜间进行!”
  “多谢提醒!”
  说罢,林恩转身面朝台下的学员们,许多人仍在交头接耳,看来是在探讨破局之策,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说道:
  “大家好!我是林恩·加尔戈,因入院养伤而错过了前面的课程,今天才正式加入这期普通军官班。很荣幸能够成为你们中的一份子,下面就由我代表攻方解释推演战策,开始吧!”
  整个教室并没有完全安静下来,林恩的自我介绍使得学员们的私下讨论迅速转换了话题,而巴恩芬格烟还没抽完,但还是转过头来打量着以端正姿态站在讲台上的林恩,也许他已经看了出来,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学员之中外貌并不特别出众,却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自信——一种并没有虚浮之感的自信。
第24章
好棋
  “在我个人的理念中,一支部队能否发挥最大的作用,关键是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以正确的方式使用。标准的装甲侦察连,其特点就是机动能力出色、通讯设备完善,因此我们将充分利用这一点迅速探明战场情况,重点是跨河的两座桥梁!”林恩详实而不拖沓地说着,辅以恰当的手势。在这里,他并不是把自己当成讲演者甚至教员,而是从一开始就让大家的思路跟随自己的节奏——这并不能改变原则性的判断,但兵棋推演毕竟有着较大的主观因素,获得更多的认同感有时候比在纸面上增加一支作战部队还要有效。
  “若是桥梁尚未被守军破坏,我们将想方设法夺取它们,包括派一小队精锐的士兵穿上敌军制服控制守桥士兵、以装甲战斗车和装甲运兵车实施快速突袭,不论夺桥行动成功与否,或是敌人守军赶在我们过桥之前进行爆破,都认准一个目标,那就是让装甲侦察连和机械化步兵营皆尽可能快的抵达河流对岸!”
  说到这里,林恩停住了,按照兵棋推演的模式,这时候该轮到对方“走棋”了。
  “我方以连部及一个排留守村镇并加固防御设施,派少量人员坚守高地和树林,其余部队连同两门反坦克炮皆埋伏在最适合渡河的地段,经向上级请示后,两座桥梁全部在敌人渡河前炸毁。敌方部队渡河时,我们埋伏在西岸的部队将依托地形实施阻击,使敌人在渡河时遭受重大损失。”
  守方代表在最后用上了“重大损失”,这就是主观上先入为主的判断,实际上不到两个排的部队就算竭尽全力,也未必能够在沿河阵地上给对手造成很大的伤亡。
  林恩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当河流对岸出现敌人有组织的防御,我方立即投入榴弹炮、重迫击炮和机关炮实施火力压制,相信在开阔的河岸地带,这种近距离的密集火力同样会给对方造成重大损失。若是比拼消耗,我方即便以一个连的代价消灭对方也是值得的。”
  守方学员们一听这情况连忙进行商讨,然后由他们的代表回应说:“等到敌人集中炮火时,我方伏击部队迅速携带反坦克炮向村镇后撤,进入以村镇为中心构筑的防御阵地,并沿途埋设了地雷。”
  林恩知道,若是对方说埋了地雷,自己就跟着说绕路走,那将给人以投机取巧的感觉。因此,他非常大度地说:“由于对方在我方必经之路埋设了大量地雷,初期我方损失了一些装甲车辆,只得减慢速度由工兵探雷,并将装甲侦察连划分为若干小单位,避开正面对河流西岸实施火力侦察;与上级取得联系,看他们能否提供一些空军的侦察情报。结合起来基本可以判定,敌人在高地、树林地带驻扎有少量部队,主力集中在村镇周边。请求上级给予空中支援,并令辎重部队集中将烟雾发射器和烟雾弹尽速送过河。”
  攻方调兵遣将作了大量的部署,守方的五名学员这次凑在一起商量的时间也相对较长,林恩依然自信满满地站在讲台上,只是偶尔回头跟同伴们交流一下眼神,大部分时间都在扫视台下的学员们。在自己进入军官班之前,这些都是陌生面孔,但有了同窗关系,以后就是自己重要的人脉资源了。
  商量妥了之后,守方学员由他们的代表宣布:“利用敌人推进受阻的时间,我们加固了村镇防御阵地,并在村镇四面的重要路段都布置了雷场,将能够派上用场的地雷全部用尽。”
  略略思索,林恩说:“因为清扫地雷,我方部队在路上确实消耗了一些时间,而侦察部队正好趁这个机会摸清了敌人在西岸的部署情况,而上级所能够提供的情报和支援这时候也都到了,我方以战斗力最强的两个连及榴弹炮、迫击炮火力作为支援,一鼓作气攻下了仅仅高出平地47米的南翼高地,并从这里向村镇发动试探性炮击,初步判断敌人工事掩体的配置情况。同时,令装甲侦察连以一个排的兵力切断守军通往后方的主要公路。”
  虽然刚开始派遣了一多半兵力沿河埋伏,但到了这个时候,守方的作战策略就和前面两轮赢得胜利的学员组没什么区别了。他们的代表坦然说道:“除少部分利用地形隐蔽并伺机袭击敌人补给线的部队外,我方其余战斗人员都集中在了村镇防线进行坚决防守。因事先储存好了足够的弹药补给,即便敌人切断我们与后方的联系,也能够坚守多日。”
  接下来又轮到林恩“走棋”了,他快步来到黑板前,以手指着代表村镇及周围防线的线条大声说道:“众所周知,环形防御需要将兵力分散到四面,有限的地雷亦只能布设有限的雷场。我方部队利用机械化优势,在敌人反坦克炮有效射程外实施快速机动,使敌人分不清我们真正的攻击方向。等烟雾发射器和烟雾弹运抵之后,我们选择村镇的东南角——根据实际情况也可能是西南角或者东北角,以烟雾弹制造成片的烟幕,干扰对方的反坦克火炮和机枪火力,如果上级能够协调到空军支援就更好了。最初一个小时,我们每个半个小时施放一次烟幕,同时进行炮击和有限的进攻,真正能够给我们制造麻烦的将是敌人布设的地雷,但经过两次试探,我们已经大致摸清了雷场情况,而受困于我方的炮击骚扰,敌人也没办法再补设雷场了。”
  弹幕掩护的灵感来源于在东普鲁士小镇目睹己方装甲部队以少胜多的那场经典战斗,原理很简单,取材也十分地道——通常情况下,德军坦克和炮兵都会配备一定数量的烟雾弹,基层部队完全可能装备六管的烟雾发射器,那样的话制造烟幕的效率就更高了。
  现场商议之后,守方代表的回应让林恩感到由衷的失望,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仍只是一味强调“坚守”和“动员”,可他们赖以坚守的条件已经被林恩一层层剥去了。
  该给对方最后一击了,林恩离开黑板处走到讲台前:“一个小时后的第三次攻击,我们仍在敌军阵地前制造烟幕,火炮仍向敌军阵地和镇内炮击,并由装甲侦察连的少量部队从对应方向进行干扰,机械化步兵营全员集中,利用烟幕掩护实施最快速度的攻击,即便装甲车辆受阻,步兵下车后也将不顾一切地攻击前进,迫击炮、机关炮和机枪也将不惜代价地进行压制射击!”
  “我们……”
  守方的学员代表还想说什么,却被巴恩芬格的掌声所打断,只见这位脸上留有好几道伤疤的将军级教员朝讲台走来:“在实战当中,攻方赢得此仗的把握很大,而且很有可能以较小的损失拿下村镇,从而顺利实现后续的前哨任务。林恩·加尔戈少尉,我很想知道,若是由你来担当防守方指挥官,面对敌人这样的进攻会作何应对?”
  这是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问题,林恩稍加思索,答道:“若是到了最后一刻,恐怕也只有依托村镇建筑进行死守这一条路了,若是撤离,失去阵地的步兵将被拥有机械化装备的敌人轻易重创甚至歼灭。不过……我若是守方指挥官,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种消极防守!”
  “具体说说!”巴恩芬格迈上讲台然后在林恩跟前站定,将这位第一天来上课的学员打量了一下,然后转身面朝台下,基本上是跟林恩并肩而立。
  兵棋推演已经结束,林恩也就无责任地吹侃起来:“在我的理解中,树林、山峦、河流、桥梁都是战场上值得注意并加以利用的工具。刚刚大家也许都忽略了一点:桥头堡的战斗价值往往是不逊于普通村镇的。如果我军是有反击实力以及反击计划的,那么上级很可能要保留两座桥梁中的至少一座,而我手中的兵力十分有限,那么我会下令炸毁远端的那一座,留一个战斗班带电台在可以监视那一带的树林潜伏,然后将连主力部队部署在这座距离村镇较近的桥梁周围,在它的东、西两端皆构筑桥头防御阵地,把两门反坦克炮部署在西岸,妥善构筑火炮掩体并加以伪装隐蔽。对于旨在快速突进的敌人而言,夺桥显然比渡河更便捷,因而桥梁一刻不炸,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夺取,但他们又没有重型坦克,兵力优势在进攻桥头阵地的战斗中很难发挥,装甲车也将在一轮又一轮的进攻中葬身于我方反坦克炮的炮口下。即便在战斗中丢失了东岸的桥头阵地,我们也还能依托西岸进行防御,直至掩护主力部队撤走,再以地雷拖延战术从容撤退。”
  林恩话音落下,教室一片沉寂,学员们不再交头接耳,而是一个个若有所思地琢磨着这位新人所列的作战模式。在来到“避难所”之前,他们都是上士军衔,作战经验并不缺乏,但绝大多数情况下,士官们只是负责作战指令的执行,想的是如何完成好任务,而很少有单独决策甚至谋划全局的机会。惯性思维的改变,往往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至于林恩,不仅多几十年的见识,更长年作为军迷无责任地讨论战略和战术问题,又在“吸血鬼”突击队的指挥部任职了一段时间,这样的先天优势乃是其他学员们无法比拟的。
第25章
简单生活
  “不错,非常不错!”
  听了林恩的阐述,巴恩芬格很快给出了评价,讲台下面也随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守方的学员们悻悻地返回座位,而和林恩同一阵营但在这场胜利中基本只是作壁上观的学员也依次走下讲台。林恩正准备跟着他们离开,可巴恩芬格让他单独流了下来,然后说:
  “林恩·加尔戈少尉,骁勇善战的夜战指挥官,我们许多人都读过你的惊人事迹。虽然来得有点晚,但你今天确实给我们的兵棋推演课程增添了亮色,我觉得你应该向大家介绍一下自己,以便在今后的课程中多多交流!”
  这话觉着有些奇怪,但看巴恩芬格的眼神却是无毒无害的,于是,林恩扯了扯衣襟,临场组织语言道:“诸位同窗,很高兴能够和你们一起接受普通军官课程。能够登上《德意志报》,说实话,我自觉惭愧,因为战场上比我勇敢、比我智慧的官兵很多很多,我只不过是走运一些,碰巧被宣传部的高级战地记者选中成为采访对象。我是个丹麦籍的日耳曼人,早期在党卫军‘北欧’师服役,从低阶的二等兵干起。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在战斗中被选去配合夜战部队突袭敌人宿营地,后来又加入了夜战部队,逐渐从候补士官升到了上士,所有的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虽然自觉成长很多,但我的阅历和经验跟各位前辈们比起来还差很远。希望今后能够多向大家请教学习!”
  口中说的虽然都是德语,但语言基础毕竟薄弱,组词造句的方式过于中国话,以至于这其中难免有不少病句和错句,好在学员之中并没有人揪住这方面做文章。林恩说完之后,又是巴恩芬格带头鼓掌,台下的学员军官也大都跟着鼓了掌。看得出来,他们只有一部分人是积极而自愿的,多数人都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林恩一时间也很难弄清楚大伙儿的真实心态,只是这些内容各异的目光总让他有些不自在。
  对于林恩的自我介绍,巴恩芬格也没有任何的评价,他随即说:“请回座位吧!加尔戈少尉。诸位学员,接下来是第四轮推演,希望大家能够各展所长,否则的话,今天的最佳参谋奖必归加尔戈少尉无疑!”
  说完之后,巴恩芬格开始将黑板上的原有线条擦去,看样子第四轮将使用一幅全新的作战简图。区区一次出彩的表现显然还不足以服众,可教员提前一轮就放话出来,这“最佳参谋奖”的分量想来也不低,以至于周围的不少学员都频频转头观望林恩,就像是在围观群体中出现的特立独行者。好在林恩的脸皮不薄,在这种情况下更是保定主意,谁看自己,自己就看谁,结果除了第一轮上台担当进攻方代表的小矮个学员,基本上没有人敢跟自己对视超过两秒,而那个子估计也就比拿破仑高一点点的家伙不但看了好几秒,最后还咧嘴笑了笑,这是自从进教室以来第一个对自己笑的人。
  见惯了枪林弹雨中的大场面,林恩对于诸多同级别人员共处的环境还捉摸不透,思维一时间有些乱,以至于看不出那小矮个学员的笑究竟是何种意味。干脆暂时不想这些,抬头看着黑板,巴恩芬格依然如剑客一般挥舞着右手,在黑板上留下了一堆毫无美感的线条,“战场”变成了偌大的平原,起伏的山丘也就高出平地几米,三个村庄和一片沙地是这开阔地带的仅有景致。
  “遭遇战!”教员极其简明的给自己的涂鸦定性,然后列出战斗双方的情况:“A方,协同坦克部队作战的机械化步兵营;B方,作为步兵师整体之一参战的步兵营,任务也是协同坦克部队作战。北面的D村庄是双方坦克集中交战之处,双方投入坦克数量都超过了百辆,并有大致相当的炮兵支援,B方的空军略占优势。以一天时间为限!”
  对于这种模式的兵棋推演,初来乍到的林恩向眼镜少尉询问之后才知道,所谓“一天时间为限”,就是说按照战场进展进行模拟一天的作战,以各自对战场的贡献综合伤亡情况判定胜负,教员会在这个过程中时不时向双方提供战场变化的信息,复杂程度较先前的攻防战高一些,相对的,模拟指挥者的灵活性和可操纵性受到了压缩,因而大多数学员都更喜欢前面一种。
  之前没有登台的12位学员自动上前,他们6人一组划分AB两方,负责机械化步兵营的一方强调作战的机动性和主动性,纯步兵的一方则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在战斗过程中两度“就地构筑防线”。中途,巴恩芬格分别给他们安排了遭到对方坦克攻击、意外遭遇空袭之类的突发情况。以地形和战斗状况来看,这模拟的显然是1942至1944年间在东部战线上演的装甲大战。
  推演结束后,巴恩芬格依然只给出了非常简单的评价与启示:“双方的表现基本合格,只是有两点着实不应该忽略:其一是在现实的战场上,若是没有坦克和炮群支援,步兵部队遇上敌人坦克集群最重要的不是就地坚守或者撤退,而是保持冷静、灵活应对;其二是过多地挖掘工事可能严重消耗士兵们的体力,使得他们在进攻和撤退时反应迟钝。由此,今天的最佳参谋奖授予林恩·加尔戈少尉,奖品依然是红酒一瓶——加尔戈少尉,晚餐后请到我的房间来领取,房号是710。”
  红酒?又是红酒?
  林恩哑然失笑,来“避难所”的前一周就喝过半杯红酒,还是在帝国大员们给新人接风的餐桌上,没想到这出院当天就收到了两瓶红酒。话说回来,德国人最喜欢的不是啤酒么?怎么到了这里一个个都送起红酒来,是因为红酒价值更高呢,还是更便于携带或者其他原因?
  只进行了四轮兵棋推演,下午的课程即宣告结束,离晚餐还有点时间,林恩向室友们打听这平日里是否有什么休闲活动,眼镜军官一口气报出了好几个:桥牌、国际象棋、台球、网球甚至还有足球,最后一项无疑是林恩最喜欢的,想来在这个时代还没有落叶球、弧线球以及眼花缭乱的过人脚法,若不是碍于腿伤与肩伤,林恩恨不得搞双运动鞋来让同伴们开开眼界。
  按照眼镜少尉指引的路线,林恩以四处参观的方式打发了这据说不是每天都有的半个小时空闲,对这“避难所”的惊讶又随之增加了几分。在一个空间略小的洞库内,施工人员建了一座大小合乎标准的沙地足球场,场上正有好几伙军人在自娱自乐地踢球,陈设简单的看台估计能容纳两三千人,此时却成了年轻男女促膝聊天的地方。这些已经成为情侣或者正在努力发展的男女之中,男方显然都是军人,穿海兵、陆兵以及空兵军服者皆有,女方有的穿着林恩很眼熟的护士装,有的是戴着餐厅服务员的小帽子,也有一些是穿普通平民服装的。
  在这座足球场外,洞库的边角空间被利用起来建了网球场和门球场。在这里看到网球场是很正常的,可门球场就让林恩很纳闷了,印象中这完全是老年人的活动,可“避难所”中见到的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年轻人,这样的设施是为那些不太愿意运动的高级将领们所准备,或是从“避难所”设计之初就充分考虑到了几十年后?
  晚饭时,林恩依然和室友们坐在一起,中分头依然是那副毫无好感的样子,只是不再出言讽刺戏谑,金发少尉跟眼镜少尉还是那和气的表情,可进餐前后都没有主动与林恩交谈。在这样的奇怪氛围下,林恩愈发想念过去跟下属们一起时的那种融洽相处。看来,同处陆兵军官班、军衔及年龄相差不多的同僚们都把周围的每一个同伴看成了潜在的竞争对手,任何人的冒头都会让他们或多或少的感到羡慕嫉妒恨。若想跟他们好好相处,要么自甘堕落地成为殿后之人,要么以各方面的完美表现彻底征服他们。
  晚餐结束后,林恩如约去了宿舍7楼,按照巴恩芬格所说的房号敲门,来开门的却是个淑女装扮的年轻女士,顿时吃了一惊——这宿舍楼内还住了家属的?
  “是林恩·加尔戈少尉吧!请进!”女士和善客气地将林恩请进门,而这套间的布局跟下面的普通军官宿舍显然不太一样,它进门即是书房,靠墙的柜子上摆了一些书籍,另有书桌和靠椅,往里是卧室和阳台,巴恩芬格这会儿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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