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重人格(校对)第8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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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从组织安排。”大兵挺身道。
  “算了,别跟我说了,反正你要滚蛋了……纪律即时解除,跟我走,收拾东西。”张如鹏道,前行着,几步之后回头看,大兵面无表情,他啧吧地气愤地道着:“都特么解除了,你还拉个脸干嘛?”
  “那您需要什么表情?”大兵问。
  “好歹笑笑啊。”张如鹏怒道。
  大兵脸一抽,微笑出来了,好温馨的微笑,吓了张如鹏一跳。
  “再开心一点。”张如鹏故意了。
  脸再抽,笑的幅度更大了。
  “再开怀一点。”张如鹏不服了。
  大兵仰头,哈哈哈,兴高彩烈地来了几下,那真的不像掺假,笑得满脸开花,笑得眼放光,像中了五百万彩票大奖一样。
  “你特么要能马上哭出来我才服你。”张如鹏气愤道。
  却不料大兵一抹脸,脸瞬间变得悲不自胜,呜呜开始哭了,边哭边抹着泪说道:“报告,我们教官张如鹏不幸牺牲了,还没娶媳妇呢,就伸腿瞪眼了。”
  这说哭就哭,把张如鹏吓住了,一听这话却是怒了,举着拳头就追,大兵撒腿就跑,张如鹏在背后追着骂着:“狗日的,就知道你在装。”
  “现在才看出来了,真是日了狗了。”前的大兵跑着,绕了一圈,突然间站定,严肃而凛然的表情,怒容满面咆吼一句:“站住,张如鹏……你有没个教官样子?就是这么以身作则的?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张如鹏像条件反射一样站定了,立正的姿势,然后他发现不对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再然后才明白了,这是活脱脱的总队长口吻,学得惟妙惟肖,连表情也如出一辙,一个不防,把他平时习惯性的老实给吓出来了。
  被吓了一跳,张如鹏这回可是真怒了,迈步上前,怒容满面,揪着大兵就要擂几拳,大兵不动声色看着他道:“教官,您生什么气啊?这里头出去的兄弟,牺牲的都有,我这算什么?”
  就像被窥到心思一样,张如鹏一下子萎了,表情难堪,手松开了大兵,给他整整衣领,不无落寂地道着:“我就是心里难受……他妈的,兄弟们出生入死,等有天归队,还有人嫌他们浑身毛病?那能没毛病么,也不看他们和什么人打交道……看看你,原来多好个小伙,快特么成走江湖的骗子了。”
  “诬蔑,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了。”大兵笑着道。
  “少装,你是根本不想呆了。”张如鹏黯然道。
  “绝对没有,不信你用测谎仪器试试。”大兵道。
  “拉倒吧,那些坐办公室的,能对付得了你?走吧,我送送你。”张如鹏没理会大兵的解释,似乎在他看来,能够全身而退,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他且走且道着:“哎,对了,你到底记得不记得你家在哪儿?”
  “这个不是装,是真记不得。”大兵道。
  张如鹏看了他一眼,然后郁郁道着:“也对,又是当兵,又是当特勤,能记得家才见鬼呢,我都快把我家忘了……真不知道你咋过啊,家都不记得,妈都不认得了……哎……”
  这话说得,真把大兵听得装不下去了,他默然无声地跟着进了队部,从紧锁的一间小柜子里,拿出来了他封存的个人物品,钱包,十几块钱的地摊货;里头的钱也就勉强能卖几件地摊货。身份证,南征,家庭住址:岚海市日照区向阳路向阳小区九幢201号。
  陌生到极致的地名让他抓耳挠腮了,教官苦着脸问着:“一点都记不得?”
  “真记不得,这和咱们的条例有关,我第一天到这儿报到时,你……总队长,还有石处,你就像训孙子一样说,从踏进这个门槛,你们首先做到的是忘了自己的一切,因为你即将从事极度危险的任务,忘得越彻底,你们的亲人朋友,就会越安全……”大兵学着张如鹏地口吻,然后一摊手道:“我看来是真的全忘了。”
  “他妈的,说得好像是我作孽了似的。”张如鹏悻然道,东西给完,他排着组织的安排,户口得重新上,组织关系和工作关系随后转到地方,你务必在一个月内到原单位报到,当然,薪酬卡还是有的,张如鹏把银行卡递到大兵手里,千叮万嘱道着:“密码是你的编号,101110,别忘了啊。”
  大兵哭笑不得地道着:“大哥,这么白痴的也叫密码?简直是拿我逗乐子。”
  “噢,也对,你连刑法也背得下来。”张如鹏揽着他走,一走又想起一事,好奇问着:“也不对啊,你咋能背下那玩意来?摞起来比沙袋还厚。”
  大兵比他还奇怪,气不自胜地斥着:“这儿能看的书,除了刑法就是条例,电视都不让看,你让我背什么?”
  “你说你好好学习我不反对,可我怎么听说,人家都说你人格分裂,变态呢,危险程度8级。”张如鹏道,一握拳头怒道:“太不给面子了,我这么凶猛,危险程度评估是零。”
  “那意思是,我可能危害到自己人。”大兵悻然道。
  “不能吧,这不挺正常的……哎那测谎呢?你咋办到的,你大老爷们说自己是女的,还卖淫,机器居然没反应?”张如鹏的好奇越来越多。
  “队里经费不足,那机器早该修了,没看不集训时候,伙食都差一大截。”大兵迅速找到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张如鹏一点头道:“对,我说呢,你也不能变态到那份上……嗯,这儿,这儿,我开车送你……对不起了啊,大兵……所有特勤不管出行还是归队,都不会有欢迎或者欢送,低调是我们的存在方式,一切为安全。”
  “走吧,还是自己走心里宽松,免得熟人见了又不好意思。”大兵道。
  换了便装,脱下了这里的作训服,在自己居住的小隔间呆了一会儿,临走时,大兵向叠得整整齐齐的作训服敬了一个礼,下楼,向这个印象里似乎是魔窟的地方,敬了一个礼,留恋地看了几眼,上了车,这一车两人绝尘而去。
  高铭和范承和迟了一天才知道消息,当他们来看望时,人已经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曾经一起并肩的教官也形同陌路,懒得理会,至于去向住址,他们只得到一句冷冷的官话:
  保密!
  悄无声息消失的参案人员保密,而他参案的鑫众大案却在慢慢解密,数月后,潜逃海外的蔡中兴出现在津门机场,是自己回来自首的,是被当地驱逐出境自己回来的,正应了大兵当初的判断,境内的抓得越急,境外的迫得就越狠,他被敲干榨光,惶惶东躲西藏,连回来的机票都是大使馆给买的。
  可这时候形势已经变化很大了,他的自首顶多够格上了下地方日报,因为临近年关,沿海数省连连曝出集资崩盘跑路的事件,金额标的从几亿到十几亿、从十几亿到几十亿,甚至上百亿、几百亿,不断在刷新着记录,相比之下,不过腾挪走几十亿,还被经侦追回大部分钱的蔡老板,已经跌下骗子的神坛,从神话沦为笑话了。
  不过不是笑话的是,坏人依旧在前仆后继。不论是犯罪,还是打击犯罪,都永远在路上……
第二卷
第三重人格
第065章
故乡他乡
  呜~~~嗡~~~~
  低沉、悠扬,空旷遥远的汽笛声音,让人有回家的感觉。站在码头极目远眺,海天一线的地方,船影、鸥鸟、飘在天际的白云、起伏的浊浪,都如同展现在眼前的一幅画卷,把岚海这座滨海小城装点得风致独特。
  “汽笛两长,要求靠泊。”
  临海而立的大兵,在记忆里翻腾出来这么一条经验,那些熟稔到已经忘记的东西,总会有什么情形唤起它,而一旦苏醒,可能会牵扯着许许多多的乡愁旅思。
  是啊,想起了很多,小时候海岸边的嬉戏,拿着窗纱做的网捞鱼摸虾,光着屁股在沙滩地疯玩,那时候近岸的海水还不像现在这么脏,清凌凌的,能看到成群的鱼虾出没。不像现在,脏兮兮的处处漂着垃圾,不断扩建的楼厦,已经看不到夕阳下闪着遴遴光芒的沙滩了。
  “于磊……”
  他喃喃着第一个名字,这是张如鹏告诉他的,在特勤的遗书里,大兵留下的紧急联系人居然不是父母,而是这个在他记忆里已经没有踪影的名字,后来张如鹏查到了,是他参军的同期战友,当年一个街道出了三位参军走的,南征、于磊、马良臣。
  可惜,全部没有记忆,仅能通过公安的户籍系统查到,更让大兵意外的是,在问及父母情况时,张如鹏啥也没说,只告诉他,回去就知道了……而这种口吻,明显意味着可能会有什么事。
  于是大兵在回家的三天里,在小区外徘徊了三天,在能望见自己家门的地方遛达了三天,不但没有见到他留着照片的母亲,甚至连一个认识他的人都没碰到,这个故乡,成了他举步难行的他乡。
  “哎哟,这怎么回去啊?”
  他摩娑着手机,就查到妈妈的号码了,可不知道什么狐疑在作祟,愣是没勇气打,后来寻思明白了,当兵三年加上离乡又是三年,不陌生才怪,他真想像不出,儿子杳无音讯,父母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能就这么回去啊,要知道我连家也忘了,还没准怎么伤心呢……对,先找这个于磊。”
  他终于思定了,失忆,失去家庭的记忆,可能痛苦的不是失忆者,而将是他们的亲人,这份痛大兵可舍不得带给亲人,那怕就伪装,也得装成个正常点啊。那怕就过得再差点,也得装得很牛逼哄哄地回去啊。
  他边想边走着,步行过了两条街,在城市一处标着“特马德汽车文化园”的地方停下来,这名字真他妈的,就叫特马德,真不知道那个脑残想出来的。
  又看了几眼张如鹏提供的户籍资料,很认真地记清那张叫于磊的脸,是个圆脸,嘴角很不和谐地长了颗媒婆痣,应该很好认。
  踱步进园,不是什么文化园,就是个卖车的地方,平行车进口,可能要比内地便宜不少,数位穿着靓丽的姑娘正陪着客户看车,有服务员瞟大兵一眼,却没有人来招呼他。
  这个不意外,大兵现在已经换上了普通而又普通的短衫加长裤,再加上那双地摊上随便卖来的运动鞋,就气质再佳也逃不过这些推销的利眼……这号穷逼顶多骑俩轱辘的自行车。
  嗯,看见了……胖了一圈的于磊,要不是媒婆痣还在,怕是得认岔了,他腼着肚子陪着一位客户从财务上出来,把人往一辆车上请,这人不知道是眼拙还是根本眼瞎,直接把大兵忽略过了,大兵耐心地等着,直等着于磊办完事,一摇三晃地进来,然后他要说话,于磊表情不怎么热情地向他招招手:
  “来吧……我以为你狗日的死外面了,这么多年都没音讯。”
  嗯,这口吻,应该是死党了,大兵亦步亦趋跟着他,进了会客的玻璃隔间,于磊大咧咧坐下,还没等大兵开口就道着:“说吧,啥事?只要不过份,还是可以满足你的。”
  “什么过分?满足?”大兵愣了下。
  “嗨你以为我傻啊,多年不见的朋友突然上门了,就两件事,第一件,借钱;第二件,要结婚,就不借钱也要掏钱,你属于哪一种?”于磊道着,这表情让大兵觉得莫名地可恶,想摁住揍他一顿。
  他耐着性子道着:“我不借钱,也不结婚,我就找你来了。”
  “当年那事,我特么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居然来找我?”于磊拍着桌子,怒目而视,惊到外面了,他起身关起了门,站在比他高一头的大兵面前,愤然肩膀一靠,把大兵靠过一边,气咻咻地,像随时要发作一样。
  坏了,我当年……难道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可不对啊,我为什么还在特勤遗书里留他的名字,那是出任务前的一项事务,是预防有意外后,会有人给你来处理后事。
  “不管你为什么来了,想要我帮你,哥扔给你俩钱……要求我原谅,趁早滚蛋。”于磊下逐客令了。
  大兵更懵了,真想不起来啊,他不好意思地道:“其实……我是失忆了。”
  “看得出来啊,你要是得意了,还会来找我?”于磊撇嘴不屑道。
  “我是想不起以前的事了。”大兵提醒着。
  “是啊,你也没脸想啊。”于磊挖苦道。
  “我跟你说,我是脑袋受伤了,有问题了。”大兵解释着。
  “你不光脑袋有问题,你这心里也有问题知道不?狼心狗肺。”于磊拍着桌子发泄道。
  哎哟……大兵快气哭了,怎么就这么个简单问题,解释不通呢,他不解释了,掏着自己的资料,那是一份医疗证明,拍到了于磊面前道:“我是失忆,人格分裂,身份识别障碍。”
  这下于磊总算明白了,拿着诊断书细细看过好几遍,然后瞪着大兵问:“玩我是吧?失忆了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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