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第13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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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就喜欢看到这种爱吃醋、爱嫉妒、天生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人心里不痛快呢?这么阴暗也不知道好不好?
但她也知趣地不再往下问了,陈王一家已被满门抄斩,虽然不大可能有人会因为她这么个小孩子问了两句话给真拿沈宓问罪,但问多了终归不合适。
可她又舍不得放掉这个可以挤兑挤兑她的机会。
她想了想,便说道:“陈王妃我没见过,不过勋贵夫人们倒是见得多的,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就是个美人,笑起来的时候那真叫好看,巧笑倩兮顾盼生辉,连我每每见了都不由得动心。”
戚氏虽然小心眼儿,但真架不住人家是个美人,要不然也生不出顾颂那么俊的儿子。勋贵们都是战场上饮过血的真功臣,爵位与荣誉都是本事和性命换来的,安宁侯仅凭个国舅身份就当上了侯爷与他们平起平坐,这也罢了,偏还掌着个五城营,自然让人心里不屑。
她当着蔡氏,就是要捧着戚氏。
前次因着吴重坑沈宓那事,顾至诚在北城营把安宁侯府从里到外骂了个底朝天,这梁子早就结下了,他刘家纵容下属在外胡作非为,事后虽则假惺惺地来道歉,可假如不是皇后要倚重沈观裕,他会来道这个歉么?
如今倒又反过来想拉拢沈宓,哪有那么好的事?
退一万步说,就算沈宓不计前嫌跟刘家走近了,那曾替沈宓出头的顾至诚介时又情何以堪?
反正闲着也是无聊,硌应硌应她也是好的。
蔡氏脸色果然有些难看了。
她虽然不至于真的在个孩子面前与戚氏争高低,但也架不住被顾至诚那么骂过,听沈雁扯到荣国公府头上,便就微哼着垂下眸,一面进了水榭坐下,一面说道:“一个走镖的人家的女儿,再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这口吻,竟跟当初炸了毛的华氏一模一样。
沈雁闻言冷笑。她可真没想到这蔡氏一张嘴这么松垮,戚氏可是荣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论爵位将来人家袭了爵,还比她高了个等级。蔡氏连点基本的修养都没有,当着她这个外人这么说戚氏,真不知道那安宁侯会不会跟她一样蠢。
她惊呼道:“夫人这样说世子夫人?”
陈大奶奶和余二奶奶听见动静,果然都走过来:“怎么了?”
蔡氏也察觉到自己说错话,正后悔莫及,连忙道:“没什么!”
沈雁也平静地看向余二奶奶,说道:“是啊,没什么,就是安宁侯夫人方才说荣国公世子夫人是个走镖的出身而已。少夫人,走镖的是什么意思?”
陈余二人望向蔡氏,面色腾地黑下来了。
许家虽非勋贵,但当初两家都是南征北战时结下的交情,许敬芳跟几位老国公爷和老侯爷时常拍着胳膊称兄道弟,要论起出身,那年头几户人家娶的是有名有号的大户闺秀?刘家蔡家也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家!
如今大家都赚下家业来了,到底也顾着几分面子,出身这种事情大家都知趣的避免提及。这蔡氏在许家作客却对着个孩子背底里嚼荣国公府的舌根,回头传出去了,荣国公府不得以为许家也跟安宁侯府一般是个卑鄙小人?
安宁侯虽是后戚,但许敬芳身为元老,连皇帝的脸也驳得,还会怕他个国舅不成?!
陈大奶奶缓缓开口了:“夫人这话就不妥了,满朝这么多文武,若论起出身来,只怕没几个祖上不是三教九流出身的。就连咱们皇上也并非名门出身。戚夫人乃是皇上钦授的世子夫人,夫人这么说,岂不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
蔡氏简直无地自容了。
别的勋贵虽然也跟刘家往来不多,但好歹也还维持着面子情,这顾至诚实在太不把安宁侯府放在眼里了,不就是吴重坑了他一把吗,又没剁下他一块肉来,也值得他这么耿耿于怀?素日在府里难免多有埋怨,方才沈雁哪壶不开提哪壶,偏提到戚氏,她一顺嘴就说出来了!
许敬芳那牛脾气她是知道的,一个不好闹到乾清宫,皇帝回头不把安宁侯与她骂个狗血淋头才怪!因而眼下陈大奶奶这般数落,她却也只能揣着满肚子憋屈忍耐下来,陪着笑解释道:“我并没有恶意,只是雁姑娘问到这里,顺口提了提。”
说完她狠命往沈雁瞪去一眼,深呼吸了一口,努力平息下来。
都是这死丫头给害的,若不是她缠着她问东问西,她哪里能被她绕进去?
“雁姐儿到底还是个孩子,便是问两句不该问的,夫人也该有些分寸。”陈大奶奶眉头越发皱紧了,这蔡氏虽说没读过什么书,好歹也当了十几年的贵族了,贵族们该有什么样的作派她好歹也见识过,怎么自己说错了话反倒推到个孩子身上?
想到这里,便就温声牵了沈雁,说道:“这里冷,雁姐儿跟二奶奶去屋里吃茶,省得冻着了。”
沈雁看了眼蔡氏,遂乖顺地随着含笑望着她的余二奶奶走了。
陈大奶奶嘴角抽了抽,望着蔡氏道:“夫人是回前厅去还是?”
陈氏年纪比安宁侯还大,若不论品阶,论起辈份这么待她也待得。
蔡氏脸红得跟茄子似的,当着满园子沈家与许家的下人丢了这么个脸,哪里还呆得下去?便就强笑道:“我忽然想起府里头还有点事,还是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头也不回匆匆地走了。
陈大奶奶看着她出了园门,沉沉呼吸了一气,才又去到许夫人她们已然落座的水榭。
第175章
暗潮
许夫人早从丫鬟嘴里知道了来龙去脉,闻说蔡氏走了也只是微微冷笑了下,便就笑眯眯拉着沈雁近前,顺手抓了把麻糖给她,赞道:“这孩子来日定是个有出息的。”
沈雁也不知道这浑身透着睿智的许夫人是从哪里看出来她会有出息的,这种话她可从来没从华氏嘴里听到过,但是老人家既然夸赞她,她当然也只能一面害着并不存在的羞,一面生受了。
这边厢余二奶奶瞅空使了个眼色给陈大奶奶,到了外头,说道:“方才那事儿可要捂下来?”
为防荣国公府误会,自然是不让他们知道有这回事为上。
陈大奶奶默了默,却说道:“那么多人瞧见,便是咱们捂住了,也难保沈家那边不会传出去。若是咱们捂住了话最终又还是传到了荣国公府,反倒弄得咱们里外不是人。——罢了,也不用管它,让他们传去吧,也好让外人知道咱们对这事是个什么态度。”
余二奶奶略想,点点头。
这里蔡氏在许家不顾身份轻狂行事、最后被许家大奶奶臊出来的事儿便就悄悄传出去了街不提。
没有了蔡氏在,接下来的气氛十分融洽。
直到饭后又用过了茶,许夫人才让陈余二位送华氏她们出来。
沈雁仍惦记着小陈王妃,在马车上她问华氏:“陈王如果现在在世的话,很老了吗?”
华氏睁开眼睛:“忽然提起他做什么?”
沈雁便把方才从蔡氏那里听来的话跟她说了,“我在想陈王的两个儿子那会儿都已经能随军打仗了,可见年纪不小,小陈王妃嫁过去,不是要被继子们欺负么?”不能怪她太八卦,实在是作为一个内宅女子,对这些事情有着本能的兴趣。
华氏慢腾腾地抻了抻身子,叹道:“才不会呢,陈王妃是个巾帼女雄。她曾是陈王手下的女将,不但长得美,而且聪明善良。她对萧柯他们几个都很好。战场上哪里来的那么多明争暗斗?大家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打赢这场仗,建立新的王朝,根本没有如今这些人的心思复杂。”
“萧柯?”沈雁念着这个名字,“陈王姓萧么?”
“姓萧。”华氏点头,目光忽而变得有些幽远,“陈王的女儿跟我同岁,叫做萧瑜,我们是最要好的朋友,那时我们还偷偷说过长大了要嫁到同一户人家里做妯娌,没想到还没等到长大,她就随着陈王府一道被毁了。”
说到这里她看着沈雁,“陈王妃虽然是继母,但因为从战争过来,见过了太多流离失所的人民,还有数不清无家可归的孩子,所以她对三个继子女都很疼爱,他们也都把她当生母一样对待。因为她的美丽善良,所以当时也有很多将军暗地里喜欢她。”
沈雁立即被她的描述吸引住了,“那老陈王比她大那么多,还带着拖油瓶,又怎么会娶到她?”
华氏顿了片刻,说道:“三言两语可说不清。”她再顿了会儿,接着道:“我那时候也还小,不大清楚,很多都是后来听来的只字片语,你舅舅舅母却比我清楚得多。”
沈雁有略略的失望,舅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进京呢。
蔡氏回到府里,安宁侯听说她回来便立刻进了内院。
“怎么样?”他略带急切地问。
蔡氏抿了抿辰,遂把事情始末尽都跟他说了。
安宁侯听完先是一愣,而后不由暴躁起来:“你怎么会连个小丫头都拿捏不住?在人家府上当着别家丫头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是嫌日子过得太太平了?!那许老头儿日后见了我不把我撕了才怪,还有那顾家,这话传到荣国公府,往后咱们可就跟顾家成世仇了!你怎么出门也不带点脑子!”
蔡氏被骂得面红耳赤,忿忿站起身道:“我哪里想到那丫头竟是我的煞星!挡了我的路不说,还把我带到了沟里!便是没有这层,你以为顾家就会把咱们当回事不成?顾至诚在外头怎么骂咱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偏你还怕得罪他!”
“你懂个屁!”安宁侯禁不住火冒三丈,“顾家虽与咱们有嫌隙,可这种时候是你该背地里讥讽人的时候吗?我与皇后正忙着跟大臣交好,你倒好,生怕人家跟咱们成不了仇似的,不过是瞅个空子跟华氏说几句话而已,办不到也就罢了,你还要拖老子的后腿!”
蔡氏早揣着一肚子窝囊气,再被他这么一骂,顿时发了飚:“几句话而已,说得容易!那可是在许敬芳的家里,你以为是在大街上?许家老两口看着和气实则却精明似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歹是个勋贵夫人,你是要我去拖着人华氏说还是求着人华氏说话?!”
安宁侯气结,哼哧了半日怒指她道:“你这个泼妇!”而后掉头往外,怒出了厅门。
进了书房将门一踹,他又唤了下人过来:“把刘括给我叫过来!”
下人才走到庑廊下,一四十上下的文士就快步进来了:“刘括在此,小弟正有事寻侯爷呢!”
想来是已经知道了方才之事,刘括说着到了安宁侯跟前,揖首道:“侯爷勿躁,小弟方才正好听得一个消息,小弟听说前几日沈宓在内阁大放谬论,与许敬芳郭云泽二人谈论东辽战局,听说还得到了许郭二人大加赞赏。”
刘括是刘皇后的族弟,幼时也读过几年书,属族中墨水较多的人之一,因着脑子还算好使,建国时便被刘皇后提到了吏部任郎中。当年依附着刘皇后及废太子的当然还有许多人,但废太子一倒,那些人都跟着倒了,刘括因是族亲,倒是幸存了下来。
“沈宓谈论东辽战局?”安宁侯凝眉望着他,“这跟我要拉拢沈宓又有什么关系?”
刘括顿了下,说道:“侯爷不妨想想,沈宓不过是个五品官,他哪有什么资格议论邻国战局?且不说他够不够得上妄议之罪。只说他之所以如此,正是许敬芳给拉过去的,侯爷只要想想眼下的朝局,再把这事儿捅到皇上那里,皇上能不往他们俩中间插一杠子?”
安宁侯听到这话,不由怔住了。
眼下朝局面上看着一派祥和,实则除了后戚与勋贵的矛盾,以及勋贵对皇帝的提防,还有一股暗潮隐约有成气侯的趋势,这暗潮便是内阁与皇帝之间的矛盾。
开国时内阁里六位阁老皆是与周高祖共打天下的元老,经过十三年的更迭,如今还剩下以首辅诸志飞为首、房文正、许敬芳以及郭云泽这四位,这几位都是为大周立过丰功伟绩的,当初高祖在世时,他们几个但凡进宫高祖都得起身相迎,在赵氏子孙乃至宫里太后面前都相当有份量。
他们几个功劳甚大,皇帝却手无寸功,在功臣们眼里,一个对社稷没有过什么建树的皇帝难免有些坐享其成的嫌疑。元老们在皇帝面前傲慢些便就顺理成章了,平日里在皇帝面前规矩还是守着,但每到决策之时,也时常以各种理由拖延或怠慢。
身为皇帝上行而无法下效,对这样的内阁究竟有没有那么敬重便见仁见智。
这些人都是赵氏嫡系,又权倾朝野,皇帝虽然拿他们无可奈何,但也不见得会听之任之。
比如说许敬芳,他为许家挣下的祖荫足够子孙消耗到三代以外了,可是三代以后呢?许家两个儿子一个在外任封疆大吏,一个在大理寺任少卿,按说品阶不低了,可品阶再高也抵不住皇帝对元老们的忌恨,等到许敬芳死后,许家两个儿子还想再往上爬简直绝无可能。
按照皇帝这般狭隘的心思,只怕到时寻个由子打压打压以固皇权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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