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家都是穿来的(校对)第4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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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骡子车紧急叫停,被震醒的宋茯苓,手握尖刀,扭头看向出事地点。
  扭头这一看,一向不爱哭的女孩,眼里布满泪水,突然动容。
  因为那些被打的血淋淋的难民们,也不知是谁带头跪了下去,他们说他们不是抢。
  先是三五个人毫无预兆地跪下;
  然后十七八个人跪地;
  几十个人跪下。
  在他们队伍后面的难民也跪下抱拳示意,大伙一片哀鸣道:“求求你们,给口吃的吧,你们有骡子牛,一定也有粮,就给一口吃的吧。”
  壮汉们不再打难民们了,他们攥紧武器只作出戒备状,望着这呼啦啦跪下的一大堆人,木在原地。
  就在这时,有位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女孩,忽然哭了起来。
  她举着王婆子之前送给她的半块干粮,满脸是泪,惊慌失措的不停喂给倒在路边的妇女,用小手不停推着女人身体喊道:
  “娘,娘,你快看,看看呀,妞妞给你讨到吃的了,你睁睁眼看看,妞妞真的讨到了,求求你睁开眼快吃啊。”
  躺在地上的女人,已经毫无声息。
  王婆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小女孩惹的祸。
  之前这丫头一直扶着她娘,在她王家车辆旁边走。
  王婆子清清楚楚地听到那丫头说:“娘,再坚持坚持,咱们再走两天,不,一天,见到城楼就能进去找爹了。”
  几岁的小女孩,愣是用小身板扶住她娘,还要背。一路几个小时下来,又张罗水又四处寻野草野菜。
  后来实在坚持不住,小女孩的娘也越来越不好,那小丫头才给她娘放在路边跑到她身边来跪下说:“阿奶,求您给口吃的吧,妞妞给您磕头了。”
  王婆子扭头不敢再看。
  小丫头就哐哐不停磕头,王婆子他们家走的快一些,女孩就楞是拖着她娘费劲全身力气再追上,都不清楚她小小的身板是怎么做到的。
  追上王婆子就接着磕头,直磕到头上见血,又说:“阿奶,下辈子妞妞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您了。”
  就是因为这孩子,王婆子才背过身打开包袱皮拿干粮,然后就被一哄而上,也不晓得那些难民是怎么瞅见的,速度咋那么快就围上。
  而离这不远处,又一个悲剧发生。
  一名刚才被高屠户大儿子棒打的汉子,头流鲜血在对他妻子怀里的娃说:“快吃,二蛋,听爹话,吃,吃了病就好了,”不停的把干粮渣,硬塞进两岁孩童的口中。
  而那孩童,明明在娘的怀里早就没气了。
  当娘的却仍把孩子当好好的,也紧紧搂住不停跟着哄道:“吃,二蛋乖,吃。”
  汉子喂着喂着,似是比妻子清醒了些,接受了痛失儿子的事实,手握小半个干粮,跪地仰头嚎哭,攥拳猛烈捶地。
  他望着老天哭的没有声音,可大家却知道他就是在嚎哭,是在心里嚎啕大哭。
  哭这世道,命运,哭他们要何去何从,哭吊口气活着的意义。
  陆陆续续,有更多的人,冲宋福生他们作揖喊道:
  “求求你们了。”
  祈求的话,满眼期盼地望着宋福生,望着这十四户有牛车骡子车的人家。
  宋福生一脸木讷,心底却掀起一浪高过一浪的震动。
  以前,他去KTV最爱唱的一首歌是:看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
  那时,只觉豪情。
  可铁蹄铮铮下,此刻才清清楚楚意识到,这人世间要经历多少悲剧,才能迎来烟火人间,太平美满。
  他们往死里打了这些难民,可他们并不是恶人啊。
  他们是有粮食,可他们不敢给,也给不起。
  他们也是逃荒的一份子,不清楚明天在哪里,不知手中粮能顶到哪一天。
  更不敢想,或许不久后的某一天,他们也会像眼前这些跪地难民一样,发生这些惨剧,妻离子散,为口吃的被人打伤、和人拼命。
  宋福生看到那些人不会再闹再抢了,硬起心肠:“归队,继续前行!”
  这就是一点粮、一口水都不会施舍的意思。
第六十六章
善心要给身边人(四更)
  各家壮劳力归队,该干嘛干嘛。
  手推车的木辗声,牛掌柜重新跳上骡子车喊“驾”的声音,传进每一个跪地难民的心中。
  没盼头了,没希望。
  并且经此一事儿,附近难民们清晰地认知到,这伙抱团的人不是善茬,这伙人会对敢过去讨要的人打杀,这伙人不会给丁点儿吃喝的。
  宋福生往队伍前方走时,扫了眼王婆子。
  王婆子窘迫的一缩脖。
  她明白大侄子眼里的意思,下山前特意的嘱咐,其实她没忘。
  她就是?唉!
  她错了还不行嘛,她无组织无纪律,往后保证不再犯心软病,重新做个听队长话、跟大侄子走的人。
  挨着王婆子家的是宋福生的大伯家。
  大伯娘特意扭头瞪了好几眼王婆子,扭过身和儿媳嘀咕着埋怨道:“真让人厌烦,竟会添乱,给吓一大跳。”
  腿脚不好的大伯,斥责大伯娘:“你小点儿声,再让王家人听见,别破坏团结。”
  对,没错,团结。
  宋福生当时在山上冲大伙喊话半小时,半小时里不由自主就带出了几个新名词。
  大伯岁数大了,脑瓜不太够用,只记住了这个新词。
  三侄子说了,团结才是他们这个队伍的核心力量,发生任何事不准互相埋怨,不得内讧。
  大伯娘嘎嘣嘎嘣嘴,又抿了抿闭上了嘴。
  倒是宋里正,年纪大了真是见不得太多人惨死路边。这里头指定有很多人只顾逃跑啥也没带的。
  老爷子留下来,特意没着急回队伍前端,特意和那些难民们讲了两句话:
  “看到那山了没?身上没粮的,趁着附近还能有山有水,你们有本事就去打猎物,自己摘野菜搁身上背着,一路也能混口吃喝,不至于饿死。不过山上指定也有野兽,据说还有山贼,怎么选是你们的命。”
  说完,才转身叹气离开。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善心了。都是老百姓,这世道想活着不易。
  与此同时,队伍里宋家骡子车那,宋茯苓挨骂了。
  马老太隔着车厢窗户,一边走一边拧眉问小孙女:
  “哭,你哭谁呢?哭他们可怜,那你能不能先哭哭你奶我。
  你奶我,给你烧口热水喝不易,水也不多了,你居然还有闲心为旁人抹泪。你又不渴了是不是?
  他们可怜,你看看你奶我,可怜不可怜,走好几个时辰了就为让你躺上面睡觉。
  你睡的嘴边都是哈喇子,睡醒就瞅别人哭,我看你就是闲的,给我滚下来!”
  宋茯苓屁都没敢放,麻溜下车,换她奶坐上去。
  不过在扶马老太上车的时候,宋茯苓真的有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那就是:
  “奶啊,作为有经验的过来人和您分享下,您老真不该上车,就该一直走下去。因为人一旦歇下来,腿就跟灌铅了似的,不如咬牙扛下去。”
  也不敢说啊。
  马老太的威力也震慑到了缩在车厢角的钱米寿,“姐姐,等等我,我也下去。”
  宋茯苓领着弟弟来到钱佩英身边:“娘,我记得有一阵你上车来着?什么时候下来的。”
  钱佩英拧开水囊喝了一口,才摆手道:“别提了,没眯一会儿,你奶就隔着车窗掐我,愣给我掐醒,让我给金宝他们几个倒地方。没掐你真是,真是,算稀罕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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